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歉泳静灰选
彼此寒喧一阵,乐福道人道:“陶先生在此讲经,贫道巴不得盛事不歇,但是坊间空间局促,就快容不下这许多人了,况且此地聚集仙道辈若太多,恐对市镇凡人百姓有妨害,您看是不是改天另觅地点再兴经筵?”
陶勋也意识到问题严重:“您教训得是,晚辈的确思虑不周。晚辈出来有不少时辰,家里还有晚辈需要指导,就此告辞。”说罢便和丁柔一起飘然而逝。
不说福橑坊市后来会因此事变得怎样热闹。
陶勋和丁柔回到仙居,阚迪早在客厅等候,见面就埋怨:“行前不是说好绝不露行藏的吧,二位怎么就忘了?”
丁柔兴致仍高,笑道:“我见那些散修着实可怜可悯才让亭渊给他们行个方便指点一二。”
“亏弟妹是峨嵋派的弟子,怎说出这样见识浅的话来。我有良言奉上,这样的方便偶尔一次便罢,切切不可再三再四。”
“为什么不行?”丁柔奇怪地反问。
“散修人数众多道行低微,你们要是让他们修为提上去变强,仙道界那些大大小小的门派还怎么霸住凡界的修仙资源?你们这样做是在与全体修仙界门派为敌呀。”
陶勋早猜到一些,听阚迪说破进也不惊讶,心里很不以为然地想:“欺行霸市算什么本事,共生互利才是大道,都在说浩劫将要降世,让更多的散修强一些有什么不好,浩劫中神州道统也多一分保存的机会。”
丁柔反驳道:“我峨嵋派才不会这么小器。”
“十三超等豪门各有一、二流门派拥护,三流门派投靠于一、二流门派、末流和不入流的门派又依附于三流门派,十三大豪门身边皆有数量庞大的追随者,方始成为庞然大物。峨嵋派也许不会小器,然而要是你们这种举动做得多了传出去,如果峨嵋派不阻止你,追随峨嵋派的小门派恐怕多要含怨投入别派势力的怀抱。你们好心善意之举却是在无形当中撬动贵派的基础。”
丁柔听了有些语塞,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幽幽地问陶勋:“你早推测到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所以当时才犹豫再三的是不是?”
陶勋知道妻子的想法,便道:“夫人,我们不想依附于哪个门派,也没有立山头结势力的念头,只想着多结交一些朋友就好,多帮助一个人亦好,但求问心无愧,管别人喜与不喜作甚。”
“我是善意提醒一下罢了,呵呵。”阚迪见两人怫然不悦赶紧开脱自己。
“多亏阚兄带我夫妇去坊市散心解开心结,多谢了。”陶勋也将话题扯开:“我前几日便说愚夫妇欠阚兄的人情良多,阚兄不远千里寻找学生,不知道是为何要事,请尽管道来,学生定尽力而为。”
“呵呵,其实你上次就已经点破,我找你还真就是为炼丹、炼器之事。”阚迪从怀里掏出一份长长的单子递上:“前面是我在易戴之山和下山后搜集到的材料目录,最后一页是一份丹药和仙器名单,你给看一看能不能炼出来,再给提点提点如何?”
陶勋请阚迪落座,然后拿单子和丁柔一起研究。
过了半晌,陶勋答复:“阚兄单子上的东西我都能替你炼制出来。”
“太好了,我就知道陶老弟本事大,这一点小玩意儿不在话下。”阚迪的眼睛都快笑没了,搓着手兴奋地道:“请兄弟帮着炼丹器,也不能亏了兄弟。材料和鼎器都归我出,炼出来的东西二八开,我八你二,你们看意下如何?”
丁柔笑道:“阚先生打的好盘算,譬如同样一份培元丹的材料,先生自炼只能出十二枚,我家相公可以出七十二枚,这还没有算上成丹率呢。炼制这批丹器肯定是他动手,先生只坐享其成却要收八成,太不公平。”
“弟妹觉得该怎样分成才合适?”
“依我看,应当这样分成,每一炉出来多少,成品先按先生的出丹率拿去,剩下的归我们。”
阚迪脸绿了,忙不迭地摆手:“这样分成可不行,我吃亏可大了。这单子上的材料搜集很不易,况且鼎器也是由我出,弟妹总不能叫老实人吃亏吧。”
陶勋也道:“我们欠着阚兄的人情,这样算似乎不妥。”
“那就剩下的部分二八开,我们八,先生二。”
阚迪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不行,不行。最多倒过来算,全部按三七分成,我七你们三。”
丁柔仍似不满:“我家人的口多,先生只有一个人,要分那么多做什么?丹药服多了效果会递次减弱,仙器多了用起来反而分散威力。”
“丹药我先吃着,没效了便拿到坊市里买掉;仙器我是从来不嫌多的,哪怕一次使不动那么多,用数量砸也要将对手砸死。”阚迪理直气壮地回答。
“那好吧,全部四六开,你占多数。”丁柔故作不甘地让一步。
“要不我拿六成五,你们拿三成五?”阚迪不死心,又努力了一次。
陶勋抢先道:“好,就按这个方案吧,也算我们还了阚兄一份人情。”
丁柔脸色一板,然后在阚迪忐忑不安的时候忽然化作嫣然一笑:“你们男子汉做生意,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掺和,我有点累了,到里面打坐休息去了,你们慢慢聊啊。”
“弟妹快去休息,好好休息。”阚迪送瘟神般将丁柔送出客厅,心中恨得直咬牙:好个妇道人家不掺和,怎么早不这么说。
陶勋看破了他的念头,便道:“阚兄,全都炼制完后我再给你留一炉鼎火,另外送你一些延续鼎火寿命的灵符,不过……”
“好啊,好啊。”阚迪喜上眉梢,接着就被陶勋“不过”两个字浇个透凉,不满地打断他:“不过什么呀,可别又是要再改动分成比例吧。”
“呵呵,学生言出如山岂会更改。学生要借用先生的鼎器自出材料炼几样东西,便不能算在分成的物品里了。”
“陶兄自己想炼什么东西?”阚迪很感兴趣。
“学生有几个门人弟子,要给他们炼制合用的鼎器。”陶勋现在手上有惥踿鼎和孜蕠鼎,一件是天器,一件是凡间的顶级鼎器,用它们炼制些低阶的物品或者给欧、杜、官、田等人练手的话则显浪费。他完全可以用它们自行炼鼎器,之所以要借禹王鼎来做这件事是找个由头将鼎火和灵符送给阚迪,以补偿方才丁柔杀价太狠。
第十一章 偿清前债(上)
“应该的,应该的。”阚迪连连点头:“做你的弟子真乃幸事也。”
“还有个条件。”陶勋又说了句让对方心惊肉跳的话。
“还有什么,你一次性说出来可好?”阚智钊抚着胸口“幽怨”地道:“我的小心肝快被你吓出来了。”
“这是最后一个条件了。”陶勋笑着说:“岳麓山的宝物就在这两个月出世,学生要照顾本地的平安,替你炼丹、炼器须得等这件事过后。”
阚迪稍稍思量后便答应了,又道:“最近岳麓山聚集的修仙者确实是太多,有不少邪道的人混在里面,正道诸派有十二宗门的约束不容易闹出事端,邪道的人因功法的缘故性情暴戾,动不动惹事生非,你须重点防备这些人。”
“此正是吾所虑者。”陶勋有些意外:“没想到阚兄亦热心于此,可有良策?”
“哈,我热心是热心,散修中讲机遇与挑战并存,我最近几年云游天下结识了几个好朋友,都是散修中的厉害角色,岳麓山宝物即将出世,他们都前来碰运气,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便邀他们助你防着邪道中人。”
“那太好了,有劳阚兄费心。”陶勋毫不犹豫地答应。
多个人,多把力,这是好事,此亦是阚迪不露声色地清偿自己留给他鼎火灵符的人情,而且多半这批炼制丹器的材料里就有他的朋友凑的份子。
果如阚迪所说,他邀来的朋友皆是散修中的有名之辈:乌龙山悟尘子出窍初期顶峰,癫道人邹虚行出窍初期初段,江雪三友范笠翁、曲孤舟、郝寒江都是元婴末期顶峰,散修得道不易,能修过元婴以上的都是散仙中名声鹊起之辈。这五个人第二天被阚迪带到客寓仙居同陶勋见面。
陶勋严格意义上也属于散修,所以五人对他天然多份亲近感。他暗中观察发现,阚迪和这五个人的交情非同一般,大有生死之交的味道,俗话说臭味相投,能被阚迪引为朋类的想必脾性也都差不多吧。
五人近来也听到过陶勋的大名,白鹤泉边大展神威压制得剑玄宗双紫剑和铁紧灰头土脸,在峨嵋、崆峒以及数名修仙界闻名的高人前辈面前击杀何泰剑震慑众人,光这份心气就足令诸散修与有荣焉。
为了彼此间联络方便,更是为行动方便,陶勋拿出自己做的另一种通讯仙器分赠与各人,这种精巧而强大的东西让五人着实大为赞赏一番。
七人凑一起商议好方案,决定用阚迪当年得到的二十四只玉凫串在天上监视联系,各人分区巡视,发现异常互通声气,遇到麻烦就近集中并同时分别向各大门派求援。
就这样,陶勋和几个伙伴每天轮流巡视一块区域,维持地方安定。
过了两天,陶勋在巡视的半途碰到一位熟人,他率先发现对方,主动上前打招呼:“韵道长安好。”
终南山韵通阳认出陶勋,欣然还礼:“陶先生向来可好。贫道最近常常听人提到先生的事迹。”
陶勋客气了几句,问道:“道长也是为神兵天器而来的么?”
“那种东西能得到固然好,但贫道也怕有命拿没命花。”韵通阳摸着胡须爽朗地笑道:“宝物出世,群仙毕集,只有各个大小门派才真正为神兵天器而来,我等散修之众大半是为难得一次的聚会机会。”
陶勋敬佩服对方的不贪心,笑问:“如此说来韵道长是来访友。”
“也不尽然,贫道算出到岳麓山一行或许可能遇到师徒的机缘。哦,对了,希言可还好?”
“他很好,已经突破到灵寂初期。”
“这么快?”韵通阳有些吃惊,旋即赞道:“还是陶勋先生神通广大,才十年不到就令他有这般成就,比十三大超等门派授徒亦不遑多让啊。幸亏当日他被尊夫人抢夺去,不然一块璞玉就给贫道耽误了。”
“呵呵,道长切莫这样说,希言福缘造化广大,跟随您也能有此般收获。”
“能让贫道再见见他吗?”
“晚辈去年中秋将希言托付给莫宁前辈提携一年,眼下尚未到期,他正跟在莫前辈身边。不过,莫前辈现在带着希言在岳麓山一带活动,道长想见他,不如约个时间我将希言叫过来。”
“如此便有劳先生。”韵通阳面露欣喜。
陶勋当即用通灵玉坠同杜希言联系好,对韵通阳道:“希言知道前辈来看他也很兴奋,他现在有点事脱不开身,约在明天巳时潭州府衙门里相见可好?”
“好好好,就这么定了。”韵通阳十分高兴,又问道:“贫道看先生行色匆匆似有要事,不知可能帮得上忙否?”
陶勋想到对方也是元婴期的修为,完全可以拉进来做个臂助,于是将自己的事讲出来。果然不出所料,韵通阳表示也愿尽一力心力。陶勋打听到韵通阳在岳麓山暂时没有什么事急着办,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干脆邀请他到家里作客。
韵通阳不想同丁柔见面,结果被陶勋生拉硬拽地带回客寓仙居,他与丁柔是当年夺徒之后十年来第一次相见,初时颇为尴尬,好在陶勋居中调和,丁柔亦对当年之事当面亲口致歉,双方也便一笑泯恩仇。
第二天,陶勋要去巡视自己负责的区域,由丁柔陪同韵通阳去府衙。
杜希言一年前于客寓仙居被托付给莫宁,期限未满便不能回客寓仙居,所以才会约在府衙见面。陶勋的分身前一天正好动身下县乡巡视,本来定下孙思正和袁笠随行,听到韵通阳要来后特意留下换作蒯月朋随行。
丁柔和韵通阳一早来到府衙,孙思正早做好准备,划出几间花厅不准外人随意接近。三人先在花厅聊天,巳时差一点,杜希言独自一人到来,双方见面后自是一番激动,几个人在花厅里聊天叙旧。
正说至酣处,外面有家奴敲门:“孙管家,外面有老少二人求见蒯先生。”
孙思正隔着门责备道:“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吗?就告诉他蒯先生扈从太尊老爷下乡巡视不在府上,让他改天再来。”
门外的家奴道:“小人说了,那人拿出一块玉符说是有贵人叫他们来找蒯先生的,如果蒯先生不在见您也行。”
孙思正不耐烦地道:“不见,不见,你告诉他我在会客,让他改天来。”
丁柔打断道:“老孙头,让他们进来,你和我到隔壁花厅见见他们。”
很快,求见的两个人被带到隔壁花厅。
丁柔和孙思正告个罪起身走进去,来的那两人果不出她所料,正是在坊市见过的令狐壏祖孙。
令狐壏看到丁柔进来,马上要拉着孙女拜倒行大礼,口中连称:“小老人有眼不识泰山,当日怠慢了丁仙子,求丁仙子收录我孙女灵儿。”
孙思正不待丁柔动作抢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