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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义小筑的首脑人物,不可能存在,树倒猢狲散,不散的人注定非死不可。”十方瘟神是老江湖,知道火并是怎么一回事,“但三眼功曹各地的组织,虽则随之而散,人仍然在该地活动,不可能所有的人皆抛弃根基亡命他方。大乾坤手就会在三眼功曹以往所控制的地盘内,派人加以接收,恩威并施控制该地的人,改竖大乾坤手的旗号。这与改朝换代并无多少不同,范围大小之别而已。所以说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至于大乾坤手是否有能力控制三眼功曹的地盘,得看江西严家是否有足够的人手支援他了。”
“所以两方的人,都必须为生死存亡而放手一拼。”张文季加以补充,“死了那么多人,根本不可能坐下来谈条件了。像我和天垣宫的人,处境又是不同。我们有声威有地位,但没有地盘,损失了一些人,风色不对可以一走了之,暂避风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需为了保住地盘江山而生死与之。大乾坤手失败了,他必须远远地逃离三眼功曹的势力范围,逃不掉,就得用命偿付,所以两方的人势成水火,不死不休,就这么简单。”
他们十七个人,也是借草木隐身戒备的,只要他们不随意走动,上面望江亭的警哨,不可能发现他们。
上面传来拨枝踏草声,有人正小心地慢慢向下探。
十方瘟神一打手式,张文季向上一窜,便到了三四丈外的坡顶,这里草木已稀。
两个老道,还有一个是身材高瘦,缺左耳轮的魏武,中州双残的大残。
昊天教主有十大弟子,已经死了两个。
这两个是五行真人和元亨真人,十大弟子中武功邪术最好的两个。
“好哇!老相好走在下这条路,妙哉!”张文季从草茂中跳出,哇哇怪叫,“这是看得起我太岁张,深感无限光荣。”
五行真人是他手下败将,见到他就心虚冒冷汗。
大残也是惊弓之鸟,所以他说来的是老相好。
“是你这小狗。”大残惊怒交加,也破口叫骂,“小狗,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你……”
“咦!老残废缺耳贼,在下问时欺人太甚了?”张文季气势汹汹挡住去路怪叫,“自从你们残害了入云龙那些人之后,跟着大乾坤手东躲西藏不敢露面,之后咱们从没碰头,我又欺了谁啦?你是一个成名人物,不能像泼妇骂街一样胡叫含冤负屈。”
“你想怎样?”大残心虚地拔剑,“老夫要找的人不是你,你……”
“我也没说要我找你呀!”
“那……你想怎样?”
“那得看你想怎样啦!”
“老夫要找人。”
“不是我又是谁?”
“你管不着,反正不是你。”
“不是我就好,你去找吧!请便。”张文季大方的横移两步,让出去路,“我找的人不是你,太岁张是很讲理的,不会为了不相关的人而浪费精力,而且我也怕你的霸道暗器回风锥。”
他大方,大残却心虚。
“你……你在玩什么花招?”
“没有花招,没有诡计,我在让你去找要找的人,有什么不对吗?”
他们是来探虚实的,怎敢冒失地继续往下走?当然不会想信太岁张让路的诚意。
“姓张的,你到底要找谁?”五行真人愤然问。
“你明明知道在下要找大乾坤手,找他讨取一船金银。你们两个老道但请放心,在下也不会找你们,你们身上榨不出十两银子,所以你们也可以和大残一起走,在下不拦你们。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找你们,你们必须自爱些,不要转恶毒的念头。”
大残的确在转恶毒的念头,打算用回风锥突下毒手。
但一接触张文季阴森凌厉的目光,只感到心中发虚,手出现反射性的痉挛,怎敢轻举妄动?
“老弟,俗语说:胳膊往里弯。又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大残随即改变态度,换上了笑脸,“你是威震江湖的黑道之雄,却一而再帮助那些侠义道人士,你的作法和想法,委实令人气愤填膺……”
“阁下,你给我听清了。”张文季脸色一沉,严词驳斥,“没有任何人敢说,黑道人必须都是些丧心病狂,不分黑白不论是非,不讲道义没心肝的败类,即使强盗也有道。我太岁张的作法和想法,无愧于天无怍于人,至少我知道一个人应该所行所事像个人样,明是非讲道义不失人的尊严。我所帮助援手的人,我不管他是黑是白,只要我认为在义理上需要插手,就义无返顾插手干预。第一次你向入云龙两人挑衅,我插手是因为你找错了人。第二次我恰好碰上,你们的所作所为太毒太绝,我必须管,我对是非的认定,是对事不对人。今天我能不与你们计较谈笑自若,原因是今天你没在我面前,做出太绝太恶的事。我不过问你与侠义道人士的恩怨是非,日后你们如何解决皆与我无关。阁下,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哼!不管你如何分辩,反正你是黑道的背叛者,吃里扒外的卑劣混混,今后黑道朋友不会放过你的,看你横行到几时。”大残愤慨地指责,声色俱厉。
“是吗?据我所知,大多数黑道朋友,皆认为我做得对,为我喝彩……”
“三眼功曹的人当然替你喝彩,哼!”
“不要和他胡扯,咱们走。”五行真人不耐烦地催促,转身向上走。
“你们不是下去吗?”张文季高叫,“我太岁张并没挡你们的路。”
“贫道不信任你。”五行真人扭头说。
“你死吧!”大残乘机打出一枚回风锥,不管结果如何,锥出手立即转身飞奔而走。
张文季一掌拍飞回风锥,冷冷一笑并没追赶。
荀姑娘从侧方的草丛钻出,伸手接住拍飞而来的回风锥。
“相当霸道的暗器。”姑娘察看手中的回风锥,“尾翼精巧得很呢!”
“比双锋针更霸道。”张文季说,向后退走,“只是打造不易,无法大量使用,太过精巧的暗器限制甚多,这玩意就没有双锋针实用。”
“他们……”
“他们来试探的,不久之后,不管由哪一方发动攻击,没有人走这条路了。”
“太岁在此,谁敢走这条路冲太岁?”姑娘笑吟吟说,“三眼功曹怎么还不发动?”
“拖得愈久,对他愈有利,他何必急于发动?多一分准备就多一分胜算,他不急。”
左侧方草声簌簌,钻出明艳照人的大宫主,这位天垣宫的首脑不易看出真实年龄,反正漂亮的女人如果知道打扮,即使半百年纪,依然风韵动人。
“三眼功曹希望你也能一起发动。”大宫主显然听清他的话,“他托我和你商量……”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张文季断然拒绝,“那是他的事,我只取我所需,可不想让江湖朋友误解,认为我太岁张得了他多少好处,所以替他助拳卖命。”
“张兄,能与尚义小筑结为奥援,对你日后的声誉威望极为帮助,你不觉得有利于你的江湖霸业吗?”
“我不想借他增加江湖威望,我有我的声望和地位,也无意争取奥援壮大声势,更无意扩展江湖霸业。你们和他取得协议了?”
“天垣宫伤亡过半,不得不急于找到同盟重振声势。你不是要他的女儿做压寨夫人吗?”
“我已经当他的面,解释明白逼他女儿的用意。”
“可是,他改变了主意。”
“改变什么主意?”
“他夫妇转托我玉成此事,要将女儿嫁给你。他女儿林翠珊也同意了,小丫头对你的看法彻底改变。”大宫主得意洋洋地说,“冤家变成亲家,何以谢我?”
“去你的!”张文季笑骂,“你还真有几分媒婆相呢!”
“弄假成真,好事呀!”
“一点也不好,大宫主。”张文季大摇其头,“三眼功曹为了我一句戏言,把我恨得要死,他为何同意我不知道,却知道他决不会乐意,天知道他如何向他那些弟兄解释?这可是十分丢脸的事。”
荀姑娘先前大感震惊,立即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大宫主,张爷可不希望被江湖朋友耻笑。”荀姑娘理直气壮,“参与九华风云的人,都知道张爷要抢林大小姐做压寨夫人,真要成了事实,三眼功曹有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胁迫下屈服的嫌疑,有何面目见江湖朋友?张爷日后还得挺起胸膛面对江湖群雄呢!”
“你不懂,小姑娘。”大宫主正经八百笑着说,“在江湖闯道的人,谁都会用尽一切手段争取名位,拥护的人愈多,权势愈大。尚义小筑旗下的江湖群豪为数众多,那些人本来就对张兄敬畏有加,一旦张兄成为他们的自己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别提了,大宫主。”张文季打断对方的话,“太岁张野心不大,你这些话不啻对牛弹琴。”
“张兄,不要急于拒绝……”
“我坚决拒绝。”张文季沉声说,“一旦牵涉到利害,日后将祸患无穷。哦!你们已和三眼功曹取得协议,准备何时发动?”
“张兄,我希望知道,一旦发动时,我们能获得张兄多少实质上的支援。”
“三眼功曹也希望知道?”
“他存疑。”
“存疑?”
“他觉得……觉得你并不怎么积极进取。”大宫主欲言又止,似乎不便直说,“张兄,你……你是不是有意制造均势?”
“他身为司令人,存疑理所当然。”张文季淡淡一笑,“制造均势反而对我不利,我不可能从你们鹬蚌相争中演渔人得利,你们任何一方快速败没,对我却好处多多。我对大乾坤手不怎么积极,原因是我和他没有致命的利害冲突。老实说,我向他追夺一船金银的借口,本来就十分牵强,在理字上就站不住脚。假使我不顾一切积极摧毁他,就算我不怕人言可畏,自己也感到良心有愧,不够正大光明。如无必要,我是不会下毒手的,所以,一切得靠你们自己了。大宫主,我说得够明白吗?”
一声轻咳,一旁钻出十方瘟神。
“我十方瘟神,迄今仍然找不到插手的真正借口。”十方瘟神说,“那些狗腿子们虽则一而再向我下毒手,怪他们不得,毕竟我曾经多管闲事,招致报复理所当然罪有应得。大宫主,去告诉三眼功曹,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张太岁身上,这是你们生死存亡的霸权之争,一切都得靠你们自己。不要把问题搞得太复杂,此时此地,搞出节外生技的情爱纠纷,保证章法大乱。”
“好吧!我把两位的意思转告。”大宫主有点失望,知道事不可勉强,“不久将有所行动,希望那些人不要从你们这一面撤走。”
她的意思是说:你们不会全力加以堵截。
“大乾坤手的想法你们并不知道,他是否肯撤走谁也难以预料,一旦他觉得必须宁为玉碎,你们可不要乐观得太早了,最好不要逼他作困兽之斗。”张文季语重心长指示机宜,“一个有决死念头的人,是十分危险的。”
“承教了。”大宫主行礼退走。
“这些人的气势仍然不足。”十方瘟神说,“可知千柳堤秘窟恶斗,他们付出了相当高的代价,所以要借重你的鼎力相助。”
“他们知道强攻胜算不大。大乾坤手实力仍在,千柳堤秘窟所留的人手都是些二流货色,全靠请来的三山五岳妖魔鬼怪送死挡灾,并没损害到他的精锐。看来,他们必须自求多福了。”张文季表示出不想积极参与的态度:
“三眼功曹如果没有信心,这一关他可能过不了。”
第三十九章 黔驴技穷
“小子,你不会坐等他过不了关吧?”十方瘟神怪叫,“一旦大乾坤手取代了他,你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知道,我不但失去一个朋友,而且增加了一百个敌人,日子难过。”
“所以……”
“钟老伯,别忘了我也是江湖黑道之雄。”
“明时势识兴衰。”
“对,唇亡齿寒。我必须保障我的霸权声威,使用权术巩固增长我的江湖地位。眼睁睁任由大乾坤手成功坐大,岂不是白痴傻瓜?”
“你打算……”
“刚才五行真人几个家伙前来踩探虚实,很可能判断错误。”
“你错还是他们错?”
“他们。妖道必定已看出我不会积极参与,因为我放任他们自由活动,必定认为我的威胁不大,他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对付三眼功曹了。”
“哦!你要……”
“你们在这里严阵以待,不必主动出击。”张文季向现身走近的四海游神说,“我去相机行事,候机打破平衡的情势,替三眼功曹减少压力,乘机获取那条龙。”
“我也去。”荀姑娘坚决地说。
“走吧!是时候了。”张文季挽了荀姑娘便走。
十方瘟神是个老江湖,有控制情势的智慧与经验,张文季的人,也对老怪杰推心置腹合作无间。
他把四海游神十四个人,分为两队埋伏,严格规定守住两方,让出通路任由各方面的人上下出入,除非对方发动袭击,不然不许出手干预。
而出手也以暗器为主,两队人互相掩护策应,如非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