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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夫长不敢相信的立着,片刻后,尸身才轰然摔落于尘埃中。
大股骑兵在被壕沟和栅栏分割的军营中,面对这样的打击,顿时一片混乱。
“射!”
“啪啪啪啪”又是一声声连射,大股火光烟雾,对面一片跌倒,等烟雾稍散一些,只见五十步内,几十个翻滚跌倒的尸体,有些连中数弹,当场死去,有些胡人还未死,血肉模糊大声惨叫着。
月光渐渐明亮,照得满营通明,忽尔博却觉得全身冰凉。
大成军的顽强,他预料到了,却也没有想到,战局会打的这样惨烈。
特别是现在火器,这样轰鸣着,一次次的将自己勇士打下地狱。
再强的武技,再强的马术,再多的勇气,在这样的攻击下,都变成了一堆堆碎肉。
怔怔的看着,忽尔博只觉得一晕,喉咙口就是一甜。
“殿下!”周围几个亲兵看见不对,连忙上前,忽尔博忍了,一口将鲜血吞了下去,挥手说着:“传今,退兵!”
仗打到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号角声响起,正在奋战的胡军,开始潮水一样退下。
大汗的军法果是严酷,就算在这时,军法还是森严,只见胡兵一队队列阵汇合成一片,缓缓而去,很快军阵远去入城。
胡人大军远去,军营的杀声渐渐平息,随之,就是不断的号令。
第一件事,就是回归编制,凡是还能走动的人,都不断回归原本营地,进行计算,其次就是后勤营不断派人把伤兵搬运,进行治疗。
过了半个时辰,众将都赶来拜见皇帝。
此时天已经渐渐明亮,接近着天亮,王弘毅扫看四周,问着:“士兵回归,点算的情况怎么样?”
就有一个文官上前,肃容答着:“陛下,各营数字报上来了,将士有两万人无法回归编制,有的营地更是全军都灭。”
顿了一顿,又说着:“胡人的尸体还没有完全清点,但大体上三千左右。”
两万人无法回归,并不意味着阵亡,还有一些散失没有及时回去,还有大批伤亡不计算在内,如果治疗得当的话,事后至少有一万人可伤后归队。
但王弘毅明白,至少眼前这二万人,是不可能变成战力了。
大军七万,这次夜袭,就一下子少了二万!
王弘毅脸色凝重,看向军营不语,并且火统虽是厉害,但必须依城塞才能奏功,如果陆地遇到骑兵,以现在火力和射程,还不能克制骑兵。
眼下,虽大劫已解,但胡骑主力还没有折损,却也被困在这里了!
夜色苍茫
还是一处山脉一个小亭中,四人静静而看,只见虚空上,黑龙和赤红相互搏杀,天际中杀伐声四起,宛如金铁碰撞!
不过到了这时,只见黑龙调转龙身,回转落入了洛阳,而赤龙身上鲜血淋漓,也不敢前奔,继续落到军营中。
安德散人一见,却苦笑的说着:“黑龙完了,天下之数已经定了,再也无法扭转。”
通玄不由一怔,说着:“何至如此?黑龙虽有受挫,却不伤元本,如何说得天下之数已经定了?”
这话说的有理,二个道人也看向安德散人。
安德散人苦笑,喃喃说:“大成皇帝崛起蜀地,得了蜀地,就得了一道蛟龙之气,而不入秦川,夺取荆州,就已经暗合天道,有着赤龙之贵,因此称王建制正是合适。”
“我一直怀疑大成皇帝背后有高人指点,或者本身暗合天道,你们看,这称王时,早一分就嫌薄,晚一刻就有着气数旁落之祸,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妙不可言。”
“以后天机转化,与原本预侧不同,魏越弑帝自立,自取灭亡,却让大成皇帝得了天命,以后一发不可收拾,称帝建基,你们看称帝时机,也和称王一样,都步步踩在了点子上,实在让人敬畏。”
“到了现在,大成拥有蜀、荆、交、扬、豫、徐、衮,已掌握了大半天下气运,又在合适时候称帝,受了天命和大势,这种能量之大,无可抗拒。”
听着,众人不由冷汗直冒,一道人问着:“可黑龙也有天命,未必独占。”
安德散人嘿嘿冷笑:“天下无主,各地龙气纷起,蛟龙自生,这草原黑龙也应运而起,都受天命,只有薄厚之别。”
“黑龙受天命眷顾甚大,所以才有着这拼死一搏的机会,杀千人生祭,以激发龙脉,将百年之运一日勃发,才能克制大成皇帝气运。
说到这里,散人叹口气:“但大成皇帝受天命和大势,整个汉人亿万之望,这种能量之大难以描述,每克制一分,就要消耗巨大龙气,要是能一举击败或者格杀也罢,现在一击不成,黑龙的龙气消耗就更加迅猛,只怕数日之后,就难以为继了。”
“原本就大势不济,再这样消耗,只怕虽有天命,身死族灭之日不远矣!”
第三百零九章 挽回(上)
宏武元年七月十三日,洛阳城外小田坡
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大成军营地,受袭后的第二日,才把营地清理完毕,王弘毅立刻就进行检兵宣威。
就算有二万脱离了战斗行列,可五万军动员,还是列出一个个方阵,旗帜一眼望不到边际。
连绵十五里的各营,自不是一次排列能出来,而采取的是巡查阅兵。
时间到,炮声九响,鼓乐大作。
虽在军中从简,可还是以八面华幢引路,又以幡棒旌节为中,中间是一处乘舆,左右高举着龙旗。
这乘典就是带栏的台车,中间大座上端坐一人。
王弘毅这时穿的是正规帝冕,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纹,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粕、赧六章纹,共十二章,上十二旎冕冠。
王弘毅目似点漆,面如满月,而左右都是精锐侍卫,以及威风凛凛仪态肃然的大将,后面还跟随着大批官员。
乘典缓缓越众前行,风吹得左右龙旗猎猎声响,这一霎间,经由的营地,将士全数跪下,山呼海崩一样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种排山倒海的“万岁”声一浪高过一浪,顿时,王弘毅鼎器中,白气氤氲,发出一波波的水光,荡漾着虚空。
这帝气单薄,但却可驾御七色,远处赤色带黄的天下气运,受到号令,顿时发出了福天海浪之声,镇压着整个营地产生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威严,更使高喊万岁的大成军不自觉颤抖起来。
不过龙气就是这样取之于军民,又以此驾御军民。
乘舆继续向前抵达下一个营地,王弘毅带着微笑,体会着这万岁声中影响和笼罩的沸腾气运。
大成朝拥有蜀、荆、交、扬、豫、徐、衮,已掌握了大半天下气运,自己又是现在唯一的皇帝,王弘毅觉得自己有本钱打下去。
眼下,坐在御座上,俯视着军民他起身双手平伸答礼。
见到皇帝回礼,大成军顿时更加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呼万岁中,原本由于偷袭而导致的一些士气低落瞬间就消失的没有踪影。
直到大军检查完毕,回到中营,又到了接近黄昏时了这时身子都麻了,吩咐:“降舆朕走几步松下身子骨。”
侍卫立刻传旨,不过这时就几百米了,秘文阁跟随的官员,由赵远经率领,守在营地,见御舆落下,忙过来施礼。
王弘毅向赵远经摆了摆手,入得内去。
到了帐内,笑容就收敛,露出了倦色,十五里巡查,实际上非常疲倦,但是这就是身为皇帝的责任。
有人上了茶,又上了粘点。
王弘毅饿的狠了,就着茶水连用了几块,才放下来,问着:“军中具体损失,现在出来了没有?”
“皇上,我军战死六千八百四十一人,还有九百五十七人是重伤,看来难以完全康复,余下一万三千中,都可治疗,有一万可伤愈归伍。”
“胡人首级二千八百七十一级,俘虏完好马匹七百四十,有四百五十伤马可治疗,还有一千匹或是伤重,或是死了,只得杀了用肉。”
“军中粮草有些损失,却是不大,单是携带的粮草,全军可用半月。”
“将军屈傅、楚震、赵作战呢”,…贺益将军已经受到治疗。”
王弘毅思量着,缓缓踱步。
这时所有人都垂手,一声不吭。
踱步良久,王弘毅拿定了主意,带着一丝冷酷的微笑,徐徐说:“不想胡人如此大胆,得了洛阳来夜袭朕,不过这也是取死之道。”
“既主力在洛阳,白马港打的热闹,都是驱民作战,摆着空城计呢,却牵制了朕二支水师,使胡人还能从留孙渡过黄河!”
“不过,就算这样,到这里已达到极限了。”
王弘毅说到这里,思略已经清楚,问着:“我们还能出外联系不?”
“皇上,胡人骑兵犀利,我军马匹不足,只怕难以外出求援。不过可以传出信鸽。”赵远经说着。
“传旨,水师立刻调兵封锁洛阳一带的水域,破坏留孙港。”
“传旨,樊流海立刻抵达虎牢,朕要瓮中捉鳖。”
顿了一顿,王弘毅不满的说着:“十三司这次大是失职,到现在都没有查明真相。”
时间推迟到了凌晨白马港
深墨色苍穹上一轮月高高的挂着,月光洒落下来,水面上一层薄薄雾气,浪花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岩石,在寂静的夜里,是这样清晰。
水面上距西南面一处偏僻处,有一只小船,快速的行了过来。
“快上岸过”,鹏为首的男子上了岸,左右巡视,冲署汪招手,顿时几道黑影窜了上来,一上了岸,就向着据点而去。
“什么人?”才靠近着,就有人喝着。
“十三司奉命行圌事,求见二位大都督。”立刻喊出了声,并且显出了令牌,令牌在月光下闪闪。
一处军营
“大都督,您的早膳。”门被推开,一个亲兵将一盘饭食放置在案几上。
起身的吕肃海,坐在案几前,慢慢用着。
这几天在白马港牵制胡人,在大量弹药齐备后,感觉到守城并无多少困难了,当然,这是由于衮州平定,胡人就算夺取了白马港,也毫无意义了,因为衮州一平,官渡港就成为了大成的据点。
吕肃海思索着这次战役的意义,正想着,突然之间,有着敲门声打断了他的用食。
“什么事?”
“大都督,十三司百户赶来求见,说是有重大崝报。”
“让他进来。”
“诺。”
门被推开,一人走到吕肃海的面前,单膝跪地说:“大都督,我有重要情报告诉一一白马港内,营地空虚,胡人大军不知去向。”
吕肃海笑容立刻僵了,一时间不知道他说什么意思,几秒后,醒悟过来,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上冲,耳膜突突作响……
吕肃海猛的站了起来,死盯着前面的人,这十三司百户身上湿漉漉,脸青里泛白,显得十分憔悴疲倦,他盯了片刻,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当真?”
“是!大都督,我们牺牲了不少人,才知道,原来大营里都是空营,只有五千左右胡人在,别的都转移了,主力不知去向。”
吕肃海怔了片刻,脸色雪白,但他究竟当了多年大都督了,遭到大变,片刻后就醒悟过来,大步抢出,向着一处营地而去。
这是大都督郑平原的营地,直到大门口,没有等着通报,就疾步上前。
郑平原正起床着,听到来人是谁,立刻出来相迎:“吕都督你这样早何事啊?”
但一见到吕肃海铁青着脸,顿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来不及转念,就见吕肃海脸色铁青的吩咐:“你们都退下,我和大都督有事商量。”
亲兵不由面面相觑,郑平原挥手就让退下,见亲兵才下去,吕肃海就说着:“十三司查实,我们面对胡营主力已撤一一现在不知去向!”
郑平原听完,顿时就身子一颤。
这可是泼天大祸,皇帝派二支舰队的目的,就是牵制住胡人,但是在不知不觉中,胡人主力转移不知去向,而两人还蒙在鼓里!
这事可大可小,要是这支胡人主力干出了泼天之事,两人都有着大祸重重的砸落在自己的身上。
看向吕肃海时,发现他的脸上有着同样的表情,都是脸色苍白。
“你我需详谈一番了!”
“正有此意。”
片刻后,两人都是心下有着些心事了。
这时外面很静,屋里能听到亲兵巡查的沙沙声,风吹得窗上的纸鼓凹不定,郑平原目光幽幽跳动,许久才说着:“大都督,我觉得,首先必须去查明胡人主力所向,最大可能的去向,就是孙留港和洛阳的孟津港。”
说到这里,口气严峻,甚至带着寒意。
吕肃海就喃喃的说着:“洛阳,皇上也去洛阳了……”。
说到这里,两人都是一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如果皇帝遇到了胡军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