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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瑾七多在一天,云蛮爱她多一点,满满的两百年,满满的一颗爱她的心。
“好。”云蛮点头应着。这些年里一直听瑾七说关于她的事,深爱她的父母,疼爱她的姐姐与众仙,与她斗气的太白师傅……她的生命里说不尽的人与事,而他能告诉她的只有他的母亲。
“我母亲叫瑶姬,是一个很美的女子。”云蛮转头望了瑾七一眼,噙着笑:“没有你美。”待看到瑾七那羞红的脸时,又断断续续的说着那悠久的历史,那些神与人的情事,那些身不由己,那些情不自禁……
瑶姬是凡人,生在小渔村,是一渔夫的小女儿,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父母与兄弟姐妹很疼爱她,一家和睦,生活的很幸福。
那年瑶姬十六岁,嫁于邻村的一渔夫为妻,怎奈大喜之日,新郎官落水而亡,红事变白事,嫁衣变丧服。
小渔村有一个传说,若是新婚之日,新郎与新娘之间一方若是出了意外,那么另外一方必要去陪死去的那一方,于是,大婚的第二日,瑶姬披麻戴孝的来到了海边。一步步走进那激流的水里,直至将自己整个人淹没。
就在那个时候,瑶姬被人救了,救她的是神,那龙族的王,她一生倾尽的温柔。
救下瑶姬的龙王不敢轻易的将瑶姬放到水晶宫去,一是,凡人不可进龙族;二是;现在虚弱,一时涣散的瑶姬也不适合进龙族,以免吓到她、因此,龙王就在岸边寻了一处地方安置她。
那时候龙王年少气盛,瑶姬美艳无双,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在那幻化的木屋里,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形影不离。
“我要走了。”那时候龙王回龙族娶后,留下瑶姬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去不回,那是瑶姬最后一次见龙王,再见天人永隔。
一天雨夜,瑶姬腹痛不已,她拼命的呼喊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龙王幻化那木屋的时候做了结界,瑶姬可以看到外面的人,听到外面的人说话,外面的人却无法知晓她。
那夜的雨特别的大,好像要将曾经未下完得雨,一次下个够。
瑶姬痛了三天三夜,终于生出了云蛮,可是看到云蛮那似龙非龙的模样,大喊了一声:“妖怪。”就晕死过去。
自云蛮出生后,瑶姬变得疯癫,口中一直唤着一个男子的名字,每每看到云蛮就拿起一旁的棍子,重重的打在他瘦小的身子上。
“妖怪,你是妖怪。”瑶姬一边打着一边哭喊着,直到打得云蛮遍体鳞伤,血流不止后,才住手。然后看着他那动物的呜咽,她笑的无害。
人世匆匆几十载,终是你眉眼如画挂,终有一天要归于尘土。
瑶姬终于熬不住了,死灰的脸布满皱纹,两眼无神的看着屋顶,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云蛮趴在床头,抓着瑶姬的手,紧紧不放。
“对不起,原谅我,那样对你,是因为我太爱他了。我怕他嫌弃我,我怕他因为我生了个妖怪个不要我。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吗?十六岁那年被他救起,睁开眼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爱上了。和他在一起两年多,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回忆。那时候他会常常对我说他爱我,他要我做他的妻。其实,我不在意能不能成为他的妻,我只要能够待在他身边就可以,谁知道他连这个机会都不曾给过我。我曾怪过天怪过地怪过他,也怨恨过他,可是,我爱他更甚。爱是无悔,是心甘情愿,所以我没有遗憾了。”
瑶姬侧着身抓着云蛮的手,眼里是太多的愧疚:“不管你是不是妖怪,你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没有一个做母亲的会不疼的。孩子,原谅我所作所为,太多的爱给了他,无所回报,连给你的爱也吝啬了。你会不怪娘?”
其实那天瑶姬说了很多,说爱他,说疼他,说愧疚,太多太多……可是云蛮他不要听这些,他想要她活着,只要她活着,他让她骂,让她打,只要她活着……
126前世今生(12)
“阿蛮。”瑾七握上云蛮的手,给予他她所能给予的温暖。
“没事。”云蛮摇了摇头,云淡风轻的模样让瑾七心疼。
“阿蛮……”瑾七欲制止他接下来要说的,却被云蛮打断,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支持他。
瑶姬死后,云蛮在龙王幻化的屋子里一个人孤独的过了五百年。
五百年的风云,只有一个人看星辰日落,那种寂寞不是任何人都能体会的。
一日,龙王的到来才打破了那份归于尘土的平静。
“你是?”龙王看着眼前的的半人半龙的云蛮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是?”其实云蛮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个时候他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别人介绍自己。瑶姬从不曾唤过他的名字,亦没有为他去过名字,瑶姬至死,云蛮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唤什么?他只知道那个女人是生自己的女人,与自己有着切割不断的血缘关系,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龙王上下打量着他,带着疑惑问道:“这屋子的主人呢?”
“死了。”
“死了?”龙王闻言,身子一怔,那不带任何岁月的脸上竟然现出那不易察觉的悲伤,他,终是爱过那个女子的。
云蛮点头,似在回忆般,语气清淡:“四百多年前她就去了。”
龙王似乎也陷入了回忆,原来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于他而言不过几个月而已。
“你为何会在这里?”龙王记得他的结界,别人是进不来的,除非……眼神看向云蛮,那是熟悉的感觉,与似曾相识的面容。
“你和瑶姬什么关系?”即使那答案呼之欲出,龙王也要亲耳听见。
“她是我母亲。”
“哈哈哈哈,哈哈……”龙王突然仰头大笑,笑的张狂,笑的悲伤,站在他身后的龟丞相也不曾见过这样的龙王,这样的他让人觉得心疼。
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下来了,那个他深爱的女子,竟然为他留下一个孩子,而他却负了她所有的深情。
“跟我回去。”龙王一把抓起云蛮的手,欣喜的说道,对于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他不能再负了。
云蛮疑惑,轻轻撇开了他的手:“为何?”
“我是你的父王。”只轻轻一句,却已让云蛮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他的父亲,除了瑶姬外,另一个亲人。
那日,云蛮跟着龙王回了龙族,却也引来了他变相软禁的开始。
“什么?你竟然带这个野种回来了?”座上的龙后,一脸的怒气,伸着食指指着他颤抖的不停。
那一刻,他看到了在场除了龙王外所有人的嫌弃与鄙视。
他是蛟龙,人与神的结合的产物。那不受欢迎的种类。那一刻,他怕了。他松开了龙王拉着他的手,他自己的看着自己半人半龙德模样,垂着头,不敢看座上那高贵的龙后——那他即将要称为母后的女人。
“他是我的儿子,自然要回龙族。”龙王毫不示弱的扛上了龙后。
“哈哈。”龙后大笑,随即笑容满面也遮不住她脸皮下的不屑,“你该知道蛟龙的下场,既然你要他留下就留下吧。”说罢,龙后甩甩手,离开了。
云蛮仍记得龙后临走前唇边那幸灾乐祸的笑,至今让他难忘。
那日起,他是龙族的大公子,却也是龙族最让人看不起的大公子,只因他是蛟龙,不被祝福的人与神的结合物。他生来带着所有的谴责,他的结局早就被注定。
那日起,他便是深海水晶宫的大公子。偌大的水晶宫只有他一人,继续着之前那寂寞的五百年的寂寞。
那日后,龙王也不曾来,他送来一封信,信中洋洋洒洒几万字讲述他的身世与他的职责,他的存在是为了给下一届龙王做炼药的引资。而他亦在信中表明,他赐他云姓单名一个蛮字,只是看在他那美丽而孤苦的母亲的面上。他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他随便散播在人间的一颗种,不曾知道,也不曾接纳的一颗种子罢了。
一晃眼,四千多年。
这里面发生了很多事,比如他有了一个弟弟,那个龙族受宠的骄纵的二公子;比如龙王与龙后不知何事双双对峙,龙族兵分两派,比如他渐渐的被人遗忘,不曾被人知道,比如他拜了太白为师,可以在天界行走……
“阿蛮,以后七七会陪着你千年,万年,直到再无天地为止。”瑾七环抱着云蛮的腰际,仰着头,对他承诺。
云蛮轻摇头,细长的手指贴在瑾七粉嫩的唇上:“纵使你不能陪我走下去,阿蛮依然会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阿蛮。”瑾七还未说出下面的话,便被云蛮用唇吻住。我不会,这三个字被唇舌消散在唇齿之间。
口中交缠的是不离不弃,交缠的是生生世世,交缠的是至死不休……
七七,不要离开我,你若离了,我便会死。
云蛮一个旋转,将瑾七深深的纳进怀里,紧贴着的胸口在燃烧着他们的激情,比头上的朝霞还美上千万分。
127前世今生(13)
瑾七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云天,一副随时要赶客的模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几百年不见,瑾七一直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人了,毕竟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实在太过危险了,她不得不防着他。
云天上前了几步,瑾七立即退后几步。
“七公主竟然这么讨厌云天,着实让我伤心哪。”云天捂着胸口,一副手受伤的样子。
瑾七皱眉看着云天,不好意思开口,总不能实话与人说讨厌他吧。看不舒服,总可以走吧。
瑾七从云天身边走过,却听见云天说:“你是我的。”
浑身一颤,转头看云天,却见他一副什么都没说的样子,让她觉得害怕,急匆匆的逃离了这个让她不喜的地方和人。
“七公主,也不过如此。”云天邪邪一笑,看着瑾七落荒而逃的背影,竟然透着幸灾乐祸和好看戏……
这几日,瑾七的反应让云蛮觉得不安。
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会不耐烦;
和她拥抱,她会躲避;
甚至和她说起他们的以前,她竟然一无所知;
除了知道他是云蛮,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云蛮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口出绝情话语的女子,这还是他的七七吗?
“你说什么?”云蛮脸色苍白,拉着瑾七的手,求她再说一遍。
瑾七一脸不耐烦的甩开云蛮的手,说道“我不认识你。”
身子一个踉跄,云蛮就这样退了几步才止住那突如其来,心口的疼痛。
为什么会这样?几日前还在自己怀里说着未来的女子,为何这时会这样说?
七七,我是你的阿蛮啊?你难道忘记了吗?
看着瑾七眼里的寒冰,云蛮一阵恍惚,恍若昨日的女子其实是一场梦,自作多情的一场梦,梦过了无痕……
云蛮第一次觉得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他看着那女子决绝的转身,不带一点留恋。
七七,这几百年,我们之间真的只是我的一场梦吗?
云蛮喉头一阵腥甜,鲜艳的血从他的口中喷出,身子也支撑不住的往后倒去。
看着头上那九重天,这才发现原来这么远,他和她的距离原本隔着九重天,现在隔着心的九重天。
呵呵~云蛮禁不住的苦笑起来,“云蛮,你还在做梦吗?”
“现在梦醒了,你这野种身份也该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了?”一片阴影遮住了光,他看着云天那英俊的脸突然出现在他上方,带着不屑于鄙夷。
“我说过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现在只是开始而已。”
云蛮的闹钟一片浑浊,只是清晰的反复回放着云天说的话。
原来他在报复。
云蛮支撑着自己起身,看着云天走远的身影,急忙跟了上去。
“云天。”云蛮在身后急急的叫唤了一声,飞身落在了云天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不是知道七七出什么事了对不对?”云蛮一停下就急忙问道。
“哼。”云天冷冷的一哼,非常不屑的推了云蛮一把,就重重被推倒在地。
“你就等着我看,怎么把你心爱的女子,揽入怀里,心甘情愿。”云天俯身对上云蛮的眼,那是一对与他同样泛着蓝的眼,可也是这双眼睛让人厌恶。
他的母亲,水神的女儿,身份高贵,却沦落到自己嫁的丈夫,竟然爱着那早已不知道投胎到哪里去了的凡间女子,更可耻的是还生下一个野种,不齿的带回了龙族。
他的母亲,日日以泪洗面,盼的自己丈夫一丝恋爱,却得到的是龙族后宫美人越来越多,夜夜笙歌。
母亲一切的不幸都是有他们母子开始,若是没有他们母子,他的父母是一对恩爱的神仙伴侣,这一切都被这对母子所打破,他恨自己的父亲,但是更恨这个留着同一个父亲血液的野种。而今日这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
云蛮看着云天泛蓝的眸子,越来越红,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深深的恨意,其实,他早就知道的,在几千年前,云天躲在珊瑚礁后给自己重重一掌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是恨他的,只是不知道原来这么深,更不知道会因自己的原因而牵连了别人。
128前世今生(14)
这几日瑾七一阵恍惚,脑子里全是模糊的画面,里面有一个锦衣男子,似笑非笑,他唤她:“七七。”
姻缘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