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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羽杉道:“小蛋,如果你将我当作好朋友,就不该说谎。”
小蛋也明白自己急切间编的谎话不怎么高明,沉默片刻低声回答道:“昨晚我在屋里守夜,到了后半夜实在撑不住了,为了不睡着,只得找针来扎。”
罗羽杉注视小蛋怜惜道:“真是个傻瓜。”小蛋若无其事地笑道:“不要紧,我现在一点儿也不疼。”
罗羽杉放下筷箸,道:“走,到我的屋里去。”小蛋大惑不解,跟着她回了客房。
罗羽杉从随行包裹里取出一个青色瓷瓶,站到小蛋面前道:“把你的左手递给我。”
小蛋犹豫了一下,慢慢伸出手。罗羽杉从瓷瓶里倒出些许浓稠的液状青色药膏,滴在指尖,而后小心翼翼地涂匀抹在了他的手背上。
温暖细腻的指尖肌肤滑过小蛋的手背,生出一股股醉人的清凉。小蛋低下头紧张地注视地面,再不敢多偷看一眼她低垂的眼睫毛,连呼吸都不知不觉停祝第十章
放眼天陆正道,以云林、翠霞、碧落、越秀、燕山、太清宫以及东海平沙岛这七大剑派为尊。
执其中牛耳者,首推云林禅寺与翠霞派。
二十年前,翠霞六仙之一的淡言真人门下连出盛年、罗牛、丁原三大超卓人物,一时睥睨四海八荒、威震正魔两道,也令翠霞派的声威急遽上升,隐隐凌驾于云林禅寺。
而云林禅寺经历了一系列派中变故后,元气大伤,近些年来,严加约束门人弟子守身自律,等闲不得跨出寺门半步,颇有韬光养晦之意。
此消彼涨之下,翠霞派赫然已是一枝独秀,成为正邪两道公认的泰斗柱石。
虽说早年的翠霞六仙里,淡一、淡言两位真人和罗和、姬别天两位俗家耆宿相继谢世,但后一辈如姬榄、罗鲲等人业已声名鹊起,殊不逊色于一派掌门。
尤其淡言真人的衣钵大弟子盛年,更是被称为人中之杰,跻身天陆正道十大高手之列。
如今的掌门淡怒真人性情冷厉、驭下极严,故此翠霞派虽弟子过千,但也从没有谁敢仗势欺人。
当然,也极少有谁无事生非去主动招惹翠霞山。
小蛋等人抵达翠霞山时天色将晚,遥遥见一座充满灵秀与宏伟气势的青峰,高逾万丈,直入云霄,半山以上翠烟碧澜竞相环绕,云蒸霞蔚,气象万千。
三人施展御风术行到翠霞派山门前。
两名英气勃勃的翠霞弟子飘然现身,拦住去路,左首一名身材略高些的年轻人,彬彬有礼抱拳说道:“请留步,不知三位尊姓大名,莅临敝山有何贵干?”
罗羽杉早年曾随父亲到过一回翠霞,但多数时候都待在紫竹轩极少外出。时隔多年重返翠霞,也难怪那两名弟子都不认识她。
她落下身形还礼道:“小妹罗羽杉,奉家父之命前来求见盛年盛师伯。”
那年轻人疑惑道:“请问罗姑娘,令尊是哪位同道前辈?”
罗羽杉刚想回答,就听身后有人爽朗笑道:“这位罗师妹的父亲便是罗牛罗师叔,人家五年前还曾来过翠霞,你们这么快就给忘了?”
小蛋闻声回头,山道上悠悠走近一位器宇轩昂、英姿勃发的褚衣青年,左右腋下各挟了一坛酒不算,手上还拎了两坛。
“卫师兄〃!罗羽杉转身惊喜招呼道。
这褚衣青年不是旁人,正是紫竹轩首座盛年门下的嫡传弟子卫惊蛰。
昔日为参悟天道星图,他曾在天雷山庄小住半年,与罗羽杉、虎子姐弟极为熟稔,仅凭声音和背影,就已认出她来。
那两名巡山弟子见到卫惊蛰也是满脸笑容,双双问候道:“卫师兄,你又下山为盛师伯买酒去了?”
卫惊蛰故作苦相道:“是啊,谁让你们两个不肯帮我跑路呢?”
身材略矮的同门笑道:“能帮卫师兄办事我们求之不得,今天奉命巡山实在没法子,下回有差事,你只管招呼。”
卫惊蛰走到罗羽杉身前,看了看小蛋和常彦梧问道:“罗师妹,为何罗师叔没有一起来?这两位朋友有些面生,劳烦妳替我介绍。”
罗羽杉神色一黯道:“我爹受了极重的伤卧养在床,只好命小妹前来为盛师伯送信。这位常五叔和小蛋兄弟都是慷慨热心的好朋友,受家父之托万里迢迢护送小妹。”
卫惊蛰肃容向常彦梧、小蛋一揖道:“在下代家师谢过两位仗义护送之情,天色不早,咱们回紫竹林说话。”
有他带路,沿途自不会再遇上翠霞派弟子的盘问拦截,卫惊蛰似乎在派中人缘极佳,偶尔遇到一两位同门长辈,竟也是有说有笑。他一路向常彦梧和小蛋介绍翠霞山的风景典故,十数里的山道走来也不觉得沉闷漫长。
转过一个山弯,前方现出一大片云雾缭绕的紫竹,周围景致也越发清幽静谧,惟闻林间啾啾脆鸣,倦鸟归巢。
走入林内,光影朦胧,充满祥和淡雅之气。
小蛋却因为累极了无心欣赏,一边走路一边眼皮打架,迷迷糊糊听见卫惊蛰问道:“罗师妹,师叔是怎么受伤的?当世之间又有谁能把他打成重伤?”
罗羽杉道:“那人自称『鬼锋』,修为诡异霸道,他曾放下话,接下来会到翠霞山挑战盛师伯,所以家父才令小妹赶来传讯。”
“鬼锋?”卫惊蛰皱皱眉头,也想不起在哪里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到了紫竹轩前他低咦道:“师父又不在屋里,定是去看师祖和墨姨的坟了。”
在门口放下酒坛,卫惊蛰引着三人绕过紫竹轩往竹林深处走去,没多久,就瞧见前方两座坟冢。
一位头戴道冠、身材魁梧的男子,坐在左侧那座坟前,对着墓碑静静无语,背对众人,在幽暗的光线下,宛若一座巍峨沉稳的山岳,凛然生威。
卫惊蛰恭恭敬敬地在数丈外驻步道:“师父,罗师妹和两位朋友受罗师叔所托,特来给您送信。”
男子霍然回身,令小蛋看清了他的正面。
此人相貌威武、气度豪迈,一双虎目里锋芒深藏不露,偏隐约含着些许抑郁,满脸的落腮胡犹如钢针,落寞里又带着几许豪情。
只一眼,小蛋已为之心折,暗暗喝彩道:“罗大叔的师兄,就该像这样〃!
盛年听到卫惊蛰的禀报,又见罗羽杉眉含忧伤,即知罗牛情况不妙。
罗羽杉的装束如常,令他定心不少,否则面前的少女早该是一身缟素了。
他忍住对罗牛的关切,先向常彦梧礼道:“如若盛某所料不差,阁下便是神机子常兄罢?在下有失远迎,请多包含。”
常彦梧听盛年初次见面,就一口报出自己的身分,也不免有些自得,笑呵呵还礼道:“久仰盛兄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盛年谦和微笑,深深望了一眼小蛋身后背负的雪恋仙剑,若有所思,问道:“常兄,这位小友可是令徒?”
“他是老夫的义子小蛋。”常彦梧对着盛年难得地没再说“干儿子”,而是改用了文绉绉的“义子”。小蛋执礼道:“晚辈拜见盛大叔。”
盛年伸手将他扶起,在两人手指碰触的剎那,眼中有抹精光即闪即逝,却没说什么。
罗羽杉取出书信双手呈给盛年道:“盛师伯,这是我爹口述娘亲代笔写给您的信。”
盛年拆开书信,尽避林内漆黑,但他仍一目十行迅速看完。
罗牛在信中不仅详细叙述了他与鬼锋交手受伤的经过,更着重描绘了雪影剑像的特异之处,字里行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可无处不蕴含着他对盛年真挚的兄弟之情。
信的最后,却又有一大段篇幅是关于小蛋的。
一则希望盛年能相帮诊治他的怪症,又或设法请到天陆第一神医农百草;再则居然是恳求自己的师兄能因材施教,传授小蛋一两式安身立命的剑法。
按理说,小蛋和盛年素不相识,罗牛的托请未免显得唐突。但这在他们两人之间却全不成为问题。
如果彼此之间既可以性命相系、生死同赴,其它的身外之物又有什么值得吝啬?
所以罗牛会在书信中直言相请,甚至不必说明缘由。
这样的信任,早在他们拜入紫竹林、同奉一师时,便早已根深蒂固,而多年的患难与共更已无需多用言语传递。
盛年默默收起书信已有决断,当下不动声色道:“你们路上辛苦,先回紫竹轩用茶歇息罢。”
小蛋跟在常彦梧身后,悄悄回头打量那两座坟冢。只见石碑上分别刻着先师淡言真人与爱侣墨晶之墓的字样。
淡言真人乃翠霞六仙之一,盛年、罗牛的授业恩师,小蛋当然早有耳闻。
但墨晶又是谁?
回到紫竹轩客厅落座,卫惊蛰为众人斟上香茶,盛年则径自从门口提了坛酒进来,拍开封泥仰头痛饮。
小蛋心想道:“这位盛大叔可也真沉得住气,自己的师弟被人打成重伤,凶手随时都会登门挑战,他竟然还有心情喝酒。”
他哪里明白盛年久经风浪,闯过刀山、下过火海,早已是处变不惊、镇定若亘,往常每每遇到棘手难题,又或者心情动荡时,便会与酒过不去。
放下只剩一半的酒坛,盛年问道:“羽杉,妳准备何时回去?”
罗羽杉记着父亲的交代,回答道:“如果盛师伯允许,侄女儿想等到您会过鬼锋后再回家。”盛年已明其意,点了点头又问道:“常兄,不知你和小蛋,再来有何安排?”
常彦梧摸摸焦黄的小胡子,忽觉得远不及盛年的落腮胡来得气派威武,颓然收手道:“我们父子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四海为家、居无定所,也谈不上什么安排不安排的。”
盛年洒然笑道:“那就请常兄和小蛋在紫竹林小住几日,羽杉也正可有个伴。”
常彦梧怔了怔,盘算道:“莫非他想让老夫回头再护送罗丫头回天雷山庄?”爽快答应了下来。
盛年将坛里的酒一饮而尽,突然手握酒坛推向小蛋胸口沉声道:“喝酒么?”
小蛋愕然道:“盛大叔〃!他坐在竹凳上朝后一仰,让过酒坛。
盛年明显是放慢了出招的速度,待小蛋躺倒,才将凝在空中的酒坛运劲下压,道了声:“小心〃!
小蛋赶忙右手一按竹凳借力将身躯横移,没等挺直腰杆,盛年的酒坛又横扫而至。
如此你推我往二十余个照面,小蛋将干爹教授的翻云身法、摩冰掌等诸般招式一一使出。
盛年只端坐在原位,用单手握着酒坛,控制着小蛋的身形,不论他怎样招架闪躲,都脱不出酒坛挥动的范围。
“咄〃!盛年蓦地放下酒坛,大手一展已擒住小蛋右手脉门,一股雄浑浩然的真气透入他的经脉游走数圈,小蛋顿感遍体温暖舒适,却也动弹不得。
常彦梧道:“盛兄,小蛋修为太差,让你见笑了。”
盛年摇摇头,松开右手:“却也未必,常兄客气了。”
常彦梧笑道:“俗话说知子莫如父,小蛋这孩子将来能有惊蛰贤侄一半的修为,我这个做干爹的便要烧香拜佛了。老夫早已认命,盛兄也不必安慰。”
盛年早试出小蛋体内的真气蹊跷,非正非邪,竟自成一派。可惜缺少恰当的修炼之法,更在许多地方存在缺憾和隐患,如能一一克服,未始不能开创出一番新天地。
他对常彦梧的话并不认同,但不想伤了对方自尊,一笑置之。
“惊蛰,将你的屋子腾给常兄父子,再将另一间收拾好让羽杉暂住,安排好后等我回来,为师尚有其它事情交代。”
卫惊蛰领命而去,小蛋跟在常彦梧和罗羽杉的身后刚想出门,盛年走到他跟前拍拍肩头道:“陪我到林子里走走好么?”
小蛋望向干爹。常彦梧见盛年独独留下小蛋,却无意让自己同行,心里老大不痛快,脸上堆出笑容道:“要听你盛大叔的话,不可惹事。”
小蛋随着盛年出了客厅,猛然感觉到右侧一栋竹庐前,有两束异样精光正射向自己。
他一转头,禁不住有些腿软。
竹庐虚掩的门外蹲坐着一头黝黑的大狗,看起来不如小黑那般凶恶,块头也稍小了一点。
“那是大黑。”盛年彷佛察觉到他的恐惧,说道:“牠是先师淡言真人生前收养的一条小狈,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垂垂老矣,若非每年都服食养生仙草,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如今牠每天都趴坐在先师故居前,或许还在等他老人家回来。”
忽然,大黑慢慢站了起来,晃动着尾巴,步履蹒跚地走向小蛋。
小蛋僵立在盛年身边,连手指头也也不敢乱动一下,任由大黑用鼻子上下前后地闻嗅。
渐渐地,大黑的眼睛里竟渗出两颗晶莹的泪珠,用牠毛茸茸的大脑袋狠狠蹭着小蛋裤腿,嘴里发出“呜呜”的呜咽。
小蛋吓得魂飞魄散,身子几乎靠倒到盛年怀里,盛年注视着大黑眼眶里的泪珠,微蹙眉头露出一缕诧异的神色。
待安抚过大黑,盛年领着心有余悸的小蛋步入林深处,在一片空旷地停住脚步。
他高大的身影在夜风里飘漾着褚色的道袍,背负双手徐徐道:“小蛋,你罗大叔在信中还拜托了我两件事。一件是设法医治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