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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鲁战不能,万巫、金不换不能,耶律泐、孙鸣鹤不能,赵匡胤、赵光义不能,白皑皑更不能!
一行人默默地向前走。前面王者风的背影,不疾不徐,不高不大,不雄不壮,但不知怎地却无不焕发出一种俨然的王者之气,令人望而生敬,敬而生畏。
太仓城的风景也很不一般。
茶楼瓦肆林立,饭店酒家错致,各式各样的大小招牌迎风飘展,小摊小贩排满了长长的街道,染廊画坊混杂其后。卖猪肉牛肉羊肉狗肉兔肉鸡肉鸭肉鹅肉的,卖鱼虾鳖蟹的,卖青菜水果的,卖花生蚕豆的,卖绫罗绸缎的,卖油盐酱醋的,卖冰糖葫芦的,拆字算命的,代书文笔的,展卖书画的,推着独轮车到处跑的,挑着担子吆喝着卖馄饨汤圆的,摆几张桌椅静售凉茶的,姑娘媳妇们做针线女红的,摆金银首饰玉镯珠环地摊的,乞讨的,闲逛的,聊天的,吆喝的,吵闹的,追打的,应有尽有。虽谈不上车水马龙,至少也是熙熙攘攘。
直拐至南侧的一条“胡家大街”,车马、行人才渐少了些,但仍热闹得很。
万巫望了望这条长长的大街,又看了看眼前这用精美花岗岩雕琢的“胡家大街”四个大字,赶上王者风问道:“敢情这整条街都是胡家的么?”
王者风放慢脚步与众人齐行,点了点头道:“由此可见,胡家是多么有财有富有权有势了吧?”
街上之人看了他们这帮有叫化、有姑娘、有和尚、有老头且又大多带着兵刃家伙的一群“怪人”,俱不由一阵惊诧。其中有位妇人一边进屋一边摇头自语道:“看这帮人的样儿,莫不成是来找胡大官人晦气的么?若真是这样子的话,那他们可真是找错地方了……”
众人中功力深厚者俱都听到了这妇人之言,大多心下暗笑:“若我们这帮人真要找你们什么胡大官人的麻烦,你们胡大官人恐怕才要恨自个生错地方了呢……”诚然,以他们这一大群武林中的顶尖高手,足可当得了千军万马,胡家便是再财大势粗,家人庄丁护院武师再多不胜数,若这批人要毁了整个胡家大街的话,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条街确实很大,各式人等、大小店铺,也应有尽有。房屋顶层无一例外地竖了一面绣个金黄“胡”字的大锦旗,烈日下更令人醒目,显示出胡家大户权富之威。
众人走了两、三里路,忽嗅得一阵阵奇异的香味,但见前边左街竟围坐了七、八个衣裳褴褛蓬头垢面的叫化子正烧烤着什么东西。
待更近了一些,这股怪香更是汹涌扑鼻,众人也看清了那正挂在两排大树丫上烧烤着的滴油的东西竟是好几十条被剥了皮的大耗子!
王者风顿住脚步,对众人微笑道:“太仓城粟足粮富,硕鼠多如牛毛,敝帮这些叫化兄弟穷朋友虽吃不上大酒大肉,却也能终日饱尝劣酒鼠味……”他正说间,但见那众多鼠肉已尽烤熟,早就垂涎三尺了的叫化们七手八脚地各扯下一只大口大口撕咬着吃了起来。几人身旁堆满了酒坛酒罐酒葫芦,俱都随手抓起仰脖大灌,和着那些喷香异常的滴油鼠肉,一口肉一口酒,一口酒一口肉,好不兴味!
连先前言及鼠肉便会恶心的宫颖和赵师琪两位千金小姐,此刻见了这等情形也不禁肚皮作响涎水直淌。
王者风走到众叫化旁边,笑骂道:“好没出息!人说叫化子爱吃狗肉,特别是高贵难得的黑狗肉,且又有独家的叫化鸡,你等几人却在这大街上吃些过街便挨打的东西,真丢尽咱这要饭的脸面了!”
这帮叫化正吃喝得兴起,忽被王者风这一骂,不由齐地向他瞪去,有几人脸上已有了怒色。待见王者风也是一身叫化打扮,几人俱不由一愕。其中只有背朝着王者风的一位没有抬头,仍自顾埋头大吃大喝着,仿佛就是天塌下来、天王老子来了,他也非得先把这些肉吃完,把这些酒喝光再说。
内中一名年轻叫化冲王者风轻喝道:“你小子打哪儿来的,到咱这地头……”话未讲完,他身旁的那位老叫化已瞥见了王者风腰间别着的一根斑玉翠竹,不由脸色一变,忙喝道:“小四别乱讲话,这是帮主到了!”几位叫化听得此言,俱都不由吃了一惊。就连一直没抬头的那位,也不由身躯微微一震。
老叫化冲正发愣的几位叫化大声道:“还呆个鸟,快拜见帮主啊!”言罢,领了几人齐地站起向王者风躬身行礼。那边仍未抬头的却没起身,老叫化也未叫他。
王者风抱拳回礼道:“自家兄弟,不必客套。”
方才被老叫化喊做“小四”的年轻人难为情地挠着头皮笑道:“对不住帮主,先头小四不知是你老人家,多有冒犯了——却不知帮主怎地亲驾咱太仓来了呢?”
王者风道:“小四兄弟客气了。”又低眼瞥向仍端坐地上吃喝着的那位,微笑道:“我是来找他的。”
小四看了看王者风身后不远处的白皑皑、白天乐、万巫和金不换等一行人,似恍然道:“小四明白了,帮主定是来邀郁长老去东海为老帮主报仇的吧?咳,咳,帮主若不嫌弃,小四也愿追随你去,效犬马之劳……”正说着呢,他旁边的老叫化已冲他轻叱道:“小四啊小四,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你算个啥角色?丐帮上上下下几万兄弟,哪个不比你小子高明些?就算轮啊,也轮不到你臭小子去……”小四一听,气得鼓起白眼,又吐了吐舌头,不再开口。
那坐在地上之人却开口了:“武功高低并不重要,最要紧的是要有侠义之心,有为老帮主报仇雪恨、为丐帮讨回公道的精诚意气……”言际,他已缓缓站起了身子,身形颀长,竟比众人中最高的都要高出一头有余。他两手仍抓了酒坛和鼠肉,慢慢地转过身来,但见乱发垢面仍掩不住他那天然的一副英气爽朗的俊容,虽已年过四十,柔须拂胸,眉宇间却仍清朗似二十出头,宽额饱满光洁,剑眉斜杀入鬓,星目长大亮烁,高鼻刚劲犟挺,朱唇厚润垂玉,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气度,令人沉醉于他醉人的风姿,年轻时可真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家。
王者风看着他,佯怒道:“郁师叔,你终算肯起来说话了么?你虽是长辈,却也未免太不把我这位现任帮主放在眼里了吧”听他之言,敢情眼前这位身材奇高架子颇大的老美叫化正是他此行要找寻的“太仓水蛇”郁伯尊了。
郁伯尊嘿嘿一笑道:“嗨,小风儿,在我老郁面前你可别摆什么‘帮主’的臭架儿,当年你穿叉裆裤之时老郁我抱你撒尿拉屎的辛苦活你都忘了么?更何况老郁我早已退出……”
王者风忙道:“哎,郁师叔,说句笑话,你怎地扯这么多呢?”又正色道:“师叔,多年不见,你英姿不减,武功想必也未落下吧?”
郁伯尊又咬了一大口鼠肉边嚼边喝酒,一边干笑道:“嘿嘿,老喽,老喽……”
王者风道:“我知师叔虽已退出了丐帮,心儿却还是放在帮里的!师父他老人家遭了贼子小人的毒手,你定不会袖手坐视吧?”
郁伯尊微微一呆,轻叹道:“都怪师兄当年不听我的劝告,硬要与那东京乌龙庄的裘老头一同去探访那什么鸟‘帝王堡’,结果二人双双落了一身重伤恶疾回来,否则……唉,如今说啥都已晚了……”那边宫颖耳尖,忙高声叫道:“哎,姓郁的臭叫化子,你讲话可得好生点儿!”
郁伯尊正愕然间,王者风摇手示意他别理会宫颖,接着问道:“那么师叔你会随风儿一同去东海一趟么?”
郁伯尊嘻嘻笑道:“嗯,我这些个日子天天都在等着你来找我呢,我想你小风儿总不该会忘了我老郁的——憋在太仓城这许多年了,我可真想到外边去透一下风,可就是家里那黄脸婆将师叔我看得太紧了点……”他正说着,忽见长街那面走来了一大群人,为首一位约莫三十上下的富家公子,打扮得花花绿绿,原本甚为俊秀的脸上却涂脂抹粉得不伦不类,手摇一把玉坠折扇,摆头晃脑地领着身后一大堆人呼呼啦啦向这边行来,还一边冲郁伯尊高声叫道:“叫化姐夫,又在讲我姐的坏话了么?当心回家后耳朵要长呢!”
郁伯尊侧身冲这位花绿公子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嘴巴放干净点儿,当心老郁我揍你!”
这位公子哥儿已领着那大群人走拢过来,他用折扇指了指众叫化子,啧啧啧地道:“哎,你看!你看!放着好好的清福不享、艳福不受,却要来跟这帮臭要饭的混在一块,我姐嫁了你可真是没长眼啊!”
郁伯尊轻叱道:“好你个胡图儿,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被叫做胡图儿的这位公子哥儿大咧咧地道:“说啥来着呢?要不是看在我姐的面儿上,我早就叫你滚蛋了!我可只知整个太仓城都是胡家的天下,知府大老爷也得敬我胡家七分八分的,你个什么叫化儿的狗屁长老算得了个球……”
郁伯尊举手佯做要打他,一边骂道:“好小子,你真个欠揍了不成么?!”
王者风见此人太过无礼,不由问郁伯尊道:“郁师叔,这位是……”
郁伯尊忙笑着答道:“小风儿,你别见怪,这浑小子是我那黄脸婆的堂弟胡图儿,被他娘老子娇宠顺惯溺坏了,真个是糊涂得紧的,讲话没个分寸,行事乱七八糟,是整个太仓城有名的花花恶少呢!”
胡图儿忙叫嚷道:“说啥呢叫化姐夫,我胡公子是个‘花花恶少’么?我温文尔雅、知书达礼、怜香惜玉、风流倜傥、行侠仗义,这些个咱太仓城哪位不知、谁人不晓?你咋地总要败坏我的名声呢……”又对王者风大咧咧地道:“你这小子看起来还有点派头,像个做大官的,却咋地是个叫化子呢?还管我这要饭姐夫叫师叔,便是我胡某人的晚辈啦,我照顾着你到太仓府衙谋个差事如何……”
郁伯尊忙叱骂他道:“小子不得无礼!这位是丐帮的王帮主,威震天下,统袖群豪,可说是当今武林的第一高手,他若要揍你,你叫化姐夫我可也只敢袖手旁观了……”
胡图儿呆了一下道:“啥?啥?这小子就是要饭大爷们的帮主?他这模样虽还入得眼去,却敢吹说是‘武林第一高手’?嘿嘿,咱可不信——高鼎,你不妨向这位叫化帮主讨教讨教!”
“遵命!”话声中,从胡图儿身后的那群人当中跳出一位年轻人来,一身短打,精神十足,看似一头豹子般。他向王者风一抱拳道:“王帮主,小可高鼎,斗胆向你讨教,望不吝赐招!”他刚说完,后面又跃出一人,也冲王者风一抱拳,侧首对高鼎道:“王帮主何等人物,师兄你一人怎能让他出手,还是让小弟与你一同上罢!”看这位,年岁比高鼎更轻,不过二十出头,面白身细,嗓门尖嫩,倒似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胡图儿冲这位骂道:“武后进,没我的吩咐,你出来凑个啥热闹?!”
叫武后进的这位笑着答道:“对不住了胡公子,你叫我师兄一人去应付名震天下的王大帮主,岂不是太为难了么?我怕师兄有个闪失,只好贸然出来了……”
王者风走上前一步,微一点头,略一拱手,淡然道:“看两位身手,想必是王屋派隐者老前辈的高足吧?却不知二位怎地不做隐者,而跑到胡家来当护院武师了呢?”
高鼎和武后进闻听此言,脸色不由齐地一变。武后进答道:“王帮主好眼力、好见识!不瞒你说,家师前几年不幸仙逝,我师兄弟二人耐不住清静,便跑了下山来想闯荡一番……”
王者风道:“王屋派武功独成一家,其中以豹形拳最为厉害,王某今日有幸,倒不可不领教一二。”
高鼎和武后进双双摆了个进招架式,各叫声:“得罪了!”言罢,一先一后扑身探拳攻向王者风。
王者风脚下连动,只不住闪避,两手负在背后,状颇悠闲。
但见高鼎和武后进身手甚为矫健敏捷,招发雷霆,呼呼生风,进退间似猎豹般迅疾,身形扭动曲晃幅度极大,兔起鹘落攻击间互掩破绽,不让对手有可乘之机。
然而王者风仍好似整暇,闲庭漫步般穿梭在狂风暴雨般的拳网脚影之间,始终未还一招。看他的身形,似乎并不很快,但高、武二人快捷迅速的攻势却偏偏总挨不了他一点衣角。
高鼎与武后进二人俱拼尽了全力,各已大汗淋漓。高鼎见合己二人之力攻了两百余招仍未能沾得了王者风一根汗毛,而王者风却一招未还,不由又惊又怒地叫道:“王帮主,你为何不出手?莫非瞧不上我王屋派么?!”这心高气傲的少年,跟许多身怀绝技的年轻人一样,是宁肯被杀也不愿受辱的,纵使对方是名震天下的王者风,纵使对方的武功叫自己无可奈何,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要拼到底。
那武后进一头黑亮柔逸的长发已披散开来,前胸剧烈起伏,香汗如雨,娇喘吁吁,任谁都可看出她确是一位弃笈红颜了。胡图儿不由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