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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却怎知道任天吾心怀叵测,正在和敌人串同来谋夺这批宝藏。这批宝藏
是要护送到距离洛阳五百里外的紫萝山去送给义军的,山道崎岖,驴车载重,本来就走得慢
了,任天吾力持稳重,一不许走夜路,二不许“轻率”通过险峻之处,必先派人先行探路,
回报之后,方许前进,而他所选择的这条路线,偏偏又是最为荒凉,险处最多的。他的理由
是必须保密,所以绝不能走人多的大路。这样一来,走得更慢,每天至多不过走五六十里路,
奚玉帆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无呆奈何。而且他知道任天吾老成持重,迟到两天总胜于途中出
事,白己年轻识浅,也不敢另作主张,一切听他安排。
任天吾走了七八天,兀是不见西门牧野和朱九穆那班人按照计划来到,心中也是十分焦
急。这—天来到了青龙口,走出山口,就是紫萝山义军的势力范围了,任天吾又下令停止前
进,叫人先去探路。
奚玉帆道:“这是最后一道险关了,不如稍微冒险,赶快过去,免得夜长梦多。”
任天吾道:“行百里者半几十,最后一程,尤其需要小心。”暗自思量:“糟糕,糟糕!
难道余化龙竟没见着西门牧野么?今天他们若是不来,可就没有机会了。”
奚玉帆道:“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叫探路的人走远一些,和紫萝山的义军取得了联络,
请他们前来接应。”
任天吾想了—想,说道:“也好,那么就是你去吧。”心想支开了奚玉帆,若然找到机
会,那就可以更便于行事了。
就在此时,忽听得胡笳声响,一队骑兵突然从山上驰下,四面展开,迅速便把丐帮的车
队包围起来。骑兵是蒙古骑兵,领头的两个人正是西门牧野和朱儿穆。原来他们二人在那天
激战之后,各自受了—点伤,故此来慢了两天。至于这一小队骑兵,则是蒙古军中精选的武
士。
这两大魔头同时来到,任天吾自是喜出望外。当下装作又惊又怒的神气,拍马向前,喝
道:“任天吾在此,可不容你们鞑子猖狂!”唰唰两剑,首当其冲的两名蒙古军官登时落马。
用的劲力恰到好处,剑锋划破了这两名军官的甲衣,却连他们的皮肉都没伤着。
西门牧野喝道:“好呀,任天吾!你本来不是丐帮的人,却来丐帮作保镖。你这老儿爱
管闲事,我且看看你有什么本领?”声到人到,呼的一掌拍出,腥风扑鼻,在任天吾左右的
两名丐帮头目给这腥气一冲,晕了过去。
任天吾叫道:“你们后退,让我对付这个魔头!”朱九穆哈哈笑道:“如今乃是两国之
争,谁和你讲究单打独斗的江湖规矩?放箭!”一声令下,飞箭如蝗。
丐帮弟子舞起藤牌防身,但驾车的骡马和胯下的坐骑却是无法保护,转眼问都给射毙。
丐帮弟子奋勇向前,和蒙古骑兵步战。马上和马下交锋,丐帮弟子甚是吃亏。
任天吾的坐骑也给乱箭射毙,西门牧野人喝道:“任老头儿,知道厉害了么?”任天吾
喝道:“叫你见识我的七修剑法!”青钢剑扬空一闪,抖起了七朵剑花,西门牧野的坐骑双
目给他刺瞎,四蹄屈地,四门牧野也跳下马来,冷笑说道:“别人怕你的七修剑法,我却不
惧。七修剑法又怎么样,看你能奈我何?”掌风剑影,假戏真做,打得十分激烈。方圆数丈
之内,沙飞石走,旁人竟是插不进手来。
奚玉帆展开百花剑法,身似水蛇游走,专削蒙古骑兵的马足,剑光所及,健马哀号,转
眼之间,也有十多个蒙古骑兵给他杀得滚下马鞍。双方混战的形势,渐渐拉平。
朱九穆见是奚玉帆,哈哈一笑,说道:“好小子,你是我手下败将,也敢逞能?”奚玉
帆喝道:“我正要找你这老魔头算帐,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朱九穆冷笑道:“凭你这点微末之技,也能伤得了我么?”奚玉帆拼着豁出性命,咬紧
牙根,狂风暴雨般的攻去。朱九穆发出了“修罗阴煞功”,掌风呼呼,寒飙卷地,周围数丈
之内,好像变成了冰窟,旁人也是不能立足其间。
朱九穆连发数掌,只见奚玉帆面色铁青,显然是受到了阴寒毒气的侵袭,但剑法依然未
乱,倒是不禁一怔,想道:“才不过两个月,怎的这小子的功力似乎大大增进了?”殊不知
这不是奚玉帆的功力大增,而是因为他自己在那天和韩大维硬拼了一掌,元气大损,修罗阴
煞功的威力也打了折扣的缘故。
另一方面,奚玉帆又因为喝了“九天回阳百花酒”,身体确也增进了可以抵抗寒毒的功
能。
但虽然如此,双方的功力毕竟还是相差甚远,奚玉帆仗着“九天回刚百花酒”的功效对
抗朱九穆业已打了折扣的修罗阴煞功。开头二三十招,还可以勉强对付,三十招过后,只觉
如坠冰窟,越来越冷,皮肤起栗,牙关也禁不住格格打战了。
这队蒙占骑兵,乃是大军中精选出来的武士,人人都是十分剽悍。丐帮弟子也是人人抱
了必死之心,奋勇抵抗。
一场恶斗,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蒙古骑兵的损失比丐帮多了一倍以上,可是由于
双方众寡悬殊,蒙古骑兵本来的人数是比丐帮多了三倍的,互有死伤之后,尽管蒙古骑兵伤
亡的更多,但却也更占到了优势了。
奚玉帆眼看丐帮弟子伤亡累累,心里又惊又怒,但在朱九穆的掌力笼罩之下,自身难保,
却又如何能够冲出去救援?
朱九穆哈哈笑道:“好小子,那日给你侥幸逃脱,如今在这绝路,你近想有人来帮你吗?
嘿,嘿,今日只怕你是有翅难飞了!你还不甘心束手就擒吗?”
眼看丐帮就要一败涂地了,不料朱几穆活犹未了,忽见三骑快马如飞而至,为首的一人
喝道:“原来又是你这两个老贼在这里横行霸道,好呀,今日我们就要决雌雄!”来的这三
个人正是公孙璞、宫锦云和谷啸风。朱九穆和他们都是曾经交过几次了的,宫锦云也还罢了,
公孙璞和谷啸风的武功却是与他相差不远。而且宫锦云虽然较弱,她的父亲黑风岛主宫昭义
却是他最顾忌的一个人,如今宫锦云和这两个本领高强的少年联袂而来,朱九穆纵然艺高胆
大,也是不禁暗暗吃惊了。
原来谷啸风那日找不着奚家兄妹,却碰上了公孙璞和宫锦云。三个人遂同往丐帮打听消
息。
路上宫锦云说道:“谷大哥,我是肚皮里装不住话的,你休怪我直言。”谷啸风已知她
的睥气,笑道:“宫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宫锦云道:“依我看来,你的舅父只怕不是好人。”
谷啸风怔了一怔道:“何以见得?”
宫锦云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找个着奚姑娘吗?老实告诉你吧,她是给你的舅父骗走
的。”当下将地躲在韩佩瑛的绣床之下所见所闻的事情都对谷啸风说了,谷啸风这才知道,
原来任天吾竟然造谣说他和韩佩瑛幽会、私逃,不禁大为气愤。
宫锦云又道:“我看你的舅父到韩大维的家里来,根本就没有安着好心。我亲眼看见他
在韩姑娘的房中翻箱例箧,也不知是要找寻什么。看来多半是想趁火打劫!”
谷啸风对这个舅父殊无好感,心里想道:“舅父曾经在我的面前极力诋毁韩伯伯,说韩
伯伯是私通蒙古的奸细,如今已证明是假的了。但却不知他是挟嫌造谣,还是由于误会所至。
若是后者,那还情有可原。”又想:“不过妈虽然和他失和,兄妹从不往来。但妈也说,舅
父虽然专横固执,但为人还是方正的。在武林中舅父也算得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该不至
于是觊觎韩家的宝藏吧?”
这天晚上,他们混在难民之中进了洛阳,当晚就见到了丐帮的总舵主陆昆仑。
从陆昆仑口中,谷啸风知道了奚玉帆已经来到,并且是跟着任天吾押运韩家那批宝藏去
给义军去了。
谷啸风吃了一惊,宫锦云却在旁冷冷说道:“如何?现在就快要到了水落石出之时了!”
陆昆仑莫名其妙,说道:“宫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谷啸风因为兹事体大,不敢隐瞒,说道:“宫姑娘疑心我的舅舅觊觎韩家的宝藏。因为
她曾经见到舅父在韩家搜索。”
陆昆仑怫然说道:“任老先生德高望重,怎会如此?”
宫锦云冷笑道:“只怕到了你们相信之时,后悔亦迟了。”
谷啸风连忙说道:“宫姑娘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即使是看错了我的舅父,我也不会怪她
的。陆帮主,不如这样吧:我们三人也赶去帮忙押运这批宝藏如何?”
公孙璞也是爽直的人,说道:“不错,这倒不是为了防范谷兄的舅父,人多一些,风险
也总可比较少些。”
陆昆仑是相信任天吾的,但听了谷啸风的话,谷啸风也似乎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舅父,
想了一想,便道:“也好,有谷贤侄和你们两位同去,我当然是更可以放心了。”
且说谷啸风他们三人及时赶到,谷啸风看见任天吾正在和西门牧野恶斗,虽是吃惊,心
上的一块石头却也落了地,想道:“毕竟是我错疑了舅父了。”
奚玉帆和任天吾的形势都是十分危险,谷啸风由于感到错疑舅舅,内疚于心,说道:
“公孙大哥,我去斗西门老贼,请你对付这姓朱的老魔头。”
公孙璞道:“好!”举起玄铁宝伞,当作五行剑使,一招“举火撩天”,刺将过去,朱
九穆识得厉害,侧身还了一掌。
奚玉帆脱出身来,便与宫锦云联手,狠杀蒙古骑兵,救出许多被包围的丐帮弟子。混战
的局势,渐渐又有利于丐帮了。
谷啸风看见公孙璞力战朱九穆,并没吃亏,放下了心。忽听得任天吾一声大叫,喝道:
“老魔头,我与你拼了!”抬头一看,只见任天吾给西门牧野一掌打个正着,任天吾迅速还
了一剑,这一剑也刺伤了西门牧野的左肩。
任天吾叫道:“可惜可惜,算你这老魔头侥幸,没有刺穿你的琵琶骨。”西门牧野冷笑
道:“任天吾,看你这几根老骨头还能够挡得我的几下化血刀!”两人口中骂战,手底又已
交锋。
谷啸风见舅父口喷鲜血,显然已是伤得甚重,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疾冲过去。挡道的
蒙古官兵哪里遮拦得住?谷啸风运剑如风,转眼问连杀数人,蒙古兵只好两面分开,让他过
去。可是那些蒙古兵虽然遮拦不住,也毕竟阻慢了他片刻。
就在这片刻之间,任天吾与西门牧野又已各自下了一招“杀手”,比刚才更见骇人心魄!
西门牧野双掌齐出,击中了任天吾的胸膛,任天吾大吼一声,像皮球般地抛了起来。西门牧
野小腹中了—剑,血水也在不断流出,衣裳都染得一片殷红了!
谷啸风如飞赶来,喝道:“老贼休得猖狂!”出于便是“七修剑法”中的精妙杀着,剑
花错落,一招之间,遍袭西门牧野的七道大穴。
西门牧野冷笑道:“好小子,你来送死,那是最好不过!我就让你们两舅甥同时同日去
见阎王吧!”
一掌劈来,腥风扑鼻。只见剑光流散,恍似天上繁星千点万点洒落下来。谷啸风的一剑
刺七穴的“七修剑法”,竟是连他的衣角也没沾着,便给荡开了。这刹那间,谷啸风只觉胸
口作闷,几乎就想呕吐。谷啸风连忙运用少阳神功,真气从胸口的“璇玑穴”下沉丹田,这
才稍稍舒服一些。
谷啸风暗暗吃惊,心里想道:“这老魔头给舅舅接连刺了两剑,伤得也不是轻呀,怎的
还有如此功力?看来我今日只有一死与他相拼了!”谷啸风拼着豁出性命,倒是比刚才沉着
得多。
西门牧野也是吃惊不小,心里想道:“我的化血刀居然奈何不了这小子,只怕我纵能胜
他,也得在百招开外了。不知丐帮还有没有后援,倘若多来几个强手,这可就要夜长梦多
了!”
原来西门牧野因为前几天与韩大维硬拼一掌,元气也未曾完全恢复。谷啸风所练的“少
阳神功”,本来是抵御“修罗阴煞功”最有功效的,对付“化血刀”稍差一些,但因西门牧
野元气未曾恢复,故此也还可以勉强应付。
任天吾在地上爬起,满面血污,颤巍巍的又走过来了。
谷啸风叫道:“舅舅,你歇一歇吧。让甥儿对付这个老贼。”
任天吾喘着气叫道:“啸风,还是你退下的好。谷家一脉单传,你若有错失,叫我何颜
见你母亲?舅舅活了一大把年纪,死不足惜,舍了这几根老骨头,和这老魔头拼了就是。”
不理谷啸风的劝阻,挥动长剑,东一指西一划的又加入了战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