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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本朝君德正,或不至此。”赵烈文立即回答道:“君德正矣,而国势之隆,食报已不为不厚。国初创业太易,诛戮太重,所以有天下者太巧。天道难知,善恶不相掩,后君之德泽,未足恃也。”赵的谈话确实非常坦率,他实际上否定了清王朝“得天下”的道德合法性。清军因明亡于李闯、吴三桂因红颜一怒大开城门而入关,所以“创业太易”;入关后为震慑人数远远多于自己的汉人而大开杀戒,如“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所以“诛戮太重”,这两点决定了清王朝统治缺乏“合法性”。而清王朝后来的君王——可能他心中所指为康、乾、嘉——的“君德”故然十分纯正,但善与恶并不互相掩盖弥补,何况“天道”已给他们带来了文治武功的“盛世”作为十分丰厚的报答,因此这些后来君主们的“德泽”并不能抵消清王朝“开国”时的无道,仍不足补偿其统治的合法性匮缺。对赵从清王朝得天下的偶然性和残暴性这两点否定其统治的合法性的这番言论,曾国藩并未反驳。沉默很久后,曾才颇为无奈地说:“吾日夜望死,忧见宗祏之陨”。
当时的中国,非但朝廷昏庸无能,民族精神之衰落也早已惨不忍睹。
“应付鸦片战争之朝廷命官,其见识思维毫无过人之处,对世界大势懵懂无知,事过之后亦无奋起学习之热情。”
“太平军事起,曾国藩惊呼:无兵不足以痛苦,无饷不足以深忧,惟欲求一耿耿忠愤血性之士而不可得,此则足以堪忧也。
同治中兴之领导阶层,绝大多数都无法摆脱小圈子利益之怪圈,国家兴亡、民族存亡终究退居其次。满洲王公贵族集团之贪婪腐化、鼠目寸光、自私无耻。
满族入主中原之后,其压制思想自由之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中国之学术文化,完全限于停顿。学术几无可称之处。所谓乾嘉学者,说到底不过是寻章摘句之腐儒,完全没有经天纬地之伟大创造。其于弘扬民族精神、激发国人血性热情,毫无助益。等到列强瓜分中华,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中华文明固有之伟大精神被连根拔起,彻底摧毁。”
各地商帮精英对于国防一事也无能为力,只能在商业上努力与外邦抗争。武行精英提倡“尚武精神”、“强国强种”。很多爱国志士也都投身于变法维新之列,大拳师更是以七尺身躯,首当其冲,做得更加直截了当。
旷世奇才左宗棠,不负林则徐大人晚年嘱托,以“自撤藩篱,则我退寸而寇进尺”之威势据理力争,得钦差使命督办新疆军务,抬棺出征,终于收复失地,包住疆土,守住了西北边线。
左宗棠的志气,也影响着商号镖行的爱国人士,逐渐投入到西征行列之中,支援粮饷,将商号设到俄国,在国家垂死挣扎之际,在商业上也与外邦拼死决战。
而这几位大人的铿锵话语,也始终激励着有志之士,上进、爱国。
“穷困潦倒之时,不被人欺;飞黄腾达之日,不被人嫉。”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
“若鸦片一日未绝,本大臣一日不回,誓与此事相始终,断无中止之理!”
“有汾浍以流其毒,况茫乎碧澥沧溟;虽蛮貂之邦可行,勿污我黄图赤县。”
“身无半文,心忧天下;手释万卷,神交古人。”
“位卑不敢忘国忧。”
“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
这些或在朝野或在民间的爱国志士,在被笑为“东亚病夫”的晚清时期,以生命的精诚,擦出了最后一星火花。
本卷说讲叙的,六合镖局的镖师,以形意之道义理法,广交同道,打通自太谷、张家口、库伦、恰克图,乃至哥萨克领地的东线镖途,使得中原商人进军外邦。
而拳师们因悟道而通达,而知天地明仁义,走出个人恩怨,门派纠纷。先以一己之力举星星之火,后溪流汇海,掀起尚武精神,舍身报国的热潮。
形意门崇岳武穆为祖师,心怀精忠报国之志,首当其冲,打破门户之间,编整速成拳法以应军队之需。各大门派拳师也都投入部队,直接为国效力。
也有自组人马,四下奔走,宣扬爱国精神,斗争精神。无论是“体操会”还是“国术馆”,都不在重要,只要能激起斗志,强身健体,奋发自强。虽然回天乏术,却迎来了一个新的局面。
练武之人,不能一辈子只做一个武夫。在这难得的历史机会里,也形成了拳师门生的标准——
“文能素手发科,武能舍身临阵。”
第四十二章 独行哪能不带刀
第四十二章独行哪能不带刀
袁凤吟小心察觉着周围的动向,感觉到只有一个活物,那应该是一个老僧。但是已经达到了轻身闭气的境界。
袁凤吟想像不出他是用什么步子跟来的,但知道那一定是矮身而来,所以几次都没察觉到有人。
此人迷踪之法远远高于青面。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袁凤吟犹豫之时,那边似乎晃了一下,瞬间一片不知是豆子还是珠子的东西飞蝗一般打了过来,袁凤吟护身跃开,但身上还是被什么东西给打上了,虽然不疼但心里很是担心。
随着这飞蝗之物一过,那和尚呼啸一声冲来,袁凤吟步子刚稳住,被那和尚一个转身后踹蹬在身上。好在是习惯性的两肘抱肋,身子几乎是纹丝未动,只不过感到双腿一阵吃力,那和尚翻弹而起。随着这一翻,本来以出了拳脚距离,没想到就这一翻同时,打出一个左盖肘,说是盖肘实际却是一棍。
袁凤吟惊出一身冷汗,用虎抱头与蛇形拨草之法钻拨而来,那一棍落空,和尚也一个马步稳稳当当定在身前两步远。
不待袁凤吟变动,那和尚的马步横着一动,一棍戳来,又点在袁凤吟身上。袁凤吟以手臂硬生挡住,和尚杵着棍子用马步横顶。
袁凤吟闪退无望,刚欲拿棍硬顶,双手刚动,那和尚抽棍而回,身虽步上,换棍头一棍挑来,自凤吟下身豁打而上。
凤吟接连退步,那和尚双棍头左右翻飞撩拨盖劈,连环不绝,一条长棍却是八面威风。
凤吟就总觉着此人棍法似曾相识。
“棍为艺中魁首,诸艺宗于棍,若能棍,则各利器之法从此得矣。”
这人使得是齐眉棍。寻常大棍是一头粗一头细,有梢有把,枪棍一体,是单头棍。
齐眉棍是双头棍,两把换用,为短兵,短兵长用利在速进。虽为速进,却顺势借力,后发先至,虎口对虎口,上下任番飞。
两臂圆熟,急计并进。“戳点叫门,豁挑开路,撩挂进门,绞拦抱门,千字调棹,劈扣抛杀”。两把撒手换,可长可短,变化万千。
说白了就是棍随身走,两头攻击,寻得门路便如枪扎刺,两头穿梭难以琢磨。每互换是以短克长,打开门路,短用可配合拳脚;而放长击空,又是以短用长的迅变之法,所以叫“棍起空灵多变化”。
难度就是开路时叫门的卡位要准,而如果没这能耐,就得用一个字来弥补,就是“急”。
这和尚明显很急,连豁带戳一连杀出好几手,都是打得要害。这不是因为水平问题,而是因为这夜色朦胧,也分辨不出手脚位置。
这袁凤吟就听出来了,他本是枪棒行家,就发现此人的棍法全是厚劲,就是没有崩、圈之法,全是实在力气,只是变化多端。江湖中棍法好的以少林为宗,西北为绝。
但这两路棍的风格特点一是枪棍一体,陷诸兵器于死角困斗;一是倒把诡异,往往有出其不意的绝杀。但此人这路,确实刚猛敦促,冲撞有力,这跟那一路拳法完全一样。
就是裴秋实所用的把计拳,很明显的豁打顶肘之劲,豁挑顶撞之技。拳经云:少林寺之棍与青田棍相兼,杨氏枪法与巴子拳棍,皆今之有名者。
拳棍一路的,也就八极拳棍了。把计的棍叫八头棍,实际是把头棍,说得是双头蛇两头咬,把着两头变换。
刨除招式名字,棍分生死。行者游场当空劈封,都是生棍,说走就走。被拦拿被压制,若不懂得阴阳换把,此处便为死棍,因为棍无锋无刃,阴阳把不会转换,便没了出棍机会,只能抱定门户被动挨打。
八极两套棍,一套行者棒,一套把头棍。若此人真是用的八极棍,摇身晃膀,带环、摇旗、琵琶、撒手,那杀招必然藏在当空放长里。
袁凤吟便始终贴近那和尚,虽然只是空手,但那和尚两手持棍,动作起来中门是变化本营,袁凤吟就始终逼住他的本营,以身打身,以步打步。
那和尚弓马步变换,果然就是八极风格,那棍挑起穿梭,虽然没有造成多大伤害,还是打得袁凤吟有点晕头转向。此时也全然不顾存身保命,只是奋勇向前。
二人“花子抱杆”对“花子抱杆”,相互争抢起来。和尚被凤吟戳了好几脚,但因为有“滴水棍势”闭裆相互,也没奈何。抽个空子身子倒纵而回,人往后撤,棍却往前戳,凤吟一上步给戳个正着,急忙护身拨打。那和尚一缩一翻,将棍撤回劈头就是一轮砸下。
好机会!
袁凤吟等得就是这类放长之棍,这类棍法因为撒手放长,一招不中就给对方留了一个时机,便成了死棍。袁凤吟冒险以鹞子入林势,束身闪进,那棍就贴着身子打下去。
果然是用棍老手,并未用老,一出即收。凤吟就趁此时,一个鸡步偎傍。说是偎傍,用的确实将手顺步拧甩之力,就将棍抄住两臂前后合住,挤在了腿上。
那和尚往后就抽,袁凤吟二步上去,一个挑领把打起,打在和尚先锋手上,和尚本来就是单手把持,一崩之下只得撒手。
实际这一把,用得就是棍法的崩法“潜底枪青龙抬头”,以臂做棍,拿棍崩腕。和尚棍子脱了手,但人却没走,反而上得步来就是一掌。
也不知道和尚用了什么法子,一掌打向凤吟当胸,凤吟手扶身拥,接触的一瞬间一道火花迸出,就胸前亮起来,那和尚的手上吧知用什么法子竟擦出一道火焰。
太过突然,袁凤吟浑身本能就一紧,那和尚左手一肘已经横来,正击在凤吟当胸,换手又是一掌。
和尚无奈了,袁凤吟是身子始终束缩团聚,没有破绽。和尚猛击数下,感觉都是水面按葫芦,打不实在。
那和尚也是急了,就在这小空挡里,腾身跃起双腿齐出,这一腿是用上浑身劲力了,袁凤吟被双腿踹得倒退数步,和尚也趔趄着退了数步。就地上摸起了大棍一阵抽打,袁凤吟从没如此狼狈过。此时也辨不清这和尚到底是哪路拳法了,只是护着身子硬抗。
夜太黑,一寸长就一寸安全。袁凤吟总感觉这个和尚没那么卑鄙,总感觉似曾相识,竟喝道:“你再没完我真翻脸!”
和尚收了手,但正因为和尚听话收了手,袁凤吟反而不好再还手了,这一顿揍挨得。若不是得赖于六合内壮外固之法,这一顿揍早趴下了。
和尚狂笑三声,将棍一丢道:“送与你做件礼物!”
袁凤吟还真就蹲身捡起,在手里一摸才知道,这哪是什么齐眉棍,不过是一条扁担。恍惚之间和尚已走出三丈开外。
袁凤吟紧跟其后,和尚奔跑起来,袁凤吟提这扁担追赶:“和尚!可敢留下姓名!”
“你都如此狼狈,还敢问我姓名!小子,方才我若洒下飞镖铁丸,你早已受伤;我那一腿若带钉牙鬼脚,你也早已受伤;我那扁担若没除了挂钩,怕你已头破血流;我若是用棍而非枪,你已是满身血窟窿了!年轻人,江湖险恶,一山更比一山高,和尚替你三叔送你这件礼物,望你珍惜,行走江湖,哪有不防暗箭,兵刃离身之离。”
和尚说话着奔走,凤吟却始终调整着呼吸,如此竟然没追上。顺着大路跑出一段,那和尚一拐弯就蹿进了路边的沟里。沟里全是干枯的野草,零零散散有几棵杨树,再远点能密集一些,算是一片小杨树林。远远就看着那黑影野兽一般三蹿两蹿就上了树,一跃又下了树,宛如鬼魅,晃一晃就不见了。
袁凤吟却无心再追。
过了许久,听得林子那边一声枪响,惊得飞鸟四散乱飞。袁凤吟也是浑身一颤,看来人已走远。
回来这一路袁凤吟始终是昏昏沉沉。这才发现,这一路走出太远太远。袁凤吟只感觉身心疲惫,从未有过的委屈与沉重,有点挪不动步,那扁担也不知何时已经丢弃。
直到东方微微泛白,袁凤吟都没能寻到来时的路。而那和尚的影子却越来越模糊,模糊的就像一个梦。
袁凤吟一边走一边想着,如果是光明正大的比试,自己能打得过他吗?这都难说了,只感觉这一次,自己死了好几回。身上的伤返上劲来,一触也是生疼。而内心的屈辱却无法平复。对于这个和尚,袁凤吟非但他的相貌,就是年龄也未能辨别出来,他说话竟一直是用的腹音。
袁凤吟不是容易心灰意冷之人,咬着牙坚持着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