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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真的不男不女了!
我已成了个怪物!
我能意识到这一点,却也无法改变心里头的想法。
先前那些“高尚”的念头,此刻也被后悔压住了。
但是,我毕竟仍然还能提醒自己——要面对眼前的现实!要敢于面对这个已无法改变的铁一般的现实!
于是我又勤练了几天功夫,便毫不留恋地腾身出洞向上疾冲而去。
我的真气丰厚充沛,转瞬间一路向上冲掠了数十丈高后便到了崖顶,随即一个翻身落在了地上。
一丝苦涩的惊喜。
此际我的身手,比过去无异于增长了数十倍!冲天拔上数十丈高不用换一口气,单凭这身轻功,天下有谁能及?便是雪山派祖师“绿袍老怪”牛连迟,就算他艺业比我更高深,但他能有我这样的轻功么?
黄连!你可会想到我竟还能找你报仇么?我马上就要去找你了!
我仰天一声长啸,声震天际,回荡长空,经久不息,崖顶四周的冰雪被冲击得簌簌唰唰直掉落深谷。
我提足真气,顿足斜斜飞掠半空中,凌空虚渡了五、六里路后便已出了雪山派范围。
落下地来稍事休息,我又一路疾掠而去。为避免惊世骇俗,我专挑崇山峻岭而行。如此行了数日,离“万药谷”也不过百余里路了。我觉着身上的破衣烂裤污浊行头极不舒畅,便打算到前边镇上去劫一家富豪。
我选了一株大树,栖身于繁密的树叶之间。
夜幕已降临。
我跃下树,缓步向前行去。
约摸走了三、五里路,便进了这个成昌镇了。这个镇子极为庞大,几条长街交叉横伸,茶楼酒家瓷坊瓦肆大店小摊比比皆是,高屋大宅林立错致。
我经过一家酒楼,里边刀勺瓢盆交击声跑堂吆喝声客爷们划拳行令声桌翻杯落楼梯蹬蹬声响成一片,好不热闹。而最吸引我的,是那阵断断续续飘出的肉香酒气——我可是有好几个月不曾进食一丁点儿人间烟火了!
“去!去!去!要饭到别处去!臭叫化子,他娘的一身烂臭味!”当我站到这家酒楼的大门口时,皱着眉头瞪着大眼捂着鼻子挥舞着手的小二哥是如此招呼的。
我不禁哑然苦笑,才想起自己这一身行头恐怕比要饭几十年的老叫化子还要破烂污浊邋遢得多了。
于是我便只有吞了一大口口水进肚里,眼睁睁地看着几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携手进了大门。其中一人我过去仿佛曾见过,该是当地有名的“小孟尝”方玉俊。他经过我身边时,随手丢下一锭五两的银子,瞟都没瞟我一眼,便飘然地与他的伙伴们进了酒楼。
做这等善事,对他而言,自是算不了什么。
小二哥的绿袋眼贪婪地盯着地上那块五两的银锭,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古怪地笑道:“嘿,你小子走运了,竟然碰上了方公子!”
我微微一笑道:“你想要么?那你便拿去好了。”言际,我暗运真气,微抬左手,以一股轻柔的暗劲将那锭银子托起,一下便送到了小二哥的腰带边。我再一加力,便一把将银锭塞进了小二哥的腰带里别起。
小二哥张大了嘴合不拢来,我已大笑着转身而去。夜色已深沉,灯火更辉煌。
虽说这里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见到这么多温暖的灯光,我心里竟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回想起昔日的巨家大户,还有与堂兄萧艳淳流落街头的日子,再有恩师的严教慈训,我不由得很有些心酸。
左边是一家气势宏伟的大宅院。我以前曾听人说起它的主人是当地最有财势的大财主、最可怕的老色魔——佟大冬佟大老爷。
里边热闹喧天,想必是佟大老爷正在宴酒行乐。
大铁门两旁各立了一位青衣短打的壮汉,看守着门户。
我打定了算盘,要下佟大老爷的手。
于是我便又四处走了走。途间有不少蠢狗冲我乱吼乱叫,被我做了几个扔石头的样儿给吓得夹着尾巴溜走了。
过了约摸两个时辰,四遭已很清静了。大多数灯火已熄灭了,只剩下几家大户仍亮着灯,恐怕酒乐尚未尽兴。
我又来到了佟大老爷家门口,见守哨的两位青衣壮汉已被两名干练的年轻人替换了。
里边仍有几处灯光,却没什么喧闹声了。
我微提功力,身子已如一缕轻烟般飘进了宅子里。
两头看院子的灵敏巨獒嗅到了我的气味,正待吼叫,我已点出两指,两丝无声无息的锐利箭气已然洞穿了它们的脑门。两头畜牲连吭都未能来得及吭一声便已撒了腿。
我滑身至一处暗角,见四处门边有数十名护院武师正各自半倚着墙角在打瞌睡,西边厢房隐隐传出一阵阵猥亵的笑声及一名少女的哭泣哀求……
这老东西又在糟蹋黄花闺女了!
想起我以前的所作所为,我不禁惶愧得出了一身冷汗,更不禁对这类事情深恶痛绝!
我展开身形,已如魑魅般从护院武师们身边行过,径直来到了声音传出的房门附近。里边有亮光,人影晃动,桌翻椅碰,淫笑喘息,低鸣哀泣……我伸出右手食指沾了点唾沫捅开窗纸将眼凑拢一瞧,但见一矮胖老头精赤着正向一位衣衫片散、头发蓬乱的小姑娘淫笑着逼近,一边嘿嘿笑道:“乖乖小宝贝,亲亲小心肝,别怕别怕,呆会儿你就会有得乐的了——你尝到了甜头后,可不要嫌老爷还不够吃喔……”
小姑娘被吓得直哆嗦:“佟、佟、佟老爷,你、你饶了我吧,小、小的还小呢……”
不错,看她的样儿,胸扁臀平,最多不过十三、四岁,绝对还是个雏儿。但我们的佟大老爷,这位上了年岁的老色魔,却正好喜欢摧残这种含苞待放的幼蕾了。
我正思忖着,佟大老色鬼已将小姑娘压在了床上……
小姑娘初时还反抗了一下,后来似乎没有力气了,又似乎……
我不再多想,右手贴上了门边,运气将里面插好的门栓打开,推出一条大逢后我便闪身而入,不声不响地来到了床边。
“佟大老爷真是位好手。”我轻轻地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佟大老爷正要紧关头却忽地听得身后有人讲话,不由大吃了一惊。
他转过身来看到我时,我已出手制住了他的穴道,随即抽出贴身匕首一把将他身下的丑物削了下来!
红白污液喷了小姑娘一下身都是,她尖叫一声爬起来,瞪大了眼瞪着我——这一声尖叫或许已被外面的护院武师们听到,但他们心里想的必定是那一回事儿,最多不过是暧昧地一笑罢了。
佟大老爷咬牙咧嘴俩眼翻白,疼得昏死了过去。
我心里泛起了一阵快意,心想这世上终算又少了一位为害人间的色狼了,终算又多了一人跟我一样了。
我又想到过去听到的一句话,说伤残之人心里总会有些不平衡,看到别的健全之人便如穷人看到富豪一般,巴不得别人会落得跟自己一样。
小姑娘却在呻吟喘息,瞪着我口齿不清地欢快呻吟着:“你、你干什么?你废了他,那你快来啊……小、小的受不了啦……”
我冷冷地看着她,方才的一丝同情和怜悯已化作了满腔的悲愤和厌恶,使得我几乎忍不住要呕吐起来。
“你真的就这么受不了?”我冷冷地问她。
她仍在蠢动着,一边吟叫道:“来,快来,快来啊……”
我终于忍不住愤怒了,一掌将她打晕了。
我苦笑了一下,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又做了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这俩人活在世上已没什么意义了。我这样觉着,便下手点了他们的死穴。
我不再多想。
便正如朋友们质问我之时,我也不想多解释什么。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别人爱怎样说便怎样说罢,反正嘴巴长在他身上。我寻了一些衣物拿着,又找到了好几锭银元宝用衣物裹好,便出了门一溜烟似地飞掠而去。
不知多久。不知多远。
前面有一条小溪。我放下衣物,飞身投进了溪中。
我全身浸在水里,缓缓除去一身的不堪。
清澈的溪水。它,可以洗净我一身的污浊,但能洗尽我一身的罪孽么?
我的双手不自禁的抚到了俩腿间的那块疤痕,心头又不由泛起一股恨意——我不想做个强者,去操纵、玩弄别人,但我更不愿做一颗任人摆布的棋仔!
我恨玩弄别人的四位谷主!
我更恨耎弱的我!
查明真相重新做人真的是我苟活的理由么?……
风拂水漾,蝉鸣枝荡。我没有运动调息,只愿能永远躺在这片孤独安宁的静谧里。
但天色还是要亮了。
星月早已褪去,晨曦的乳白已泛上天际。
鸡啼犬吠声阵阵传来,早起的人们又要开始一天的忙碌。
安宁被打破。
喧闹将至。
这一切都永远地无法避免,不会改变。单调、枯燥、周而复始地一遍又一遍。便正如人有时候不得不认命一样,你不能总盼望着别人为你改变点什么、为你做点什么,只有你自己才能为自己改变点什么、做点什么。
我左掌一拍溪底,人已拔起落至岸上,穿了一套绿绸衣袍,一边整理乱发,一边揣起那几锭银元宝,一边向镇子上行去。
路上碰到几位贪早的樵夫。他们衣裳褴缕,眼红背弓,打着呵欠,一边用手上的刀把或斧柄不住地捶着后腰。见着他们,我低下了头。不知为何,每当我见到苦难生活着的人,我总会有一种负罪般不安的感觉。而见到养尊处优的“上等人物”,我反而心安理得,甚至极有些瞧不起他们的念头。前者,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有悲天悯人的胸怀?而后者,又是不是因为我太有傲气?抑或根本就是嫉妒之心在作祟?而有这种感觉的,芸芸众生里,恐怕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罢?
镇上已闹翻了天。
大财主佟大老爷偕一名丫鬟惨遭毒手,正有数十位官差老爷在勘查现场。
围观的众位朋友有的叹息有的议论有的大骂有的漠然有的惊恐有的冷笑……
这就是众生的百态。
什么事都好,倘若没有落到自个头上,那个中滋味是极难体会得到的。
我眼见此景,先一冷笑,又一叹息,随即便漠然地走开了。
我又来到了昨夜的那家酒楼门口前。那位小二哥已认不出我来了,殷勤地招呼着我与其他的大爷们上楼吃饺子汤粉小笼包,一边又大声叫茶博士打碗好茶来。
我又另要了两碟水煮牛肉和三碟炒花生。酒保见我的架式便知我是位酒客,正要介绍他们店里的名酒,我却随手指了指一坛寻常的烧酒。
用一个小杯来斟酒浅饮着,我打算要在这儿多泡些时光。毕竟我已有不少日子不曾如此过活了。
这家酒楼极大,周遭明亮清新,服务周到,价钱公道,生意确实很好。吃早点饮早茶喝早酒的客人换了好几批,酒楼里做事的十几位伙计忙都忙不过来。
大多数客人都已知晓了佟大老爷家的命案,议论各不相同。有的说为谋财,佟家少了不少银两便足为凭;有的说是情杀,佟大老爷生平干过的“好事”及那物什被割了而且还有一名小丫鬟赤裸着同时死在床上便足为据;有的说两者皆是;有的说是江湖巨盗所做;有的说是武林大侠所为;有的说恐怕是佟家内贼……
我身旁的这位小胡子朋友说得唾沫横飞头头是道活灵活现天花乱坠,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
于是我便对他神秘地低声道:“兄弟,你们讲得全都不对……”
“什么?!”他瞪大了眼瞪着我,正待又开口,我已接着道:“其实,这事虽有点谋财之意,也似乎跟情杀挂得上一点钩,但却并非江湖巨盗所做,更不是什么狗屁大侠所为,而佟家也还没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家贼——这件事的发生,不过是一时凑巧罢了……”
他仍瞪着我,不屑地道:“你怎生知道?哼!”
我更神秘地低声道:“我当然知道,恐怕这事没有谁会比我更清楚了……”
“为、为什么?”小胡子终算有些被打动了。
我饮尽了杯中残酒,淡笑道:“为什么?只因佟大老爷还有那小丫头都是老子杀的。”
“什么?!”小胡子不由自主地惊叫着站了起来,瞪着我呆了半晌,忽地又坐下来仍旧吃粉喝汤,一边嘟哝着:“谁会承认自个杀了人?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官差老爷们可是六亲不认的……”
我不禁一愣,诧异地问道:“你不信?”
小胡子吃饱喝足,抹了一把嘴角,一边与伙计清单结帐,一边挥着手不屑地撇嘴道:“嘿嘿,只有傻老冒才会信你的鬼话……”
望着他拂袖而去,我不禁苦笑了一下——看来,有时候越是说真话别人反而越是不会相信的。
时辰不早了,客人们越来越稀。
伙计们总算松了一口气,一边擦着汗一边相互闲聊着一边慢吞吞地收拾杯盘碗筷抹桌扫地,好借机歇息一会儿。但掌柜的却跑了出来大骂了他们几句,他们赶紧收拾好东西,又开始为晌午的酒菜而操劳起来。
开酒家饭店的生意,看似热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