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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瘦长汉子哈哈笑道:“算你眼力不错,看出了我的来历了,西门牧野是我师父,濮阳
坚是我师兄。”
原来这个瘦长汉子乃是西门牧野的二弟子郑友宝。奚玉帆曾经见过他的师父师兄,但和
他则还是初次见面。
那粗豪少年拔刀出鞘,虚劈一刀,说道:“久仰百花谷奚家是武学世家,奚家子弟,见
闻广博,想必你也该认得我这把刀吧?”
这把刀长五尺有多,刀上有一排锯齿,奚玉帆瞧了一眼,说道:“大名府祝家庄的锯齿
刀号称江湖第一,你老兄想必是祝家庄的少庄主了?”
这粗豪少年很是得意,说道:“看在你识得我这把刀的来历,我可以给你—个人情,把
你的妹子叫出来吧,省得我们进去搜查,免不了就要和你动粗了。”
奚玉帆心头火起,但他是个颇有涵养的老实人,虽然发怒,也不会破口大骂,说道:
“你们找我的妹妹,有何贵干?”心想:“听说祝家庄的老庄主有个师弟,是出了家的道士,
名叫陷空,想必就是这个道人了。”
郑友宝道:“你的妹妹带了一个野汉子回来,这野汉子名叫辛龙生对吗?辛龙生这个小
子和我们有仇,你的妹妹仗着这小子撑腰,又把我濮阳师兄的‘化血刀’破了。老实对你说
吧,我们是报仇来的!对你的妹妹,我们或者可以从轻发落,辛龙生这小于我们绝不轻饶!
你叫他们滚出来见我!”
原来郑、祝二人在孟七娘家里吃了辛龙生的大亏,因而请出祝大由的师叔,一路跟踪南
来,却不知辛龙生和奚玉瑾早已渡过长江,到江南了。
奚玉帆听了这番言语,倒是不觉怔了一怔,心里想道:“瑾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有一个
姓辛的朋友,怎的会带回家里来呢?想必又是这小子胡说八道的了。”
要知奚玉帆只知道妹妹是和谷啸风相爱,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辛龙生这个人,当然是不会
相信郑友宝的话了。岂知奚玉瑾虽然没有回家,但郑友宝所说的她与辛龙生万里同行的事情,
却也并非假话。
因为郑友宝的话说得太过难听,饶是奚玉帆涵养功深,也不禁勃然大怒,喝道:“你们
这些下流胚子给我滚出去!”
郑友宝冷笑道:“我们却偏要进去,你怎么样?”
奚玉帆喝道:“那就体怪我不客气了!”唰的一剑,指到郑友宝的后心。
郑友宝反手一掌,避招还招。奚玉帆闻得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心头一凛,想道:“这
厮的‘化血刀’似乎比他的师兄濮阳坚还要高明。”一个侧身,“盘龙绕步”,剑锋斜削,
刺肩截腕。
郑友宝想不到奚玉帆的剑术如此变化莫测,急切之间,收掌已来不及,正要扑上去拼个
两败俱伤,忽觉一股力道推来,陷空道人喝道:“退下!”
奚玉帆一剑刺出,剑尖竟给陷空道人的掌力震得歪过一边,奚玉帆立即变招,依势就势,
削他膝盖。
陷空道人心道:“这小子的功力倒也不弱,不过,祝师侄和郑友宝联手,谅也不会输给
他。”
当下“腾”的飞起一脚,他的鞋尖是嵌着铁片的,奚玉帆的剑给他踞个正着,几乎脱手
飞去,幸而收剑得快,这才没有着了道儿。陷空道人的鸳鸯连环腿是拳脚兼施的,但跟着而
来的一拳一掌两飞腿,却是都落空了。
祝大由赶上了郑友宝,两人要进去搜人,陷空道人忽地喝道:“回来!”
陷空道人说道:“你们两人缠着这个小子,待我进去!”
郑友宝瞿然一省,说道:“不错,还是令师叔进去的好。”
原来陷空道人试出了奚玉帆的功夫深浅之后,暗自思忖:“我要胜这小子不难,不过,
只怕也得在三五十招开外。他们二人却一定不是辛龙生的对手。”
郑友宝和祝大由都是曾经吃过辛龙生的亏的,仅辛龙生一人,他们已难应付,何况他们
还以为奚玉瑾是和辛龙生都在里面的呢?
他们二人本来是倚着陷空道人作为靠山,才敢来追踪辛龙生和奚玉瑾的,此时他们也看
出了陷空道人在急切之间胜不了奚玉帆,经他一提醒,这两人当然是不敢轻进的了。
陷空道人一招“羚羊挂角”,右掌向外一杨,左拳翻起,拳出如风,恶狠狠的向奚玉帆
面门打来,奚玉帆的剑尖给他的掌力拨过一边。急切问以回剑抵挡,只好仗着轻功闪避,一
个“风刮落花”的身法,斜退数步。
祝大由和郑友宝双双来到,陷空道人道:“你们看牢这个小于,待我出来。”他估计祝、
郑二人联手,大概可以略占一点上风,和奚玉帆打成千手。奚玉帆固然胜不了他们,他们要
想打败奚玉帆恐怕也不容易。是以他用的是“看牢”二字,而不是叫他们把奚玉帆拿下。
祝大由是个欠缺“知人之明”的莽汉,听了师叔的话,有点不大舒服,说道:“师叔,
你放心,这小子跑不了。你先进去,我们‘料理’了他,跟着就来。”话犹未了,他已提起
锯齿刀,朝奚玉帆劈下去。
陷空道人眉头一皱,心想:“大由如此鲁莽,只怕会吃亏。”但他不便灭自己人的威风,
又想到郑友宝是个比较稳重的人,有他作师侄的帮手,数十招之内总不至于出什么问题,于
是他就不再说什么,便进去了。
锯齿刀擅于锁拿刀剑,祝大由一刀劈下,奚玉帆还了一招“反臂刺扎”,只用剑尖之力,
好似漫不经意的迎着刀口刺来,祝大由心头一喜,想道:“好,且叫你着了我的道儿!”
祝大由振臂挥刀,长刀一个盘旋,只待奚玉帆的剑刺来,刀上的锯齿,便可将他的剑尖
锁住。哪知奚玉帆这招似实还虚,剑走轻灵,俨如蜻蜒点水,倏然掠过,竟然避开了他的锯
齿刀的锁拿,剑锋却几乎是贴着他的刀背似的削了上去。
若是换了别人,奚玉帆这一招奇诡莫测的剑招削实,就可削掉对方的手指。祝大由毕竟
是锯齿刀的衣钵传人,虽然轻敌鲁莽,但到了紧急的关头,应变的功夫却也颇是老到,在那
间不容发之际,迅速使出“凤凰夺窝”的招数,身随刀走,居然给他恰恰的避过了这一招险
招,不过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了。
说时迟,那时快,郑友宝掌挟腥风。亦已从侧翼攻上,腥风触鼻,中人欲呕,奚玉帆心
头一凛:“他的毒掌怎的好像比刚才更厉害了?”连忙使出闪电般的剑法,一口气疾攻十数
招,把郑友宝逼得不能近身,减轻了他那毒掌的威力。
原来不是郑友宝的毒掌比刚才厉害,而是因为奚玉帆大病初愈,内功未曾完全恢复,在
打斗了一些时间之后,抵抗力逐渐削弱之故。
郑友宝叫道:“祝兄,咱们并肩齐上,沉住气,不可轻敌!”
祝大由暗暗叫了一声“惜愧!”口头上却是不肯认输,说道:“这小子的剑术是有点邪
门,但谅他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祝大由本来是知己知彼之明两皆欠缺,但这一次却给他说中了。因为奚玉帆气力不足的
弱点,在刚才对付他的那一招中业已暴露无遗,他亲身经受,自是瞧到了几分。
郑友宝留心观察,过了数招之后,只见奚玉帆脸上渐渐转色,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角
一颗颗滴下。郑友宝大喜道:“祝兄,你说得不错。但困兽之斗,咱们不必忙于取他性命,
困死他!”
奚玉帆强抑怒气,蓦地一声冷笑,剑走轻灵,唰的一招,从郑友宝意想不到的方位疾刺
过去。郑友宝狡猾异常,见剑光一闪,忙即后迟,只听得一片断金戛玉之声,震得耳鼓嗡嗡
作响,奚玉帆的连环七招,都给祝大由的锯齿刀挡住。祝大由此次是只守不攻,把大刀舞得
风雨不透,奚玉帆轻灵翔动的剑术,竟是难奈他何,却也把他刀上的锯齿,削去两支。
郑友宝使出“化血刀”的功夫,在离身一丈之外,以游斗的打法发掌远攻。奚玉帆气力
不加,只觉那股直腥味越来越浓,激斗之中,忽地感到一阵晕眩。
奚玉帆大吃一惊,连忙强摄心神,默运玄功,把吸进的毒气,化为汗水,发散出去。
郑友宝看见奚玉帆大汗淋漓,头顶上空发散着热腾腾的蒸气,心中大喜,哈哈笑道:
“差不多了!”
祝大由眼看胜券在操,不知不觉之间,他那急躁好胜的老毛病又发作了,想道:“待我
把这小子擒下,待会儿交给师叔,也好在他面前博个光彩。”
奚玉帆身随剑转,“叮”的一声,剑尖在锯齿刀上轻轻一点,本来是想用借力打力的功
夫化解对方的刚猛招数的,但气力不加,一个“卸”字门诀就不能运用如意,反而给祝大由
的一股大力将他推得踉踉跄跄的连退数步。
祝人由以为时机已到,不假思索的便追上去,喝道:“好小子,给我躺下吧!”横转刀
背,一刀向奚玉帆的右肩拍下。这一下若然给他拍中,奚玉帆的琵琶骨不碎也断,那就是多
好的武功也要变成废人了。
哪知奚玉帆乃是存心诱敌,他使的是“醉八仙“的步法,看似摇摇欲坠,内中却藏着精
妙的反击后招。不错,奚玉帆是业已到了强弩之末,但还不是像祝大由所想象的那样不济。
刀光剑影之中,只听得祝大由大叫一声,手背给剑尖划开了一道三寸多长的伤口!
奚玉帆那醉汉般的步伐本来是装出来的,但在他狠狠地刺了祝大由一剑之后,筋疲力竭,
却是弄假成真地掉在地上了。
郑友宝看见同伴受伤,跟着又见奚玉帆倒在地上,不由得有点思疑不定,心里想道:
“莫非他是诱我上当?”幸亏他这么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施展杀手,奚玉帆方得死里逃生。
奚玉帆在迷迷糊糊之中还有几分清醒,在这生死关头,连忙吸了口气,一个“鲤鱼打挺”
就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是练有少阳神功的,虽然力竭筋疲,也还可以勉强支持。当下一咬指
头,那疼痛的感觉,登时使他清醒过来。奚玉帆喝道:“好,现在咱们是一个对一个,你来
吧!”
祝大由的手背给他刺了一剑,伤得不轻,此时正在包扎伤口。
郑友宝倒是有点给他吓住,不敢马上过去,远远的发了两记劈空掌。
祝大由裹好伤口,怒发如狂,喝道:“好,我与你这小子拼了!”他正要冲上前去,忽
觉膝盖好像给蚂蚁叮了一下似的,膝盖一麻,险些跌倒,坐在地上。
郑友宝此时已看出奚玉帆气力不支,可是祝大由却在这个时候坐在地上,也不知是受了
什么伤。一时之间。郑友宝不知是救友的好,还是攻敌的好。
奚玉帆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心念方动,忽听得有人喝道:“你们这两个没
用的东西,给我滚开!哼,姓奚的小子,你想跑吗?还有我呢!”
原来是祝大由的师叔陷空道人业已出来。他搜遍了奚家,并没有找到辛龙生和奚玉瑾,
正自一肚皮怒气,要找人发泄。
不料他话犹未了。忽地又有个银铃似的声音说道:“你这牛鼻子臭道士好不要脸,三个
人欺负一个受了伤的人,哼,这里还有我呢!”
花树丛中现出一个少女,正是来找奚玉帆的那个厉赛英。
在厉赛英的想象中本来以为奚玉帆是卧病在床不能动弹的,不料来到之时,却正好看见
他恶斗祝、郑二人的一幕,厉赛英不由得又惊又喜,暗自想道:“这个奚玉帆一定也是懂得
正宗的内功心法,否则他焉能在宫伯伯的七煞掌之下受了伤,非但没有死掉,还能够生龙活
虎似的和这两个恶汉打斗?”
厉赛英突然出现,陷空道人自也不免吃了一惊,但当他看清楚了是个少女之后,却就不
放在心上了,当下冷冷说道:“郑友宝,你替我把这丫头拿下,一个黄毛丫头,你总能应付
得了吧?”
祝大由忍着痛站了起来,喝道:“臭丫头,是你暗算我不是?吃我一刀!”
原来祝大由膝盖的环跳穴,给射进一枚小小的梅花针,幸亏这梅花针是没有毒的,因此
除了跳跃不灵之外,并无其他影响。厉赛英刚一现身,祝大由就中了梅花针,这枚梅花针当
然是她所发的了。
梅花针虽然没有在祝大由的身上造成了不起的伤害,但因梅花针已经深入穴道,却是麻
烦得很,以后每逢阴天,他的膝头就会发疼。祝大由是个武学行家,中了梅花针的后果,他
是懂得的。
祝大由性情本来就很暴躁,吃了这样的亏焉得不怒?是以站了起来,就挥刀上前,要把
厉赛英生擒了。
陷空道人给厉赛英一顿排揎,倒是有点讪讪的觉得不好意思。要知他是武林前辈的身份,
奚玉帆打败了他的师侄和郑友宝,身上受了伤,若无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