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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仰脖,把余下的茶也一股脑的喝了下去。
端坐着,双手搭在了椅子上,神态平静,眼睛合上,七窍中各有鲜血垂下,就此寂静不动。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新生(上)
这时在旗舰上,远处,来回来去的脚步踩碎了宁静,空气变得无比沉闷,连续不断某种闷响,充斥着每个人的耳膜,这是补刀的声音。
石谦代死,到现在,敌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总会检查到后面,发觉自己。
三十个最后亲兵,人人身带伤痕,全身都是血污,却各持着长刀,预备着最后一搏。
王弘毅一动不动的坐着中间,在他的眼前,是几大桶火药,一根长长的火绳已经预备了,火折就在手中。
看这这些,王弘毅心中恍惚,但是耳朵又格外敏锐,补刀的声音,越来越靠近着,已经能听见了说话声。
王弘毅抽出了剑,站了起来,正想发令。
“主公,主公!”就在这时,张攸之突然之间惊喜的说着。
王弘毅一怔,看了上去,只见雨突然之间变小了,太阳在缓缓移动的云层中半隐半现,再过几秒时间,阳光洒了下来。
“雨停了。”王弘毅怔怔的看着,突然之间,反应过来了,打了一激灵。
“快,用火铳。”
亲兵怔了一下,也立刻反应过来,亲兵当然受过火铳的训练,顿时,个个忙碌着,装填着火药和弹丸,一支支将火铳放好。
几乎同时,远处响起了火铳和手火雷的轰炸声,远处的蜀军舰队,也反应过来了。
“主公,我军已经能使用火器,只要再坚持片刻,就可将敌军歼灭。”张攸之满脸惊喜之色。
“守着这里的甲板,射杀敌人。”王弘毅也露出了喜色。
就在这时,吴兵已经靠近了,他满身鲜血,身体都有些摇摆,手中拿着一把长刀,却在一一对着尸体补刀,又检查着附近。
一个亲兵取了火铳,静静伸了出去,瞄准了。
这亲兵凝神静气,猛扣动了板机,“啪”的一声,火铳冒出火光与烟雾,这个正走过来的敌兵猛的一震,手捂着胸口,鲜血不断的喷出来。
这火铳一响,远一点就立刻有着杂乱的脚步声,这时,王弘毅却丝毫不惧,说着:“甲板走廊狭窄,正要射杀。”
“诺!”亲兵都明白,立刻应着。
主甲板离王弘毅所在,只有二十步,听见火铳响,转眼之间,就有着五六人奔了过来,才逼近数步,发觉了一处集中的人,这几人猛一声大吼,冲杀过来。
中间一个剽悍的汉子,冲在最前,他身上披了甲,显是有着官身,同时紧跟在他身后,是五六个士兵,能血战到现在,都是精锐。
“射!”
火统的轰声响起,跪着最前排六个火统兵一齐开火。
火光与烟雾中,几个火统同时打在了剽悍汉子的身上,就算披了甲,但是在这样近的距离,还是破开了甲,将他身上打出数个巨大的血洞。
强大的冲攻击力,使他踉跄向后摔倒出去。
这人双目圆睁,摔躺在地上,眼中满是不可相信的神情。
自己征战多年,一身武功,又建了大功,只要回去,立刻可以封官晋爵,怎么会死在这里?
几乎同时,后面三个吴兵,也被打翻在地。
“射!”
惨叫声未停,接着又是震耳欲聋的火统声,第二排火统兵又是一齐射击,这一起射击,剩余的几个吴兵,立刻打翻在地。
本来三段射,实际上是交换射,但是现在不用。
旗舰甲板已经非常宽厚,但是也只容四人同时并排行,而在后面宽处排队,也只需要六个火统兵并排射击。
现在清点下来,还有三十七人,六人一组,也只要十八人,还有九人,除了王弘毅和张攸之,其它都在装填。
第三排没有射击,立刻上前,别的二队同时自己也在装填。
而在远处,“啪啪啪啪”、“轰轰”的声音不绝于耳,原本蜀军有着二十一艘舰,而吴兵才只有十五艘战舰,只是下雨,一半火统兵无用,才落得下风。
这时雨过天晴,火统和手火雷自然连连轰鸣,战局顿时为之一变。
“主公你看!”
这时,江面已经清晰,有二条蜀船,拼命向着旗舰开来,正是别的见主公蜀船座舰遇袭,忙不迭赶来“救驾”。
这时,丁杰还提着石谦的人头,正想赶回自己吴舰上,在甲板上一看,顿时呆住,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蜀国公如果被杀了,这舰上还会有着这样团结的抵抗?
就算心有不祥,丁杰高举人头,喝着:“汝主已死,还不投降?”
“哈哈!”亲兵大声嘲笑着,将一排排火统对准了吴兵。
只是火力最好在二十步内,所以现在不开火统。
见众人嘲笑,又见得中心安坐的年轻人,丁杰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将石谦人头一丢,眼都红了:“杀,杀上去。”
吴兵大声呐喊,冲了上去。
“啪啪啪!”
“轰!”
震耳欲聋的火统声连绵响起,中间还有着手火雷的轰炸声,现在手火雷威力不大,但是几步内还是爆炸成一团,顿时一片惨叫。
话说人的士气是有限,眼见着黑黝黝的统口对着,喷出了死亡的火焰,这群杀过,已经放松的吴兵,在冲上去十几个人,被打翻在地后,再也鼓不起上次无视生死的血肉冲锋了。
压倒他们的,是两条大船越来越靠近,只隔了十几米了。
“蠢货,杀,杀上去,只要杀了蜀主,我们就值了。”丁杰高举着长刀,扑了上去。
此时的丁杰全身鲜血淋漓,身上甲衣都碎了多处,这时怒吼着,冲了上去,心中悔恨之极:“当初杀了冒牌货,离雨停还有一些时间,如果我当初就立刻检查全船,就能杀了蜀主了。
“啪啪啪啪!”,火铳巨响,鲜血飞溅,在丁杰前面的吴兵,被打飞出去!
吴兵滚到在地上,在地上来回翻滚,丁杰也觉得肩膀上一震,他使尽全身力气,拼命的向前冲,又听到一声号令:“杀!”
“啪啪啪啪!”,这次,是六个火铳全部对着他一起放,丁杰身上,顿时多了六个大洞,可在这时,不知道何种力量,丁杰口中的血大口大口涌出,却还能支持着,勉强向前,奋力一步。
王弘毅直盯着这个汉子,举起手,又一批火铳对准着他。
“放!”
“啪啪啪啪!”,火铳巨响,鲜血飞溅,丁杰再强大的精神力量,也无法抵御,向后退了几步,终于站不住,“轰”的一声,尸身摔落在甲板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却已是气绝,鲜血不断从尸体身上流了出来。
这时,两条船的已经靠了上来,大批蜀兵涌下救驾,十余个吴兵当场被杀,还有些吴兵耐不住内心的恐惧,纷纷从船上跳了下去,只是,这只是无用,船只上,不断射下箭和火铳,一一射杀。
这一战,终于已经平息了。
此时,太阳西下,放眼看去,只见船上满满血痕,横七竖八,到处是累累尸体,破碎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声,大批蜀兵涌入。
不必检查,就知这一战实在惨,船上的亲兵几乎全灭,可见的船只,甲板上高楼上,尸横遍野,满目狼藉,时有残肢断臂交织在一起,延伸到老远,在血色的斜阳映照下,难以观看。
这时有几个将领,奔了过来,更是满面惶恐之色,扑到面前,伏身请罪:“臣救驾来迟,还请主公赦罪。”
大局已定,心放了下来,以王弘毅之能,也觉得两腿发软,头有些眩晕,此时微风吹拂,江面碧波荡漾,水天相连。
王弘毅见了,不禁泪下,半晌才说着:“此一战,伏尸漂橹,血肉狼藉,张范直是我股肱之将,骁勇善战,本想大用,却在这时遇难。”
“石谦投孤时间不长,为人聪智过人,却未深交,本想以后君臣会际,有的是时间,不想今日绝命。”
“忠勇将士,死得壮烈,除之外,还有数百亲兵为我战死,我虽取胜,于心不忍。”说罢又大哭不止。
周围众将也都潸然泪下,伏首请罪。
张攸之说着:“还请主公节哀顺变,这些壮士,可在江陵建褒忠祠,祭祀忠魂。”
王弘毅听了,收泪说着:“正是,孤要建褒忠祠,祭祀忠魂,而且要大封忠义,以爵禄封其子孙。”
又令:“此战战死者,都要清点,尸体要打捞出来,一一厚葬。”
众人凛然听令,一起拜下。
这时群山霭霭,清风拂来,猛吸一口新鲜空气,不知为何,猛然想到了李商隐。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夕阳红照,王弘毅一时间涌上一阵虚弱,神色恍惚,颠倒迷醉,不知道身在何处,几似再世为人。
突有所感,望向了鼎器,只见鼎器已经平息,却发生了大变,似乎扩大了数倍有余,本来满满的气运,只有三分之一了。
再凝神看去,只见青色本命气消失不见,一根淡紫色的本命气挺立在上面。
本来统一了蜀地,就已经达到青色公侯之运的顶峰,吞并了荆州五郡,几乎扩大了一倍,经过这战,终发生了质变。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新生(下)
垂正十六年七月十一日
蜀军吴军已休战数日,除期间打过几场小战役外,都变的沉寂许多。
因摸不清蜀军现在的情况,魏越没有轻举妄动。
垂正十六年七月七日一场战斗,受损失的不止是蜀军,吴军水师也因为蜀军层出不穷火器造成不小的伤亡。
两军都在进行修整。
这时的蜀军营地内,悲痛的情绪,正在隐隐的弥漫着。
数日前的水中大战,打的太过惨烈,甚至连水军都督张范直都战死当场,死时身边亲卫无一幸存,而本人更是杀死无数吴军后,壮烈而亡。
被抢回来的尸体上,有着无数刀矛泄恨的伤口,整个人看起来血肉模糊,即便是曾经受到猜忌的吕肃海,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神情悲愤。
同时死的壮烈,还有以身代死的秘书阁石谦,他本是一个文人,投靠也不久,却在自己主公危难之时,毅然慷慨赴死,让见过之人,都过目不忘。
王弘毅身上受的伤并不重,只是在当日混乱之时受了些轻伤,将养几日也就好了。
只是这次大变,引起的一系列变化,命气和鼎器都受到猛烈冲击,又淋了雨,回去后就发起了高烧,接连两三日。
“主公您醒过来了!”
十一日,天刚暗下去,一直躺在软塌上的王弘毅再次清醒过来,烧也终于全退了。
守在他身旁的侍卫一见王弘毅醒来,立刻惊喜的来到近前。
“水……”王弘毅沙哑着嗓子,说着。
“请主公稍侯片刻,水马上便来!”见状侍卫连忙跑出去,叫来亲兵准备清茶,同时传唤医士,过来为王弘毅检查。
忙碌了一阵之后,医士赶至殿内,王弘毅任由对方为自己诊脉,检查。
“主公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之前耗费心神,现在既已退热,将养几日也便无事了。”医士看过之后,说着。
王弘毅自知自己的情况,知道与身体关系不大,让医士过来检查,不过是为了让臣子安心罢了。
让医士退下,并摒退了其他人。
这座园林经过精选,很是凉快,有假山,有湖泊,又不远处临着江,带着湿气的凉风敞然而入,扑怀迎面。
王弘毅由着侍女穿上衣服,这时,外面通报:“主上,张攸之求见。”
王弘毅一摆手,吩咐说着:“让他外面坐会,你们去上茶,孤等会就来!”
片刻后,王弘毅出来,就见得张攸之坐在椅子上,接过茶正在喝着,见了王弘毅出来,连忙行礼问安,起身后,打量着王弘毅,不由一笑,说:“看主公的颜色,却是上好了,这正是大喜事。”
只见王弘毅穿一件蓝色宽袍,一双凉席,二十一岁,面如冠玉,丝毫不见皱纹。
张攸之不禁暗自掂掇,主公今年才二十一岁,就有这种王业,只怕三十岁不到,就可以成就王业,这是自古来没有的伟业。
正寻思着,王弘毅已坐了,问着:“孤休息这几天,有什么大事?”
张攸之遭这一问,正要起身答话,见王弘毅示意,又归座欠身说:“主公,上次一战,我军损失巨大,但受损的不止是我们,吴军也损失不小,丁杰也是一员大将呢,现在都在修整,只有零星小战,并无大事。”
“……战况统计呢?张范直与石谦的尸身,可抢回来了?”回想起那场恶战,王弘毅心情沉重到无以复加,沉吟了片刻,问了出来。
张攸之也想到了那场生死之战,脸色随之凝重下来。
“主公,张大人和石大人的尸体都找回来了,石大人虽然身首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