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辉老在安平的枕旁取出屠龙断犀匕,注视着这把匕,老人家的颊肉不住抽搐。手在发抖。他并非吝惜这颗珠,而是看到这把传家至宝屠龙断犀匕,激动得心中发酸。在替安平卸装时,他曾经一再抚弄,曾经多次想启口询问安平神匕的来历,却忍住了,不愿在这时分安平的心。每抚弄一次,他心中痛一次。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目光落在安平灰败的俊脸上,一咬牙,手起匕落,劈开了宝光四射的白龙辟毒珠。将一半塞入安平口说:“珠决不可能溶解金针,我不能冒险替你解经脉。”
姑娘送来一杯热水,轻柔地扶起安平,将水度人他口中,脸上涌起期待的神色,颤声道:“大哥,我已祷告过上苍,相信上苍会伸下慈悲之手,让你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好人是不会横死的。”
“谢谢你,皓姑娘。”他苦笑着说。这一生中,他从不信上苍会伸出慈悲之手,假如上苍真有灵。世间便不会有恶人了。佛门弟子用因果报应来骗人,很难令人心服,谁又看到真正的神灵呢?报应又何必假手于恶人?以他来说,假使上苍要假手他杀恶人,又叫恶人来杀他,岂不是岂有此理,多此一举么?
只片刻间,他便感到房中寒流渐弱,体内外逐渐有温暖的感觉。再过片刻,他感到头脑不再昏眩,眼前不再发黑。似乎气血流动加速。
不久,他身上的毛孔开始排出暗灰色的汗液。
“白龙辟毒珠有效。”他兴奋地叫。
叫声不再虚弱,令在室中等候的人霍然振奋。
皓姑娘喜极欲狂,将另一半珠子递过。
“不必了,留着有用。”他含笑拒绝。
房门脚步声大震,“砰”一声被人推开了,打雷似的嗓子在叫吼:
“怎么回事?夏老弟?”
是九地人魔的焦急怪叫,应声随人的有缥缈鬼魔和山海夜叉,破扇翁紧随在老人魔身后。
破扇翁向紫髯翁招手,放低声间说:“永昌兄,你下去安顿金带银剑,不可透露夏哥儿受伤的消息,只有你可以稳住他们。”
“甚么?他们敢来找麻烦?”紫髯翁火暴地叫,他此际忧愤交加,火气正旺。
“倒不是麻烦,只要求见夏哥儿,为了何事,他们不肯直说。”
“好,我下去看看,他们如敢无礼,我活劈了他们。”
九地人魔抢近榻前,辉老急忙将安平受伤的经过说了,最后说:“刚才吞了半颗白龙辟毒珠,药效神速。老朽还在考虑要不要将他的受制经脉解开哩!”
九地人魔一面听,一面用手在安平身上探,笑道:“妙极了,幸亏有这颗救命珠,不然我老人魔也束手无策。拖得太久,我的药只能在中毒一个时辰内派用场。千手人魔所用的金针,叫做逆水行舟攒心针,淬有腐血奇毒,中针的人很难自觉,直至毒发针抵心穴附近才发现不对,但已失去救治时效。夏老弟能及时发现,可说是天大的幸事。准备一杯水,将珠浸在水内待用,我替他找出针的部位,以便起针,保证他针除回春。”
已知毒针所行的经脉,便不太费事了。针从消药穴入,必定逆血上行,行抵天髎,便感到痛楚。到达天牖,所以感到昏眩。老人魔心中有数,不愧称行家。伸两指在颈部轻探片刻,两指前压天容穴,后压天柱,便夹住通过的手少阳三焦经。再用另一手的中指轻压发承,拇指徐移缓探,蓦地一压虎骨,颈筋旁的肌肉应指隆起。
“帮帮忙。用刀划开肉尖。”老人魔喜悦地叫。
辉老用神匕一挑,鲜血泌出,一星金影人目。
老人魔拇指轻挤,然后与食指协同,喝声“起!”便拈起一枚身扁而细。长仅一寸二分的细小金针,笑道:“经脉中有此异物,与骨梗在喉相同,不去不快。老弟,养息两天,你又是生龙活虎了。”
“谢谢你,崔老爷子。”安平感激地答。
皓姑娘笑盈盈地奉上一杯香茗,曼声说:“老爷子请用茶,有劳你老人家了。小女子感激不尽。”
一室全是男人,只有她一个女娃娃。老人魔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接过茶说:“那天你这丫头及时赶到援手,我老人魔还没谢你呢。呵呵:我明白了,你不该奉茶为谢,该……”
“老爷子……”她脸红耳赤地叫。
“哈哈!你不能白叫我老爷子,干吗不叫人替我准备酒菜?我老人魔午餐还没着落呢!”
辉老呵呵大笑,说:“崔兄,如不见外,我陪你一巨觥,如何?”
“一句话,三巨觥不嫌多。”
众人喜气洋洋地出房,房中只留下了皓姑娘,她将珠浸的水洗净安平的两处针口,小心翼翼地将半颗珠收好,吩咐后房小琴将准备的参汤端来,情意绵绵地亲喂安平饮下,放下碗笑盈盈地说:“大哥,你不否认我祷告上苍功劳吧?”
安平倚坐在床头,笑道:“不!我只能谢谢你,与上苍无关。”
“不要胡说。”她亲呢地掩住他的嘴说。
他笑笑,柔声说:“真正信神佛的人,必定是善良的,我却对神佛怀疑,请不要误会我不是善良的人啊!皓姑娘。”
她将坐椅拖近些,脸蛋红馥馥,笑问:“是否信神佛,在我来说,与是否善良无关,这只是六神无主时,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向上苍求救的本能反应而巳,我自小便听奶奶说神道鬼嘛!情急时便不自觉地向神求救了。大哥,我叫你大哥,你好意还叫我皓姑娘长,皓姑娘短?”
“这……这……”
“你称小弟为云弟,是吧?”
“那……我只好叫你皓妹了。”他心潮汹涌地答。
姑娘信手取出他的屠龙断犀匕,脸色庄肃地说:“你该叫我皓妹,而且对爷爷奶奶,以及母亲,你都得改变称呼。”
安平看她的神色有异,而且不像是牵涉列儿女私情,讶然问:“为甚么?”
“大哥,这把屠龙断犀匕,是你师父给你的?”姑娘举着神匕问。
“这……是的。”
“你学的是排云剑法。”
“咦!你……你怎知道?”安平诧异地叫。
“你的师父姓严。”
安平几乎蹦起,吃惊地问:“你怎知道的?”
“是我爹。”姑娘一字一吐地说。
“你……你”
“大哥,爹目下在何处?”
内房中,突然出来了姑娘的母亲清月、老夫人、四侍女,急急地出房到了榻前。
“孩子,你师父目下可好?他是不是叫严华?”老夫人颤声急问,老眼泪光闪闪。
安平不知所措,嗫嚅着说:“老奶奶,家师名春,不称华,这……”
“天哪!他……连名都改了。”清月掩面哀叫。
老夫人长叹一声,凄然地说:“不管他名华或者名春,如果他所教你的拳剑,是排云掌术与排云剑法,近身用匕,群殴用金刚杵法,制人用截脉疑经制穴术,那么,他就是我儿严华,离家浪迹天涯一十六春,居然上不念堂上椿萱,下不念妻儿,不孝已极。孩子,他目下可好,隐居何处?希能坦诚相告。”
安平呆了好半晌,久久方说:“老奶奶,小侄深信奶奶的话不假。但家师教养我成人,教我为人处事读书明礼,……他老人家决不会是不孝的人,其中会不会有难言之隐,而今他不得不浪迹江湖迟迟不归呢?”
“老身也怀疑其中别有隐情,但他不回家,总不是解决之道呀!请将他的近况告诉我,也好令我安心。”
安平心中不住思量,他弄不清师父离家的原因何在,在未弄清真相之前,他不能贸然透露师父的行踪。必须等见到师父之后,再设法劝师父回家团聚。
“家师自春初与小侄分手后,逗留庐州府店中,夏末店中出事,恩师远走潜山,下落不明。小侄那时尚在河南途中,未能及时赶返庐州,迄今尚不知师父的下落。这次小侄奔走江湖,一方面是追查敝店出事的原因,一方面也是找寻恩师的下落!”他诚恳地说,只隐下六月六日黄鹤楼下的约会。
老夫人十分失望,忧伤地说:“这么说来,想在人海茫茫中找他,岂不像是在大海里捞针么?孩子,他会不会再回山西去找你呢?”
“小侄不能断定。”
“屠龙断犀匕是我严家的传家至宝,他既然将神匕给你,显然已将你看成自家人,这是说他对你感情深厚无比,相信他会去找你的。”
安平感到心潮澎湃,深深吸入一口气,问道:“奶奶,可否将恩师离家的经过说给小侄听听?”
他在未证实恩师是严华之前,仍不愿改口,仍然自称小侄。老夫人自然了解他的心意,摇头道:“老身也不知其详,谁也不知他到底为了何事。小云出生周岁的次日,他便悄然离家,事前一无征兆,毫无异处。起初我们以为他有事出外游山,或者至长青堡与春少堡主盘桓,他两人原是知交好友,经常在一处吟风弄月诗酒怡情。等我们发觉他失踪,已是十日后的事了。多年来。他像是泥牛人海,音讯全无。他为何要离家?确是令人百思莫解。”
安平沉吟片刻,说:“奶奶,可否将仙居所在地明示?小倒假以时日,全力查访师父的行踪,得到消息之后,必定趋府禀报。”
“这么说来,你定然能揣测他的行踪了。”
“小侄还不能估料,必须等到半年之后方可分晓。“
“哦!”老夫人恍然,慈祥地含笑注视着他。
他发觉自己失言,接着解释道:“七月初,小侄必有回音。世事沧桑,在未能获得确切消息之前,小侄不敢有所承诺,须半年时日方可获得确实消息。”
“大哥,半年时日,你到何处找他?”皓姑娘问。
“目前,我打算从湖广北上,可能经河南走潼关,赶回山西故乡,沿途寻访。”
“大哥,我和云弟与你结伴同行。”皓姑娘不假思索地说。
“这……这……”
“你放心,爹离家十六载,即使见面。他也不会认识我们的。”
“哦!难道说,恩师他老人家不愿与家人见面么?”
“想当然而已。如果他不是不愿见我们,何必离家出走,易名隐身?”
老夫人接口道:“夏哥儿,皓丫头所料不差,他之所以离家出走,想来必有难言之隐,如果老身出面,他可能闻风退避。皓丫头与小云随你前往,他既不认识,必无戒心,相见之后,相信两个孩子可能会撩起他的亲情,动怀乡之思。有你照顾她姐弟,老身十分放心。”
“小侄一个人比较方便些,这样吧,奶奶全家同行,小侄仍然单身一个上道,六月初七日午正,在武昌府黄鹤楼相会,小侄必有消息见告。”
“六月初七……”
“小侄不敢轻言承诺,届时如果仍然毫无讯息,小侄只好返回山西故乡等候了。但小侄自出事之后,至今尚未返家,家中有何变故,吉凶未卜,师父是否能找到小侄藏身之地,不得而知。因此,皓妹和云弟不宜与小伍同行,以免稽延时日,徒劳无功。家师的为人……”
他将十二年来。师徒间相处的情形,以及有关师父的言行,有系统地加以说明,以使老夫人了解从而猜测师父可能隐身的去向。
老夫人见他坚决拒绝皓姑娘姐弟同行,心中有数,显然他还未肯定相信严春就是严华,心中有所顾忌。既然肯定地相约于六月七日相见,必定他师徒间事先已有默契,决非像他所说一无所知。老人家知道不可勉强,心中已有计较,点头道:“这样也好。那么,我们就此决定分头寻访,明年六月七日于武昌府黄鹤楼下见面。”
双方约定后,皓姑娘有点不愉快,正想开口,却被老奶奶用眼色止住了。
“小侄准备明晨就道,今晚两厂的人大概不会前来打扰了,只是仍需小心防范才是。”他岔开话头说。
“两厂的人,已在我们离开贺兰山时走了。哥儿好好将息,等会儿有事呢。”
“奶奶,有甚么事?”他讶然间,意会到又将有事发生了。
“楼下来了金带银剑,要求与大哥见面。”皓姑娘接口答。
“紫云娘和织女星午间到来。等你能起来时再见她们。”老夫人心事重重地说。
“哦!小侄正要找牛嫂呢。”他兴奋地说,立即要披衣下床。“大哥,你……急也不在一时,你必须好好调养恢复元气哪!”姑娘不依地叫。
他呵呵一笑,说:“些少创伤,何足道哉?对不起,我要下床。”
老夫人只好带着众女退入内间,他下床穿着停当,只感到身于有点软弱,右半身尚有些不适而已。他的身子结实,这点小创伤确是不当回事。
二楼的客厅中,紫髯翁、破扇、竹箫、黄泉二魔、山海夜叉等老一辈的人,正陪着金带银剑客气地小饮。金带银剑的年纪虽小,但在武林中华份甚高,够资格和这一群老前辈同起同坐。
楼上的内厅中,辉老一家子也在商讨安平所说的话。辉老的看法,也认为安平并不完全信任他们,江湖鬼域,老成谨慎未可厚非,即使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因此同意乃妻的建议,暗中跟在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