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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早已准备有这样的事发生,把一锭元宝塞过去,说道:“你不必害怕,我不是强盗,也不是坏人,只是想和朋友开开玩笑,这点茶钱,你收下吧,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得怎样做的。”
房饭钱他是昨晚就已付的,但“这点茶钱”却比房饭钱多了十倍不止。他再给那伙计的时候,暗运指力,捏了一道指痕。
根据这一年来他走江湖的经验,这种威迫利诱,双管齐下的办法,通常都是很有效的。
果然那伙计就说道:“客官放心,我不会对人说的。”他说的这些话是早在檀羽冲意料之中,但他的面上却并没惊慌神色,却是稍微出乎檀羽冲意料之外。好在他发觉这一点,突然他又发现另外一点更大的可疑之处了。
正文 第十三回 含冤莫白
昨天招呼他的那个伙计,指甲肮脏,而且可能是因为常做粗重的工作,食指拇指侧边,是起了一层茧的。但这个伙计,指甲却是修剪得甚为整洁,指头也是光滑平净,一点不像干活的“粗人”。易容术最注重面部的化装,指头的特点是较少注意的。尤其在没有充裕的时间给他化装的情形底下,更容易忽略这些细节。檀羽冲不支声音,忽地说道:“外面还有你的几个伙伴?”
那伙计吃了一惊,连忙说道:“没有啊,客官,你别多疑!”
果然一试就露出马脚来了!
檀羽冲笑道:“我又没说你是奉命监视我的,你怎知我是多疑?”
那伙计方知中计,抽出一柄匕首,刺向檀羽冲。手法不弱,但却怎刺得着檀羽冲?给檀羽冲一下子就点着他的穴道。
檀羽冲把这伙计推入房中,笑道:“你喜欢冒充旁人,我就让你充我吧。”将他放在床上,用被蒙住。檀羽冲用的是重手法点穴,要过二十四个时辰,方能自解。
他恻打开房门,只见那个胖胖的客店掌柜,已是站在门口。
檀羽冲忙道:“崔舵主,我是钟不鸣的朋友。这件事是——”
原来这个掌柜,姓崔名浩,是丐帮在临安分舵的副舵主。正因为他有这种身份,所以钟不鸣指引檀羽冲到这间客店投宿。以便檀羽冲在必要之时可以向他求助。
崔浩冷冷说道:“这件事早已在我意料之中,我们的刑堂香主正要找你!”
檀羽冲吃一惊道:“贵帮的刑堂香主找我?——”心想:“丐帮的刑堂香主,姓甚名谁,我都不知,怎的他要找我?心念未已,这个丐帮的刑堂香主亦已走出来了,是个年约三十左右,神情威猛,满脸虬髯的大汉。
虬髯汉子双眸炯炯,逼视着他,说道:“不错,我从总舵前来。为的就正是找你!”
檀羽冲道:“还没请教香主姓名?”
虬髯汉子的目光有如寒冰利剪,盯着他一个个字的说道:“檀贝子,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可知道你是谁!我不但知道你是檀贝子,更知道你是金国派来的奸细!”
说话之间,他已是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抓就向他抓下来了。
他竟然一出手就想把檀羽冲的武功废掉,抓的竟是檀羽冲的琵琶骨!
檀羽冲怎能让他捏碎琵琶骨,只好在掌法中施展擒拿化解之技,反扭他的臂弯关节。这一下若是给扭个正着,非得脱臼不可。虬髯汉子识得厉害,斜退两步,喝道:“好小子,要拼命吗?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声出掌发,势如奔雷,掌风震得附近的两张桌子都翻倒了。双掌相交,虬髯汉子是身影一晃,檀羽冲却已接连退出三四步!檀羽冲一接此人掌力,便知他用的是混元一无功,不禁暗暗起疑,原来他刚才本来可以反将那虬髯汉子的关节扭断的,但那汉子却反而责他是“要拼命”,好像根本不知他业已手下留情。而且虬髯汉子的第一招就是要捏碎檀羽冲的琵琶骨,早已是“手下无情”的了。但他却直到发出了混元一无功,才说出这句话,说成了好像是因为檀羽冲要和他拼命,才逼了使杀手的。“难道他竟是想杀人灭口?”但此际他已是无暇多想了,只好赶快说道:“香主,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不是贝子,也不是奸细,昨天我已经和钟老前辈说过了。”
忽听得有个人说道:“你骗得了钟不鸣,骗不了我!”声到人到,来的正是铁笔书生文逸凡。
檀羽冲道:“我不骗你,奸细另有其人,是昨天和史浩在一起的那个少年。”
文逸凡冷笑道:“你说那人是奸细,我也相信。但据我所知,昨天晚上,你和那个奸细正是在岳坟私会!”
虹髯汉子攻得正急,檀羽冲好不容易才化解了他的连环三招攻势,说道:“你们知道我和那人相会,那你也该知道我曾经和那两个鹰爪孙打一架。”
崔浩冷笑道:“你把宋国的公差说成鹰爪孙,还不是奸细,哼,难道我们的风香主还会冤枉你。”
崔治口中说出了一个“风”字,檀羽冲可就想起来了:“莫非这虬髯汉子就是风火龙!
风火龙是丐帮帮主尚昆阳的大弟子,尚昆阳年纪已老,近年丐帮中的事务者是由他代管的。丐帮另有三个人练成混元一无功,一个是帮主尚昆阳,一个是长老朱丹鹤,还有一个就是他了。他不但在武功方面得到师父的衣钵真传,品格方面,他也是和他师父一样,受到江湖同道尊敬的。故而未满三十岁,就挣来了“大侠”的名头,帮内帮外,谁都认定了他必定是继任的丐帮的帮主无疑。檀羽冲在金京的时候,没有见过风火龙,但风火龙的名声他当然是早已听人说过的了。他一直也是把风火龙当作“侠义可风”的人物的。
他不敢怀疑风火龙和朱丹鹤同谋,但现在这位“风大侠”却正是招招狠辣,咄咄逼人,要取他的性命!
檀羽冲以攻对攻,把风火龙逼退两步,说道:“他们不是普通公差,他们是汤思退的手下。汤思退是主和的,就和当年的秦桧一般!”
文逸凡冷笑道:“人刚到临安,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呀!”嘿嘿,当年的秦桧在奸谋未曾大白于天下之前,也曾经扮过正人君子!”言下之意。当然是认定他至少了是有奸细的嫌疑的了。
崔浩的武功未到一流,眼力却是一流,风火龙攻势虽盛,他已是看得出难以为继了,急忙叫道:“文大侠,捉拿奸细无须讲什么江湖规矩,我看还是早点了结此事吧!”檀羽冲一声长笑,说道:“是非黑白,将来总会清楚的。对不住,恕我不奉陪了!”长笑声中,右掌一招“铁锁横江”,挡住风火龙的政势,左手骈指如戟,倏的就点了风火龙的穴道。
风火龙这一招是双掌齐发,而且是已经用上了混元一功的,他根本没有想到檀羽冲单凭一掌之力就可以抵挡他的混元一功,所以丝毫不加防备,陡然间,只觉胸口一麻,神照穴己是给点个正着。神照穴是少阳少阴两大经脉交会之处的一个麻穴,换了别人,一被点中,早已不能动弹,风火龙绕是功力深厚,亦已四肢酸麻,摇摇欲坠,文逸凡大吃一惊,赶忙上前帮他。风火龙叫道:“别管我,追奸细!”崔浩追出门外。忽然被个矮子一把揪住。这矮子是南宫造,他是一早就来窥视了。他知道崔浩的身份,不过他还未知道崔浩与檀羽冲是友是敌。
檀羽冲本来已经在前头,此际忽然回过身来,喝道:“你们要的是我,将他放下!”
南宫造心道:“原来他们果然是一伙。”揪着崔浩,迎上跑出来的檀羽冲,冷笑道:“你若不顾你的朋友,那就打吧。”
他以为檀羽冲不敢打的,那知檀羽冲说打就打。碰的一拳,打在崔洁身上。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拳头是打在崔治的身上,倒下去的却是南宫造。
崔浩给那股力道撞得飞了起来,落在三丈开外,背心有热辣辣的感觉,但并不疼痛,脚尖一着地就站稳了,他隐隐听得好像有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给吓傻了,不自觉得反手摸一模自己的背脊,发觉自己并没受伤。这才不禁哑然大奖“碎的当然不是我骨头,否则我如何还能挺直腰板。”
南宫造给击倒地上,嘴角还在淌着鲜血,一根肋奇%^書*(网!&*收集整理骨也给打断了。
崔浩莫名其妙,”怎的他也造反而帮我?”
文逸凡追了出来,见崔浩没事,放下了心,说道:“别理这厮,先追奸细!”南宫造听他这么一说,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的猜想完全错了。他虽然还有点疑惑,但已是大喜过望,“不管他们是怎么回事,有文逸凡作帮手,还怕那小子飞得上天?”他也真是顽固,咬着牙根,跟着去追。
街上还没有行人,檀羽冲以“隔物传功”击倒了南宫造,急忙就跑。
有理说不清。他的心里当然甚为苦恼,暗自思量:“看来我只有去找王宇庭,向他申辩,求他替我洗脱罪名了。他和师父交情很深,我的妹妹又在他那里,料想他是应该相信我的。但怎样才能走出临安妮?”
他惘惘前行,穿过了一条小街,街边有个建筑工地,工地上有堆木料。木料后面忽然跑出一个小姑娘,笑嘻嘻的对他说道:“谭大哥;我躲在这里看你打架呢,你打得真棒!”这小姑娘不用说当然是钟灵秀了。
檀羽冲道:“你这小淘气,还不赶紧回家去,你的爷爷在等着你呢。”
钟灵秀道:“爷爷正是因为放心不下你,才叫我来帮你的。”
桓羽冲苦笑道:“我的事不必你管,你也管不了。”
钟灵秀笑道:“帮你打架的本事我没有,但说不定可以帮你逃走。”
檀羽冲道:“逃走?”
钟灵秀道:“谭大哥,你别瞒我,我知道的已经最少有两帮人要和你为难了,是不是?”
檀羽冲苦笑道:“不错。但我想不到其中的一帮竟是丐帮。”
钟灵秀道:“看呀,你和官府作对,丐帮又要拿你,在临安你躲也躲不过的。快说,你要上哪儿呢?”
檀羽冲道:“你当真有办法吗?”
钟灵秀道:“你随我来!”她已经开始走在前头了,檀羽冲只好跟着她走。
她带着檀羽冲抄小路走出郊区,沿着栖霞岭的山边往北走,不久就看见另一座山。
“谭大哥,你看这座山像不像一只凤凰?”
这座山北接万松岭,东靠南屏山,两边的山麓左达西子湖边,右达钱塘江岸,檀羽冲举头四望,说道:“真是很象一头飞在江湖之间的凤凰。”
钟灵秀道:“这座山就叫做凤凰山,你看山上隐现的亭台楼阁么?”檀羽冲随口问道:“是哪家富贵人家?”
钟灵秀道:“这是皇宫呢!皇帝老子就住在那里的。”
檀羽冲吃一惊道:“是皇宫?”
钟灵秀笑道:“你别害怕,皇宫的守卫都在山上,在山下往来的都是附近的渔民,他们不会走上山去,山上的守卫也不会特地下来盘问他们的。”
檀羽冲恍然大悟,笑道:“小妹,想不到你也懂得兵法。”
钟灵秀噗嗤笑道:“你可真是说得奇怪了,我懂得什么兵法?”
檀羽冲道:“兵法有云,实者虚之,虚者实之,汤思退绝想不到我敢于从天子脚下走出临安,所以他也不会在这里设立哨岗了。”
钟灵秀笑道:“天子脚下还要什么地方官府立哨岗?不过,你也别我乱戴高帽,我根本没有想到你说的这—层,我只是因为从这里可以跑往钱塘江,钱塘江上有我的一条小船。大哥你不知道,我爹本来是、是个船夫,他死了,爷爷睹物伤心,才要我跟他上岸,改行卖唱的。”
檀羽冲道:“去钱塘江作甚?”钟灵秀道:“爷爷说,你若无法可想,那就唯有去求王宇庭了。王宇庭你知道吗?”檀羽冲喜道:“知道,原来你爷爷也是这样想。那就去吧。”
再走一程;已经可以看到矗立钱塘江口的白塔了。
白塔的北边,还有一座宝塔和他遥遥相对,那就是著名的六合塔了。
檀羽冲道:“六和塔我知道,我念过一首六和塔的诗,江分吴越绿漫漫,闲向浮屠绝顶看。目览钱塘殊觉小,身游玉宇不知寒。这座白塔大概没六和塔那么高吧?”
钟灵秀道:“这虽然没六和塔那么出名,但听说它是在三百年前建造的,比六和塔更古老。白塔也有一首诗,是今人写的。或者没有你念的那首题六和塔诗出名,但在临安,却也差不多是家喻户晓的。我在西湖卖唱,有一次就因为唱这首诗倒了霉。”
檀羽冲道:“哦,唱一首流行民间的诗也会倒霉,那我倒想听听这首诗是怎样写的了。”
钟灵秀念道:“白搭桥边卖地经,长亭短驿甚分明,如何只说临安路,不说中原有几程?”
“地经”是一种标明有里程的地图,白塔桥边常有各地船只来往,商人在那里出售的“地经”,把从各地前往临安的“长亭”“短驿”都描绘得很详细,可是广大的中原却没有画进去。“如何只说临安路,不说中原有几程?”实是含有对南宋甘心偏安局面的愤懑和讽刺的。
钟灵秀道:“那次我自作主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