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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正是昔年名扬天下的白羽双剑中的司马之,此刻摇头道:“昔年的恩怨,老夫早已忘记多时了,此来却是为着要找一个人的。”他长叹了一声,又道:“浩浩江湖中,知道老夫昔年恩怨的,只有令尊大人一人而已——”
白非沉思未语,突然道:“千蛇剑客此次重现江湖,想必是又得了什么武学绝传,是以才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去做。”
司马之摇头叹道:“他华发已鬓,想不到还有一份争雄的野心,老夫将这些事却早已看得极淡极淡了。”
那两个少年此刻面上也现出忧怨之色,白非望了他们一眼,向司马之道:“这两位想必是令媛了。”他毫不客气的说出令媛两字。
那两个少年脸上一红,司马之满怀感慨的脸上,也露出笑容道:“你看得出来他们是女扮男装的,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目光却锐利得很。”
白非暗笑:“这还有谁看不出来。”
司马之指着身材较长、也就是那很爱说话的一个笑道:“这是我的义女,你别看她年轻,她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弱于你哩。”
白非“哦”了一声,他方才看过她的功夫,并非因此话而怀疑。
那女于却娇笑道:“爹爹真是的——”口中虽在不依,心里却像是高兴已极,司马之哈哈笑道:“你这位罗刹仙女还会不好意思,”
白非“哦”了一声,恍然忖道:“原来她就是昆仑双绝手里六阳神掌郑剑平未过门的夫人。”心中竟微微有些失望,当然,这种微妙的心理,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不会知道。
司马之又指着另一个道:“这个也是我的义女,叫小霞,她从小离开父母,就跟着我的姓了。”司马小霞嘟着嘴,望着白非,似乎在怪她爹爹为什么不捧她两句,司马之眼光中满是慈祥的爱意,笑道:“她除了撒娇外,可什么也不会。”
司马小霞“嘤咛”一声,倒在床上,粉脸想必已红得像熟透了的樱桃了,白非望着她娇憨的样子,心中却浮起石慧的影子。
白非心中一动,突然问道:“白羽双剑昔年形影不离,后来怎的突然离开了呢?小可对老丈昔年的韵事雄迹,虽然曾听家父谈过一些,但却仍然不甚清楚。”司马之脸色一变,竟流露出怨恨与幽忧这两种情念所混合的神色。
白非马上知道自己的话问得太孟浪了,竟触痛了人家心底的创痕,后悔得很,但话已出口,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司马之却并没有怪他,只是苦叹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说给老弟知道吧。”
白非望着他,觉得这名满天下的大侠虽然话中处处流露出英雄垂暮之情,但眉目之间,却仍时时现出过人的英豪之气。
此刻,他也恍然了解了方才小铺里群豪们为什么在发出一声惊呼之后,便没有任何举动的缘故,他暗忖:“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这位大侠昔年被江湖中视为圣者的白羽令的缘故呀。”
他望了那枝曾在司马之手中把玩着的白色羽毛一眼,又望了望那炕上的黑蛇令,忖道:“想不到这武林中人极难见到的黑白双令,今天都被我拿到了。”
其实黑蛇令还容易见到些,这白羽令却一共只有两根,武林中人要想见上一见,的确是不太容易的。[ …wWw。QiSuu。cOm]
司马小霞突然翻身坐了起来,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白非,道:“喂,我爹爹刚才问你为什么到西北来,你怎么不说呀?”
白非脸又一红,司马之看出他的窘态,笑道:“霞儿,不要多开口。”小霞一生气,又嘟着嘴倒回炕上去了。
蓦然,客栈中的人声喧哗了起来,许多人的脚步奔来奔去,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故,司马小霞和罗刹仙女乐咏沙对望了一眼,大有想出去看看的意思,白非也是少年心性,好奇之念大起,也从炕上站了起来道:“我出去看看,”
她们感激的望了他一眼,他整了衣裳,方才想走出去,哪知门外竟有人敲起门来,乐咏沙娇喝道:“什么人!”
门外闪进一个人来,白非面色一变,暗忖:“这人怎的不等回答就闯了进来。”再一看,却是客栈中的店小二,怒火也就消退了。
店小二咧开嘴一笑,道:“这两天我们这小地方可来了许多大侠客,客官想必也知道的了——”他话还没有说完,乐咏沙已皱眉喝道:“少噜嗦,我问你外面出了什么事?”
店小二暗地一伸舌头,忖道:“别看他人长得像女孩子,脾气却那么大。”他若知道她根本就是女孩子,恐怕更要吃惊了,但是他心里搞鬼。嘴里却恭恭敬敬的说道:“听说这里又来了个大侠客,叫什么天中六剑的——”
乐咏沙“哦”了一声,道:“他们来了。”那店小二两次被她打断了话,站在那里,竟没有再开口,乐咏沙又喝道:“快说呀!”
店小二道:“另外还有姓谢的,叫做什么游侠,这位谢大侠像是名头很大,到这里来的侠客,好像全认识他。”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咽了口唾沫,白非暗忖:“怎么他也来了。”
“住在我们小店里的侠客们听到他来了,全跑了出去看他,听说那位姓谢的侠客最近报了一件大仇,别人也都为他恭喜。”
司马之却突然问道:“这姓谢的是和天中六剑一起来的吗?”
店小二点头道:“他们一起来的有十几个呢!”
司马之轻轻一皱眉,低语道:“这倒奇怪了。”他虽然隐迹江湖多年,但武林间事他仍然清楚得很,此刻听说游侠谢铿竟和武林中声名素来狼藉的天中六剑一起来,心里当然有些奇怪。
店小二见他们不再问话,暗付:“这些爷们真难伺候。”转头想走,忽然又回头来,将手里捏着的一张纸条交到司马之面前,一面说道:“方才有三个人,说要找你老人家,他们只说姓司马的,小的本来不知道是谁,后来听他们一形容,小的就知道那一定是你老人家了。”他似乎非常喜欢说话,一开口,就是一大串,司马之脸色微变,道:“人呢?”
店小二一摊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道:“这三人只交了张纸条给我,叫我交给你老人家,人都早就走了。”
司马之一手接过纸条,道:“知道了。”
等店小二走了出去,他奇怪的低语道:“这会是谁呢?”脸上神色更为诧异。
他缓缓展开字条,司马小霞和乐咏沙都挤在他后面,白非虽然不好意思挤着去看,但也伸长了脖子,用眼角偷偷去望。
那是一张普通的纸,上面写的话可并不普通,只见上面写着道:“方才飞鸽传书,得知二十年前故人也来此间,欣慰莫名,弟此次聚会群雄,却未想到我兄也来至此间,以至未能迎近,歉甚。”
“此后我兄行处,一路弟已令专人接待,弟每思及与兄把臂言欢时之乐,此心便跃然而喜矣,特此专祝旅安。”
下面署名是邱独行,司马之当然知道那就是千蛇剑客的本名,但却再也想不到他竟会有此一举,心中大异,暗忖:“他怎会知道我在这里的,难道他也在小镇上吗?”
但他自己随即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恍然忖道:“必是我方才在小铺中露出身份,有人以鸽书通知了他。”他心里有些吃惊,这千蛇剑客的消息怎会如此灵通,忖道:“看来二十年来邱独行不但另学了一身武功,在这西北之地,也有着极大的势力哩。”
于是他抬起头,朝带着询问的眼色站在旁边的白非道:“看来昔年的恩怨我虽然已忘却,别人可并没有忘记哩。”
乐咏沙嗔道:“没有忘记又怎样。”罗刹仙子以手辣著名江湖,对这昔年江湖中的第一人——千蛇剑客,居然也不大买帐。
司马之双目一张,道:“我倒要看看这邱独行二十年来,又练成了些什么超凡入圣的本领。”语气中雄心顿长。
白非暗笑:“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此次出来本想闯荡声名,现在这西北边陲之地,居然风云际会,群雄毕至,他暗忖:“这正是我一显身手之地。”满腔热血上涌,雄心也顿时飞了起来。
司马小霞突然又问道:“游侠谢铿又是怎么的一个人呀?”她年纪本幼,心情不定,每每会问出一句无头无尾的话来。
司马之道:“此人义声振动江湖,听说是个没奢遮的汉子。”
白非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只怕也未必尽如人言吧。”
乐咏沙也接口道:“我看他能和天中六剑混在一起,也未必是什么好家伙。”
司马之低头沉吟道:“这我也觉得奇怪得很。”顿了顿,又道:“他大仇得报,莫非他已将黑铁手除去了吗?”
他眼睛看着白非,显然这句话是向白非说的,白非又哼了一声,道:“他虽然杀的是杀父之仇人,但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司马之三人都有些奇怪,白非遂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司马小霞和乐咏沙都替黑铁手可怜,还在怪着谢铿的无情,司马之长眉一竖,道:“若然你们是谢铿,你们又会怎么做呢?”
这句话说尽了谢铿的苦衷,胜过了千百句为谢铿辩护的话,白非不禁低下头来,他对谢铿虽有偏见,此时亦是无言相对的。
司马之当然也看出这情形,他对这英俊潇洒的少年不但极为爱护,而且还存着一分深心,因此岔开话头道:“我肚子又有些饿了,白老弟,再出去喝两杯吧。”抓起放在桌上的酒瓶,摇了摇,笑道:“这里面还有大半瓶酒哩。”
白非一笑,也解开窘态,笑道:“我也有些饿了哩。”
这老小四人走到街上,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谈话之间,是最容易消磨时间的。
就在这短短两三个时辰内,街道上竟已大换了一番面目,这本是荒凉的小镇,现在竟因着这许多游客而突然繁华了起来。
每家店铺都照着很亮的灯,原先做着别的生意的铺子,此时也临时添了些桌椅,做起吃食生意来,街上人也很多,尽是些神足气壮、一望而知练家子的武林人物,看到司马之等几人,有人只淡淡一眼,有人却在窃窃私语,大约已经知道这安详和蔼的老者就是昔年名震江湖的白羽双剑了。
白非暗忖:“此时此地,希望不要碰到谢铿才好。”他当然不是怕谢铿,是觉得略微有些不好意息,这是他听了司马之的那话才生出的感觉,其实谢铿又何尝愿意碰到他呢。
谢铿极为不愿意和天中六剑等人在一起,然而他生性豁达,什么人都拂不下面子来,当六合剑和凌月剑客交手,凌天剑客蓦然发现伍伦夫手中的黑蛇令,才喝令了凌月剑客。
于是他们都知道了彼此是为着同一件事而来,天中六剑此来抱着野心极大,他们虽然生性怪僻;但却都是聪明人,见了谢铿和丁善程的武力,自然有拉拢之意。
因为他们知道此次西来的好手必定很多,增加自己的力量,总是件好事,他如此想,金刚手又何尝不是这种想法。
因此双方一拍即合,居然结伴而来,谢铿虽然不愿和他们一路,但江湖游侠,都是些热血男儿,谢铿也想参加这件热闹,因为除了有数几个人之外,谁也不知道这千蛇剑客的真相。
谢铿还很兴奋,想见识见识这昔年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人物。
这其中的种种曲折,白非和司马之等人当然不知道,因此他们却在奇怪着,游侠谢铿怎会和天中六剑混在一起。
白非心里不愿见到谢铿,目光却在四下搜索着,这是人们都有的心理,当他不愿见到一人时,目光却往往会搜索着此人,这是极为矛盾的心理,但也是极为正常的心理。
他目光四处流动,忽然面色大大的改变了,暗忖:“难道我眼睛花了吗?”伸手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瞧,心头不禁猛然一阵剧跳。
“呀,真是她,她居然没有死,天呀!这不是梦吗?”他眼光远远盯住一人,原来那人竟是他时刻未忘的石慧。
他失魂落魄似的从人丛中穿了出来,司马之奇怪的问道:“什么事?”他也没听见,司马之更奇怪,也跟着走了过去。
当石慧瞧见他时,那时她的心情也几乎和他一样,两人四目相对,像是目光中含着吸引对方的力量,脚下不由自主的朝对方走了过去。
司马小霞嘴一嘟,心中有些酸酸的感觉,乐咏沙望着她,心中暗笑:“这小妮子竟也春心大动了。”她已有了归宿,大有饱汉岂知饿汉饥之意。
“你也在这里?”石慧热情也激荡了起来,以前冷如冰霜的装作,在这一段隔离之后,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这时她身后如鬼魅般的走出一个长发女子,状如女丐,带着笑意望着这一双互相都堕人情网的少年,心中连带的也得了些甜意。
原来石慧和那诡秘的女子竟也一起到了这小镇上来了,那诡异女子这半日来已对石慧深迷钟爱,是以见她这种样子,知道她和这俊逸的少年彼此都有了很深的情感,心里也在为她高兴着。
她眼中竟隐隐含着泪光,想起以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