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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红带着笑的声音传了进来:“冬梅姐,今儿个刮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冬梅略带着点冷傲地扬着头,淡淡地道:“七姑娘在吗?夫人让过去一趟。”
舒沫抬起眼与立夏对视一眼,心道:“来了”
怕是六姑娘寻死之事传了开来,夫人传她过去训话呢。
立夏便笑盈盈地打起帘子,殷勤地道:“天气热,冬梅姐姐进来喝杯茶,解解渴”
“我还有事,”冬梅神色冷淡:“你让七姑娘快点,别让夫人等。”
立夏急走几步,赶上去牵着她,顺手塞了个银锞子到她手中,亲热地道:“那我送送姐姐。居”
舒沫忙下了榻,抚平了衣裳,对着镜子照了照,见没什么不妥,这才出了门,往正房走去。
四姑娘舒潼和五姑娘舒沣已先到了,正一左一右笑盈盈地陪着李氏说话。见舒沫进来,舒潼眼角也不抬一下,自顾自地给李氏揉着肩,舒沣倒是抬头冲她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给母亲请安,四姐,五姐好,我来迟了。”舒沫垂了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李氏示意舒潼停了手,温和地道:“坐吧”
冬琴搬了张锦凳过来,舒沫便老实地贴着墙角坐了,并不多说一句。
李氏抿了口茶,柔声道:“今儿让你们几个过来,也没什么大事,下月就是老夫人寿辰了,我想去普济寺替她老人家祈福上香,顺便带你们几个出去走走,踏青也好,郊游也罢,你们意下如何?赭”
三姐妹俱是一怔。
还是舒潼反应快,立刻娇声笑道:“听说普济寺的桃花最是有名,我正寻思着找个什么由头求母亲带咱们去赏一回呢!这下可好,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虽说天气转暧,可寺中不比家里,有丫环婆子侍候着,总得穿得厚些才好。”李氏瞥一眼她身上薄薄的春衫,淡淡地提醒。
“母亲”舒潼顺势歪到她肩上,扭着身子道:“这身衣裳还是去年做的,穿着出去怕丢了母亲的体面,不若你再大方些,赏几件新衣裳给咱们吧”
舒沫瞧在眼里,暗中撇唇。
她这翻撒娇做痴,不知情的人瞧了,说是嫡亲的闺女也有人信。
赵嬷嬷在旁边见了,便笑着打趣:“夫人都不嫌麻烦带你们去玩儿。四姑娘倒好,不说想着法儿孝敬,竟还要讨衣裳,这也太奸了吧!”
屋里的嬷嬷婆子,丫头哪个不是看惯眼色的?听了这话,便都笑了起来。一时间正屋里莺声燕语,笑声不断。
李氏乐得大方,纤指戳上她的额:“阎王还能少了小鬼的钱?新衣裳早就预备下了,明儿让丫头们去领吧。”
“多谢母亲”几姐妹忙起身道了谢。
母女几个人又说笑了一回,便从正房散了,各自回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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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永隔(五)
一行人顺着桃溪而上,走了约摸一刻钟的距离,便见到一处房舍,隐山苍松修竹之间,原木构造,未见华丽,却处处透着雅致。
“七姑娘请。”夏候熠微笑着引舒沫入了花厅。
那两个一直影子似地跟在他身后的侍从,这时悄没声息地退走,不多会奉上茶水糕点,一样的桃花酥,桃花茶,比起普济寺的显然又精致了许多。
夏候熠语音清浅,笑得温雅之极:“山居简陋,未曾备有女子衣物,恐怕要劳烦立夏姑娘多走一趟了。”
立夏哪里敢把舒沫独自一人扔在陌生的男子家中?
可,若是任舒沫衣衫不整地自桃林走出去,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登时左右为难,涨红了脸可怜巴巴地看着舒沫:“这”
舒沫微微一笑“这里距寺中也不远,你跑快些,约摸半个时辰也就够了。”
“高山,你送送立夏。”夏候熠吩咐居。
见他支开了立夏,舒沫也不点破,随手拈起一块点心,赞道:“这桃花酥真是好,又酥又脆,甜而不腻。”
心中暗自嘀咕——另一个不晓得是不是叫“流水”?
“哼!”夏候宇鼻孔朝天,很臭屁地嘲讽:“宫中御厨特制的点心,这辈子你也就见识一次,逮着机会多吃点!”
舒沫并不生气,笑吟吟地拈了一块给他:“你也来一块?”
忽听几声箫声起,夏候宇先是一怔,蹭地一下跳起来,飞快地往外冲,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夏候熠欠身道:“抱歉,熠某有朋友造访,请七姑娘稍坐片刻。赭”
“公子请自便。”舒沫浅笑。
她自在地喝着茶,很快一碟点心吃完,仍然不见有人理会。
她便放下杯子,踱到门边,从竹制的窗户向外眺望。
庭院中只种了些花草,并无高大乔木,一眼看过去,不说客人,就连院门都看不到了!
她蹙了蹙眉,低语:“这许久还不回,真有些无聊,不如去瞧瞧有些什么花?”
说着话,便慢慢出了花厅,朝花圃走去。
她走得很慢,不时停下来拨弄一下花草,偶尔还低下腰去嗅一下花香。
不出所料,看似小小一座花圃,在里面转悠了刻把钟,竟怎么也找不到回花厅的路了。
她倒也不急,索性找了块干净平整的石块坐下来慢慢欣赏眼前风景。
“公子,”流水瞧了半天,见她没有再往前走的意思,不禁有些沉不住气:“依我看,她是走不出来的了”
“再等等,不急。”夏候熠抚着下巴,隔着花木,饶有兴致地望着身前那抹纤细的身影。
她显然已发现处境不妙,奇的是没有半点慌乱之意,非但如此,从她微仰的身姿,半眯的杏眼来瞧,俨然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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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永隔(六)
“老夫人寿辰,老爷定然是要回京的,不如……”立夏压低了声音,正要给她出主意,忽听院外吱呀声响,似乎来了外人,立刻警觉地闭紧了嘴巴。
春红带着笑的声音传了进来:“冬梅姐,今儿个刮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冬梅略带着点冷傲地扬着头,淡淡地道:“七姑娘在吗?夫人让过去一趟。”
舒沫抬起眼与立夏对视一眼,心道:“来了”
怕是六姑娘寻死之事传了开来,夫人传她过去训话呢。
立夏便笑盈盈地打起帘子,殷勤地道:“天气热,冬梅姐姐进来喝杯茶,解解渴”
“我还有事,”冬梅神色冷淡:“你让七姑娘快点,别让夫人等。”
立夏急走几步,赶上去牵着她,顺手塞了个银锞子到她手中,亲热地道:“那我送送姐姐。居”
舒沫忙下了榻,抚平了衣裳,对着镜子照了照,见没什么不妥,这才出了门,往正房走去。
四姑娘舒潼和五姑娘舒沣已先到了,正一左一右笑盈盈地陪着李氏说话。见舒沫进来,舒潼眼角也不抬一下,自顾自地给李氏揉着肩,舒沣倒是抬头冲她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给母亲请安,四姐,五姐好,我来迟了。”舒沫垂了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李氏示意舒潼停了手,温和地道:“坐吧”
冬琴搬了张锦凳过来,舒沫便老实地贴着墙角坐了,并不多说一句。
李氏抿了口茶,柔声道:“今儿让你们几个过来,也没什么大事,下月就是老夫人寿辰了,我想去普济寺替她老人家祈福上香,顺便带你们几个出去走走,踏青也好,郊游也罢,你们意下如何?赭”
三姐妹俱是一怔。
还是舒潼反应快,立刻娇声笑道:“听说普济寺的桃花最是有名,我正寻思着找个什么由头求母亲带咱们去赏一回呢!这下可好,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虽说天气转暧,可寺中不比家里,有丫环婆子侍候着,总得穿得厚些才好。”李氏瞥一眼她身上薄薄的春衫,淡淡地提醒。
“母亲”舒潼顺势歪到她肩上,扭着身子道:“这身衣裳还是去年做的,穿着出去怕丢了母亲的体面,不若你再大方些,赏几件新衣裳给咱们吧”
舒沫瞧在眼里,暗中撇唇。
她这翻撒娇做痴,不知情的人瞧了,说是嫡亲的闺女也有人信。
赵嬷嬷在旁边见了,便笑着打趣:“夫人都不嫌麻烦带你们去玩儿。四姑娘倒好,不说想着法儿孝敬,竟还要讨衣裳,这也太奸了吧!”
屋里的嬷嬷婆子,丫头哪个不是看惯眼色的?听了这话,便都笑了起来。一时间正屋里莺声燕语,笑声不断。
李氏乐得大方,纤指戳上她的额:“阎王还能少了小鬼的钱?新衣裳早就预备下了,明儿让丫头们去领吧。”
“多谢母亲”几姐妹忙起身道了谢。
母女几个人又说笑了一回,便从正房散了,各自回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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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永隔(七)
“睿王,公子真的不在……”
“滚!”夏侯烨脸色阴沉,无视张准一脸为难,径直朝书房闯。
书房的门“吱呀”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却是沈素心:“张准,不得对睿王无理~”
夏侯烨面沉如水,冷冷地道:“叫熠出来!”
沈素心美眸微微一闪,淡淡地道:“他不在。”
夏侯烨眉峰一挑,是山雨欲来的征兆:“你该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
“睿王不信,大可命人搜遍康亲王府。”沈素心睁着一双又清又冷的美眸,也不知到底在看哪里。
夏侯烨微怔:“熠去哪了?”
沈素心紧紧地抿着唇,眼中不自觉地浮起悲苦绝望之色,仿佛所有的尊严只靠这一关守着。
夏侯烨十分诧异,一腔怒火化为担心:“难道,熠也出事了?”
沈素心睁着一双水色迷离的美眸,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才淡淡地道:“舒沫好本事,死了都有办法让男人对他死心塌地!”
“说重点~”夏侯烨心生愠怒,但知沈素心不会无的放矢,必有下文,强忍了不悦,冷冷地注视着她。
“熠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沈素心忍不住酸楚,泪盈于睫。
“熠这样做,必有他的理由。”夏侯烨蹙了眉。
“他当然有理由~”沈素心轻声冷笑,竭力想装得若无其事,终抑不住心底的委屈和愤怒,啜泣出声:“他恨我,那日不该追去普渡山与他争吵,害他中途折返,令舒沫和宇儿殒命!”可是,若不是她,说定那日命丧涧底的人,会是他!
熠非但没有一丝感激,反而愤而提出和离。
遭到双方父母的强烈反对后,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宁愿陪着舒沫葬身涧底,也不要跟她在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她和她一直坚守的婚姻,突然间成了笑话,让她情何以堪?
“那是你咎由自取~”夏侯烨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巴图守在康亲王府门外,远远见他出来,急忙牵了马迎上去,轻声道:“王爷,卑职打听过了,娘娘和小公爷是跟福妃葬在一起。”
夏侯烨一声未吭,接过巴图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往城外疾驰。
半小时后便抵达了碧云庵,夏侯烨下了马,将缰绳扔给巴图,淡声吩咐:“在这等着~”便头也不回,径直朝山顶走去。
夕阳斜坠,归鸦唱晚。
沉沉的暮色中,三座坟莹,并排矗立在一片苍翠的树影中。微风吹过,树叶哗哗做响,倍增了凄凉和忧伤。
“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清雅的男音,突兀地自身后响起。
夏侯烨没有回头,俊颜微沉,不怒而威:“堂堂康亲王世子,有家不归,却在本王的妻小坟前做个守坟人,是何用意?”
暮色中,夏侯熠清淡干净的嗓音,显得格外的无奈和凄凉:“是,我的确很想守着她。可惜,还有许多未了之事。等全都办完之后,说不定真的在此结庐而居,归隐山林。”
“夏侯熠!”夏侯烨愤而转身,一把揪住了他的前襟,黑眸中闪着两簇火光:“不要欺人太甚!”
“烨~”夏侯熠不闪不避,眼中浮起深深的痛楚:“你已经拥有了太多,她的人,她的心,她全部的感情,全都给了你!现在她不在了,连怀念她的自由,你也要剥夺?”
“是!”夏侯烨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道:“因为,你没有资格!”
夏侯熠一窒,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白得象一尊没有生命的白玉雕像。
苍白的嘴唇歙动,潮水涌进眼眶,眼神绝望得几近茫然。然后,这双凄美的眼睛倏地闭上了,一颗清泪缓缓地滑下。
“是,我该死,没有守护好她……”清冷的声音,如雪山之颠划过的风,冰凌凌的,晶莹剔透,却毫无生气。
“你的确该死!”夏侯烨挥拳,揍向他俊美的脸宠:“我明明说过,滑翔机太危险,不准她做。你为什么要怂恿她,鼓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