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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陶勋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似乎把握到什么,整个人如石像般呆坐在寒玉床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如同石像一般。
这种石像般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七天七夜。
最终,陶勋的身体开始微微晃动,紧接着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从他口中传出:“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大笑声中,他的身体由内向外发射出柔和的白玉色光芒,光芒越来越强,不出片刻强烈到比太阳还要亮千百倍,偏偏这样亮的光芒却不刺人的眼睛。
随着他的笑声渐息,一身光芒也黯淡下来,很快恢复到平常的状态。
“仙灵力,原来如此。太元仙灵力,原来如此。”陶勋看着自己的双掌,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天册》玉简里肯定还有更深一层修炼功法,《返虚篇》不是《天册》的终极法诀。”
“你说得不错。”一个熟悉的声音很突兀地响起来。
第五章 仙灵之力(下)
“地藏老人,您来啦。”陶勋谦恭地转过身,向突然出现在身旁的人深施一礼:“晚辈刚刚明悟了仙灵力的奥妙,有新的疑惑想要向您请教。”
地藏老人看着陶勋的目光里有惊讶、有欣慰、有忧虑,点点头道:“你比我想象的走得更快、更远,你对仙灵力的顿悟比我预想的要早得多,可这并不见得是件好事。天界的仙器、天界的力量都不应该出现在凡界呀。”
“晚辈不明白。”
“上善若水,无一刻不趋向于平衡,天界的东西能扯动凡界法则自动趋向平衡的势,你的力量太过强大就会破坏凡界规则之力的平衡,就象地仙在凡界随时会引得天劫上身一样,你若有破坏平衡的举止,上天就会对你降下天谴,你的力量越强大,天谴也越强大,你的仙灵力绝不是对手,你的‘本源力量’再也不能百分之分地保护你不被天谴殛灭。”
“晚辈还是不明白,既然如此天界为何不接引我飞升呢?”
“你的夙命还没有完结,天界不会接纳你的。”
“夙命?晚辈背负着什么夙命?”陶勋好奇心大起,但看到地藏老人深沉如海的眸子,赶紧老实地打消了追问下去的念头,转而问:“晚辈是不是必须自我封闭起仙灵力?”
“我是想警醒于你,你不到生死关头不可动用太元仙灵力。”
“恳请您明示。”陶勋一喜,同时心头莫明一紧。
“我并不想使你到了了结夙缘的时候仍然束手束脚。记住我的郑重告诫,不到生死关头绝不可动用太元仙灵力,你可能发毒誓?”地藏老人说到后来的时候语气严厉,目光变得异常可怕,大有随时动手灭掉陶勋的意思。
陶勋的肉身、元神在对方的目光下承受到巨大的压力,他不由自主地运功相抗,最开始只是试探性的,眨眼间却在对方强大的压力下变得拼了命地、不顾一切地全力调集最强的力量相抗。
可惜,没有丝毫效果。他开始在对方凌厉的目光下颤栗,体内的力量似乎随时就会崩溃。两人实力上的悬殊实在太大了,地藏老人甚至不必动手只凭一个目光就可以让他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陶勋刚刚顿悟之后产生的一点自得之心全部都被无情地粉碎掉,心头惊骇万分,颤声道:“老前辈,您这是何意?”
地藏老人严厉地道:“我希望你强大,但我更不希望你行差路错酿出大祸。不要以为你明悟之后就变得多么厉害,莫说你现在的力量不及你的‘本源力量’千万分之一,就算你有朝一日掌握了‘本源力量’仍然远远不是我的对手。”
“晚辈明白。”
“此处洞府里的东西你都可以取用,那几样天界的仙器你也可以收归自己炼化使用,但你炼出来的器物凡超过你的‘分光仙剑’的你可以收藏却不能使用,更不能以任何方式被别人得到,否则就会如‘九龙神火桩’一样给你的亲人带去灾厄之后被天劫毁掉。
你炼出来的丹药凡可使死去的人复活、使凡人立地成仙、使修仙之人不受天劫伤害的你只能自己收藏,绝不可在凡界使用。
那一十三枚从天界失落到凡界的玉瞳简里的任何内容你不得透露半个字给任何一个人。
凡此三点,你必须发下毒誓,恪守不悖,否则我便只能封禁你的修为,抹去你的记忆,使你回到九天前你初进此洞府时的状况。”
陶勋知道地藏老人说的绝不是玩笑话,赶紧发下毒誓。
地藏老人面色转霁,放开了对他的禁制,恢复到以前和蔼的模样,道:“天界三十六层,第三十三层到三十五层合称上三天,第三十层到三十二层为中三天,其余皆是下层天。下层天修炼的目标是将以玄气为本元的仙灵力修炼到以元气为本元的太元仙灵力以晋升到中三天;中三天的目标修炼出天元力晋入上三天,上三天的目标是修炼出太始混元力晋入天地本源的大罗天界。
上、中、下诸层天界的修炼功法本质不同,《天册》本是中三天和上三天的修炼功法之一,分为上下两篇,中三天修炼上篇,上三天修炼下篇。当年上三天的一些人突发奇想,要将最高深的功法传到凡界,遂由上三天、中三天修炼了《天册》的仙人们对上篇功法作了修改,使之适合于凡人修炼。
修改之后的《天册》上篇便是炼神篇之前的部分,原本炼神圆满后就应该可以飞升到天界,太元仙力进化为太元仙灵力,便可打开真正属于天界的功法--返虚篇,你却因为夙缘的缘故没有飞升天界,又因为到了我的幽冥界的缘故提前打开了返虚篇。
我当时留你在幽冥界修炼完返虚篇亦是有个目的,便是借孤阴之力限制你的太元仙力无法进化为太元仙灵力,这亦是为了保护于你。不过你今天突破了孤阴的禁制顿悟到仙灵力,此亦是天意,我不便过多干预你。
你以新炼成的仙灵力从《天册》玉简中可以得到更高深的仙术,这个你可以学。《天册》的下篇也在玉简里面,须得等到你的仙灵力进化为天元力的时候才能打得开,你就不要做徒劳之功了。
下篇的功法你用不着,《天册》下篇功法虽好,却远远不如你的‘本源力量’,你无须舍本逐末,好好琢磨你现在得到的东西,那才是对你真正有用的。”
陶勋沉默了一下,问道:“敢问老前辈,您屡次提到晚辈的‘本源力量’,它究竟是何种力量,是不是上三天的天元力?”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它并且掌握它,但告诉你那些的人不是我。你以后不要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了,那样做只是徒耗心神而已。”地藏老人仍不肯透露真相。
陶勋只得无奈地换了个问题:“我以前总不能使用占卜之术,以后是不是可以用太元仙灵力进行卜算推演呢?”
“具大神通者从不卜算,该知道的自然就会知道。你能有现在的成就,同你从来没有卜算过有直接的关系。你以前不能卜算,以后仍然不能卜算,但你会有一点点感知之能并且逐渐增加,有些切身相关的大事你会预先感知到的。”
“请问这个洞府是谁的遗府呢?是天界的天仙吗?”
“这里的来历同你的身世有关,以后自会有人告诉你,你不要再问了。”
“上三天的前辈们可以修改《天册》功法,若我也修改今次从洞府中所得天界的修炼功法,使之不会破坏凡界的规则平衡之力,我可否将它传到凡界。”
“呵呵,以前已经有人这样做了。”地藏老人笑道:“你若有这样的本事,大可据此开宗立派。不光修改过的功法,修改过的天器也可以留在凡界。”
陶勋大喜:“感谢老前辈开恩。”
“你不用谢我,我之所为亦须顺应天意。”地藏老人捋了捋须,道:“你离开家九天,在这个洞府里你那通灵玉坠效用全无,他们不知你的下落都急坏了。这里的东西你自己收拾一下,想带走的可以带走,那剩余的十二枚玉瞳简我已经帮你修复。我知道你有意将此地改建成自己的洞府,可现在还不是恰当的时机,等时机到的时候你自然会再到此地来。”
“谨遵法谕!”陶勋弯腰一揖,再抬头时地藏老人已经离去。
陶勋离家多日,得知家中人着急后心里也迫切想回去,赶紧重收拾起洞府里想带走的东西,借着那神奇的感知力念头一动,人便出现在孤云山北的山麓,出现在地面后神奇的感知能力也完全消失掉。
他有心用新得的仙灵力注于神识中扫向洞府的位置,竟然是毫无所察,他不禁咋舌:拥有仙灵力者便是天仙,以天仙之能也发现不了那洞府,那里到底是什么所在呀?
第六章 收录故人(上)
中秋将至,明月近满,银光洒下,两水汇湘江处波光粼粼,鹅羊、秀峰二山矮小的身影幽幽地矗立于湘水之东。
明月照江,清辉铺水,粼粼波光与江上夜行船只的灯火映在一起。
陶勋的座船静静地停在江边,他坐在船舱里眼望着东岸山巅处,丁柔在那里凭吊一年多前的生死之地,他是想陪她去的,但被她严词厉色地拒绝了。
自打上月家中提亲风波后丁柔就没给他好脸色看,对他冷若万载寒冰,拒他于千里之外,任凭他一路上百般讨好丝毫没有转变。
他其实也委屈透了,那事又不是他提出来的,而且最终也没成功,结果却是他两头失踏受足了夹心气,真是何其冤哉。
“东翁,不听您说起这段典故,学生竟不知道去年轰动一时的湘水畔锦雉化龙的典故竟有那样不为人知的内情。”
陶勋只勉强地挤出个笑容,没有说话,目光仍盯在山头的方向。
“恭人旧地重游,东翁何尝不也是呢?恭人在山上凭吊,东翁亦在江上凭吊,想必她会回心转意的。”蒯月朋见陶勋情绪不高,继续开解他,边说边递个眼色给孙思正。
孙思正见机地接话道:“蒯先生说得极是。老爷,你去年也曾在此经历生死劫,当时天劫将你击沉江底几乎丧命。老爷和夫人是对同命鸳鸯,老奴从认识你们时你们就在共同经历生死了。”他说这番话时故意动用传声术将声音传向丁柔所在的方向。
官觳却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那确实,陶师叔最擅与美女同历生死,我师父说初见他时他便是与那位褚大美人同仇敌忾地对付他老人家。希言,你说说看褚大美人人怎样?”
杜希言忆起当年褚小蝶对他的好处不觉感叹:“当年我和爷爷流落在兖州一带,最危难之时是褚阿姨救了我们,她心肠好、人又生得极美,真是位仙女呀。”
欧焕照准他脑袋赏了个爆栗:“看不出你小子居然没心没肺。”
杜希言吃痛,这才想起此时说那样的话不合适,赶紧改口:“丁婶婶也是仙女,要不是她的话我也不会遇到陶叔叔的。”说一出口,却瞄见孙思正望过来的眼光古里古怪甚是不善,悟到此话更不妥,干脆用手捂住嘴巴以示不再发言。
袁笠笑道:“老爷和夫人当年在竹云谷大战邪神救下数千武林英雄,最危险时刻那生死一线之际你二人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情景实是感天动地,我听说江湖上直到今天仍在流传那一段佳话。”
陶勋摆了摆手止住他们的发言,强笑道:“你们不必再说了。”
船上一时静下来,只听见水涛拍岸的声音。
不远处有一艘小船从浏口缓缓驶出,擦边而过时,从那边船头传来一个男子吟咏的声音:
浊水东来浅浣沙,烟波深处一天涯。
南飞鹭影新迁客,西渡长风旧棹艖。
羞重韶华湮昧谷,惭深明日逊朝霞。
流霜又染汀间树,月满中秋不胜嗟。
蒯月朋道:“那人好兴致,对月当歌是件雅事,东翁可有意邀来一叙?”
陶勋听得那人吟诗,当时心中一动:这声音似乎有点熟。将神识扫过去,他的眉头当即一皱,厌恶地道:“原来是他,不必了。”
蒯月朋好奇地问:“东翁认识他?有仇?”
“那人名叫周悛,永兴府人氏,十多年前就在肇庆结识了,十余年前朝廷追查心阳先生案时,他和李煦为了自保颇以不实之词中伤我。”
“老爷,我去给他点教训。”袁笠当即请缨:“我未入仙道,动手无咎。”
“算了,要想报复的话我早就自己动手了。对这人我不想追究,只要以后不同其来往就行了。”陶勋轻描淡写地带过,反倒是看着袁笠的目光炯炯:“道宗,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是仙缘是勉强不来的,没有仙缘万万不可修仙道,不然便是取死之道,我不能害你。”
袁笠眼色一黯:“老爷,我……”
“你不必多说,我答应你,若你今生终无仙缘,只要我还在凡界便一定会找到你来世之身,只要有仙缘一定渡你入仙道。哪怕你要经历数世轮回,我无缘渡你,我亦会让我的弟子、后人们替我完成你的心愿。”
“道宗拜谢老爷。”袁笠眼中噙泪大礼叩谢。
船舱里影子一晃,丁柔现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