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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的买卖很广,几乎涉猎了所有生产经营,除一般买进卖出的商铺外,又有磨房,油坊,酒坊,丝坊等等,但分起大类,主要有三,农,商,镖。
袁家是此地的大地主,尘舟口这部分,为繁华之所,往西南千倾的庄稼地,几处破败的村落,那里住的主要是佃户,那又被成为南乡老城,那地五分之三是袁家的,那才是袁家真正的财富本营。
南乡与北城的分界,似乎就是那一排上百间的粮仓。
在西又有南顿鬼修城,此地合天地造化,善候形布气。传说为王莽追刘秀时,有鬼修建,二更动手,四更完成,遥遥望去,杀气腾腾,追兵不敢前。此为传说,却正合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每每行于此,袁四爷都平生敬畏。袁家行商,亦善候形布气,鸿展于陆。
能成功,亦不离仁义信用之道。
而中央,就是现今的宅子了。东临大河,漕运亨通,商旅奔驰。
古志记载“通衢五省,人杂八方,商贾云集,南北之声不绝于耳”。
繁盛时期街道百条零二八,极为专业,按街而分,一街一业,平均每两街一庙。
“万家灯火侔江浦,千帆云集似汉皋。”
袁家家大业大,自然离不了看管护卫,因威信远播,逐渐也形成了保护一方的局面。
后来发展出镖局,后逐渐自家子弟不远行,此行分出。
地里的事务,古时除放地收租之外,都有自耕地,家里男丁,是个爷们儿都要亲自劳作。
后来逐渐娇惯,多行商贾,生疏了耕作。
但也都走个形式,每每到田里监督,树立威信。
而袁四爷看中的,更是那分自豪感。
看那高大的麦秆草垛,东家一垛,西家一垛,闪耀着金子的光辉。
几处庄户正在扬场,地上是小山的麦粒,一木掀下去,高高扬起,刷啦一片撒下,如珍珠落地,沙沙作响,谷皮随风飘散。
袁四爷高兴,策马而奔。
出了北城是连着的场院平台,前些日子庄户们已趁夜赶早收了豆子,此时正在碾压链打。
袁四爷看着高兴,心想,回头叫那拨练武的打上一通,那才过瘾。
一高兴,骑马赶上,一通践踏,老汉们赶紧提了链枷散在一边,都叫“袁大爷来了!哈哈袁大爷威风!”
袁老四更是高兴,一提四缰,那马人立而起,此时对着阳光看过去,袁四爷的身子被阳光剪成一个完美的影子,高高在上。
袁四爷喜欢这些佃户,他们为自己种地,只管辛勤劳作,老婆孩子热炕头,有点收成就满足,不似城北那些精细人。
而且他们只认自家的主子,称为大爷,而不是四爷。
看他们一代代成长,还是那些朴实的脸,为自己集聚财富,袁四爷仿佛回到了壮年时代。
也是这样的日子,策马直奔,去村子里看哪家姑娘秀气,便给了银子带回宅子。
佃户们也都盼着四爷来,四爷乐善,姑娘做了嫚子吃得好,穿得好,不受打骂。
一般秋后季节,都打扮了姑娘,阳光里在门前轧碾,等着袁大爷路过歇脚。也都准备了绿豆糖水,等大爷品尝。袁老四就好这一口,家里有好茶喝着不过瘾,就爱在地头村口的跟庄户们抢那大燎壶。喝着高兴,看姑娘刚刚开始发育的身子,在阳光里含苞待放,合着一股庄稼芬芳,美哉美哉,就点了名,日后只在宅里等着,然后在夜色里,再欣赏把玩一番,直到夜花怒放。
如今垂垂老矣,虽壮心不已,但力不从心,只是到了这季节却依然勾起了这蠢蠢欲动的性情。
道喜几声,撒下一片金豆子,看庄户们各各狗抢食一般跪下身子,从大堆豆子里,豆壳里翻寻,很是得意,策马转几个圈,又急驰而去。
袁四爷知道,待秋后收租,稍作苛刻,赚回的岂止百倍。
阳光大好,就盼着这好天气,五谷丰登。若有雨水,收割不及,一切都会烂在地里。
“寒露不摘棉,霜打莫怨天”。
此时棉花,春玉米,豆子,花生,依然收割完毕,过几日又轮到秋玉米。
也够田地的把式头管家忙的,办的漂亮,回头出了新酒,先赏他们。
一路上又有临时的草垛,袁四爷很想上去翻几个滚儿,可惜今非昔比,已过了天真的年纪。
每当此时,策马而过,少年往事便历历在目,惆怅而美好。
袁四爷想着往事,不禁吟了几句老词,“麦到芒种谷到秋;寒露才把豆子”。
想当初自己很小时就被老娘拉着,跟着庄家大把式去地里学习,少年时亲自上阵,他割起麦子,一割一收,腿间能夹一整个麦堆儿。割麦子得趁着天气好,一气收了,千万不能淋了雨露,又不能收晚了落在地里。
而黄豆,却要赶早趁晚,早晚不热,又有霜,豆子不会如正午一般一砰就爆,而落在地里,无法收拾。
诶,这个秋后奔马的习惯一晃就坚持了几十年,那其中滋味也是独自享受,而如今年迈,却再无来着者。想着,不禁有些伤情,想是老了,太阳晒得浑身刺痒,又有些眼晕,却仍不到村头,看着近了,却总是不到。有些失兴,旋而调转马头,想到年岁虽久,老娘还在,还有机会尽一份孝心。
奔回有二三里,又想到既然来了,为何又半途而废,又调转了马头。
刚转回又想,既要回去,何不寻了老五喝上一杯,谈些往事,又旋回马头。
转念又一想,此时此地,难得惬意舒爽,不如寻一处人家歇了,寻些美好。
又转了回去。
如此反反复复,想自己真是老了,竟然犹豫不决,那更得前往,下定主意,又抽了一鞭。
凤吟高高得站在屋脊之上,看他爷在很远很远处骑着马团团转,人马合一,活像一头满是活力的畜生。
第三十八章 半年江湖平安回
第三十八章半年江湖平安回
凤吟顺着墙根溜达,溜达着就到庆隆镖局。庆隆镖局也是大户家主的房屋结构,大门左右一对石狮比较特别,不似一般的浑厚端庄,而是高耸挺拔,顶天立地。
门楼却是外带厦沿的大门楼,由两根朱漆大柱撑着,不似那种商贾大家的小如意门,也不是那种进门甬道的拱门,却与官宦人家似的大门楼,门前有二武师把守,此处门楼若遇雨天躲避,至少能存十人。
并无高台阶,估计是为了镖车进出便利。正当中是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四个饱满正楷“乾坤正气”。
庆隆镖局过去叫瑞昇昌,实际也是袁家的买卖,只是后来东家不远行,逐渐退出了前台,后来又几乎全权转让了。庆隆镖局的房子,过去也是袁家的,所谓瑞昌,是长子长孙世袭的字号,其他房分家自立后都得重新打响字号,瑞昇昌转为庆隆镖局后,自己还有其他买卖,只是所剩无几。
几乎全被袁五爷收了回来。
这也叫肥水不留外人田,虽说几家大户你争我抢,但往祖宗上算,都是自家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几处房舍,是按南北排列,也颇为讲究,是对应着苍龙星象布局的,各处的门楼都极为讲究,几阶,几瓦,宽高尺寸,非常精确,檐脊的各种灵兽装饰,山墙的花纹都考究而精美。
传说墙角底下伏有灵龟镇宅。
因袁家自南处老城迁来,是以南为尊,逐而向北,确实逐北而高。
房子结构实际挺简单的,相连南北一套的二进门的宅子,形成一个“昌”字,分开来就是日日高升。
但偏偏后来瑞昇昌不争气,却将宅子给了外姓,破了风水,而庆隆镖局却一改过去的显贵不露富,换了门庭样式,自此神龙首位不相顾,之后败北。
过去造门,都是有法度规矩的,是世代传承也是“营造司”监管,有门光尺。古者以周尺八尺为步,今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步。大门有棋盘门、实榻门、撒带门等等。门的尺寸是根据门口而定,门口的尺寸就是按“门光尺”排出的。
门光尺即八字尺又门尺。门光尺长等于营造尺一尺四寸四分,一门尺全长分为八份,每份为营造尺一寸八分,门光尺又分为四吉四凶。即财贵、义、官、吉福,这为四吉,病、离、劫、害,为四凶。门口的尺寸应选四吉,称为吉门口,吉门口的尺寸是用门光尺排出来的。
如门口高七尺八寸,宽五尺八寸;高七尺三寸,宽五尺八寸;高六尺四寸,宽三尺六寸;高六尺五五分,高五尺八寸,宽二尺八寸等等。以上的尺寸均“财,义,官,吉”根据门光尺自二尺一分至十一尺六分共可排出一百二十四种大小不同规格的四吉门口的尺寸。
这个规格是按人丁出入算的,有门口槛框的,高、宽尺寸按棋盘门计算法。如没有门口,按门洞尺寸加肘,加掩闪和上下碰头来计算。
而这个出入不是说站着的人,而是倒着的人,也是就棺材里的死人。是按棺材规格算的。
平民造门一般有个说法,叫做“街门二尺八,死活一齐搭”。
高、宽尺寸,门厚根据棋盘口的门边厚计算。实心板缝的拼缝一般采用龙凤榫,这个非常讲究,不能差分毫,特别是门钉,门框差点被荣以察觉,但这门钉是一眼就能察觉出来的。考虑门钉的路数来定带数及带的位置,均凿透眼,暗带用抄手楔对穿。实榻门一般都用门钉,门钉分为五路,七路、九路,当时要求是按建筑物的等级来确定路数,有着严格规定的,不得任意使用。如最高级的建筑物上用纵横各为九路,其次是纵横七路。最少的为纵横各五路。门钉的直径和钉的高度计算是根据钉的路数而定。如五路门钉间距为两个门钉的直径,如七路门钉间距为一个半门钉的直径,如九路门钉间距为一个门钉真径。计算门钉是以大门的门扇宽减去里大边的尺寸来定门钉的直径和门钉的高。如大门扇宽减去大门里边宽及钉路数加钉路空当除以门宽,等于钉的直径。门钉的直径等于门钉高。
这是说的实心门。
有点扯远了,但自家人是非常重视这些都,总惦记着,是个心病。为此袁四爷的爷爷郁郁而终,恨早时没拿准注意,给人钻了空子。当时袁四爷的爷是大爷,他与他弟弟都打起官司来。
但虽是一门,出了五辈便分了支脉,除了强硬兼并,奈何不得人家。
袁四爷袁五爷承了祖命,在有生之年,终于收回来大半。
凤吟来这是纯属好奇,看老滕怎么个安排事务。把门的见是袁家少爷,打个招呼也没有意拦他,任他进去了。
进门的第一道院落,也是练功场把式房了,宽阔亮堂,再里一道应该牲口棚跟徒弟们住的地方。
再往北就是事务重地了。
练功场里并没什么人练,倒是有几个女人在阴凉里说一些闲事,练武家的不客套,这里比袁宅里可活泛了许多,女人扎一起还动手动脚的,凤吟老远听到有说“嫂子,虎子有没有我劲大?”竟做出一些暗地里的苟且动作,惹得其她几个仰附大笑。
又有一妇女拿那个羞答答有点憨厚的新媳妇道:“妹子,虎子回来一趟,你都没少要吧。”
那女子道:“嫂子尽拿我玩笑,哪里有了。”
另一个年龄稍长得对其她几个一使眼色到:“不是早早就做好了衣褂,还学了好几样菜呢,能把虎子美死。妹子早有打算了,给虎子补身子,就妹子这姿色,铁打的汉子也架不住几趟,我起夜都听见了。”
那女的终于忍不住一急,进入了圈套:“都是他啦,猴急猴急的,弄个没完。”
大家不等说完,哄堂大笑。
凤吟远远幽灵般走过,可还是被眼尖的妇女看到,其他几个也都见到,都先各自脸一红,端庄起姿态,又见是那个哑巴,并不往这里看,不禁都扑哧一声,笑得更欢。
真是成何体统,但热闹非常。年轻人,实际就该有一份活力。
凤吟听到西院有声音,就走过去,刚一进去就被那气势镇住了,但听院内野兽低吼之声此起彼伏,十多条大狼狗都狠狠地盯着这边,镖师们见有人来,赶紧喝住大狗,大狗都道听话,不让咬就不咬。
凤吟突然明白了庆隆的买卖怎么那么保险,原来除了有一群武艺高强,办事谨慎的武师,又有这样一群得力助手。
老滕也蹲伏在地上,抚mo着一条狗,手里还拿着食物。见少东家来了,也起了身,并未行礼。
虽说袁家也有股份,但老滕身为庆隆的掌门人,与他爷都是平起平坐,不在买卖在地位。
二人以私交长幼礼相对,凤吟深深一揖。老滕一挥手,示意各自继续,自引了凤吟,牵着狗,往后院走。
“这畜生,通人性,定要把持了食物喂它,它便记得你是主人,忠心耿耿,你仁义对它,它加倍还你,若到危难处,必以死相报。人难如此,不如畜生也。正因此物单纯。”
老滕抚mo着狗,把最后的食物喂了:“这品种,最初与狼配,第一窝再与獒配,为二代獒,最猛善教,自此往下次之。然此犬自几辈驯养配种,猛性不改又更亦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