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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二鸟紧张地展翅蹬足高飞而起,在空中不住盘旋,发现这黑东西愈动愈厉害,最后竟唿哗啪啦从四周冒出五样怪器来,接着又砰唰地一个大翻转,暴溅一大片水花。但见它竟一下又竖直了起来,只留个圆长圆长的怪器在水面浮动——这怪器上还有两个小洞正眨巴眨巴的,里边黑白分明,看来竟似两只眼睛……
二鸟终于确定这黑东西是一个奇怪的活物,各自心下暗道侥幸,互一招呼便急忙远飞而去,也不再打情骂俏了。
但见水面的这黑东西四周转了转,茫然的两只眼珠茫然地四顾,它下边还有两片肉一张一合起来,还发出了声音:“我这是在哪?我怎地了?我竟还没死么?……”
看他的模样,虽已变得黑不溜秋的,连头发、眉毛都已荡然无存了,但他确确实实就是白皑皑——“不死神侠”白皑皑!
想不到他遭了雷劈竟仍未死,连他自己也不由有些惊奇。再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和身子,又从水面看到自己的头脸,他不由吓了一跳,不想自己虽还活着,却变成了如此一团黑漆漆的怪物!
他企图运气调息一番,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各种各样的远的近的红的白的花的绿的以前的如今的现实的虚幻的乱七八糟的古里古怪的东西好似都在脑海里打架一般……而最要命的是,轻柔的海水有节奏地不断冲击着他赤裸的身子,竟激起了他最原始的欲望……愈来愈强烈……已不可抑制……他咬了咬牙,将手探向胯下……
经过了一番龌龊的罪恶后,他才缓缓平静了下来,脑子里不再那般乱七八糟了。他又一运功,才发觉自己辛勤练成的那一身“先天真气”竟已散去了大半,还好剩下的一半再加上原来的功力也还算不弱了。
他大半功力的散失、这一身的黑不溜秋、杂乱的思绪和易冲动的情欲,想来当然是拜雷神所赐了——若他没有因吃了那“万年海参王”而思束坚韧无比的话,恐怕此刻已成白痴了;若他没有修炼成神奇无比的“铁头功”和雄厚的“先天真气”的话,恐怕也早被炸雷劈得脑袋开花、七零八落了……
范忆娟母女二人呢?她们又如何了……
白皑皑沉思着。
他脑子里忽地冒出了无数个奇奇怪怪的念头来,不可抑制地奔腾着——这些念头,幼时仿佛也曾隐隐约约地有过,只不过当时不敢去细想,都是一抛而过,而眼下却是如此的清晰、有力!
譬如说自己的功夫罢,难道练成这身神功就是为了要挨这一记雷劈么?这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老天让自己和范忆娟相遇却又分离,为的是什么?就好似有个凄美的传说一般,说的就是一男一女的相爱原来就是为了要分离——刻骨铭心的相爱,生生世世的分离!这又何苦?这又何必?但若非如此,这传说又怎能称得上是“凄美”?!
白皑皑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望向天空。天空仍是这片天空,只不过此际在白皑皑的眼里看来却又有些不同了:传说中的天宫会是真的么?天上真的有神仙?神仙又如何?长生不老又何乐?还是如汉时奇才张衡所言,天地宇宙无穷无尽,其中之奥秘,凡人焉能窥及一斑?
人生又如何?人活着又是为的什么?难道活着就是为了要迈向死亡?轰轰烈烈也好,庸庸碌碌也罢,到头来又有什么可留下?念及此际,白皑皑不由忆起当年爷爷徐北州老先生所作的一首《清明祭祖》的杂诗来:“祖先一抔土,儿孙勤祀奉。来日儿孙去,再有新人祭。多年孙未归,先人莫生气。晚辈非不孝,微身不由己”。徐北州老先生一家本为书香门第,无奈得罪了一大恶官而不得不举家逃离故园,隐居东京城郊才得以与白秋山、白皑皑一家有缘结亲。他已风烛残年,有生再不能回到故土,有一年清明祭祀先人牌位时有感而作此诗。
白皑皑垂下头,心里头甚是繁乱。他有些怀疑人活着的意义,却又清楚自己不得不活下去,而且恐怕还会“万年不死”——倘若真个如此,那么百年后、千年后,自己岂不是太寂寞、太寂寞?再想到世间的万物,无论花草树木山水沙石飞禽走兽虫蚁蛇鼠或者是人,任何东西都应当是有生命的罢?而生命究竟是永续的,还是短暂的?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你看,其实世间万物都是相互关连的——大自然中的一切自不必说,就拿人来讲,纵使你我相距千万里,又何尝不是在同一片天地里?天涯好比咫尺,始终都有同一片土地连接在我们的脚底下,始终都有同一阵空气流通在我们的肺腑间……共同生活在同一时代、同一地方的人们算是有缘罢?却不知道追溯到无数无数年以前是否也曾有过与你我完全一样的人?亘古亘古的天地究竟是怎样子的?为何会有天地?天地间为何会有万事万物?又为何会有“人”这样的东西?无数无数年以后的天地又会如何?海会枯么?石会烂么?……在人眼看来,其它的东西恐怕都不怎么会想事情罢?但谁又能清楚恐怕花草树木也有思想呢?只不过这种思想人类根本无法了解罢了。茫茫的天际里,是否有一双不为人知的奇妙眼睛正注视着你我?或许,在另一个遥远得能在遥远的天际里,还有另一个完完全全跟你我一般的人?他(她)正过着与你我完全一样的日子?谁又能证实这并非不可能?……
太阳是什么?
月亮是什么?
星星是什么?
它们距我们那般遥远,谁知道它们的奥秘?它们给了人们光明,给了人们温暖,给了人们幻想,而人们又给了它们什么?……
白皑皑想得头都快炸了,终于忍不住大吼一阵,双手将自己的脑袋重捶了几下,方才又平静了下来。看着近周受惊而遁的数只海鸟,他不由哑然苦笑:难道我真的有些疯了?世人眼中的疯子固然可笑可怜复可悲,但疯子眼里的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就似有个故事说的,一个城里除了一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喝醉了,可所有人都说这个没有喝醉的人喝醉了……
究竟是谁喝醉了?
醉和醒有什么分别?
白皑皑忍不住问自己:我究竟是被雷打痴了,还是被打得“开了窍”?
醉?
醒?
白皑皑分不清。
古来哲人皆以此烦恼终生——对人生的思考,对生命的探索,对天地宇宙的苦恼……他们或许生来如此,或许从小生活在一种特殊的环境,或许经过不断的自身修养,或许受了重大的刺激,或许头部遭到了极大的打击……白皑皑是前两者和最后一种的综合。他生来颇具慧根,又成长在一个幽静的山林,使得他已初具哲人之质。如今炸雷震乱了他的思束,使得无数千奇百怪的念头都奔涌了出来,无时不刻地骚扰着他,令他再不是从前那个平漠、淡然的白皑皑,而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白皑皑了!
他又不可抑制地要做一个奇怪的动作——将左手的手背去碰几下上排的牙齿!尽管他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而且被别人看到恐怕会以为他有什么毛病,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去做,不知觉地做!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必要做这个怪动作,但不久之后他又忍不住做了!于是他又一阵烦躁,过得许久方才好了一些。他心里明白,自己确实有点“疯”了,自己已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和动作,大概已成了一位如祝由老神仙曾说起过的“神经质”病人了——唯一可慰的是,这种“神经质”还不是太严重,自己还能控制讲话,不至于像一个真正的“疯子”那样莫名其妙地胡嘟乱哝七嘀八咕个不住,而且自己根本就不愿开口说话,只不过在脑子里闪电般地运转着那无以数计的似满天飞蝗般的古怪念头……
罢了!罢了!别去想那么多了!白皑皑长吁一声,奋力挥臂,迎着东方划水而行。他虽刚遭重厄不久,被击溃了大半功力,但余下的功力仍自不弱,足以让他破水如箭,飞速疾泳。
如此不遗余力地疾划了大半个时辰,白皑皑方气喘吁吁地停住了不动。身子的疲惫使得思想也倦怠了,整个脑海竟有了难得的一片清明平静。他半仰着躺在水面,心头一片空明,什么都没去想,什么都想不起。他此刻的心境,似正应了佛家的一句禅语:“菩提本非树,明镜本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从一片混乱焦躁到如此的安宁恬静,也不过是片刻的转变,而这种转变亦断非白皑皑所能争取做到的,他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到,只是偶然得遇罢了。
但如此的心境能维持多久?
随着昏幕的拉重,无数杂念又开始一点点、一点点地渗进了白皑皑的脑子里,又开始闹腾了起来!
要命的情欲又燃烧了起来!
白皑皑狂吼一声,猛地向深水里扎去,不住地扎啊,扎啊,直到扎进了海底的一大堆海藻里。他手脚乱舞,将大把大把的海藻纠缠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就拼命地“喘气”——此际已在深水里,他的“喘气”不过是靠全身的皮肤来吸收和挥散罢了。然而兽欲却并未因此而被压却下去,反而发挥得更快,已被催促到了极限!他已没有选择,只得搂着海藻疯狂地撕扯着、抓咬着,一边用手粗暴地自虐着、自虐着……
狂潮过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白皑皑身子裹在海藻里,懒洋洋地睁着俩眼,看无数丝草的飘拂,看无数鱼虾的游弋,看无数水泡的翻冒……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他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后,白皑皑撩开身上的海藻,启身向水面冲游上去。
浮游得数十丈,他才又回到了空气之中。但见日已正顶,又已是新的一天晌午了。他心下苦笑,暗想能在深海之底睡一夜的人,恐怕自古以来也只有我一人罢?复又一想,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恐怕曾有过很多人也不一定罢?
再看眼前的景物,真真实实,清清楚楚,但谁又能保证若干年后它还不会改变呢?好景不常在,谁又能把美好的时光多挽留得片刻?
思绪稍定,白皑皑突又念及范忆娟母女二人,对远在天边的萧玎珰、小任儿和宫颖反倒不怎么挂念。遥想起当年与萧玎珰在地下通道的默默倾情相爱,心下不由有些歉然。但随即他又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处于此时此况,自己如此思绪,不也是人之常情么?
他深深地吸了几大口气,开始向着东方奋力划水而去。身子不停地划破着水面,海水不住地拭擦着身子,他忽地又觉得自己很可笑,竟在做着毫无意义的挣扎,让天上的神仙们在看笑话——但另一个念头又在对他说:“让神仙大老爷们都见鬼去罢!笑话便笑话罢!无谓就无谓罢!我此刻爱干啥就干啥,谁管得着?!”
划呀,划呀,不停地划呀,那些乱七八糟的怪念渐渐被抛却脑后了,白皑皑眼里只有海面、蓝天和白云,只有东方。
但一旦停下来不久,情形便又和昨日一般无二了……
于是过了数日。
此间白皑皑思考了无数人生哲理,苦虑了无数天地奥秘,乱想了无数古怪事情,整个脑海多半时间是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但每日却也有片刻难得的宁静,而且是分外的宁静——只有这片刻,他才觉着舒坦。他也很期盼有一日能看见陆地。但这却也正如“大海捞针”一般,没什么指望。然而他每次失望后又重新开始希望,这个希望驱使着他每日都要不遗余力地向东游去。
每个夜晚他都要钻到海底把自己裹在海藻丛中,然后才安睡,免得海水把自己冲向不是东方之向。
如此又过了月余。
他此刻的心里除了老惦记着范忆娟母女外,还念念不忘王者风、万巫、金不换和白天乐等兄弟朋友们去东瀛剿寇除盗之事,故而他的目标是在东方,期望有一日自己能游到东瀛的陆地附近,更也盼望着能与朋友们会合、与家人团聚。
皇天不负苦心人——今日他埋头划行了近百里后猛地抬头,竟遥望可见一块模模糊糊的陆地,看起来还不小。他心下一喜,划得更卖力了。愈划愈近,愈见那片陆地愈大,上边的景物亦愈清晰。待得很近了,但见此岛山石众多,利岩峭壁遍布,大树稀疏,野花零缀,不见飞禽走兽,不闻鸟鸣虫啾,显得生机不勃。
饶是如此,能得遇偌大的一片陆地,也不由叫漂流多日的白皑皑心里安稳踏实多了,有一种温暖亲切如回家般的感觉——毕竟人是在陆地上过活的,哪能长年累月一刻不歇地泡在水里头呢。
上得岛来,他不由捧了一把沙土狠狠地嗅了几口——有多少时日不曾闻到泥土的芳香了?而同时他的脑海里又开始飞快地转念头了,胡乱猜测着这岛上的情形。走上一片高坡,立于一块兀岩之上,四顾望去,但见多处视线被峭壁所阻,不能看个大概。掠下一块平地,细看眼前,发觉这岛上散布最多的这种小树竟是自己生平从未见过的,不知是什么怪树。看着这些树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