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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音-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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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被高力士上前拦住道:“太上皇年事已高,犯不着和此等小人动手呀,恐玷污了您的手。”劝罢了太上皇李隆基,高力士长出了一口气,双手往腰里一叉笑道:

“哈哈哈哈!吾乃是一个阉官,没有什么可值得骄兴的,自然该是断子绝孙,此行并没有什么可让我牵挂的,比起同仁李大人来,算是省心多了。你那里有夫人元婉芳,现如今已经是儿孙满堂,不论血统有无查证,你也是为人之父了。倘若他日落到我这步田地,这绿帽子可要顶在秫秸上,不知道哪头朝前了。李大人!你说是也不是呀?”

李辅国被骂的颜色变更,手捂着红肿起来的腮帮子,瞥了一眼太上皇,然后朝高力士气急败坏的说道:

“好、好、好!你骂得够意思。出了这京城,路上的饮食,就不用你破费了,老夫为你备下了‘好果子’!”

第一百四十四回 君臣离别生悲情

李辅国气汹汹地从《兴庆宫》里出来,钻进华美的软轿里,朝锦衣卫一摆手道:“走!打道回宫。”

李辅国一走,高力士的精神也完全崩溃了,他萎靡地坐在了龙榻上,就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便晕倒在床上。

太上皇李隆基为他捶打着前胸,高声呼唤道:

“老爱卿!你快些醒来呀!”

过了好一会儿,高力士悠悠醒转,强打起精神,脚步歪斜地走进了偏室,很快就收拾了一个小包裹,斜背在肩上,走过来向太上皇辞行。

唐明皇见状,悲切之情从心底而生,泪水“簌簌”地滚落下来,张了几下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高力士脚步显得很沉重,缓缓地来到了太上皇面前,目光呆滞滞地看着李隆基,慢慢地跪在了地上,一个头磕下去,便没有起来,哀声言道:

“吾皇万岁、万万岁!力士这就要走了,就让老奴在这样叫您一回吧。老奴今日一去,归期无望,恐怕是再也不能与吾皇相见了。”说着,泪若泉涌,泣不成声,哽咽着磕了三个响头又道:“力士愿吾皇善保龙体康泰!”

此时此刻,唐明皇玄宗李隆基感慨万千,已经是老泪横流,这可是真情的流露,多少年他二人形影不离,患难与共,从私下里来讲,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可是眼下,又能帮他些什么呢?便善言安慰道:

“老爱卿啊!巫州路遥人稀,地瘠民贫,是不毛之地,况且瘟疫肆虐,你可要珍重身体。若有机会,孤王会接你回来的。”他从腰里解下来一块团龙玉佩,塞进高力士手里道:“老爱卿啊!寡人无以所赠,这块小小的玉佩,就算是咱主仆的见证。到了异地他乡,就用它换些银两,以安度晚年吧。”

高力士长叹一声道:

“唉!太上皇啊!力士年近八旬,死何足惜也!正应了那句话,何处黄土不埋人呀。今日咱君臣一别,可以说是生死离别并非亲,只缘君臣情谊深。落花时节恨春早,石剥玉露方显真。满目烟尘晚霞新,泪水盈面断惊魂。一言难尽心腹事,长夜茫茫走寒人。老奴是背着这个包裹进宫的,而今还是背着这个包裹出宫也,只是人老了,多了吾皇赠与的这块玉佩,奴才也就知足了。”老人家三步两回头,来到月亮门外,跪下来又磕了一个头。

唐明皇玄宗李隆基亦步亦趋,紧跟在高力士身后,心里像刀搅的一般。万般无奈,两颗碎心,一样别情,多少往事浮现在眼前。

高力士拜罢,缓缓地站起身来,用衣袖擦了下泪水,强作笑颜道:

“陛下隆恩!力士至死难忘。想我高力士,这么一大把年纪,生有何益,死有何惧?只恨再也不能与吾皇长相厮守,正是力士最大的遗憾尔。”

两名前来押解的军卒喝道:

“高力士上路了!”

听到喝叫声,明皇龙颜大怒道:

“尔等真乃大胆!在寡人面前,也有你们说话的地方?还不快快滚在一旁!孤家告诉你们二人,巫州一行,你二人须仔细了,寡人的老爱卿倘若有个闪失,朕便要治你二人的死罪!听明白了吗?”

两个军卒吓得“喏喏”连声,退到一旁,哪里还敢咋呼?

还多亏了唐明皇李隆基这几句话,两名军卒在去巫州的路上,百般照顾高力士,没让他受半点委屈。高力士年老体弱,行至巴州地界,染上瘟疫,不几天便死在客栈里,此事后话。

唐明皇仰天长叹道:

“寡人身为太上皇,连一杯水酒,也拿不出来为老爱卿壮行,真是令朕惭愧也!”他拉住高力士的双手,亲切地抚摸着,泪水忍不住滴滴下落。

高力士忽然笑道:

“陛下!世上哪里有不散的筵席?太上皇这样送奴才,力士知足了!奴才劝您一声,可要当心身子骨,千万别伤心,若是再流泪,力士走后,心中可就难安了。太上皇还是回宫休息去吧。力士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跨大步而走。

唐明皇伸出双手,满面期盼之色,扶门长叹道:

“唉!太真舍寡人而去,力士又被流放巫州,都是寡人失政所至啊!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啊!”他大声呼叫着,哪里又有回音呢?如今是人去屋空,《兴庆宫》只剩下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太上皇了。李隆基蹒跚着一步步挨回《兴庆宫》,手脚冰凉,坐在龙榻上,披上锦被,端详着太真杨爱妃的画像,默默念叨着:

“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为感君王展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揽衣推枕起裴回,珠箔银屏逦迤开。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唯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太上皇李隆基,念叨着王道士为他接引太真后所作的词赋,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皇宫如同角斗场,相互倾轧排挤,已是司空见惯,此起彼伏地演绎出人类权力斗争史。自古以来,又有何人知道天下苍生,为了个权字而丧生?得势者在白骨堆上建立起一个统治王朝,失败者便落草为寇,图谋东山再起,循环往复,便演绎出了轰轰烈烈的历史,就是人类用血写出来的文明史。

谢九月朝着李亨道:

“你身为当朝天子,连先皇都受到如此的待遇,百姓的苦难又将如何?你可以自己想来。这样吧,高力士刚走时间不大,你该跟随他去体察一下民情。”谢九月见他很不情愿的样子,便又说道:“我不会让你白去的,赠给你一口法气,顺便保护着高力士,让他顺利的到达巫州境内。”说完,朝他身上吹了口仙气。

李亨只觉得浑身奇热难耐,周身现出了一圈淡红色的光芒。李亨变化而成的小黄雀,欢快地在屋里盘旋一周,随着声声鸣叫,振翅飞出了《兴庆宫》。

李辅国去整治高力士,虽说是没讨着什么好,还挨了太上皇一个大脖溜子,但心里还是挺解气的。明皇在位时,高力士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自他进宫以来,本打算得个一官半职,也好混得个衣锦还乡,没料到被拨到了飞龙廐,当上了个喂马郎,就是高力士安排的,留下了飞龙廐小儿的名声,他一直耿耿于怀,但一直没有报复的机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辅国费尽心机,官升至当朝一品,恨高力士之心日盛,在明皇退位之后,就怂恿着肃宗李亨,把他君臣二人迁徙到天牢般的《兴庆宫》,瞒着肃宗天子李亨,吩咐御膳房对他们的伙食一削二减,连肃宗用过的残羹剩饭,也不给他们君臣食用,说是为了保养身体,饮食当以清淡为主。

李辅国得知他君臣二人竟以此为乐,便向代宗李豫请了一道圣旨,把高力士流放到不毛之地巫州,看他还以什么为乐?他心里越想越美,便坐上了暖轿,要去追赶高力士,打算好好的戏弄他一番。

他嘴里哼着小曲,脚尖随着轿子的颤动而抖动着。忽然,就听“咔嚓”一声脆响,轿杆猛然断裂,李辅国身躯往前一倾,险些摔出暖轿之外,亏得他一把抓住轿子窗口,借机向外面闪目观瞧,见轿夫跪在地上叩首不止。他心里纳闷:这顶暖轿乃是用上好木材精工造成,怎会有折断轿杆的道理?其中必有隐情!果如其然,轿前有一团雾影!李辅国随即朝雾影打出一拳,只见那团雾影移向一旁。

李辅国冷“哼”一声,心中暗喜:哼!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前来谋害老夫,也罢!今日让尔等知道一下老夫的厉害,从此威名远播,看谁还敢心存不轨之念!想到此,从怀中取出一个黑瓷瓶,拔去瓶塞,倒出些许红色粉末,待雾影再次逼来,老贼右掌一扬,一团红光喷射而出,直入雾影之中。

李辅国“咯咯”地怪笑数声,一闪身从轿内飞出,见那团雾影泛着红光向西方逃去,量中毒者坚持不久,便令轿夫随后追赶,一直来到陈玄礼将军府前。

第一百四十五回 小菩萨落难将军府

谢九月见李辅国欺人太甚,心中气愤不过,打发走了肃宗李亨,便拉起兰芝公主去追赶李辅国。一直追到成德殿前,才看见李辅国的那顶轿子,由八个壮汉抬着,颤悠悠地往前疾走。

谢九月抬脚踹断了轿杆,单等他从轿子里跌出来,却不见动静。谢九月暗骂一声:老奸贼!怎么没摔个狗吃屎?莫非他外表软弱,而身怀绝世武功么?想到此,他伸手想掀开轿帘,没料到轿内猛然击出一掌,一线红光直冲过来,谢九月暗叫一声:不好!就觉得眉心隐隐作痛,慌忙跃身后退数步,拉起兰芝公主往西墙外疾走。刚刚翻过宫墙,谢九月便感到脑袋“嗡”地一阵轰鸣,随之便失去了知觉。

宫墙外便是陈玄礼大将军的官邸,有两位老人家正在劈木材。这两位老人,一位叫孙犁,一位名叫张镐。

张镐举着斧头刚要往下落,就听“咕咚”一声,从空中掉下一个少年人,头上戴着一顶闹龙金冠,身着及膝黄衫,肋下佩一把宝剑。张镐老汉停下手中大斧子,微“咦”一声,蹲下身子,探手一摸这位少年的额头,惊讶地说道:

“哎呀!这小子正在发高烧,看脸色紫里透青,八成是中了邪气。”

孙犁老人道:“咱老哥俩也不懂医术,还是送到老将军那去吧!”张镐点了点头,放下斧子,抱起少年的后腰,孙犁老人夹着谢九月的双腿,两个老人喊了一声:“起呀!”便直起腰来,“哼哧哼哧”地朝《藏书阁》走去。

陈玄礼老将军端坐在书案后面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孙子兵法》,正在悉心研读围魏救赵之策。

孙犁、张镐两位老人,把谢九月放在《藏书阁》门前,然后敲打着后背。张镐缓缓地直起腰来说道:

“唉!人老了,就是没出息呦!俩人搭着个小孩,累得呼哧呼哧直喘。”

孙犁伸了伸腰道:

“可不是咋的,要说想当年呢,咱老哥俩给陈将军当马童那时候,背个人一天走个百八十里地,连大气也不喘哪。”

张镐说道:

“好汉不提当年勇啊!我先告诉老将军一声去吧。”说完,他轻轻推开屋门,见老将军正在看书,便轻声言道:

“启禀将军得知,适才有个后生,晕倒在咱家的后花园里,看样子是中了奇毒。我跟孙犁也拿捏不准,就抬到您这来了。”

陈玄礼老将军闻听此言,马上把书放在书案上,起身形迈虎步来到谢九月身旁,低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见这位少年面堂乌紫,眉宇间一个蚕豆粒大的、月牙形的暗红色阴影。老将军深通医术,知道这是江湖上多少年来,一直没有出现过的西域蛊毒。他探指扣住少年的寸、关、尺脉门,只觉得脉象深沉,便皱起了双眉。

孙犁近前问道:

“将军!这孩子还有救吗?”

老将军深吸了一口气,没把握地说道:

“这孩子是中了嗜血蛊毒,八成是性命难保,除非是遇到上界神仙,或许能留下他一条残命。”

张镐气得一拍大腿道:

“早就听说这种奇毒绝迹了,是谁这么阴损,还留着这玩意?”

陈老将军轻叹一声,手捻银须道:

“唉!此毒甚是厉害,阴损至极!早些年,由胡人传入中原,凡中此毒者,必被蛊虫将人的血液吸干,不消三日,身体便溃烂而亡。此毒恶极,不但江湖中人恨之入骨,就是酷吏来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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