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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风云录-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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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香吹来,中人如酒。奚玉瑾初闻迷香之时,心里还在暗笑:“这种下三滥的江湖伎俩,岂能奈我何哉?”不料吸了一口迷香之后,只觉舒服无比,“迷迷糊糊的就想睡觉。奚玉瑾吃了一惊,知道不妙。连忙一咬舌头,藉着舌尖上的疼痛之感打消了睡意,随即躺下,闭了呼吸,假装熟睡。心想:“待他进来,我正好来个人赃井获。”

奚玉瑾的内功已经颇有根底,闭了呼吸,也可以支持一盏茶的时刻。但她却不知道黑风岛的迷香是有令人筋酥骨软的功效,虽然吸进一点,功力亦已消耗儿分。她因恐过早声张,会把贼人吓跑,一心想要人赃并获,这就着了道儿。

宫锦云也是犯了轻敌的错误,却不知对方早有准备,尚未昏迷。她见里面毫无动静,便即破窗而入。

正在她弯下柳腰,要提起那坛酒的时候,忽觉微风飒然,奚玉瑾的一柄长剑已经向着她的背心插下。

这一剑奚玉瑾也并非要取她性命,而是要刺她背心的“风府穴”。但这一剑的手段却是用得狠辣无比,试想当一个人正在弯腰的时候,如何能够抵挡背后插来的一剑?幸而宫锦云见机得快,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她忽地放平身子,“咕咚”一声倒了下去。奚玉瑾吃了一惊,心道:“我好像还未刺着他的身子,怎的他就倒了?”

宫锦云左脚一勾,勾着了那个坛子,足尖轻轻一挑,把一个三十多斤重的坛子挑了起来,喝道:“你刺!”

奚玉瑾恐怕刺破酒坛,连忙收剑。可是,这一剑去势极快,急切间哪里能够收发随心?只听得“叮”的一声,剑尖已经碰着酒坛。好在她的长剑虽然来不及收回,劲力己是收了一半,这一剑并没将酒坛刺破。

宫锦云一跃而起,立即抓着贯串坛耳的绳索,把酒坛接到手中。

说时迟,那时快,奚玉瑾的第二剑第三剑跟踪刺到。

宫锦云无暇拔剑,连着剑鞘,反手一拨,奚玉瑾气力不加,这两记凌厉之极的剑招竟然给她拨开。

宫锦云提起酒坛,从窗口跳出。奚玉瑾叫道:“哥哥,快来!”追上去唰唰唰又是连环三剑!

宫锦云此时方能拔剑出鞘,她窜出窗口之时,反手也是连环三剑。当、当、当三声响过,奚玉瑾虎口一麻,青钢剑当啷坠地。

她们二人的本领本来是各有擅长,难分高下的,但奚玉瑾因为吸了一口迷香,当然就打不过宫锦云了。她长剑坠地,还想追去,忽觉头晕眼花,几乎站立不牢。奚玉瑾吃了一惊,连忙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这才觉得舒服一些,稳定了身形。

宫锦云还未穿过走廊,陡听得一声喝道:“放下!”一条黑影,扑到了她的面前,来的正是奚玉瑾的哥哥奚玉帆。

宫锦云一听掌风,就知奚玉帆的功力远远在她之上,这一掌只怕化解不开,急中生智,故技重施,笑道:“何必这样小气,还你就是!”酒坛一抛,竟然向奚玉帆劈面掷去。

奚玉帆也怕打碎酒坛,当下立即改劈为抓,一抓抓着酒坛。叫道:“妹妹,你怎么啦?”奚玉瑾道:“不碍事,你快点把这小贼拿下!”

岂知宫锦云不待他拿,先自扑了上去,一招“玉女投梭”。长剑直指奚玉帆的咽喉。奚玉帆怒道:“好狠的小贼!”中指一弹,“铮”的一声,正弹着剑脊,宫锦云的长剑竟然给他弹得反刺回来!

黑夜之中,奚玉帆出指弹剑,这一招当真是使得险极、妙极。但这一着却也早已是在宫锦云意料之中,当奚玉帆弹开她的长剑之时,她的左掌亦已抹到了奚玉帆的胸口,奚玉帆迫于腾出左手招架,手一松酒坛立即又给宫锦云夺去了。

宫锦云笑道:“你本领很高,我是伤不了你的。我只是向你讨这坛酒而已。”随口把一顶高帽送给奚玉帆,同时亦是为自己出手的狠辣辩护,意思是说:“我明知伤不了你,你义何必骂我狠辣呢?”

奚玉帆给她弄得啼笑皆非,怒喝道:“你不放下酒坛,你不伤我,我可要伤你了!”他与宫锦云交手两招,已知她的本领甚为了得,当下也是不敢轻敌,放出剑来截着宫锦云与她交手。

宫棉云提着酒坛,左摇右晃,料准奚玉帆不敢打碎酒坛,这就等于给她添了一面盾牌。

奚玉帆斗了几招,长剑倏地一指,使出了一招精妙绝伦的招数,恰好割断穿着坛耳的绳索,却没碰着坛身。奚玉帆抢先一步,把酒坛接到了手中。

宫锦云道:“呀,你真的这样小气!好,这坛酒索性大家都不喝好了!”剑掌兼施,竟然向奚玉帆猛攻过去。

奚玉帆怕她打破酒坛,小心招架。宫锦云格着他的长剑,左掌轻轻的一推一拍,掌势飘忽无定,奚玉帆一个疏神,给她的手掌按着了酒坛。

奚玉帆的气力虽然比宫锦云大得多,但他只用一只手搂着酒坛,酒坛滑不留手,气力再大,也是不易掌握得牢。宫锦云使了个巧劲,一掌拍下,轻轻的一按一推,那个三十多斤重的酒坛,登时又离开了奚玉帆的掌握,飞向空中。宫锦云斜身掠出,一掌拍向空中,平平稳稳的托着了酒坛。

这几下兔起鹘落,快得难于形容。这一坛酒在两人之间已是易手三次。

奚玉帆得而复失,勃然大怒,喝道:“好小贼,你是要命还是要酒?”一个“盘龙绕步”,青钢剑吐出碧莹莹的寒光,闪电般的又指到了宫锦云的后心,这一招凌厉无比,奚玉帆已是动了杀机了。

双方动作都快,宫锦云在夺酒之时,早已看准方位,只见她斜身一闪,“喀嚓”一声,踢断了栏杆,托着酒坛,便往下跳。

不料正在她腾身跃起之际,忽听得金刃劈风之声,一口明晃晃的利剑突然从左边袭到,原来是奚玉瑾喘息已过,上来助她哥哥。

宫锦云被夹在当中,决难闪避两边刺来的长剑。不由得心里一惊,暗叫:“我命休矣!”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斜刺里忽然伸出一柄雨伞,“当”的一声,把奚玉帆的长剑格开。宫锦云喜出望外,连忙反手一剑,拨歪了奚玉瑾的剑尖,奚玉瑾用力太猛,后劲下继,长剑脱手坠地,又是“当”的一声清脆的音响。

宫锦云笑道:“对不住,我酒也要喝,命也要活,恕不幸陪了!”跃下院子,立即奔向骡车。

奚玉帆被那人用雨伞格开他的长剑,又惊又怒,喝道:“好呀,原来你这两个小贼都是卧底的!”狠狠的又是连环三剑猛刺过去!

那人用伞头轻轻点了两下,“铮铮”两声,化解了奚玉帆两记凌厉无伦的剑招。奚玉帆的连环剑法一招猛过一招,第三招已是用到了九成力道,中宫直进,那人手腕一抬,雨伞拍下,压住了奚玉帆的长剑,这才松得口气,叫道:“宫兄,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这个用雨伞当作兵器的人,看官一定猜想得到,就是公孙璞了。

官锦云叫道:“这是性命交关之事,我无暇与你细说,你赶快来!”

奚玉帆功力不弱,手腕一翻,抽出长剑,喝道:“可惜你一身本领,竟甘心与那老魔头同流合污!哼!你还想跑吗?”剑中夹掌,使出了少阳神功。

公孙璞心里想道:“宫兄偷他们的东西,这事总是做得不对,不过听他说得这样严重,内中必定另有原由,只好先帮他这个忙再说吧。”心念未已,奚玉帆的剑中夹掌已然打到,公孙噗忽地转过了身,背向着奚玉帆,纵身就跳。

搏斗之际,突然背向敌人,等于完全撤消防御,任由敌人攻击,这是大大违反武学原理之事!奚玉帆吃了一惊,不知敌人有何诡计,也怕一掌就打死了对方,心想:“九天回阳百花酒虽然宝贵,但失了还可重酿,人死却是不能复生,总不能为了坛酒就要了人家的性命!”心念电转,连忙缩手。可是因为他的掌势去得实在太快,掌锋仍然是触着了公孙璞的背心!公孙璞道:“多谢兄台掌下留情,待我问明真相之后,再觅兄台赔罪!”

说话声中,已是从楼上跳下去了。

奚玉帆的手掌触着对方身体,陡然间只觉如受电震,浑身发热,不由自己的“登、登、登”倒退三步。原来他是受了公孙璞的护体神功反震回来。他这一掌是用上了少阳神功的,少阳神功乃是纯刚掌力,反震回来,就不由得浑身发热了。幸亏他一念慈悲,已经收回了六七分掌力,否则只怕还要受伤。奚玉帆吸了口气,心中一片茫然。

奚玉瑾心犹不忿,双手齐扬,六柄飞刀向骡车飞去,此时公孙璞已经跑到骡车旁边,与宫锦云站在一起。

公孙璞听得暗器破空之声,微微一笑,说道:“请姑娘恕罪!”雨伞张开,团团一转,只听得铮铮之声不绝于耳,六柄飞刀都给他的雨伞荡开,满空飞舞,却没有一柄能够打着对方。他的雨伞不过是粗布做的,居然能够荡开飞刀,这手功夫一显,令得奚玉瑾也不禁目瞪口呆了!

宫锦云跨上骡背,笑道:“咱们再借他两匹坐骑吧,反正一件是秽,两件也是秽了!”公孙璞一想不错,既然偷了人家十分珍贵的九天回阳百花酒,那也就不在乎多偷一匹骡子。是以心中虽是极为抱歉,但为了不愿与奚家兄妹缠斗下去,也只好跨上骡背,和宫锦云逃出这间客店。

奚玉帆调匀了气息,叹口气道:“这少年的本领比咱们的本领高得多,不要去追了!”又道:“看来他们未必是朱九穆的同党,否则刚才不会手下留情!”

奚玉瑾道:“但咱们失了九天回阳百花酒,却怎么办?洛阳是去呢还是不去?”

奚玉帆笑道:“谷啸风已经去了,你怎能不去?失了九大回阳百花酒,我就拼着耗损一年功力,用少阳神功替韩大维治病吧。”奚玉瑾面上一红,说道:“亏你还有心精拿我取笑。”但既无他法可想,也只好如此了。

那两匹骡子跑得很快,天亮之时,他们已经离开了那小镇二十余里。宫锦云笑道,“可以歇歇了。公孙大哥,昨晚真是多亏你了!咦,你怎的好像很不开心呢?”

公孙璞道:“偷了人家的东西,我总是觉得过意下去。”

官锦云噗嗤一笑,说道:“这一年来我已不知偷了多少人家的东西了,否则我早就饿死啦!”要知她的父母都是邪派中著名的大魔头,他虽然本质纯良,毕竟也沾染了不少邪气。她从黑风岛私逃出来,一路上的使用,都是从富户中偷来的,并不觉得偷东西是件坏事。

公孙璞微微一笑,心想:“你偷为富不仁的东西和偷好人的东西怎能相提并论?”但因相交不深,此时也不想与她斗口。

宫锦云道:“以在我偷东西是为了养话自己,这次偷这一坛酒却是为了救活别人的。酒虽珍贵,人命更是珍贵,你说不应该么?”

公孙璞道:“哦,原来这酒是可以治病的么?”

宫锦云笑道:“你会破解修罗阴煞功,却怎的不知此酒功用?这个九天回阳百花酒正是世间唯一可以治修罗阴煞功之伤的灵药。”

公孙璞忱然大悟,说道:“哦,你这是为了韩大哥偷的?”

宫锦云道:“正是。但盼咱们能够及时赶上,韩大哥尚未受到朱九穆的毒掌之伤,那么这酒就可以物归原主了。”

公孙璞苫笑道:“但如此一来,那两兄妹却把咱们当作了那老魔头的同伙了呢。”

宫锦云知他心意,笑道:“明讨不如暗偷,那两兄妹虽然不是坏人,但他们粑这九天回阳百花酒视同拱壁,若然请他相让,只怕纵然能够说动他们,也得唇焦舌烂,煞费周章。救人要紧,不如一偷了事。”

公孙噗霍然一惊,说道:“不错,救人要紧。那咱们就赶快去找韩大哥吧。”

在这件事情上公孙璞虽然同意了宫锦云的主张,但却也总觉得与她有点气味不投。宫锦云则恰恰相反,一路与公孙璞同行,渐渐的不知不觉的为他纯朴的性格所吸引,不过她的一缕情丝仍是紧紧的系在韩佩瑛身上,觉得若是拿公孙璞和她的“韩大哥”相比,公孙璞又是远远不及“韩大哥”的潇洒风流、知情识趣了。

且说韩佩瑛那日与宫锦云分手之后,心里暗暗好笑:“想不到我冒充男子,却害得这位宫小姐为我害了相思!”

但她急于回家见父,这点“游戏人间”的小事也不放在心上,她已经得回了坐骑,当下便即兼程赶路。

这匹“一丈青”是奚玉瑾所赠的良马,跑得很快,韩佩瑛估计可以在五天之内赶到洛阳,心里甚为高兴。不料在走了两天之后,路上便不断的发现难民,距离洛阳越近,路上的难民越多。她不能恣意奔驰,只好放慢坐骑。第五天走到离洛阳百里之地,正在山路上策马缓行之际,忽见有个年老的难民盯着她看,好像想招呼而又不敢招呼的神气。

若是在平地上放马奔驰,韩佩瑛决不会留意路人对她的眼色,此时她刚好走到一段狭窄的山路,不能不小心翼翼的策马缓行,以免失足伤人。路旁那个老头盯着她望,恰好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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