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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勋问文震聩:“文兄初次到铁剑谷时讨说法时,既遇顾谷主不在家,何不等他回家后或者另约时间相风,奈何对一个小孩子动起手来?”
第二章 分析祸因(下)
文震聩脸一红,道:“我们在路上遇到了雪阳门的任直偿,他说他刚从铁剑谷出来,也是为顾家孔雀作恶的事上门说理,顾横岭故意避而不见,顾家小子仗着孔雀厉害耀武扬威,他建议我们先制住孔雀再同顾家人说道理。”
顾础忍不住道:“胡说,那天根本没有什么雪阳门的人找上门。”
陶勋道:“好了,先不说后来冲突中的死伤。你们双方的矛盾起自玉孔雀偷吃海阳门的灵果,以及初次见面的冲突。请文兄上禀贵掌门,不妨先派人到白马寺向那里的和尚核实一下顾谷主的话,特别是要问清楚玉孔雀是不是曾经不见过,如果离开过又离开了多久。
还有,雪阳门任直偿对文兄说的那番话,也需要请他来当面对质才是。先弄清楚前因,再来谈顾家失手杀伤人命的后果,才总归有个回旋的余地,不至于打生打死。”
文震聩向本门出面的长老投去征询的目光,见其点点头,便答道:“陶真人这样一说,本门自然要先弄清楚。不过顾横岭一家人须得先束手囚于鄙门禁地,等事非曲直弄清楚了再作定夺。”
陶勋笑道:“除了海阳门,还有六个门派都要同他算帐,总不好厚此薄彼,如何处置铁剑谷顾家三口,等会儿大家一起商量吧。文兄可还有要指诉的事?”
“没有了。”文震聩浅施一礼退回去。
陶勋略还一礼,然后转身问其他门派:“那么下一位谁来呢?”
接下来其余六个门派轮流上来指控铁剑谷,他们所述说的事同海阳门大同小异,都是由于玉孔雀偷食各派仙果或者打伤各派豢养的灵禽开始,尔后逐渐引发冲突以及于最后不可收拾。
陶勋听过之后心里隐隐升起几个疑团,向七门派众仙道:“诸位,我有几个疑惑提出来,请各位一同参详。”
“请真人示下。”
“其一,事情皆因顾家的朱翅玉孔雀而起,全都发生在元宵节后到三月初三之间,这个时候顾家全都在白马寺拜访尚无禅师,既然有时间、地点和证人,诸位不妨先派人到证人处核实一番,久闻白马寺尚无祖师佛法精深,从不妄语,我想串供的可能性不大。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多点头认可。
“那么第二个疑惑是,七派第一次派人到铁剑谷问责,居然都没有遇到顾横岭谷主,只遇见顾础。七派分个不同时间分别上门全都扑空,这是不是太凑巧?我建议七派不如坐在一起各自述说此中情由,说不定能推测出什么线索。”
众仙也都点头附和,毕竟一次、两次是凑巧,连续七次就不可能用凑巧二字来解释。
“第三个疑惑,七派初次上门问罪,都在半途上遇到雪阳门或者与雪阳门有关的人诉说铁剑谷蛮横不讲道理,以至于诸派有先入为主的印象,没有这个因素双方不一定会大动干戈。而顾础坚决否认那几个人在你们之前到过铁剑谷,或许顾础一黄口小儿的话不足信,应当将当事人也请来当面对质。”
董思焉插话道:“有点奇怪呀,怎么都与雪阳门有关系呢?”
有人便问:“顾横岭,你们是不是得罪雪阳门了?”
顾横岭恍然欲答,董思焉打断他:“顾谷主先听家师提问,此话稍后再讲。”
陶勋接着道:“第四个疑惑,还是桩凑巧的事,七门派再次上门,不约而同都是设伏,又是那么凑巧顾家的人在算定的时间出现在算定的地点。莫非其中有什么蹊跷?双方都应该各自仔细思量思量,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人捣鬼。”
“我悦渎门的弟子在芗柳坊市的店铺换灵药时听到雪阳门的人聊天时说起顾家人的行踪,回山后门中算一卦果然不错。当时有传言说铁剑谷自知理亏四处逃避本门,掌门怕找不到他们,所以提前设伏。”
“不错,本门差不多也是这样得到消息的。真巧,你们也听到铁剑谷顾家刻意躲避我们的消息。”曲昙门的代表也道。
其他各门派纷纷发言,果然又是情形差不多。
陶勋道:“最后一个疑惑,晚辈去年七月讲诵《化形经》,参与此事的人包括顾谷主在内都曾答应秘而不宣。何以芗柳坊先于各大门派知道顾家朱翅玉孔雀一事?难道是顾谷主自家跑到芗柳坊市宣扬此事?”
顾横岭道:“去年玉儿化形为圣禽孔雀后,因它根基不固,我们全家带它回谷修养,半路上遇到雪阳山的魏钵生,犬子一时嘴快说漏消息。后来魏钵生欲强行买走玉孔雀,幸好玉儿化形后法力大涨,以凤凰真火将他赶跑。”
七派的人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左粕恨恨地道:“这个老魏,狗性不改,还是那么嚣张阴险,难怪消息都从芗柳坊市传出来。”
“此话怎讲?”
“你们不知道,芗柳坊市其实是雪阳山的资产,魏钵生就是雪阳门这一代负责坊市的主事。”
陶勋心中一动,追问道:“左前辈何以知道?”
左粕语焉不详地道:“呃,本门总有消息来源,绝对可靠就是。”
陶勋转向众仙道:“冤有头,债有主,请各大门派再花些工夫将疑问之处调查清楚,免得行差路错无端替人担了因果。顾谷主一家如何处置,七派不妨商量一下由哪家暂时安置他们,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保证其安全。诸位以为如何?”
七派的人又凑到一块商议半天,最后由贺长老道:“陶真人的提议也有道理,就由本门暂时请顾家三口回去作客吧。不过,这桩事里我们七门派均有弟子死伤在铁剑谷手上,怨仇已经结下就怕是难以善了,真人需得有个准备才好。”
陶勋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顾础大叫道:“我不去,我们又没有做错事,为何要无端变作囚犯。”
顾横波终于忍不住打了儿子一耳光:“孽子闭嘴,真要我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你才肯消停么?”
陶勋对顾横波道:“谷主,我有一言不知你们愿不愿听?”
“请真人直言。”
“你家的雪鸡凶性未除、戾气冲天,化形之前连伤五命,化形之后再惹下如此横祸,我观谷主一家虽然有些福泽,毕竟压不住玉孔雀的凶戾之气,圣禽圣兽多与主人的气运休戚相关,欲令郎今生平安无祸,玉孔雀须早作打算。”
顾横波愣住,半天作声不得,垂着脑袋陷入沉思。
众人告辞离开。
半路上,丁柔感叹道:“简简单单一件受人挑拨离间的事情,七派恐怕不是没有看清楚,而是不想看清楚,利之所诱竟连修仙辈的心窍也似这般简简单单地被壅塞了。”
“师娘,怪只怪此中利益太大,一只成年的上品圣禽可与空尘期的超等高手相抗衡,从它成年到飞升至少需五百年,似他们这样的三流、末流小门派,能得到一只上品圣禽镇守山门,可保在五百年内实力上稳稳压过对手一头。铁剑谷无端得到飞来之福,实力不足时未尝不是飞来之祸,怀璧之罪罪莫大焉。”
“铁剑谷的事我们只能帮这么多,若顾家仍看不破这样浅显的道理,就算这次我们强行保下他们,不久后他们仍难逃灭门之祸。”陶勋有点感触地道:“小小一个雪阳门,因势利导只轻轻拨弄几下,就引得七派九十名高手围攻铁剑谷,造成二十二人死、四十三伤的惨剧,这样的心机、手段未免太可怕了点。”
第三章 悄然潜入(上)
丁柔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管它雪阳门作甚,我只希望到回春谷能如愿以偿找到成吾之山的地图,早些得到雩云芝治好爹爹的伤。”
陶勋没有接话,只管催动云车赶路。
回春谷很快就到,得到消息的黄丹居士亲自迎出山门外,这一次同他一起迎出来的多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昭庆和尚就在其列。
在入内谷的路上,陶勋想起一件事,问昭庆:“去年七月你为何潜入瑶池仙境寻找圣石?”
昭庆恭敬地答道:“贫僧听人说起瑶池仙境内或许会有上古奇虫的化石,便忍不住去看看。”
“哦?你是在哪里、听谁说的?”
“芗柳坊市的鹤龄丹药店,家师在这一带以善炼丹闻名,常命贫僧师兄弟拿炼制好的丹药到坊市的店铺里换些灵药、财帛之物,贫僧与鹤龄丹药铺的掌柜常做生意,一来二去的便熟了,有时去卖丹时会与他聊一会天,说说天下间奇闻逸事。那一次,贫僧去卖丹,他聊起上古奇虫化石,说是闻听不少来出售药材、矿石的散仙说瑶池仙境有奇虫化石出现。”
“我去年去过瑶池仙境,那里的护山大阵甚是了得,昆仑派防卫森严,你能混进去当真是了不得。”
昭庆和尚叹气道:“唉,贫僧哪有那样大的本事,是鹤龄丹药铺的掌柜介绍说沧田炼器铺里收藏了一件宝贝,曾有人凭借它潜入瑶池仙境游览两个时辰,然后悄然安全返回,贫僧回来请示过师父后决定去打听打听。”
丁柔吃惊地道:“难道真有这等奇事?”
“贫僧找到沧田炼器铺的主人相求,他倒也慷慨,答应出售一件,贫僧用不少丹药换来,拿回来试试效果的确不错,所以便冒险到昆仑去试试运气,哪知道才混进去就被发现,还差点丢了性命。”
陶勋问黄丹居士:“谷主,我听说芗柳坊市里有不少店铺是雪阳门开的,或者是与雪阳门有点关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恩公真是消息灵通啊,我是十几年前师兄与魏钵生交好时,偶尔听师兄漏过口风才知道的。”
“这件事北地边境诸门派好象知道的也不多。”
“芗柳坊市原是当地一位有名散修开设的,六十年前原主人坐化,坊市便传与他的徒弟,而继承人却天性跳脱潇洒,不乐困守一地,正好雪阳门当代掌门与其交好,遂以一大笔钱转让与雪阳门,双方都秘而不宣,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
董思焉在旁边问道:“谷主对雪阳门如此熟悉,可知道魏钵生的几个徒弟分别叫什么名字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黄丹居士有点奇怪,仍回答道:“外面的人都知道魏钵生的首徒名叫何契,二徒名叫胡博,三徒名叫金露槔,其实这三个都不是他们的真名,他们三个的真名分别叫做何嗪、傅毹、金庆铖。”
陶勋好奇地问:“谷主是如何知道的?”
“是有一次先师兄告诉我的。”黄丹居士见他们三人神色郑重,问道:“是不是有何不妥?”
“先不说这个。对了,怎么又没见到朱砂先生?他的伤可好些了?”陶勋关切地问道。
“他三天前开始闭关,这一趟想将身体完全康原。”
一行人在主殿坐了一会,随便聊过几句,说起三人西戎之行,他们只是含糊地略过,并没有讲得太细。后来,百足门作陪的弟子都散去,陶勋方始将从察布伦打听到的消息讲出来。
黄丹居士听后大讶:“这件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先师生前从未提及过。”
陶勋和丁柔有些不甘地问道:“请谷主再仔细想一想。”
黄丹居士盘腿坐起入定冥想,过了一阵,出定醒来,仍旧摇头道:“真的未曾听先师提起过,若不是今天听恩公说此,我都不知道本门竟然与察布伦部族有如此渊源。”
陶勋和丁柔见他的语气、神态不似作伪,不由失望不已。
董思焉问道:“敢问谷主,关于九虫圣石,百足仙老前辈有没有传下什么特殊的法诀或者有过特别的交待?”
黄丹居士眼睛一亮:“董姑娘这么一提醒,我便想起来。当年先师曾经说过,九虫圣石有一种特殊的使用秘诀他留在一枚玉瞳简中,只有当回春谷破败、百足门无处容身的时候门下弟子方可打开玉瞳简学习其中的秘诀,或可挽救本门于危难之中。”
“玉瞳简呢?”丁柔急问道。
“不见了,当年先师兄弑师叛出,我在整理先师遗物的时候发现那枚玉简也已经不见了。”
“又不见了。”丁柔有些烦躁地道:“怎么凡与成吾之山线索有关的物件都不见了?”
董思焉道:“师娘说得对,看来早已经有人知道了百足仙老前辈的秘密,并且在打成吾之山的主意,现在看百足门当年之惨祸多半是有心人制造的。”
黄丹居士闻言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全身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忽然他狂暴地怒吼起来:“谁,是谁?”
陶勋叹了口气,暗中用宁神术让他冷静下来,方道:“我们这趟在察布伦的金帐还打听到几个消息。”当下便将关于羊皮卷的情况说了出来。
黄丹居士也是个聪明之人,稍稍一点即透,很快将线索串起来:“柳山宗,哪有什么柳山宗,依我看是拆开来正是山泉镇和芗柳坊市。先是十八年前姓何的偷走羊皮卷,后又是姓傅的买走黄金罗盘,这么巧都跟山泉镇有关系。而先师兄弑师叛门之前又与主持芗柳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