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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腾见乃妹如此说法,内心虽然有些不悦,但又忍责叱其妹,故只皱了皱眉。
※※※
翌日上午——
四人即起程上路,向湖北黄梅进发,以便去赴半月前,与鄂东两霸的约会。途经张家集时,并取回马匹与行李,岳腾仍骑下山时所购的那匹白驹,将黄琦先前所乘的那匹大黄马,就交予乃妹文琴。
神州二老素来不爱骑马,就结伴徒步而行。
岳文琴所骑的这匹马,其实,还是玉蜻蜓冷翠薇所留下的,岳腾见物恩人,引起了无边的怀念。
他不知是为了什么,一个已经旧了的故事,简直像钉子一样,硬生生的钉在心里,老是把它记得那么清楚。
虽然他一再提醒自己的血海深仇未报,而对方的个性又极难惹,但他偏偏却又喜欢想起她,想起玉蜻蜓蜒的许多动人之处,就接近几天来,他为了要对付天龙教人,而将她暂时忘记她,现在都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每当他想起玉蜻蜓时,一股浓烈的爱意和思念,就愈骤然地涌上心头,那莹莹的大眼,长长的睫毛,小巧而诱人的嘴唇,妖艳似花的脸蛋,以及那细嫩白晰光滑如玉的肌肤,和那婀娜修长而散发着幽幽兰香的身躯……唉!她的确是太美了,美得令人不敢回忆。
尤其,那脸蛋,那睫毛,那嘴唇,自己都曾一一吻过,如今回想起来,仿佛嘴边仍存留着往日的余香。
最使自己不能忘怀的,就是在中条山中时,自己重伤以后,她那种情深款款,关怀的情愫,唉!只可惜自己福浅命薄,时间太短暂了。
每当自己一想起她时,这股狂烈的爱意,就无法遏止,回忆,固然是甜蜜的、美丽的,却也是一个深渊、一个陷井,一旦坠入其间,就难以自拔。
老实说,自己也根本不想再拨出来……
可是,如今她已是绝裾而去,天各一方,再要见到她时,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想到这里,也不禁下意识的仰起头来,向南方望去,南方是遥远的,南方的云天,也变得无边的瑰丽。
尤其,此时正值五月中旬,万里晴空,蔚蓝如洗,天空显得更高,而南方也就更远了。
在这空旷而辽阔的大自然中,他忽然感到人是多么的渺小。
蓦地,一阵雁群划空飞过,正飞向南方遥远的云天,于是他的意念,也随着闪闪的冀沿飞去。
但当他一想到她那难测的个性时,却又回到了现实,而每一回到现实,就不禁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叹。
此时,他脑海中的思绪极乱,忽然想起了背上这柄太阿宝剑,又似是获得了极大的安慰,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的喃喃笑道:“对啦,只要有此剑在手,终有一天,wrshǚ。сōm我会像那雁儿一样,飞向遥远的南方,飞到她的……”
蓦闻乃妹回头笑道:“哥啊!你在说些什么?是不是又想起我那位尚未过门的嫂嫂来啦?”
岳腾俊脸一红,摇头笑道:“那里,妹妹别开玩笑。”文琴一面催马缓缓前进,一面回头问道:“哥啊!人们都说我那未来的嫂嫂,是江糊上出名的美人儿,可是真的么?”
岳腾尴尬一笑,道:“冷姑娘虽然长得很美,但比起妹妹,却就逊色……”
文琴忽然将马一停,撒娇不依道:“哥啊!你在骗我,我不来啦。”她这一撒娇,岳腾只觉她娇媚横生,宛若天仙玉女,不由呆了一呆,心说:妹妹长得真是美,比那冷姊姊还要强上几分,不知要什么样的人品,才能配得上她。
不禁暗中为乃妹将来终身大事,耽上一份心儿。
他虽是千回百转,但也只是瞬间儿事,当下笑道:“怎么会骗你哩,我说的都是实话,好妹妹,我们快走吧,你看太阳快下山啦,两位老前辈也追上……”
忽闻有人嘻嘻笑道:“你两个娃儿,怎么还在这里?”
两人俯首一看,只见一条矮小人影,电闪而过。
但闻岳文琴一声娇叱:“你又在找死哟!”娇躯一幌,已离马电射而去。
原来那矮小人影,正是一涤生那老儿,而且那老儿刚才探身而过之际,顺手在文琴脚上一摸,一双崭新的绣花鞋,却被老儿摸了一脚烂泥。
这叫文琴怎能不气,是故向老儿凌空追去。
老儿当真机警得紧,一闻风声盈耳,就知无影童子业已掠空扑倒,连忙身形一矮,脚尖猛点,身形倒射而出,于嘻笑声中,反向文琴迎面撞去。
他这一不避反迎,大违常理,亦出乎文琴意外,这时她正身在半空,深恐老儿又有什么花样,赶紧纤腰一扭,于格格娇笑声中,向右侧疾纵而去。
老儿出奇制胜,连忙两脚交互一点,身如脱弩之箭,倏然飞落在文琴所骑的马背之上,接着两脚一夹,一声马嘶,蹄声暴起,绝尘而去。
岳文琴落下地来,回头一看,老儿连人带马已经去了很远,但闻一涤生一面催马急奔,一面嘻嘻笑道:“嗯!这一下你小娃娃可上当了吧……”
直同一道轻烟,风驰电击而去,再追已是不及。
文琴气得跺脚,哼了一声,望着岳腾道:“哥啊!那老儿好坏,把我的花鞋儿弄脏了,马也被他拐跑啦,他为什么老爱欺负我嘛?”
岳腾莞尔一笑,道:“不要紧,他老人家是逗你玩的,怎么会欺负你呢,现在你就骑我这匹白马好啦。”
但又恐她追上去使老儿吃亏,故又改口说道:“这样好啦,前面不远就是小镇,纯阳子老前辈也已经来啦,我们就同他老人家一起步行,走走也好。”
文琴大眼连眨,笑靥生春,点点头道:“好吧,就依你的。”
岳腾也点头笑道:“这样才乖,妹妹真好。”
于是,三人在夕阳余辉之中,走进那个小镇。
※※※
数月时光,匆匆即逝,不久四人已赶了黄梅县境。临到会期之日,初更刚起,四人就已离店,向那万树坪奔去。
约只盏茶工夫,四人已到了万树坪处,此时虽是五月下旬,月光韬晦,但因白日天气晴朗,所以四野景物仍清晰可见,尤其晚风徐徐,愈加使人神清气爽。
一到万树坪处,岳腾就要三人在此稍等,自己独个儿前去赴约,但文琴吵着一定要去,岳腾只有哄着她道:“鄂东二霸素来持强凌弱,为害甚巨,为兄今夜存心要收服他俩人,为这地方除去一害,我虽然只有一人,但自信对付他两个家伙,还没什么问题。”
停了一停,又道:“你是大名鼎鼎的无影童子,三月以来,连挑天龙教十余分堂,未曾留下一个活口,当今武林谁人不知。
你想想仅为兄一人,二霸就已相当畏惧,如果再加上你去,他两人岂不闻风而逃,今夜如让他俩跑脱,以后就难找啦。”
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变得相当柔和,微微笑道:“再说,既然有我哥哥在此,怎会再让你去劳累,和敌人拼命哩,好妹妹,你就别去了吧。”
文琴见乃兄对自己这么体贴关怀,只得点头笑道:“好吧,就依你的。”但见她偏头想了一想,又道:“这样好啦,我与两位老前辈就散在林外,如果那两人跑出林来,我们就帮你活捉他两个。”
岳腾点点头道:“也好,那你千万别走进林来。”
文琴天真的笑道:“倘若他们请有帮手,你可要通知我明,要不然,我就非去不可。”
岳腾点头笑笑,别过三人,身影倏然一飘,宛如青烟一道,眨眼消逝林中不见,许是已经去了很远。
岳腾一走,一涤生就像失去了依靠,向文琴做了个鬼脸,就连忙身形一闪,带着一串嘻笑之声,闪入右边林内去了。文琴一见老儿那个鬼脸,就不由瑶鼻儿往上翘,轻轻的哼了一声,但见他未再撩拨自己,也就不予理会,只回头对纯阳子笑道:“老前辈,你就守在这里,晚辈到那边去守着……”
纯阳子正要答话,只觉一阵香风过处,无影童子就真的没有影了。
岳腾尚未深入林中,就闻前面有许多人讲话的声音,走上前去一看,只见鄂东两霸并肩而立,身后还站着华山二怪,看样子便是两霸请来的帮手。
两霸面前三丈之处,一字站列着八个劲装大汉。
俩腾从几人背影看去,认出是天龙帮的,名震江湖常一鸣、飞龙剑冉子清,开山掌赵威,追魂判孙斌,以及关东四恶等人。
这八人服色杂陈,手上兵刃各异,而且,各个都是精神抖擞,杀气腾腾。
鄂东两霸倒也是铁铮铮的汉子,虽然面对如此强敌,但神色仍极镇定自若,毫无半点畏惧之色。
华山二怪中的泄机禅师,仍是一脸奸笑,在仰首看天,那样子显得极为悠闲;唯有千手羽士,毫无意义的耸了耸肩,啮牙一笑。
岳腾本想听他们谈些什么,却听泄机老怪哈哈笑道:
“哈哈……那个打不死的小娃娃也赶来啦。”
众人随着他所视之处望去,见是岳腾,除了两霸以外,众人都骇得猛然一跳。
尤其天龙教人,就在那一跳之间,每人均已散开,而且,个个都将兵刃操在手中。如临大敌,凝神戒备,因为震江湖常一鸣等人,与两霸相约在先,而岳腾与两霸相约在后,所以伊等以为岳腾来意,如果不是追踪自己等人,就是为两霸助拳而来。
不论他是为追踪自己等人,或是为两霸助拳,但对自己等人总是不利,所以每个人都面带惊惶之色。
是故,天龙教人,个个都将两眼在岳腾与两霸身上瞟来瞟去,似要看清他们之间,究竟是敌是友。
鄂东两霸也是久经世故之人,见天龙教人对岳腾这么害怕,兄弟两人不由相顾一眼,故示神秘的微微一笑。
两霸愈是这么故示神秘,则天龙教人愈觉所想是实,所以一个个暗生退怯之意。
最后还是震江湖常一鸣,大着胆子,跨前两步,对着岳腾拱手笑道:“前次本教大坛主,已与神州二老约定,一月以后,请来本教武功山总坛,决一胜负,如今仅只过十日,难道小英雄就不能再等些时么?”
半月以前,岳腾对常一鸣就有极好印象,总觉此人不论像貌、风险、武功、言谈,都是千中选一之人,但可惜不该侧身匪类,当下莞尔笑道:“常香主请勿误会,岳某并非是追踪你等,只因半月之前,岳某路过此地,承鄂东两霸郑氏昆仲赏脸,当时约定今夜在此一较长短,所以岳腾今夜是赴他俩之约而来。”
天龙教人方松了口气,常一鸣更是胆气一壮,笑道:
“你我今夜,既是井水不犯河水,那么……”
岳腾剑眉一轩,威仪凛然,接口说道:“不过,错过今夜,以后我们那里遇上那里算帐。”
震江湖常一鸣,仰首哈哈一笑,道:“好的,只要能错过今夜,至于以后,我常某虽然无能,就不惜项上人头,也要与小英雄周旋一二。”
岳腾怔了一怔,心说:此人倒也豪放得紧,这种血性汉子,自己将来如何忍心下得了手。思忖未已,却听常一鸣又在继续说道:“小英雄今夜如果真要生擒两霸,常某等人愿打头阵。”
蓦闻泄机老怪哈哈笑道:“郑老大,你兄弟两人,为何与那娃娃也结有梁子,要知那两个老儿,比天龙教人更不好惹,唉!我看你兄弟两个真的不要命啦。”
这老怪当真狡猾无比,每一句话都另有含意,致使天龙教人,个个心中又突然想起一人,一想起此人,各人又不禁心惊胆颤,惶惧不已,所以,大家都在潜用功力,向四周密叶浓荫之处,仔细搜望。
岳腾心知他们在搜望什么,微微笑道:“你们别怕,无影童子另有任务去了……”
泄机禅师倒接口说道:“谁在怕呀!那娃娃虽然手辣心狠,但以功力来说,比你娃娃却还差很远,连你娃娃我都不怕,洒家又岂会怕他。”
岳腾早就极为恨他,如今恨极之际,反而笑道:“禅师师兄弟可是被两霸请来助拳的么?你既然不怕在下,那我们就不妨试试,看究竟是谁胜谁败?孰强孰弱?”
泄机禅师洒热一笑,望着两霸说道:“郑老大,看来你兄弟两人,也就是洒家师兄弟这两个朋友,洒家既答应为你俩助拳,自然也要出点力气才行。”
但见他停了一停,又道:“这都好啦,天龙教人由你们兄弟自己对付,这娃娃就交给洒家师兄弟,今夜洒家倒要称称这娃儿,究竟有多少斤两?”
说话之间,就向岳腾走了过来,而且走得轻松至极,当真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岳腾料想不到他竟敢向自己指名叫阵,当下笑道:“承蒙禅师赏脸,岳某倒是荣幸得很。”
他嘴里虽是这么说法,但心中却在暗暗高兴道:这是你老怪自己活得不耐烦,怎么能怪得了我。
的确,场中所有之人,都想不到这老怪居然敢与岳腾单打独斗,这简直是一大奇闻,所以大家都向老怪望去。
只见他走了几步,突又站住,回头对千手羽士道:“师弟,愚师兄因觉得对手难逢,劲敌难遇,所以一生中,从未与人真正放手相搏过一次,致使武林中人,都误以为本派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