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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这些人武功都不弱,行事却有如疯狂,几乎一夜之间,便同时在江湖出现,他们绝不可
能俱是新手,更不可能是自平地涌出,那么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件事本令我百思不得其
解,但自从‘叶儿’与‘枫儿’被药所迷后,我也猜出了些头绪!”
胜奎英又目一张,脱口说道:“什么头绪?”
“金二爷”微一拂袖,转身走到江畔,微一驻足,道:“这些线索,我虽猜出一些头
绪,但还未十分明显,此刻说来,还嫌太早。”他边说边又从容的走上江船。
“神刀将军”胜奎英木立半晌,口中喃喃自语:“此刻说来,还嫌太早……唉!要到什
么时候才能说呢?”他与此事虽无甚大关连,但此刻满心疑虑,满腹好奇,却恨不得此事早
些水落石出,此时他竟似已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江船又自放掉启行,来时虽急,返时却缓,船尾的梢公,燃起一袋板烟,让江船任意而
行,“金二爷”坐在舱中,沉思不已,并不焦急,因为一些能够安排的事他均已安排好了,
一些无法安排的事,他焦急也没有用!
船到江心,夜色已临,万里苍空,秋星渐升,突地一艘快艇自对岸如飞驶来,船舷两
侧,水花高激,船舱内灯光昏黄,不见人影,“金二爷”目光动处,口中轻轻“咦”了一
声,回首问道:“你可知道这是哪里的船只?为何这般匆忙?”
“神刀将军”胜奎英探首望了一眼,微一沉吟,道:“这艘船锐首高桅,正是长江‘铁
鱼帮’的船只,他们这些在水上讨生活的人,生涯自是匆忙得银!”
“金二爷”口中不经意地“哦”了一声,却听胜奎英长叹一声,又道:“长江‘铁鱼
帮’,自从帮主‘铁鱼’俞胜鱼前几年突地无故失踪后,盛况已大不如前,江湖风涛,波谲
险恶,在江湖中讨生活,当真是越来越不容易了!”
他语声之中,甚多感慨,要知他本亦是武林中成名立万的人物,近来命运潦倒,居于人
下,心中自有甚多牢骚。
“金二爷”微微一笑,住口不答,两船交错,瞬息之间,便已离开甚远,立在那艘快艇
船首的两个赤着上身的大汉,遥视着“金二爷”所坐的江船,一人手中卷着一团粗索。一人
口中说道:“喂,你瞧立在那艘江船窗口的汉子,可是前些年和前帮主一起到舵里去过一次
的胜家门里的胜奎英?”
另一个汉子头也不抬,皱眉道:“管他是谁?反正现在我也瞧不见了!”
先前那汉子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无意间望了门窗紧闭的船舱一眼,突又压低了声音,
道:“你可瞧得出,船舱中的这个女子,是什么来路,她脸色蜡黄,面容憔悴,像是病了许
久的人,可是她来的时候……”他说至此处,顿了一顿,继道:“骑着的一匹脚力十分够劲
的健马,都已跑得吃不消了,一到江边,就口吐白沫,倒到地上,她反而一点事都没有,轻
轻一掠,就下了马!”
另一个汉子突地抬起头来,面上已自微现惊容,口中道:“这事说来真有些奇怪,我在
江湖中混了这么久,谁也不能在我眼里揉进半粒沙子,可是……可是我就是看不准这女子的
来路。”他语声微微一顿,回首望了舱门一眼,又道:“最怪的事,我们‘铁鱼帮’的船,
已有好多年没有借给外人,可是她一上船,三言两语,立刻就把我们那位‘诸葛’先生说服
了,我看……”
先前那汉子口中突地“吁”了一声,低声道:“捻短!”
只见船舱之门轻轻开了一线,闪出一条枯瘦的身影,黑暗中只见他目光一扫,瞪了这两
条汉子一眼,道:“决先和岸上连络一下,让第四卡上的兄弟准备马匹!”
两条大汉垂首称是,那枯瘦人影便又闪入船舱,闭好舱门,只听舱中轻轻一声咳嗷,一
个娇柔清脆的语声微微说道:“人道‘长江铁鱼’,船行如飞,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唉!武林中真能名实相符的人,毕竟是太少太少了!”
两条大汉嘴角一撇,对望一眼,凝神去听,只听方才那枯瘦人影的语声不住称是,竞似
对这女子十分恭敬。
灯光虽昏黄,但却己足够洒满了这简陋的船舱,照遍了这简陋的设备,粗制的器皿,斜
斜挂在简陋的桌椅上,随着江船的摇晃而摇晃。
昏灯下,木椅上,坐着的是一个云鬓散乱、一袭轻红罗衫、面上稍觉憔悴,但目光却澄
如秋水的绝色少女,她神情似乎有些焦急和不安,但偏偏却又显得那样安详和自然,她随意
坐在那张粗制的木椅上,但看来却似个坐在深宫里、珠帘下、锦榻上的绝代妃子。
坐在她对面的枯瘦汉子,双手垂下,目光炯炯,却在瞬也不瞬地凝注着那绝色少女掌中
反复播弄着的一只黑铁所制的青鱼!
他嘴唇不安地启开了数次,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启口。
那绝色少女微微一笑,轻抬手掌,将掌中的“铁鱼”一直送到那枯瘦汉子的面前,含笑
道:“长江铁鱼,统率长江,谁要是得到这只铁鱼,便可做长江水道的盟主,你知道么?”
枯瘦汉子面色一变,目中光芒闪动,满是艳羡之色,口中喃喃说道:“长江铁鱼,号令
长江……”语声一顿,突地大声道:“陶姑娘,俞总舵主至今已失踪将近三年,这三年来,
他老人家的下落,江湖中从未有一人知道,是以小可想斗胆请问陶姑娘一句,这‘铁鱼令’
究竟是何处得来的?”
坐在他对面的绝色少女,不问可知,便是那突然晕过、突然清醒,又突然赶至此间的陶
纯纯了,她秋波转处,轻轻一笑,缓缓道:“俞总舵主不知下落,对你说来不是更好么?”
枯瘦汉子神色一愕,面容突变,却听陶纯纯含笑又道:“你大可放心,俞胜鱼此后永远
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他临死之前,我曾帮了他一个大忙,是以他才会将这‘铁鱼令’交付
给我,让我来做长江上下游五十二寨的总舵主……”
桔瘦汉子本已铁青的面容,此刻又自一变,身下的木椅,“吱吱”作响,陶纯纯淡淡一
笑,又道:“但我终究是个女子,怎敢有此野心,何况你‘诸葛先生’近日将长江水帮,治
理得如此有声有色,更非我所能及,我又何忍让‘长江水帮’偌大的基业,毁在我的手上,
你说是么?”
枯瘦汉子“诸葛先生”展颜一笑,暗中松了口气,道:“陶姑娘的夸奖,在下愧不敢
当,想‘长江水帮’的弟兄,大都是粗暴的莽汉,怎能委屈姑娘这般金枝玉叶,来……”
陶纯纯“噗嗤”一笑,截口说道:“其实我最喜欢的便是粗鲁的莽汉。“诸葛先生”方
自松懈了的面色,立刻又为之紧张起来。
陶纯纯秋波凝注,望着他面上这种患得患失的神色,面上的微笑更有如春水中的涟漪,
深深在她娇靥上荡漾开来,她一手缓缓整理着鬓边紊乱的发丝,一手把弄着那黝黑的“长江
铁鱼”,缓缓说道:“我虽喜欢粗鲁的莽汉,但有志气,有心计、有胆略、有武功的汉子,
我却更加喜欢。”
“诸葛先生”倏地长身而起,又倏地坐了下去,口中期艾着道:“当今之世,有志气、
有心计、有胆略、有武功的汉子,的确难得找到,小可几乎没有见过一个。”
陶纯纯再次嫣然一笑,更有如春日百花齐放,这一笑不但笑去了她面上的憔悴,也笑去
了她目中的焦急不安。
她目光温柔地投向“诸葛先生”,然后含笑说道:“这种人虽然不多,但此刻在我面前
就有一个……”
“诸葛先生”双眉一扬,心中虽极力想掩饰面上的笑容,却又偏偏掩饰不住,本自垂在
椅背的双手,此刻竟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只听陶纯纯微笑着接口道:“我本来还拿不定主意,不知该将这‘铁鱼令’如何处理,
直至见到你后,才觉得长江五十二寨由你来统率,正是驾轻就熟,再好也没有了,希望你不
要大过谦让才好!”
“诸葛先生”精神一振,口中讷讷说道:“不……我绝不会虚伪谦谢的,姑娘放心好
了。”
陶纯纯含笑着道:“那是最好……”她面上的笑容,突地一敛:“可是这‘铁鱼令’我
得来大不容易……”她语声一顿,倏然住口。
“诸葛先生”微微一体会,便已体会出她言下之意,连忙接口说道:“姑娘有什么吩
咐,小可只要能力所及,愿效犬马之劳。”
陶纯纯满意的点了点头,她面上笑容一敛,便立刻变得令人想去亲近,却又不敢亲近,
不敢亲近,却又想去亲近。
她目光凝注着面前的枯瘦汉子,就正如庙中女佛在俯视着面前上香敬火的虔诚弟子一
般。
她轻轻伸出三只春葱般的玉指,缓缓道:“我此番要赶到江苏虎丘去,办一件极为重要
的事,希望你此刻以信号与岸上的弟兄连络,叫他们替我准备好脚力,最快的长程健马,而
且每隔百里你还要替我准备好一个换马的人,和一匹可换的马!”
“诸葛先生”沉吟半晌,面上微微现出难色。
陶纯纯柳眉微颦,道:“这第一件事你就无法答应么?”
“诸葛先生”连忙赔笑道:“在岸上准备真正容易,而且小可已经吩咐过了,每隔百
里,便准备一个换马的人……”
言犹未了,陶纯纯已自冷笑一声,接口说道:“我凭着小小一枚‘如意青钱’,使得到
江北‘骡马帮’之助,由河南一直换马奔来,难道你这号称统辖长江沿岸数百里的‘长江铁
鱼帮’,还及不上那小小的江北‘骡马帮’么?”
“诸葛先生”双眉紧皱,长叹一声,垂首道:“非是能力不逮,只是时间来不及了!”
陶纯纯双目一张,笑容尽敛,倏地长身而起,冷冷道:“你难道不想要这‘铁鱼令’了
么?”
“诸葛先生”头也不敢抬起,双眉皱得更紧,抬起头来缓缓道:“此事小可实在是无能
为力,因为‘铁鱼帮’的暗卡,只到江岸边五十里外为止,而时间如此匆迫,小可也无法先
令人赶到百里之外去,如果姑娘能暂缓一日,小可便必定能办好此事!”
陶纯纯目光一凛,面上尽失温柔之色,大怒道:“暂缓一日?”
“诸葛先生”垂下头去!
陶纯纯长叹一声,“你可知道莫说再缓一日,就是再缓一个时辰,也来不及了!”
“诸葛先生”面色已变,视线似乎再也不敢触及她那冷若冰霜般的面容,仍自垂着头,
期艾着道:“那么小可只有抱歉得很了。”
陶纯纯面如青铁,木立半晌,突又娇笑一声,嫣然笑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抱歉
了!”
嫣然的笑语声中,她身形突地一动,缓缓举起手掌,似乎又要去抚弄鬓边的乱发,“诸
葛先生”见到她面上又已露出春花般的笑容,心中方自一宽,哪知她手掌方抬,掌势突地一
变,立掌横切,闪电般切在那犹自茫然不知所措的“诸葛先生”的咽喉之上。
“诸葛先生”双睛一突,直直地望了她一眼,身形摇了两摇,连声音都未及发出,便
“噗”地一声,倒在舱板上,气绝而死。
他这最后一眼中,不知道含了多少惊诧、怀疑与怨毒之意,但陶纯纯却连看也不再向他
看上一眼,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掌中的“铁鱼令’,嘴角犹自残留着一丝令人见了不禁销魂
的娇笑。
她缓缓走到窗前,玉手轻抬,竟“噗通”一声,将那“铁鱼令”投入江中,然后沉重地
叹息一声,自语着道:“怎么办……怎么办呢……”轻抬莲步,跨过“诸葛先生”尸体,走
到舱门口。她脚步是那么谨慎而小心,就像是慈爱的母亲,唯恐自己的脚步会踩到伏在地上
嘻戏的孩子似的,然后她打开舱门,面向门外已被惊得呆了的两个彪形大汉,温柔地笑道:
“你们听得够了么?看得够了么?”
两条大汉的四道目光,一起呆呆地望着她的一双玉手,一双曾经在嫣然的笑语中便制人
死命的玉手,他们的面色正有如晚霞落去后的苍穹般灰暗,他们已在烈日狂风中磨练成钢一
般的强壮肌肉,也在她那温柔的笑声中起了一阵阵栗悚的颤抖。
陶纯纯笑容不敛,缓缓向这两条大汉走了过去,江船渐渐已离岸不远,她身形也离这两
条大汉更近,岸边烟水迷蒙,夜色苍茫,依稀可以看见一条黑衣大汉,牵着一匹长程健马,
鹄立在江畔。
两条大汉垂手木立,甚至连动弹也不敢动弹一下。
陶纯纯秋波转处,轻轻一笑。
两条大汉见到她的笑容,都不禁自心底泛起一阵寒意,齐地颤抖道:“姑娘……马……
已准备好了。”
陶纯纯笑道:“马已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