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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你知道我爹为什么叫‘响燕子’吗,不光是这个镖打顺风了它带哨,而是它能穿帘,铜钱挂得不好,没个遮挡。我的镖能掠着地再钻起来,从门帘底下打进去。要是在水上打,跟水漂一样,就像燕子抄水一般无二。”
“呵呵,闺女你说大话了。”今天老奶奶是真高兴了,终于有个说话的了,话也多了:“那就是个铁坨坨,你凭什么让它能掠起来?”
“老奶奶你看仔细了,大少爷这铜钱儿没挂好。”说着向楠将那镖索就甩了起来,越甩越短月甩越短,就将那索子收回来了,右手打镖,左手就牵着这一道道绳索了,最后一圈那镖回过头来就往脖子上缠,刚缠了不到一圈,身子一拧,那脖子一甩,一镖就打出去,刚一出去顺着手一扯,那镖顺着劲力被变就朝下甩来,这当口向楠大氅一抖,一脚点上,前脚掌正好蹬在镖上,手上一放,那镖突然加速一般带着一声尖利的哨音,“啾”一下就出去了。
凤吟一看,诶,打偏了。
却见那镖朝着铜钱过去,却往上走了,却见金光一闪,那铜钱就落了下来,原来是一镖将那绒绳给擦短了。
就在那铜钱还没落地的时间,向楠一掠而起,身子一旋就上了一大步,同时后手那镖就飞出去了,
却是朝着地面扎下,如同小龙入水一般,就在擦着那铜钱的时间,却很奇怪地又敲起头来,弧了一下又往上蹿起来,这镖出去了,那公的就带着一声哨音就回来了。
嘿,凤吟心里也一阵赞叹,原来就是那小绳一扯它就起来了,怎么没想到呢。
那镖擦着铜钱的时间,正映着那阳光,很轻巧地一点,就像擦了个水花一般,优美之际。
老奶奶看得入了相,仿佛进入梦幻仙境一般,一切仿佛静止了下来,包括声音,时间。
就只剩下那一对燕子在那翻飞。
明代唐伯虎画了一幅《海棠美人图》,《题海棠美人》里有:“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正耍着,突然看到门口有人站着,向楠就收了手,仿佛满院燕子瞬间归了巢。
凤吟望了门口一眼,也没怎么在意,依然兴致盎然地对老奶奶讲:“奶,你看底细了么?刚才那铜钱儿一落,她根本就没打上,就是那光一闪,感觉打上了,糊弄人的,障眼法儿。”
“障眼法儿?你行你障一个我看看。”
“那我得练练。”
向楠是袁宅的新人,就多了些心眼,对老奶奶道:“老奶奶,那个是谁啊。”
顺着往大门望去,却见一个高大魁梧的青年,侧立在门边,也是刚刚进来,但没人拦他。
那人很懂礼貌,看这边都停下了,才快步走过来,老远就褪袖作揖,正好到了老奶奶身前也将衣襟抖了一遍。不偏不倚,规规矩矩正正当当就跪在老奶奶跟前了。
“给老奶奶拜年,老奶奶吉祥,老奶奶身体安康。”
“好好,赶紧起来吧孩子”,老奶奶也是掸一掸衣襟受着,然后急忙扶孩子:“你是?哪家,河西的?”
“老奶奶我是奉尧。”
“啊呀孩子,长这么大了,我看着跟你爸爸像。赶紧的赶紧的,奉尧来了,都赶紧的,奉尧来了。我赶心欢喜。”
第四十一章 大客登门结新盟
第四十一章大客登门结新盟
袁奉尧来了,这也是大客了。人儿不大,血脉在那。
袁奉尧本来长得就精神,人品也不错,一身缎子面的靛青褂子,泛着光芒,坠上珠子宝器,出于蓝而胜于蓝。
老奶奶就扶着嫚子起了身儿,向楠赶紧回避去换衣服。凤吟看了向楠一眼没挪窝就跟着老奶奶。
穿过二门,老奶奶往正道走,袁奉尧却往侧里绕。
老奶奶多有心,一下就明白了,道:“孩子,我先进屋给你弄点点心。”
“谢谢老奶奶。”袁奉尧说得声很轻柔但又很清晰,说着,顺手就把手里的一盒礼品给了嫚子。
袁风吟就跟着袁奉尧,袁奉尧也没搭话,按说过年确实是晚辈问候长辈,兄弟问候哥哥,但这个时间凤吟就真装哑巴了。
袁奉尧果然有心,他是绕过中间院落的房子到了后院铁萼堂。
铁萼堂供奉得是历代祖宗牌位,不是一般人就能进的,但袁奉尧是自家人,虽说多年不上门了,但那供得是一个祖宗,也有他的老太爷。
袁风吟就跟在袁奉尧后边,不知道他这是走哪一出,从他记事就没见袁奉尧来过。
难道他是来看看铁萼堂上那条枪不成?
凤吟满是狐疑地就跟着袁奉尧进了铁萼堂。
袁奉尧大大方方就进去了,仿佛非常熟悉一般,一点没感觉见外,也确实,里边都是他爷爷。
袁奉尧迈门槛进了铁萼堂,目不斜视,头不高举,沉沉稳稳站立中央,沉稳得有点悲壮,但却真真实实。
袁风吟在外边似乎回到了混混沌沌的少年,看得迷迷糊糊。
见袁奉尧动作缓和下来,跟来时那带着风的火急样子万全不同了,仿佛变了一个人。
毕恭毕敬整理了衣服,双手高高上举过顶,深深跪伏于地,磕的是手心向上的大拜。
伏在地上沉思一般,住了良久,才缓缓而起,依然有抬头,异常虔诚,又出奇安稳。
又缓缓下去,仿佛很有没有见到祖宗一般,又是敬畏,又不能再祖宗面前失了气质,就是要拿出个样子来给列祖列宗看看。
老奶奶早已弄好了茶点,她坐在那里干瘪的脸腮鼓努了几下,深吸一口气看着桌子。
那神情仿佛跟着袁奉尧站在铁萼堂一般。
从时间上,老奶奶就掐算出了大概情形,道:“这个孩子不一般。”
袁奉尧往复三拜之后,才缓缓起了身,退步而出。自他看到铁萼堂开始,始终是躬身低头,眼皮都不带抬的。
可以说除了感应,他没有看到别的,目不视物,充耳不闻。
凤吟是出出进进惯了,属于爬上爷爷膝头扯胡子那种,此时看到袁奉尧一改嚣张霸气之态,谦谦和善,仿佛也感觉真得有一些高大的神灵正在堂内端坐着。
实际供奉的都是一个祖宗,袁奉尧在家已经拜祭过了,来到铁萼堂拜祭的,有列祖列宗,也有河西没有的那些人,也就是北房分家后那些“老么老母”。
这分行动跟真心,比其他任何场面礼物都要珍贵了,不得不说袁奉尧是个良才。
退出了门,转身看不到铁萼堂了,袁奉尧才换上一副笑脸,道:“大弟长大了啊,出息了。”
袁凤吟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种亲和力,道:“奉尧哥过年好。”
袁凤吟还是记起来一些事情的,当时小孩子都在外边玩,打打闹闹是常事。
袁凤吟跟人打起来,袁奉尧上来就帮忙,对方是两个打一个,那孩子对着袁奉尧还理直气壮:“你为什么帮他!”
袁奉尧道:“你还帮他呢!”
那孩子道:“俺们近便。”
近便是方言,就是关系近,有血亲。
袁奉尧道:“俺也近便!”
那孩子道:“这是我表兄弟!”
袁奉尧道:“这是叔兄弟!”
后来袁奉禹,袁奉举,袁奉勤,袁奉俭这几个班搭班的都站出来了,两边就开了群架。
孩子都称名叫哥,“奉尧哥,奉举哥”这么叫,因为奉禹跟奉俭都是老二,所以跟大人说起来,也叫奉禹为二哥,奉俭为“小二哥”。
虽然如此,凤吟回家还是被袁成孝训斥了一番,少跟他们来往。
袁奉尧回家却被他爸吊起来打,问他还敢不敢帮忙了。
原来那家好几个孩子都被打坏了,人家不找旁人,专找当大哥的,都找到袁奉尧家。
袁成祥弄得没法收场,当面就把袁奉尧捆起来了,就吊在门楼上,用鞭子抽。
怎么抽袁奉尧也咬着牙说“就帮”,开始不为这个,就是被人家找上门来生气,后来没想到这个贱骨头非得去帮北房的孩子,心里这个气,孩子还小,又不方便说当初的事情。
起了狠心,开始是演戏给几家看,现在是几家拉都拉不住,非得打死袁奉尧。
袁奉尧他妈都给袁成祥跪下了,袁成祥也不管,说袁家不出这样的贱骨头。
现在想起来突然历历在目,旧戏重演一般清晰深刻。
袁风吟领着袁奉尧到了正厅,老奶奶正等在那里。
老奶奶给奉尧点心茶水,袁奉尧也没退让,接过来放在一旁,慢慢地品。
老奶奶拉着袁奉尧进了里间,回脸朝外坐在大床上。一阵嘘寒问暖之后,袁奉尧也讲了一下近些年情况,跟外边的情况。
老奶奶也亲这个孩子,又感觉这个孩子出息了,虽然不是一门一院了,但也是袁家的人,也是个能顶立门户的,心里自然欢喜。
事情就是这样,过年例外,也不例外,老奶奶是一直拉着奉尧不让离身。
实际离身了也就是去看看四爷,大叔。
四爷大叔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去哪了,孩子头一遭来,确实是个孙子,但也是客,不能让人装孙子到处拜,遇见了就遇见,遇不见就算了。
袁奉尧也跟老奶奶讲了这些年在外边跑商,南里北里的故事,说让这边也加强防御,太平军余部与后捻军汇合了,准备大举起事。皇帝也开始调兵了,曾国藩大人领了圣旨,要来周口安营扎寨。
高兴得时候,时间总是很快,一阵就到了晌午。老奶奶道,中午就在这吃吧,都是自己家。
袁奉尧落落大方,也没推辞。
说来话长,一旦讲起来也就没完没了了,所以也都适可而止,开始说着祝福客套话,也表达了一下对河西家长的问候。
老奶奶问道:“你爹爹让你来的?”
袁奉尧道:“不敢撒谎,不是。不过俺爹本来也打算过来,前阵不是去了俺大叔那一趟么。怎奈河西头年出了事,其实不是一点大事没出,有几个伙计不在了。过年事情得俺爹盯着,今年没贴对子,不大方便出来。”
听这么说,袁成祥也挺重义气的,按说大可不必。
没贴对子,就是家里有人不在了,守孝当年,过年是不能出门的。地方上都避讳,走到哪丧气。
这个讲究挺大的,但自己家的就不要紧了,越走越亲。
再不待老奶奶问,袁奉尧自己先说了:“俺四爷呢?”
袁奉尧叫“四爷”,不是二声扬调儿的“大爷二爷”的“爷”,而是平降声的“大爷爷二爷爷”的“爷”。
“出去了吧?早晨来往这站了站就找不着人了。你找乃四爷有事?”
“没有,我找凤吟。”
“找凤吟?”
第四十二章 男儿有志骋天下
第四十二章男儿有志骋天下
小哥俩十年不来往,难得走这么近。老奶奶也不拦挡了,就指使凤吟带奉尧去他屋说吧,凤吟屋有炉子,还舒服。
奉尧路上就道:“大弟,我准备了个礼物给你,你肯定喜欢。”
凤吟道:“哎呀,这太突然,我也没什么给你,平时我也没什么收藏。”
奉尧道:“回头去我那看看。”
“什么东西?”
“马呀!不爱名马非英雄啊。”
“嘿,这好。也太贵重点了吧。”
“啧,你凤吟现在难道还配不上套名马?完了哥再弄套枪给你,正在做呢。”
“奉尧哥,是不是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什么凤吟!我这半年都没在家,什么烂事我不知道。做的时间我还没想起你来,后来也是听人讲,你现在牛气了,突然感觉带旁人不如找你。”
这一阵糊涂门儿摆得凤吟是真糊涂了,感觉奉尧对自己家枪丢了那个事情根本不在意。
拐一道走一道就到了凤吟那屋,凤吟通了通炉灶,就唤奉尧上了炕。
奉尧就道:“你这屋怪空荡的,也没个摆设物件。”转脸看到墙上那挂哨子棍了,点了点头,“哦,你有趁手家什了啊。那行了,那枪我还不给你了,我自己用,双枪,呵呵。”
凤吟不知道奉尧想干什么,但是还是感觉亲热,就听着奉尧说。
想着小时候的事情,不禁还孩子般揉了一下鼻子。
“刚才打飞镖那个,是你女子?”袁奉尧这真一抻脖子,跟袁三魁到有点像了。
“我妹子。”凤吟道。
“呵呵呵呵,明白了,明白了。”袁奉尧很会意地笑了,也不知道是真明白了还是假明白了,但这么一笑谁听着都高兴。
“凤吟,听说你一身武艺,吆喝?这还有兵书,行啊你小子,哥哥赶不上你了。”袁奉尧突然就孩子一般盘坐着在凤吟炕上挪蹭,炕里放着一个对拉门的小柜,奉尧一点不客气,一失刚才的体面,这翻翻那翻翻,凤吟也不拦他。
“夫兵权者,是三军之司命,主将之威势,将能执兵之权,操兵之势,而临群下,譬如猛虎,加之羽翼,”奉尧翻着,很夸张地一字一字念着,还故意念得不通顺:“而翱翔四海,随所遇而施之。若将失权,不操其势,亦如鱼龙脱于江湖,欲求游洋之势,奔涛戏浪,何可得也。
我操!”
实际拳谱九要论,借武穆遗书之名,开篇就讲天下之气。即而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