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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柜恼道:“你便是我儿子,也不该日日白吃白喝?谁还供应你个长期?快走快走!休来薅恼我!”就来赶那佛儿,那佛儿伶俐,左钻右窜,东躲西藏偏赶不出门。惹得大众都笑了!正闹间;门外走进来一个大和尚,一顶喇嘛帽儿,衣衫也不十分整齐!六尺长短身材。三郎慧眼无边,早也识得此人面目,默不作声!
那和尚去那空位坐了,向那掌柜招手道:“你也休赶他!”唤佛儿道:“你且过来,贫僧请你吃!”佛儿果走将过来。和尚问他:“你叫做什么名字?”佛儿道:“师父;我叫李佛儿!”和尚笑道:“好个李佛儿,你想吃什么?”佛儿道:“我什么都吃,没有便不吃。大师父吃什么?”和尚笑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佛儿便敲着桌子道:“掌柜爷!今日大师父请客,不白吃,你便弄只鸡,两斤牛肉,一壶酒,再顺便弄几个小菜!也就彀了。”
那掌柜端只不动,双手串在袖子里,说道:“师父少怪!既要吃时,有钱无钱?也莫怪我说不好听的,你们佛家吃的是百家饭,专管斋化,也无钱使!若吃将完没得钱给,我便扒了你这身衣裳,还不彀只鸡腿,交我那里去讨?”和尚笑道:“嘴脸!你儿子便白吃!”就去那鞋子里左掏右掏,其实无钱。又去另一只鞋子来掏,也无钱!再浑身上下摸了个遍,还是无钱。
掌柜嘿嘿冷笑道:“我就说你无钱,怎敢要吃鸡吃肉?”那和尚自家道:“怪哉!分明三两银资,那里去拉?莫非吊拉!”就去那桌下椅间掏掏摸摸,找找寻寻。一会儿摸得远了,把个头去墙上撞了一下!捂着头起身道:“哎唷!哎唷!想是今日子不好,这帽儿也来作怪!里面塞进石头,撞疼了我也!我且掏将出来,扔到灵山打如来去!”
取下帽儿从顶缝上抠开,里面捻出一颗石头来,举手就欲扔时;那掌柜觉得光灿!忽然叫道:“师父莫扔!你再看看,光灿灿的,一锭银子哩!怎么就扔?”那和尚果捻将眼前细细来辨,指着问掌柜道:“这是银子?”掌柜道:“银子哩!”和尚又来观看,道:“分明是颗石头怎说银子?”掌柜急道:“你再看,你再看!”和尚道:“还是石头哩!”那掌柜一把夺将在手道:“你也莫管银子石头?我便弄饭你吃!”那和尚道:“既然石头做得银子,你便弄来我吃!”依旧戴上帽子,同佛儿坐将下来。
众人道:“好个和尚,帽子里也出来银子?”不多时,掌柜果送将上来一只鸡,两斤牛肉,三样小菜,一壶酒,两双箸。他二人也不管好歹,吃将开来。众人议论道:“这和尚吃肉哩?”两个刚刚吃将完,只见那掌柜匆匆跑来,一把揪住那和尚道:“好你个秃驴,在我这里弄什么把戏?拿石头当银子骗吃骗喝?世上也没这个理,今日不给钱时,交你走不得拉!”那和尚急道:“我说是石头,你偏说银子,自家弄来我吃,这会说骗吃骗喝!没钱没钱!要钱时,找如来去。”
掌柜恼道:“我不找如来,偏找你!”那掌柜死死问和尚要钱,和尚偏说‘没有’。两个扭做一堆,打做一团。只听见那和尚:“啊呀!”一声,望后便倒,仰天一交跌在地上,两眼翻白!便不动了!大众见出了人命;惊道:“掌柜打死人拉!掌柜打死人拉!”那佛儿一把扯住掌柜道:“好!好!吃便吃了你的,无过几两银子,你也不该打死他?”掌柜慌了神道:“我不曾打他,他便自家跌死了!怎么怨我?还是你这佛儿;谁家不好讨?偏要个和尚请客?如今他便死了,还是你的干系。一会拿到官司,却害苦了我也!
还是你背将他去,好是我贴些烧埋钱,替他做场法事。一时官司追究起来,还请大伙来做个见证,实是这和尚在此白吃,我不伏气,与他争论,未曾出手他便一交跌死我处,如今没奈何,直交佛儿驮出这里,他之后事还是我做,若有家眷来闹,一齐再去官司主持公正,究竟何为,只叫衙门区置。”
大众听说,果然指指点点,埋怨佛儿来。佛儿毕竟年幼,毫无主见,他见众人指点,没奈何,收了掌柜银子,驮了那和尚,走将出门来,迎着漫天飞雪而去。这里有说“交他一个孩儿驮去那里?莫害了他!实在草率!还应交官司知晓,自有分寸。”又有说:“还怨这和尚命不好。”这三郎看得分明;当时拿了钱,同张魁来赶佛儿。
那佛儿年幼颇有三分力气,驮将和尚昏暗里冒雪走出几里开外。直至城郊一破败寺庙,门首有块破匾,映着雪光辨出‘东坡寺’几个大字。佛儿驮那和尚直入寺中,把和尚放将下来,点了火烛,满眼垂泪;叹道:“大师啊大师!你便要死,也须捡个时日?如今天降大雪!要埋也没处埋,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又不知你是那山的菩萨?何寺的高僧?就是那碑文上是刻张三?还是李四?只因你请我吃饭,害了你的性命,到了阎王那里,你便好好投生去罢!也莫念念不忘这尘世旧账,只管还阳来找我?真个要寻时;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你就去寻那掌柜!”
那佛儿感叹许久,便负尸大哭!捶胸拍肚,好似哭爹一般!正凄惨时,只见那和尚口一张,打了老大一个喷嚏!不觉坐将起来。唬得那佛儿仰后一交。惊道:“才自说时,怎么这会就还阳来寻我耶?”只见那和尚骂道:“好你个阎王!老大无礼,不收便不收罢,如何推我这一交?好生是疼也!”佛儿见他说出人话来,爬将过来问道:“师父,你没死呵?”和尚笑道:“我说要死!叵奈那阎王他又不收!没奈何只好回来喽。”佛儿跳起来喜道:“好师父!死了还能复活。”
那和尚立将起来叫道:“陶三郎,陶三郎,既然来此不来拜见贫僧,好生无礼也?”只听门外哈哈笑了一声,走进三郎两个来。三郎躬身唱喏道:“弟子陶三郎拜见道忌师父!”那和尚哈哈大笑!现出活佛元神来!
果然是:
脸不洗,头不剃,醉眼乜斜睁又闭。若痴若傻若痴狂,到处诙谐好耍戏。
破僧衣,不称体,上下窟窿钱串记。丝绦七断与八结,大小鎘鞑接又续。
破僧鞋,只剩底,精光两腿双胫赤。乾坤四海任逍遥,涉水登山如平地。
经不谈,禅不理,吃酒开荤好诙戏。警遇劝善渡群迷,专管人间不平气。
那张魁佛儿见了都惊呆了,济公说:“李佛儿,还不来拜见师父?”佛儿道:“师父我才拜了你呀?”济公笑道:“此师非彼师!”将扇子指那三郎道:“这才是你师父哩!”那佛儿也不管好歹,真个便来拜师。三郎笑道:“好个癫佛,乱点鸳鸯谱哩!”济公笑道:“非贫僧乱点,还是你等有此因缘哩!你今收也不收?”三郎笑道:“既然师父作中,弟子怎好违悖?”济公哈哈大笑!将扇向那佛儿一扇,立时佛儿就变了个模样。
但见:
青丝不存脑,破衣变僧衣。念珠胸前串,佛缘体相全。
李佛儿一时拜谢两位师父,济公也不答话,摇着破扇子一步一扭走将出去。口中唱道:
“走走走,游游游,无是无非度春秋。今日方知出家好,始悔当初做马牛。想恩爱,皆梦幻,说妻子,是魔头。怎如我赤手单飘,过府又穿州?怎如我潇潇洒洒,荡荡悠悠?终日快活无人管,也无烦恼也无愁。烂麻鞋,踏平川,破纳衣,赛缎绸。我也会唱歌,也会刚,也会柔。身外别有天地,何妨世上要骷髅。天不管,地不收,快快活活傲王侯。有朝困倦打一盹,醒来世事一笔勾。”
济公既去,三郎遂问佛儿道:“你是谁家孩儿?是什么出身?”佛儿道:“告师父,弟子无父无母,自幼由东坡寺慧南长老拾于佛像之下,因长老俗家姓李;便唤我做;‘李佛儿’。佛儿今年九岁,只因慧南长老去年过世,佛儿便没有了依靠。只在太原城中乞讨为生。”三郎道:“佛儿也是个苦出身,今愿从我去么?”佛儿点头道:“方才见道忌师父唤你做陶三郎,敢问师父可是长沙陶三郎?”张魁惊道:“佛儿如何得知?师父正是长沙陶三郎!”佛儿去那墙角扒开草科,取过一柄三尺长剑。
张魁惊道:“好剑!”佛儿道:“早半年前,佛儿几日不曾吃喝,饿的走不的路。只见;来了一个老道士,须发尽白,拿了几个馒头,携来这柄长剑。自称是我老子!叫我吃了馒头,又送我这柄长剑,说此剑乃是‘斩仙剑’颇具灵性,能降妖伏魔。又教我一些道术,吩咐我在此等候长沙陶三郎,拜为师范助其救母事业。不意今遇道忌师父做成这件好事!佛儿若蒙师父不弃,甘愿追随左右去救师父生母。”三郎听说大喜道:“你既愿从我为师,师父便与你取个名号;我看你有些佛相,就唤作‘小阿弥’如何?”
佛儿欢喜道:“弟子遵师父之言,唤作小阿弥!”三郎命佛儿拜见师兄。佛儿当时拜了张魁做师兄!是晚三人就宿于东坡寺中。
次日清早,雪也停了,高挂红日,佛儿背了长剑,随师父师兄离了太原,径投河南而来。一路上少不得饥餐渴饮,夜宿晓行。直至河南地界,忽见一高山挡道,果然险峻!
但见:
巧削巅峰邻碧落,巍峨曲径步难行。千年老槐缠藤葛,万载松桧布林深。
石崖林立玄猿现,陡涧深沉蟒翻身。乌鸦反哺音难巧,虎豹声震半霄云。
云烟封顶迷境界,黑雾朦胧更阴森。樵夫举斧失归路,白日困住行脚人。
狐仙来咬恶狼鬼,黄蜂怪撞蜘蛛精。真武来此无手段,如来法降也失魂。
三郎师徒不知此山凶恶,不管好歹撞将上山来。果见那黑气弥漫,怪雾朦胧。张魁佛儿两个唬得只打寒噤!三郎自家道:“师父曾告我说;‘紫气现处五霸诸侯,青气现处得道神仙,黑气现处山妖水怪。’此处黑气冲天必有邪魔?”唤声:“山神安在?”风过处,山神现形:
金盔戴头顶,持斧月牙形。银甲将身护,靴踏玉麒麟。
山神唱喏:“告三郎,小神在此!”三郎道:“此是什么去处?为何这等凶险?”三郎道:“告三郎,此处乃河南洛阳地界,此山原名‘青龙山’,如今唤作‘栖魔岭’。”三郎道:“好好的青龙山如何唤做栖魔岭?”山神道:“只因山上广聚三十六路妖魔,方圆百里不敢居民,渺无人烟,故此唤作栖魔岭!”三郎道:“我已知晓,速去!”三个往前便走。
山神呼唤道:“三郎留步!”毕竟不知山神有何话说?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栖魔岭三郎除怪 义狗亭深情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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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山神唤道:“三郎何往?”三郎道:“既然有妖魔,该去伏魔,你唤我怎地?”那山神惊道:“阿耶!便是那师父观音来此也不敢说此大话,你今初出茅庐,便到得那里?伏得甚魔?这三十六路妖魔神通广大,个个凶恶!你若弄将不过白白送了性命,又低了你师父名头。”三郎咄道:“你这厮话也不会说,俺从师学来通天本领,这三十六路妖魔我惧他怎么?早早退下!”山神听说道:“如此小神告退。”聚则成形,散则成气。山神去了。
就要走时,只见张魁佛儿两个立着不动。三郎问道:“如何不走了?”张魁道:“走去时送了性命,不去!”三郎道:“不去时只好散伙!”佛儿说:“师父,佛儿随你去,叫师兄散罢!”张魁见此说道:“既然佛儿都去了,俺也随师父去罢。果然到了那紧要之时师父须是照看我们才好?”三郎道:“这个自然!都过来,师父告你们一些养身法术。”二人听说,欣然向前。三郎各自授了些口诀,两个暗暗记住。三郎道:“到那紧要之处,暗颂此咒可保平安!林子深处倘遇邪魔,也莫动手,只看师父本事。”两个领受!随师父上栖魔岭而来。
不觉日没西山,已经天黑。三个行于林子里只见冷风嗖嗖,怪雾森森!张魁佛儿随着三郎穿林过渡,但觉四周静悄悄的,两个脚索落落颤着,迎面阵阵冷风袭来,更无一丝寒意,反倒唬得浑身焦热!张魁自言自语说道:“我便家中搂着婆娘睡却不舒坦?没事跑来此处担惊受怕!”正埋怨时;就听见林子里沙沙水响!唬得张魁叫道:“师父是那里响?莫交是鬼了?”
忽见前头一眼深渊泛着红光!三个凑至潭边探头来看时;只交佛儿张魁两个一屁股跌翻在地。只见那眼深渊里巴斗两条巨蟒,在里面溜水戏耍,吐气成云!三郎见此喝道:“好孽畜!”三郎这一声喊早影响那蛇;昂斗摆尾攀崖上来,刹那就至潭边。好蛇!
但见:
昂首高千丈,火眼闪灯笼。张开血盆口,风催十里林。
两个徒弟见了;坐在地上骨筋酥软,不敢叫唤!三郎丝毫不惧;掣出铁杵迎风一晃;五尺来长,手腕粗细!喝一声:“妖怪受死!”将身一纵;将那妖蛇从头至尾打将开来。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