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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侠录-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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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物竟似懂得武功,手一抓住他的颈子,食指微押,在他耳畔的玄珠穴上一拂,白非全身一软,穴道被点,真气受阻,缩骨术自然也失去效力,浑身骨头像是全散了似的。

接着,他的腰下又是一紧,原来他此刻缩骨法一破,身子又恢复了原来大小,在这么小的洞穴里,当然会觉得紧。

他惊骇交集,极力的斜着眼,想看看抓着他颈子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此时他的部位不对,又不能转动,使尽吃奶的力气,什么也没有看到,他长叹了口气,什么办法也没有。

抓着白非颈子那条手臂,此刻一松手,却抓着了白非的头发,向里面猛拉,白非痛得眼泪直流,他下身已大,洞穴又小,那手臂用了极大力气,白非却只能一寸一寸的向内移动,不但头上奇痛彻骨,下面也是痛得非同不可。

终于,他被拉了进来,“叭”的被人家抛在地上,全身骨节剧烈地发痛,他的脸贴着地,鼻子也整个压在地上,几乎透不过气来,但是他穴道被点。却一丝也动不得。

他听到一个极为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在他旁边响了起来,身上不禁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冷汗虚虚的往外直冒。

“我等了几十年,总算有个会缩骨法的人爬进来了。”那声音“露露”怪笑道,笑声使得白非全身悚栗,久久都无法消失。

这里面竟然有个人,还被关在这里面几十年啦?白非吃惊地暗暗忖道:“可是这人是谁呢?他和邱独行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被人关在这里呢,邱独行每天来,难道就是为了看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又有说不出的着急,鼻子被压得扁扁的,一阵阵极难闻的气息,直往他鼻子里冲了进去。

这人在这里关了几十年,吃饭排泄,必是都在此处,闻着地上的恶臭,心中想到这问题,他几乎将心肝五脏都吐了出来。

那人得意地怪笑着,笑声震得白菲的耳膜都快破了,白非又一惊,这人的内力之强,亦是骇人听闻,这从他的笑声中就可以听出来。

那怪人笑了一阵,以一个怪异的尾声结束了笑,突然道:“你小子是谁?和邱独行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跑到这里,他一连问三个问题,却也正是白非要间他的,那人又喝道:“快说!”用手指在白非肩上敲了一下,白非痛得又是一皱眉。

“你点住了我的穴道,叫我怎么开口,你简直是个混蛋!”白非在肚中暗骂着,突然一阵风声,腰部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第六章 峰回路转

白非存心探秘,仗着绝顶轻功和决心,飞越池面,穿入瀑布,在险死还生的情况下,果然发现了一个神秘洞穴,他自恃武功,孤身犯险,哪知身未入洞,已被人点中穴道,扔在地上。

白非出道以来,被人点中穴道这还是第一次,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难免惊骇,身上仍在隐隐作痛,地上的气味,也令他作呕,这种苦头,出道以来都是一帆风顺的白非何时吃过。

突然,他卧倒的身躯被人翻了个身,睁开眼睛,一只枯瘦的手在他脸前一晃,一人“露露”的发着极为刺耳的笑声。

白非随着那笑声看去,洞中虽黝黑,他仍可看出那人怪异的身躯,那是一个极为枯瘦的老者,笑的时候,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两边颧骨高高耸起,活像一只深山里的猿猴。

顺着脖子往下看,身上竟没有穿衣服,黝黑而枯干的皮肤里,一根根肋骨历历可数,然而,在瘦得已经干了的胸膛之下,却有一个西瓜般的大肚于,肚子下的两条腿,却又像插在西瓜上的两根竹竿。

白非倒抽了一日冷气,头皮发涨,他生长在武林大豪之家,生平见过的怪人也算不少了,见了天赤尊者,他已觉得是天下最怪的人,哪知此番的这人,却又让他开了眼界。

他在打量着人家,人家可也在打量着他,忽然伸出两只鸟爪般的手,笔直地向他抓过来,白非吓得心头打鼓,可是穴道被闭,连躲都无法躲,索性闭上眼睛,在这种自身已无能为力的情况之下,他只有听天由命,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那人枯涩的手掌在他咽喉一握,白非暗叹了口气,只要那人五指稍稍一紧,自己的生命便要结束了,对生命的热望,对慈亲的怀念,对爱侣的相思,在这一刹那之间,像是一阵突然爆发的洪水,冲得他心神混混饨饨的迷惘一片。

那两只手在他喉头稍稍停留一下,却往他肩头溜去,他方透出一口气,那人“露露”的笑声又起,“嘶”的,他那已经湿透了的长衫竟被撕了开来,他再睁开眼,那张猿猴般的脸,正在他眼前晃动着,无比难听的笑声,刺得他耳膜隐隐发痛。

他只得再闭起眼,那人的手伸向他肋下,他长衫竟被脱了下来,接着是里面的短夹袄、长裤、布袜、薄底的便履,都被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条犊鼻裤,还穿在他身上。

他此刻真是既惊、又怒、又有些羞愧,他不知道这怪人脱他衣服干什么,悄悄睁开眼来,那怪人正手舞足蹈地将从他身上剥去的衣衫穿在自己的身上,高兴得竟像穿了新衣的顽童,白非忖道:“这厮大概有许多年没有穿衣服了。”看到他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想到自家的遭遇,却又一点儿笑意都没有了。

那人身躯畸形无比,穿起白非的衣服,自然极不合身,可是却左顾右盼,像是觉得自己已经很漂亮了,白非想起“沐猴而冠”这句话,真是哭笑不得,眼光动处,却看到那怪人的手又缓缓向他伸过来,而且又是伸向他的咽喉。

他知道在他面前的这人即使不是疯子,也已和疯子相差无几了,而一个疯子或者半疯的人做出的事,是人们永远无法预料得到的,因此,有谁知道他这次的一伸手不是向自己作致命的一击呢?

他又闭上眼,那怪人“露露”地笑着,竟说出话来:

“不要害怕,我不会弄死你的。”他说话的声音除了刺耳之外,竟还有些生硬,真像一只居然学会人言的猴子,但白非却觉得有些高兴,他总算能够说出人话来,对白非来说,他居然和自己说话,已是意外,至于话中的含意,白非却不管了。

那怪人一把从白非头上攫去了那顶宝蓝色的方中,一面又说:“好不容易有个人来陪我,我怎么舍得弄死你呢?”他大笑着,这笑声使得白非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看你年轻力壮的样子,总不会比我先死,哈——我死的时候,总算有个人陪我了,这么多年——”他的语调突然低沉了下去,变得有些凄凉的味道,又说道:“究竟有多少年啦,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喂,我在这里到底有多少年啦,”

白非迷惘地睁开眼睛,迷惘地望着这怪人,心里一连串的升起了无数个问题:“这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被关在这坟墓般的洞穴里?他被关在这里难道有几十年了吗,怎么他还没有饿死,邱独行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他每天都到这里来一趟,”

白非不能回答这些问题,也没有回答那怪人的问题,那怪人却又“露露”地怪笑起来,说道:“管他哩,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我在这里多舒服,吃了睡,睡了吃,一点心事也没有,不比你好多了吗,你呀,每天还要为我担着心事。”

说着话的时候,他双眼空洞地注视着远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别人说话,但是白非知道,他话中的“你”决不是指的自己,“那么他指的是谁呢?邱独行吗?”白非暗暗猜测着。

那怪人两只手拿着白非那顶文士方中,不住把玩,举了起来,想戴到头上去,但是他头上的头发却比乌窝还要乱,于是他勾起五指,去整理头发,整理了半天,头发却像是比以前更乱了。

他烦恼地将自己的头发一揪,突然闷哼一声,身子像是突然涨大了两寸,头上的头发,竟一根根地直立了起来,伸得笔也似的直,像是一根恨插在头上的钢丝,一吐气,那头发软软落了下来,果然整齐了,怪人得意地笑着,仿佛对自己的这一个创举颇为欣赏,胡乱地将方巾戴到头上去。

白非暗地吐了一口长气,“先天真气”,他思索着,“数十年来能将先天真气练得如此精纯的,我还没有听到过。”于是他对这怪人更怀疑,甚至对他自身的安危,都看得淡些了。

但是,用不着多久,一种缓缓的恐惧就像冬天侵袭着秋天似的,不知不觉地啮食着他的心:“难道我真要在这里陪这怪物一辈子吗?”此刻虽已确信这怪人不会弄死他,但是这怪人要他做的事,却并不见得比死好多少。

“这怪物功夫恁的精纯,却为什么不自己设法跑出去?”他越来越奇怪,哪知那怪人又蓦然在他身上拍了两掌,竟将他的穴道解开了。

隔了许久,他才敢坐起来,悄悄转动着头,打量着这洞穴,那怪人“露露”他说道:“这地方还不坏吧,保管你住得舒服。”

白非可不这么想,若有任何一个人认为这地方住着舒服,那么这人不是疯了,就是撞着鬼了,他暗暗调息着自己的真气,那怪人坐在对面望着他,根本不理会他在做什么,一会儿伸手抚摸着那西瓜般大的肚子,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真气舒散地运行了一周,自非的身躯里,又满蓄了惊人的活力,“试试看吧!”他暗忖着,左手一按地面,身躯飘起,右手抢出如风,“飕”然一声,击向坐在他对面的那怪人鼻畔,食拇二指,微微分开,正是点向那怪人鼻畔闻香,沉香两处穴道。

除了制倒这怪人之外,他别无他法可以逃出此间,人口那洞是那么小,他绝无可能一穿而过,若不能一穿而过,那么这怪人势必要将他抓回来,是以他奔雷驰电般发出一招,他已看出这怪入的功办,若非出其不意,得手的希望很少。

这一招念动即发,可说是快得无与伦比,那怪入眨着眼睛,不避不闪,手一抬,大拇指高高竖起,所放在位置,却正是自非那一招发尽后。他手肘间的曲池穴一定要到的位置。

他拿捏的位置和时间那么妙,白非知道不等自己点中人家,人家就已点中自己的,右手划了个半圆,斜斜弯屈,盘着的双脚却向外一瞅,猛然踢向那怪人的前胸致命之处。

这一招变招之快,更是快极,“噗”的一声,白非的双脚果然踢在那怪人身上,他这一脚的力道何止千斤,就算是一块巨石,怕也要被他踢碎,但此刻白非却暗叫一声“糟”,他知道他这一招已经得手,但是自己的脚踢在人家身上后,那感觉竟像是踢在一团揉湿了的面粉上似的,虽然舒服得很,然而这种舒服白非却宁可没有享受到。

白非非常清楚自己这一脚的力量,失色之下,手掌一按地,引气上腾,哪知身子却动也不动,两只脚竟被那怪人吸住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身已足以做视武林、掌毙天赤尊者的武功,在这人手下连两招都没有走完,已自被制,他却不知道这畸形的怪人,在这潮湿阴暗的洞穴里被困竞已达一甲子,这一甲于来他吃尽了任何人都无法吃的苦,也练成了一种前无古人的绝顶功夫,就算昔年威慑天下的奇人七妙神君,内功已臻化境,但比起此人来,精纯或有过之,奇诡却还不足哩,白非骤遇这种身手,自难抵敌了。

须知武学最难练成的,就是先天之真气,这在道家称为罡气,无坚不摧,无物不克,是由内家后天之气上一步步扎成很基而练成的。这怪人数十年来,却由另一途径达成此境界,虽是由邪而入道,但殊途同归,威力比自道家的罡气并不逊色,只是还没有为世人所知而已。

那怪人“露露”地又连声怪笑着,笑声一起,气功消失,白非双脚被吸引的力道也骤然消失,“砰”的,落到地上来。

白非全然被惊吓住了,动手的勇气消失得于干净净,那怪人望着他直笑,咧到耳根上的嘴角,泛起了一些白色的泡沫。

“看样子你是嫌这地方不好,是不是,”他怪笑着道:“可是我包管你在这里住得舒舒服服的,每天还有好东西。”以手为板,居然击节而歌了起来,白非皱起眉头,恨不能把耳朵堵上,爬起来远远躲到另一角落里去,发着闷气。

四周全是山石,除了那一个小洞穴之外,此洞穴就绝无其他的通道,白非的心低落了,除了制住那怪人之外,他别无其他的办法出去,而那怪人武功深不可测,自家却又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那怪人拍着巴掌,唱着歌,大肚子一挺,将白非衣衫上的钮扣震掉了三粒他也不管,望着白非笑道:“你肚子真小,可是你不要难过,在这里住上三个月,我管保你肚子就大起来了。”

白非索性把他当做疯子,根本不去理他,然而脑海里却禁不住要想到他:“看样子他在这里已困了不少时候了,他吃的是什么东西呢?”须知那怪人先前吃的东西,也就是白非以后要吃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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