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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傲武林-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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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江湖常一鸣,见岳腾越说越气,不由在旁暗暗耽心,恐怕弄得不好收场,当下只得拱手笑道:“好吧!今夜就看在小英雄面上,就饶两霸一次不死。”

停了一停,又继续笑道:“不过,二十天后,请小英雄等人,一定来本教总坛,一决胜负。”

岳腾也冷笑一声,道:“任凭你们总坛是刀山油锅,龙潭虎穴,近期之内,本爷和无影童子,一定随神州二老前来,一结总帐。”

常一鸣道:“咱们一言为定,本教所有之人,于武功山顶,专候诸位大驾。”

说罢拱一拱手,回头说道:“我们走!”

接着,一阵旋风般的,天龙教人已走得一个不剩。

直待常一鸣走后,岳腾才暗暗叹道:此人风度、言谈、资质、像貌、机智、武功,都是上上之选,不可多得之人,只可惜落身匪类,叫人好生遗憾。

正思付间,鄂东两霸忽对自己躬身一揖,道:“今夜若非岳相公仗义出手,我等兄弟定遭不测,此种深恩大德,实叫我兄弟两人终生感激。”

岳腾淡淡一笑,道:“罢了!罢了!你两人既称两霸,为何没有人帮?”

锦面狒狒郑威远,哀声一叹,道:“半月前,天龙教人路过此地,就将我等兄弟掳掠一空,屋烧房拆,家属下人八十余口,全被伊等杀尽,故结下深仇。今夜若非相公所救,我兄弟两人,恐怕也作了孤魂野鬼,唉!叫人心头好恨。”

岳腾见他说得可怜,不禁侧然问道:“那么,贤昆仲今后将作何行止?”

鄂东两霸又是恭躬一揖,答道:“我兄弟这两条性命,全为相公所赐,今后愿为相公执鞭附骥,拜请相公开恩收容。”

岳腾怔了一怔,惊道:“这怎么能成!你二人也是江湖上有名之人,岂可……”

鄂东两霸接口说道:“我兄弟虽然强横一生,终生未服过一人,但对相公却是甘心为仆为奴,尚请岳相公勿用多虑。”

岳腾见锦面狒狒郑威远,长须齐腹,最低也有五十出头,而黄梅一豹郑雄飞,至少也有四十余岁,所以仍然摇摇头道:“若以年龄声望而论,二位还应该是在下的前辈呢!”

“不敢!不敢!”两霸连连躬身拱手道:“我们兄弟的确是甘心为仆为奴,相公若是怀疑我兄弟的诚心,我等可对天发誓,以明心迹……”

“那倒不用!”岳腾见他两人这么诚恳认真,恐怕两人真的发起誓来,所以连忙发话阻止,略作考虑,又道:“这么办吧,咱们就以平辈论交,两位就算是在下的义兄好啦。”

那知,两霸坚持不肯,继续又道:“如果相公不能见容,那么,我兄弟只有前往天龙教总坛,一逞血气之勇,与他们拼了这条老命。”

岳腾正在为难,忽所身旁有人说道:“既然郑氏昆仲执意如此,孩子,你就答应了吧。”

三人侧头一看,原来是老道长——纯阳子。

纯阳子既有如此吩咐,岳腾那敢有违,只得笑道:“好吧!不过太委屈二位了。”

两霸又是一揖到地,同声说道:“谢谢相公收容之恩……”

岳腾衣袖微飘,一股潜力托起两人前胸,接口笑道:“今后请两位,还是不要太客气才好。”

鄂东两霸又向纯阳子行过礼后,方侍立于侧。

自此以后,鄂东两霸郑氏昆仲,就忠心耿耿的追随岳腾兄妹,后来并屡建奇功,迭获殊荣。

四人正在谈论刚才之事,突闻一声娇呼,接着奔来一人,侧头望去,竟是无影童子岳文琴,双手捧着脸儿,急奔而来。

岳腾见她惊惶之情,不由急声问道:“妹妹,什么事情?居然使你这么害怕。”

文琴脸上突然一红,娇声说道:“哥啊!我刚才看见一人,浑身赤裸,只穿一条短裤,满身白白胖胖,一身细肉,连头上也是光的,嗨!真不要脸,怎么会有这种怪人?”

几人听了,大为诧异,都不禁微微皱眉。

林中突然传来嘻嘻笑声道:“小娃娃,别怕,那就是泄机老怪嘛,这不就是他的衣裤么。”

话声中,一涤生已走得几人面前,并将手中衣服往地上一丢,旋又滑稽不改的嘻嘻而笑。

岳腾皱眉问道:“老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嘛?”

一涤生抱着葫芦喝了几大口酒,得意洋洋的笑道:“那老怪只能骗你娃娃,再精也精不过我,他从那树上一溜下来,就被我老儿把他捉住;其实,他已被你娃娃的松针所伤,那时离你娃娃不远,他怕我讲话大声,将你娃娃引来,所以再三求饶,两人讨价还价,搞了半天,才脱下衣裤,给我老儿留下这点礼物。”

忽闻一声娇叱:“又是你在弄鬼……”

岳文琴娇躯一闪,但闻一涤生一声:“哎哟!”腮下微黄老鼠须,又被拨下两根。

一涤生摸着微痛的下颌,笑道:“真是一人服一人,唉,我老儿今后遇到克星啦。”

纯阳子、岳腾、以及鄂东两霸等人,见一涤生这种玩世不恭之态,都不禁为之莞尔。

自然,岳腾又将两霸为乃妹,及一涤生介绍一番。

一涤生虽是游戏风尘,玩世不恭,但对两霸这种改过自新的精神和勇气,却大大称赞一番。

鄂东两霸见文琴这么天真活泼,稚气未脱,而又如此美丽脱俗的少女,竟是最近震惊江湖,使天龙教人闻名丧胆的无影童子,且又是岳腾的胞妹,亦是大为诧异,暗庆自己兄弟两人,这次改过自新,确是一大幸事。

但闻岳腾向一涤生说道:“这华山二怪,真坏死啦,尤其那个泄机老怪,更是坏中之坏,老前辈既然捉住了他,怎么又把他放了呢?”

一涤生咕噜咕噜了两大口酒后,正容说道:“孩子,这一点,恕我老人家直言,你兄妹两人,都还年龄太轻,既不懂得阅人,更不了解为人的艰苦,我承认泄机老怪是很狡猾,但其人心地不坏,而且也并无多大恶行,你要知道在群雄并列,强敌环伺的夹缝中生存,该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他如果不狡猾一点,能生存的下去么。”

但见他停了一停,又道:“就以他与你娃娃之间来讲吧,固然,他曾经戏弄过你几次,在你娃娃来说,的确是很气,可是,在他来说,明知根本不是你娃娃的对手,怎么能跟你拼,倘若他不设法脱身,就会没命,这里所说的设法,自然也包括使奸耍诈在内,但认真讲来,你娃娃在他面前,究竟吃过什么亏呢?又损失了些什么呢?”

只见他抱着葫芦又喝了几大口,才又说道:“总归一句话,一个人,只要他本质不坏,心地不恶,为了现实环境,为了自己保身活命,纵然机灵狡猾一点,也并非大错,你娃娃既然能与烈火神君,那种凶人结为兄弟,难道就容不下泄机老怪这么个俗人?”

岳腾自与老儿相逢,数月来从没有见老儿这般严肃过,仔细一想,自己在泄机老怪面前,的确并没有吃过亏,更没损失什么,如果将以前那些不愉快之事,当作是几番游戏,岂不是拔云见日,心境顿开。

这当儿,您听锦面狒狒郑威远笑道:“刚才晚辈出曾仔细想过,泄机老怪固然是滑头一点,过去也的确没有多大恶行,同时心地也的确不算坏,既无称霸武林之心,亦不涉及奸盗行为,虽然爱捡点便宜,但那完全只是虚张声势,为求自保。想不老到前辈虽然一生游风尘,玩世不恭,但确能独具慧眼,堪破连规……”

“好呢!好呢!”一涤生笑道:“郑老大,你我年龄已相差无几,虽然你兄弟两人,性子暴燥了一点,任性、霸道,均属有之,但我老儿一直没将你们兄弟视为敌人,你我都是这么大一把年纪啦。人生如同演戏,各演各的一角,咱们朋友,也是各交各的,今后别要过份拘束,也千万不要客气?”

郑氏昆仲同时拱手笑道:“老人家快人快语,古道热肠,咱们两兄弟谨遵吩咐。”

一涤生似是突然想起一事,望着岳腾兄妹道:“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事,你兄妹两人更不能对这老怪过份相逼。”

无影童子岳文琴,口比较快,连忙问道:“什么事。”

一涤生又喝了两口酒后,笑道:“这老怪本名玄机禅师,消息最为灵通,对于江湖中许多不传秘闻,大半都知道,由于经常不知不觉泄露消息,所以人们才改称他为泄机禅师,也就由于他有这点好处,因此才让他生存到现在,这也可算是他生存的一大奥秘,这对于你们寻访仇人之事,一定大有帮助。”

岳腾微微一惊,道:“啊!老前辈的意思是说:晚辈的仇人他会知道?”

一涤生点点头道:“以我老儿想,八成会他晓得。”

岳文琴下意识的四周望了一眼,道:“那我就把他捉来问问……”

锦面狒狒郑威远摇头道:“小姐,那恐怕是不行吧!”岳文琴追问道:“为什么?”

锦面狒狒郑威远解释道:“你若强逼他说,他宁可死也不愿吐露一个字。”

岳文琴继续问道:“那又是为什么?”郑威远也继续答道:“一则,他怕因此而树强敌,再则,刚才老人家说,这就是他生存的一大秘诀,如果他一受威胁就说,那他已经死了许多次了,还能生存到现在?”

“真怪!”岳文琴柳眉儿微皱,道:“那他在那种情况下,才泄露那些秘密呢?”

梅黄一豹雄飞笑道:“一个是他自己于无意之间说出,另外,则是旁敲侧击,慢慢诱导他说出来。不过,这家伙精明得紧,绝不会轻易上当,所以,人们才称他为老怪嘛。”

岳文琴一听竟有这么困难,不禁脱口呼道:“哎呀!这怎么办?”回头向乃兄望去。

但闻一涤生嘻嘻笑道:“今后就叫你娃娃看我老人家的手段呢。现在时已不早,我们还是回店去吧。”

于是,几人踏着下弦月的清辉,慢慢向小镇走去。

接着鸡声四起,林鸟瞅瞅,黎明即将来临,象征着郑氏昆仲的新生,亦已重新开始。

在客栈中,几人商议如何去武功山,天龙教总坛赴约之事,以郑氏兄弟之意,欲柬邀少林、武当,峨嵋,及一些侠义之士,起而共抗暴力,但为岳腾兄妹反对,同时二老也恐怕为各派带来巨大的劫难,故也不同意。

当夜,岳腾在床上反覆难眠,其原因是由于一涤生,对泄机禅师的那番评沦,在他心中起了极大的震撼,想不到那么一位玩世不恭的老儿,竟有那种精致细微的体认,的确是真知灼见,发人深省。

由此可见,所谓神州二老,当真是有过人之处。

由于一涤生这番独到的见解,深刻的体认,使他这位滑稽样的老儿,不得不重新认识,愈加敬佩不已。

而自己今后对世人事物的看法与认识,也必须重新调整,多作检讨,以免因一时的喜厌,而误解了事实的真象,并进而误入岐途,难以自拔,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随时随地,都得谨慎细心才行。

如此一想,不知何故,他对泄机老怪又兴起一份同情之心。

就是这样乱七八糟,思绪纷乱,所以,他失眠了。

由此可见,他——岳腾,的确是在逐渐长大。

※※※

从湖北黄梅,到江西的武功山,古时所走的路线,是经九江、浩岭、安义、南昌、丰城、新喻等地,而进入武功山区。

这段路程,平常人走,多则一月,少则二十来天,但岳腾兄妹,神州二老,鄂东双杰等人,均有一身武功,仅只半月时间,即可从容抵达。

几人一路行来,甚是顺何,沿途均未发生事故,仅只十日光景,就已到达丰城。

距约斗之期,尚有七日时间,于是几人计划就在丰城休息两天以后,再行上路,所以找了家“安顺”客栈住下。

几人在房中一面饮酒,一面谈笑,忽然,锦面狒狒郑威远浓眉一皱,道:“据在下看来,最近江湖上,可能发生了重大事故。”

岳腾正要启齿相询,黄梅一豹郑雄飞却道:“对,我也同意老大的看法,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显然,这是他兄弟两人,忍了好久想说而未说的话,如今似乎实在忍不住了,方才说出口来。

一涤生喝了几大口酒后,点点头道:“嗯!这几天来,我老儿也感到有些奇怪……”

无影童子岳文琴接口说道:“什么事?那你就快说嘛,哼!还伪装正经。”

一涤生向她眯眼一笑,道:“你娃娃那么聪明,难道就不晓得去猜么?”

一仰首,又抱着他那专用的酒葫芦,对嘴连倾起来。

无影童子岳文琴气道:“再不说,我就打烂你的酒葫芦……”

皓腕一翻,已将一涤生手中酒葫芦夺了过去。

这一招来得神奇,似乎毫无半点影儿,虽然,一涤生在她说话之时,就已防她有这么一手,那知还是被她夺去,不禁为之一呆。

其实,屋内众人,除了岳腾以外,全都为岳文琴刚才那一手,猛然一惊,觉得这手法当真高明得紧。

一涤生一呆以后,旋又嘻嘻笑道:“好历害的无影手,我老儿今天算是又开了一次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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