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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鸣风萧萧-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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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老人立时就感觉出来加诸在身上的那种强力压迫感觉忽然为之消失。此刻不走,更待何时?瘦老人身躯一闪,向着旁边跃出了半丈左右。是时,那一双灰衣汉子也转过头来,双双闪向黄衣瘦老人身边站定。三个人无疑俱是对方手下败将,即使是联合出手,也休想占得了一点便宜。
想方才对付镇凉州黄习孔是何等一番气势?现在又是如何一番气势?两样比较之下,真是不可同日而语,老少三人彼此对看一眼,心里充满了怨气,却没有一人再敢发作。
瘦老人干瘪的脸上,作出了一片冷笑,双手抱拳道:“多谢尊驾手下留情,尊驾既坚不留名,我等也只有返回之后照实禀报了。”说罢,转脸看向二灰衣汉子道:“我们走吧!”
三个人转过身来,再也不说一句话,相继狼狈的去了。
火爆的场面,突然松驰了下来,客人重新落座,纷纷议论起来。
镇凉州黄习孔上前几步,来到了黑衣人面前,深深一拜道:“多谢仁兄仗义援手,得免黄某当众出丑,实在感戴不尽,仁兄请共饮一杯如何?”
黑衣人点点头道:“黄兄不必客气,在下正有几句话,要向兄等请教。”
这时白三泰,卢七爷以及李大官人,也都匆匆来到了面前,纷纷通名见礼。
黑衣人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丝毫也不见先前对付黄衣老人那副傲态,随即被请在了白三爷等的桌上坐下。
白三泰唤来酒保,添酒加菜,重开筵席。各人敬酒一觥,黑衣人酒到杯空,显然沧海之量。
白三泰干下一杯酒后,抱拳道:“仁兄真天上神人也,在下等今天总算开了眼界,钦佩之至,钦佩之至!”
各人又重复着恭维了一阵。
黑衣人目注向白三泰道:“白兄太恭维了,在下有一事,想请教兄台,尚请据实相告才好。”
白三泰忙抱拳道:“仁兄请教,在下是知无不言。”
黑衣人道:“方才在下似乎由白兄嘴里听到有关金宝斋的一些事情,不知白兄是否再肯赐详!”
“哦……”白三泰尴尬的笑笑道:“这个……在下只是听人这么传说罢了,仁兄之意是……”
黑衣人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既然有这种传说,当然不是空穴来风。”
“是。”白三泰附和着道:“一定是有原因,一定是有原因的。”
“那么,关于金宝斋的传说,又是些什么呢?”
“是这样的,”白三泰咽了一口酒,呐呐地道:“有人传说,是宇内二十四令的人,找上了金宝斋的司空远,逼着他交出买卖。”
“后来呢?”
“后来司空当家的不答应,好象彼此就闹翻了……”一想到了宇内二十四令在江湖中的威望,白三泰的舌头顿时就像少了半截似的,一时张口结舌,再也不敢说下去,黑衣人还在等着听下文,白三泰尴尬的叹了一口气道:“事无凭证,人云亦云,仁兄听过之后,也就不必当真,再说……”
“再说什么?”
“再……再说,”白三泰脸涨得通红,呐呐道:“宇内二十四令的人……可真是招惹不得!仁兄刚才见到的,只不过是铁总令主手下的几个小喽罗而已。仁兄,你千万要小心才是。”
黑衣人像是冷笑了一声,奇怪的是却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这个不劳仁兄费心了。”
黑衣人语音冰寒的道:“我此刻只是想了解一下那位司空当家的情形。”
一旁的镇凉州黄习孔冲口道:“我知道,我不怕宇内二十四令的人!”说着他仰首干了一杯酒,挺着胸,胸上满沾着菜汁,他头脸各处虽然都挂了彩,只是不过是些皮肉之伤,对他还不足为害。“仁兄你是问那位司空二当家的事么,我最清楚。”顿了一下,他才接下去道:“是这样的,司空远叫人家给打了,听说伤了胳膊……”
黑衣人闻言,显然怔了一下,问道:“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黄习孔道:“听说那一天夜里,去了一辆金漆马车,司空二当家的不服气,跟他们动了手,被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当场用厉害的手法,伤了二当家的肩上,到现在司空二当家的那只胳膊还不能动。”
“这些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黄习孔道:“我手下的人亲眼看见的,错不了。”
“那么,这位司空二当家的,如今又待如何?”
“他不服气。”黄习孔道:“听说已经差人快马到兴隆山白马山庄传消息去了。”
“去找邬大野?”
“不错。”黄习孔道:“大概是讨救兵去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邬大野为人更为阴险,听说他与司空远水火不容,早已起了内讧,如何又会去管他的闲事?”
黄习孔愕了一下,翻着一双红眼道:“这……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黄兄你以为我的武功如何?”
黄习孔先是一怔,随即点头道:“仁兄武功诚然是了得,当得上一等一的高手了!”
“好!”黑衣人道:“我此刻就下榻在凉州城的凤凰客栈里,大概还有两天的逗留,我有心要为这位司空二当家的打上一个抱不平,只是,却因与这个司空远素昧生平,黄兄你……”
黄习孔大喜道:“听仁兄之意,莫非想要出面,对付宇内二十四令的来人?”
“不错!”黑衣人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
黄习孔哈哈笑道:“这太好了,这件事如果有仁兄出面,情形就不同了!”说到这里,他离座站起来道:“这么吧,我这就同着仁兄你上金宝斋去一趟,司空二当家的一定欢迎的很。”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黄兄你也许错会了我的意思。”
“这……”黄习孔顿时又怔住了。
黑衣人道:“我果真有帮助司空远的意思,但是却也没有这么方便,黄兄要是存心管这个闲事,那么就烦请转告他一声,请他今夜午时纤尊降贵,移驾到我下榻的凤凰客栈来一趟,有什么事我们当面再谈。当然,如果他二当家的要是嫌烦,或是不愿意,也无所谓,反正今夜他不来,以后再想找我可就难了,一切就让他看着办吧!”说到这里,霍地站起,向各人抱了一下拳道:“打扰,告辞!”
各人忙自站起来,即见黑衣人由衣袖里,取出了一锭约有二两重的小金锭子,放在几上。
白三泰摆着手道:“这……这就太不敢当了,哪里还要仁兄你付酒钱。”
黑衣人却也不答理他,径自转身,离座而去。
黄习孔还要上前去留住他,却为白三泰拉住道:“算了吧,老黄。”说着叹息一声,道:“这位仁兄可真当得上是个奇人,只是,他到底是什么用心?”
李大官人连口不迭的道:“看样子,这个人是专为对付宇内二十四令那帮子人才来的,那一身功夫,可真是好样的!高,真高!”
卢七爷仰着他的大胖脸道:“老黄,不是我多事,我可真有点替你担心,你插上一腿,这……这犯得着么?”
黄习孔冷笑一声,道:“有什么犯不犯的着,人家已经欺侮到咱们的大门口了,还能装聋作哑吗?”
卢七爷皱眉道:“可是,这个人准能对付得了么?”
白三泰点头道:“这话可说的是,凭他一个人两只胳膊,哪能是宇内二十四令的对手?
我看是不行。万一他要是打输了,拍屁股一走了事,剩下的这个破烂摊子,老黄你收拾的了么?”
“这个……”黄习孔怔了一下,摇摇头,道:“我看不至于吧!再说,还有司空二当家的。”顿了一下,他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道:“唉,反正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各位都看见么,刚才那三个鬼蛋是怎么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我镇凉州黄习孔活这么大,也没受过这个窝囊气呀!他娘的!拼着我这条老命不要,我也要跟他们干上了。”
李大官人呵呵一笑,翘着拇指道:“好,行!凭着黄兄你这两句话,我李赛白就第一个服了你。来,干一杯。”
黄习孔被人家这么一夸,一时满脸飞金,一仰脖子,把杯中酒喝光,那份光彩和刚才吃蹩受辱的情形,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干下了这杯酒,他大声道:“各位慢慢的吃喝,我这就往金宝斋走上一趟,去见司空二当家的去了。”言罢站起来,抱拳告退。
各人也因方才那个黑衣汉子走了,生怕那个瘦老人回去搬兵再来寻各人晦气,当下纷纷起身,唤来酒保,结帐告退。
其他的酒客见状,也都纷纷学样结帐退出,偌大的一处饭店转瞬间客人走了一空。
“小凉州”也就无可奈何的提前打烊了。
凤凰客栈。
午夜时分,一条黑影,在冷月之下,显得异常清晰。在一连串三个起落里,这条影子已经扑到了西面的那片院落里。夜风飘拂着她的一头长发,身上的那袭紫红云披,更像是一面绸子似的,紧紧裹住她的丰满的胴体。
美的脸,可人的身材,利落的身手。三者合一,加在了一块,就是眼前这个姑娘的素描。不是玉观音郭彩绫,她是铁小蔽。
两年不见,她变得瘦了。眉眼之间,像是抑郁着一抹淡淡的轻愁,平素挺爱笑的那张脸,打从那一天开始,已经冰封住了,不再笑了。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是不高兴。一千个不高兴,一万个不高兴,看什么都不顺眼,听什么都不顺耳。今夜,她就是专为找碴儿来的。
接到了手底下人的回报,知道葛青等三个人,在小凉州叫一个陌生人给修理了,经过了一番探查,才把这个人下榻的地方给摸清楚了。现在,她就是专为找这个人算帐来的。
一口带鞘子的长剑,紧紧的抱在怀里,脸冷的像一块冰。
说不上那算不算是一段情,总之,从她第一次见过寇英杰那个人之后,她心眼儿里可就觉出了不对,往后的几次邂逅,非但未能把心里的那个情结解开,还把那个结变成了解不开的闷结。
说是闷结一点都不错,直到如今,一想起来,她还有说不出的闷气。就那么一忍两年,直到如今。如今她心里早已没有爱了,就只有恨,恨天,恨地,恨人!一点不称心的事情就能使她大发雷霆,出剑伤人。在她来说,这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了。
客栈旅客花名簿上,这个人登记的姓名是齐天恨,年岁、籍贯一概不清。
齐天恨——好狠的名字。不看人,光只看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人准不好惹!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家伙居然敢独自一个人来到凉州,公然的跟宇内二十四令的人叫上了字号,嘴底下毫不含糊的带上了总令主铁海棠和自己兄妹的名字,就冲着这一点,铁小蔽也绝不能放过了他。
“姓齐的,你出来吧!”看着那扇门,铁小薇轻轻地招呼着,然后点动足尖,向后面退出了三步。她确信声音虽然低,也一定能传进去,传入那个齐天恨的耳朵里。
那间房子里还亮着灯,只有豆大的那么一点点灯光,不过仅仅能称得上亮着就是了。
铁小薇招呼了这么一声,却没有听见任何回音,显然微微吃惊。
一个身藏武功绝学的人,绝不可能会有疏忽,哪怕他是在酣睡之中,也都会随时保持机警。这个齐天恨岂能是这般无能之人?
铁小薇缓缓伸出右手来,凌空虚拍了两下,门板上顿时传出了:“啪!啪!”两声。不料两声门响之后,那扇房门居然自行启开来。
敢情这扇门未曾上锁,铁小薇惊得一惊,再向房中一打量,才发觉到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陡然心里一动,身形微晃,捷如飘风般的已闪身室内,随身所夹带着的风力,使得那盏灯的灯焰子,霍地吐了一吐,随即熄灭,铁小薇刚要探手摸出火招子,就觉出背后风声有异。
像她这等功力之人,已足可由袭身的风势觉察入微,现在这股风势一经传过来,顿时使她感觉出有人向她身后强袭过来。铁小薇一惊之下,嘴里轻叱一声,整个身子刷的向后倒拧过来。随着她转身的势力,两只手“夜叉探海”,摸着黑直向这个人两肋部位上插落下来。
这一手功夫,看似无奇,其实却是厉害绝顶,仅仅凭借着来人随身所附带的那股子风力,她即可忖度着来人的确定部位,双手间力道至猛,有如刺肋直下的一双匕首。
饶是这般快捷,却仍不及对方那人的身手利落。铁小薇仿佛觉得肩头上麻了一麻,感觉出为对方的指尖所触及,顿时那双探出的手即为之中途止住。这种现象的显示至为明显,她已为人拿住了穴道。对方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似乎意在警戒。是以就在铁小薇方自有这番感受的一瞬之间,那人却已起手,疾若旋风般的退身于寻丈之外。
铁小薇这一惊,不禁吓了个忘魂丧胆。事情至为明显,对方这个人虽只是一出即收,却已明摆着较诸铁小薇要高明许多。
即以方才那一手而论,他已有足够能力,借一指之力,杀害铁小薇于无形之间,眼前情形,如非他存心相让即是他故意羞辱。
铁小薇无论如何是难以咽下这口怨气,在她一惊之下注目再向对方看时,却又已飘出了三丈以外。
黑夜里那人身法至为灵巧,就像是一只掠空翩然腾飞的蝙蝠,身法快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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