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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凤起狞笑一声,又道:“老夫不但点了你的气海穴,而且还给你小子吃了一包化骨散,最多三天三夜,你的筋骨就会化的干干净净。”
岳腾反而定下心来问道:“那为什么呢?总有理由啊。”
“什么理由,”黄凤起道:“哼!只怪你小子不该姓岳,更不该是岳琨之子。”
岳腾强忍浑身疼痛,问道:“怎么会呢?家父不是你的义弟么?你怎会恨他?”
随又浑身一震,大吃一惊,又道:“难道杀我全家八十余口,竟是你干的么?”
“不错!”黄凤起点点头,道:“血洗你们全家,正是老夫人干的,嘿嘿,你小子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报仇么,来呀!老夫接着就是。”
岳腾心头气急,热血沸腾,但这时也只有强自忍住。
半晌岳腾方又问道:“家父既然与你结拜,而又喊你一声大哥,你竟忍心下得了手,那必定是有重大原因,否则,不会这样。”
黄凤起皱了皱眉,道:“你小子倒还沉得住气,不错,是有重大原因,逼得老夫不得不杀令尊,否则,老夫就难以活命。”
岳腾也是剑眉微皱,问道:“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你可否详细告诉我?让我死了也明白。”
黄凤起小心的向四周望了一眼,点点头道:“好吧!老夫就将这段秘密告诉你小子好啦。”
说到这里,停了一停,似在整理所要说的内容。
少顷,方听他继续说道:
“老夫与南庄冷孟雄,以及令尊三人,结拜后的最初几年,由于大家都是光棍,而又一同闯荡江湖,的确也能做到肝胆相照。
再则,我们三人也都各有所长,老夫的武功好,冷孟雄的才气好,令尊的人缘好,所以在当时被人们誉为江湖三杰。”
讲到这里,但见他透了一口气,又道:“有一年,我们三人行侠西部,在西倾山下,老夫被一位大财主看中,愿将他的独生女许配给我,于是老夫就定了下来,算是有了个家。后来,老二——冷孟雄也在白柳山庄结了婚,至于令尊,却被当时河西总瓢把子王刚看中,也将女儿嫁与令尊,就是令堂。”
岳腾点头一笑,道:“这样很好嘛,你们兄弟三人都结了婚,大家都成家立业啦,彼此更应该珍惜这份友情才对啊。”
黄凤起莞尔一笑,道:“岂只成家立业,哼!数年以后,老夫经营流云谷使该地成为铜墙铁壁,被誉为江湖中一大门派,老二——冷孟雄的成就更大,白柳山庄就稍具规模,再加上他那些土木机关,奇门阵式之学,比以前更兴旺得多啦。”
略停,又道:“至于令尊,得河西总瓢把子之助,也在金陵开了家很大的镖局,说起来以令尊挣的钱最多,只不过他爱交际应酬,大半都是左手进右手出,十年以后仍然还是个空壳子,没有我们这两家殷实、富有。”
岳腾剑眉微皱道:“这也没什么关系嘛,穷一点有什么要紧。”
随又似是恍然悟道:“我知道啦,大概是家父向你借了很多钱,没还!所以你就这么狠起心来,杀我全家泄恨,是吗?”
“那倒不是!”黄凤起摇摇头道:“你把老夫说得那么小气,不要说令尊未向我借钱,就是要我一半的家产,老夫也会给他,钱嘛,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
岳腾抢着问道:“那你究竟为什么要杀家父呢,而且还将全家杀光。”
“好!老夫这就长话短说。”黄凤起道:“那时老夫与冷孟雄之间,已经有些裂痕,老夫一直自认为令尊最好,所以就想联络令尊,给冷孟雄一点教训,那知令尊说话,却先教训起我来,事后老夫又发现他们两人才是最好,为恐令尊将老夫之意告诉冷孟雄……”
岳腾接口说道:“我知道啦,你杀家父是为了灭口,那你为何又定要杀我全家呢?心地居然如此狠毒。”
黄凤起狞笑一声,道:“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本来一杀令尊以后,老夫就有些后悔,但为了当时情况,亦为了自己活命,也就一不做二不休,正等于今天一样,老夫若不杀你。今后就永无宁日,时时刻刻都将提心吊胆,怕你小子报复。”
岳腾心头一惊,说:“这样看来,你早就有杀我之心啦。”
“不错!”黄凤起说:“数月前经小儿一谈起,老夫就知道是你小子了,那时老夫对你小子就动了杀心,后来偷窥你小子武功,老夫的心就冷了大半,只得动点心眼啦。”
岳腾莞尔一笑,道:“一涤生老前辈,和鄂东双杰就在前面不远,只要我一声长啸,他们就会立刻赶到,照样也活不了。”
黄凤起嘿嘿一阵奸笑,道:“刚才老夫说动了点心眼,难道你小子没有听到,老实告诉你,从今天早晨那条岔路口起,老夫将鄂东两霸所做的记号擦掉,另外改作记号,才把你小子引来的哩。”
岳腾暗吃一惊,又问道:“那店中茶房所说的话,也是假的么?”
“那是当然。”黄凤起得意笑道:“老夫曾花了三百两银子,将他卖通了的。”
岳腾叹了口气道:“唉!主要是我听你说:流云谷已被天龙教人强占去了,而又被天龙教人四处追杀,对你起了同情与怜恤之心,所以对你没有戒备,而为你所乘。”
黄凤起冷笑一声道:“老夫如果不那么说,你小子怎么会相信,甚实,老夫被天龙教可重用得很哩,尤其月前,傅坛主将老夫引荐现师父——豺心血魔乔老前辈门下,作为记名弟子,只待艺成以后,就可能会接掌金鼎全那一坛啦!”
岳腾微吃一惊,道:“啊!你也拜十魔中人为师啦。”
“不错!”黄凤起点点头笑道:
“老夫现在师父就是:豺心血魔乔阴,乃十魔中的佼佼人物,傅铨算是老夫师兄,你小子怕了吗?”
“那倒未必,”岳腾叹了口气道:“唉!如今我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不说也罢。”
黄凤起道:“你要说什么,尽管请说,再等,就没时间说啦。”
岳腾又叹了口气道:“唉!你也算是一方霸主,居然也如此丧心病狂,使冷二伯父也跟着蒙羞,家父如果地下有知也会因此而汗颜,我劝你及时回头,与二伯重修旧好,再振往日雄风,念你尚有悔悟之心,你我恩怨亦可化解。”
黄凤起低头一阵沉思,似乎真还有些心动,可是想了一想,忽然抬头冷笑道:“你小子别动心眼,这种血海深仇,你岂会轻易将老夫放过,不过,不管你这番好意是真是假,老夫答应留你一个全尸。”
随即向路边小潭一指道:“这下面即是鲤鱼潭,据说有条鲤鱼在这里经常作怪,而又水深无底,奇寒彻骨,就算是你小子的藏身之地吧。”
正要伸手将岳腾推下潭去,忽听有个清脆声音喊道:“啊!那是岳腾弟弟嘛,你怎么会在这里?”
岳腾抬头望去,心头一喜,高声喊道:“冷姊姊,快来……”
话未讲完,改口一声惨呼,已被黄凤起打下潭去。
黄凤起正自阴恻恻一阵得意冷笑,忽闻娇叱贯耳:“老贼,敢尔,还我岳腾弟弟的命来。”
原来,这及时赶来之人,正是玉蜻蜓冷翠薇。
冷翠薇遥见自己心爱的腾弟弟,被一中年文士打下潭去,娇叱声中,锵然一声,太阿宝剑,业已出鞘,跟着腾身扑进,立刻剑风萧萧,寒芒暴闪,涌起一片耀眼旋光,直向黄凤起兜头罩去。
黄凤起触目一惊,道:“啊!这是冷老二的七星剑法,你这丫头是谁?”
话声之中,身形电闪,横移八尺,业已闪让一旁。
冷翠微娇叱一声,道:“你别管本姑娘是谁,快还我腾弟弟的命来。”直同疯了般的亡命抢攻。
黄凤起也是边闪边道:“那小子的命在潭中,有本领你丫头就自己去取。”
这句话,在黄凤起来说,本是无心之言,半含有些挪揄讽刺意味,那知却将冷翠薇一语提醒,觉得应先救人要紧,于是舍了黄凤起,纵身一跃,卜通一声,跳入潭中,只见水花四溅,却不见人影。
独留下黄凤起一面向潭中注视,一面阴恻恻地冷笑。
岳腾本就不识水性,实足的旱鸭子一个,再加上功力被封,而又误食了化骨散,浑身疼痛如裂,尤甚在这种寒冬天气,一旦落水,而无法运功抗拒,的确是寒冷彻骨,非常难受的紧。
一入水以后,他惟一所晓得的,就是憋一口气,闭着呼吸,但浑身奇寒难当。心知如果像这样根本无需三天三夜,只要再有半个时辰,自己就会冻疆而死,像这样死法,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可是,事已如此,不甘心又有何用。
蓦然——
脑中灵光突闪,想起义兄烈火神君所赐的,奇寒生热保灵丹,何不取出来一试,于是,忙从体中摸出,向嘴中喂了两粒,含在口里。
这的确处灵丹妙药,立刻通体生热,温暖如故。
达时他的身体仍在逐渐下沉,由于闭气甚久,而又无法用运功力补救,所以,不久他就渐渐失去了知觉。(奇*书*网。整*理*提*供)
所谓北人爱山,南人爱水,这话当真不错。
冷翠薇自小生在南方,不但能识水性,而且水性甚好,不过要在这大一片潭中,要找出一个人来,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这潭又的确太大,自必就更难了。
自然,她也感到很冷,但却有一身功力,可以运功抵御,短时间内,尚不要紧。
正在她四处寻找之际,忽觉右侧水温较高,似乎有股暖流在向上涌,一时好奇,俯身摸去,刚巧摸着岳腾。
原来,这虽是一点点较高的水温,和这股轻微的暖流,却正是奇寒生热保灵丹,所发挥出来的妙用与效果。
玉蜻蜓冷翠薇一把摸着岳腾以后,芳心一喜,连忙将岳腾背在背上,就在水中慢慢向岸边游去。
这妞儿心思,的确缜密,她心知黄凤起是在潭的南面,那面地势较平,如果是从南面上岸,不啻是将岳腾和自己两人的性命,给对方送上门去,所以,她却向北面岸边,尽快的奋力游去。
一则,北岸是高山,地形比较复杂,易于藏身,二则,对方如果发现自己,而定要追来,就必须绕很大一圈,自己背着腾弟弟也比较容易跑脱。
万一对方不愿绕道,而涉水追来,自己就反身迎去,与对方在潭中决一死战,在水中搏斗,她更有信心。
由此看来,这妞儿在心机方面,可比岳腾强多啦。
黄凤起站在岸边,向潭中看了许久,都没见到任何动静。心想:这两个娃儿纵然不被淹死,也会被冻死,如此了啦一场公案,谁知道。
冷笑声中正要离去,触目处,忽见北面岸边呼噜一声,水花四溅,现出两个人影,凝目望去,正是刚才那个小妞,将岳腾背在背上,一窜出水面,就向山上奔去。
黄凤起大吃一惊,一个可怕的阴影,蓦然罩上身来。
于是,仰天一声长啸,从东面绕道奋力追去。
冷翠薇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身拼命的逃跑。
这是一座很高的山,山势愈来愈陡,她背着岳腾已跑得汗流夹背,娇喘吁吁,可是她这时别无选择,只有提起一口真气,全力向上奔去。当然,黄凤起的轻功,高出她许多,何况她又背着一人有这人又是所心爱的,更不愿意将他放下。
可是,由于黄凤起要绕很大一圈,路程远了许多,一时之间,也难将她追上。
黄凤起虽然无法立刻将她追上,但此时若不把她与岳腾两人除去以后的麻烦可就大了,非得将他二人追杀不可,这样一来,一逃一追,真是卯了起来跑。
终于,她跑上了山顶,纵目一看,暗叫一声,苦也!一颗热腾腾的芳心,立刻冰凉大半,泄气透啦。
原来,这一面却是万丈高的悬崖,简直深不见底。
眼看黄凤起也快要登上山顶,她只得背着岳腾沿着这山顶向西跑去,而且边跑边回头后看。
蓦闻身后劲风飒然,黄凤起业已凌空掠到。
这时她已无奈,只得将岳腾放下地来,反身迎战,并喝声叱道:“姑娘今天与你老贼拼了。”
黄凤起冷笑一道:“哼!小姑娘,你还早得很啊……”
蓦闻两声虎吼长啸,由这条岭的西边划空传来。
接着两条人影,捷愈飞鸟,疯奔疾驰而至。
冷翠薇闪目一瞧,见是鄂东二杰,喜道:“两位大哥,快些帮忙,这人把岳兄弟打下鲤鱼潭,是小妹将他背上来的……”话声中,又连飞五剑,把黄凤起逼退二步。
锦面狒狒郑威远一见情况,就心中有数,忙道:“老二,快去照护相公,这儿有我。”随又望着黄凤起道:“黄凤起,十五年前,金陵城中岳府那场灭门血案,原来是你干的,如今你相斩草除根,又将对我家相公下手。”
“不错!”黄凤起胸脯一挺道:“那正是老夫干的,我看贤昆仲是一方霸主,怎么甘愿为那小子的奴才,不如随老夫创出一番事业……”
“住嘴!”郑威远喝道:“想那岳相公的令尊,与你也曾有八拜之交,并喊你一声大哥,你居然也忍心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