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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听潮嘴角微微抽搐,心道我与你似乎并没有这般亲近,但转念一想,这冥河一族的少妇,既然对自己另眼相看,何不尝试邀她加入钧天别院?片刻之后,却又暗自摇头,人家好歹也是一教之尊,怎会舍弃偌大基业,居于人下?
虽然如此想,许听潮还是笑道:“数十年不见,姐姐别来无恙?”
栾凌真不悦:“好你个小子,竟和姐姐也打起马虎眼!莫不是把姐姐当成了外人?”
许听潮并不相信栾凌真此话出自真心,口中却道:“是小弟孟浪了!此间事了,姐姐就来仙府中坐坐,如何?”
栾凌真顿时笑靥如花:“姐姐等你这话可半天了!”
这天尸门太长老,只顾着和许听潮说笑,竟半点不理会朱衍等老怪。太清门中,她只和太虚有些交情,此刻却像是冲着许听潮的面子,方才赶来助阵。
朱衍等老怪自是不悦,但这些道门大能多少都有些看不起异类,因此也不愿“纡尊降贵”,主动与一冥河族女子搭讪。
许听潮的感观却大是不同,尽管心中多有排斥,但这便宜姐姐对自己委实不错,因此一面凝神戒备,一面与她攀谈起来。
“姐姐可知那长孙玉楼为何出手暗算小弟?”
栾凌真白了许听潮一眼:“我的好弟弟哎,你是当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你家太虚师伯转眼就能成就合道道行,太清门声威大震,魔门这等异端怎还会好日子过?”
许听潮心中一动,这便宜姐姐说得轻松,语气中却不乏忧虑,看来那事并非没有可能……
五零七 钧天上院草创立,小后生御极八方(十六)
“许师侄,且慢忙着叙旧,血海妖孽来了!”
殷老道的声音远远传来,栾凌真暗中一撇嘴,叮嘱道:“弟弟须得小心些,这些血海老怪,从来不会单打独斗,向来都是一拥而,万万不可被缠住了!”
许听潮一点头,神念四散放出,却并未见到分毫异动。他自认天赋异禀,神念之强横,不在朱衍这等积年老怪之下,此刻虽不曾将神念尽全力展开,却也覆盖了数十万里方圆,直直延伸到东方大海之,但依旧探查不到究竟。
大概是因为血海来客尚远,只远在前方充作斥候的弟子发回了警讯。
幽冥血海在大夏朝东海之东,许听潮向栾凌真道谢之后,就面向东方而立,静静等待。
栾凌真跨前几步,与他并肩而立:“咱们姐弟还是靠拢些,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甚好!”
许听潮自认不需要旁人帮手,有个人在身边,说不定还是累赘,但既然打定注意要拉拢这便宜姐姐,也不好拒绝。
殷老道方才的喊声,并不曾遮遮掩掩,因此太清门所在的整个明州,及临近几州些许地方,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都是哗然!
其中不乏那大骂太清门不地道的,五十年前,太虚老儿晋阶就引得百多虚境来攻,如今又是这事儿,怎的就不提前打个招呼,也好让道爷多些准备?也有那幸灾乐祸,巴不得旁人倒大霉的……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等人物,毕竟是少数,明州及附近修士,早在许听潮和巫族巫师相斗时,就使出了诸般防护手段,此刻只是忐忑等待而已。幽冥血海的修罗鬼物赶来,多是冲着他太清门,自己只需稳守门户,不主动招惹是非,想来就是有些凶险,也大可应付过去。
无论旁的修士如何想法,太清门众人都没有心思理会,个个凝神戒备,只待大战一场!
济厄和宣穆听了栾凌真的话,本来都忧心忡忡,一个担心佛门遭了排挤,一个则害怕道门趁机插手俗世,但此刻也不得不打起精神,要在抵挡血海妖鬼侵袭这事儿出些力气。太清门强势如此多年,也不见将佛门和儒门赶尽杀绝,便是太虚当真成了合道高人,最多也更苛刻些,保住传承,却没有问题,毕竟儒佛都以“正道”自居,不似魔门,天生就与道门不如何对付……
这般静静等待,转瞬就是小半日。天花地莲的异象越发明显,甚至隐隐有奇特的馨香飘荡在天地之间。
血海老怪不曾来袭,反倒北极忘情宫苏瑶宜、韩清和一男一女两个陌生的虚境先一步赶至。
一番寒暄,许听潮才知两个陌生老怪名唤列山鹿月和尤甫,也是最近数十年借助那简化的“接引仙阵”进入巨人界,方才冲破了一大境界。
嘲弄一笑,许听潮便回头直视东方,神念已感应到一条数百里宽的涛涛血河正往这边奔腾而来。
血海这些老怪,弄出来的动静当真不小!
当年在幽冥血海,自己说百年之后仙府再聚,可不包含了他们!
正自思量,栾凌真的声音悄然传入耳中:“弟弟不必如此,人族大都是这般秉性。”
许听潮向这便宜姐姐微一点头,示意无事,如此嘴脸,他在那天道界看得多了,早已习惯,相比来说,太清门诸位,虽然有些“人族至”,却好了太多。
不过就算如此,因为血妖那神魔躯壳的关系,巨人界早被许听潮视为自家后院一般,对这些攫取了好处,却要摆出一副高高在嘴脸的长辈,十分不喜!
又等了将近两个时辰,那血河才在东方天际冒头,许听潮二话不说,身白色浓云一起,往那血河撞去!
人未至,色作炽白、刺得人双目生疼的太阳真火已然当头燎去!
那血河之中,忽然腾起一蓬红中带绿的炽烈火焰,迎将来,把太阳真火抵住。
两种火焰互相侵蚀灼烧,噼啪呲啦响个不停,偶尔有红红绿绿的烟气生出,许听潮只远远看了一眼,便觉着浑身好似火炙般疼痛!
这烟气,竟是剧毒之物!
“兀那小子,可认得你家赤莲老祖?!”
许听潮运转真气,将身躯中不适感驱除,闻言哂笑道:“哪里来的野人!赤莲没听说过,死鬼红莲倒是晓得!”
那赤莲老祖嘿嘿而笑:“亏你这小贼还记得红莲!血海老妖遭了报应,正好拿你这余孽祭奠我家义弟!”
原来红莲老祖还有一位义兄!
许听潮心念电转,却没有半分惧怕,挥手就劈出数道符文剑气,径直穿过那红绿毒炎,往血河中斩去!
“嘎嘎!小娃娃,乖乖将仙府交出来,免得受那炼魂之苦!”
血河中忽然站起一身高十丈的赤鳞怪人,手持一柄血色钩镰刀,铿铿几声脆响,就将符文剑气劈得溃散开来!
许听潮不禁动容!方才几道剑气,虽说多是试探,威能也不容小视,哪知当真又引出一个如此厉害的怪物!
“修罗?”
“想要仙府,凭本事来取!”
“便是你家赫那罗爷爷!”
这血鳞修罗半点不客气,轮了钩镰刀便打将来!
许听潮使出玄门一气大擒拿,也是凭空凝出一道金灿灿的佛光大手,一把当头拍下!
“许某人生世清白,可不曾有这般茹毛饮血的禽兽亲戚!”
“当老子稀罕你这便宜孙子么,看刀!”
赫那罗面肌肉抖动,两眼血光闪闪,竟似之前那巫族大汉一般,把钩镰刀对准金光大手砍下!
裂帛声中,金光大手轻易就被一劈两半!赫那罗张狂大笑,挺刀再!
许听潮把手一指,八道颜色各异的数丈长火焰符文剑气瞬息凝成,互相盘绕,布成太一八门剑阵,往他绞杀而去!
赫那罗见八道剑气将附近虚空碾成齑粉,心头突突一跳,不敢大意,展开一门玄奇刀法,与剑阵斗在一处!他身法迅捷,穿梭虚空好似家常便饭,每次与剑阵相拼,都是一沾即走,从不让剑阵将自家圈住!
方才那赤莲老祖,转倒是没了声息,只那红绿毒炎一**汹涌而出,好似无穷无尽,直往许听潮压来!
许听潮也不用别的手段,只摄来太阳精气,催动太阳真火,将这毒炎挡住!
便在这时,血河中两道白光,越过战场,往太清门而去!一道皎洁如月,内中有个窈窕身影,一道却白骨一般惨白,周围无数骨剑盘旋呼啸,声势骇人!
血河也是一个转折,从正自斗法的三人头顶轰隆隆流过,向太清门凌空冲下!
栾凌真咯咯一笑,带了九个孩儿,将那皎洁遁光拦住,化身血眼利爪的批发女鬼,当头就抓!
遁光中那窈窕身影也是嘻嘻嘻嘻娇笑,霎那间身化亿万,不管栾凌真的鬼爪,径直扑向她九个孩儿!
栾凌真勃然大怒,张嘴一声利啸,直吼得虚空震动,亿万惨白鬼影,也都顿了一顿!就这片刻,她和九个孩儿身腾起冲霄阴煞,四下一荡,便将一片鬼影泯灭无踪!
漫天窈窕鬼影各自痛呼一声,慌不迭地退避开来,各自弹动十指,无数牛毛般的细针瞬间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那济厄和尚高宣佛号,拦在那白骨遁光之前,大袖展动,无量金光汩汩流出,要将白骨遁光包裹!老和尚这手段有个名目,唤作伏魔金光,对付阴邪鬼物,最有奇效!
遁光中那怪物嘿嘿一笑,当即就现了身形,竟是个面目俊朗的黑袍年轻人,周身有数万口寸许长的白色骨剑环绕!眼见佛光四面压来,面半点不现惧色,动念布下偌大一座白骨剑阵,竟反将济厄老和尚困住!
宣穆见状,慌忙前相助!祭出一口紫光莹然的飞剑,一柄紫色长尺,往密密麻麻下左右乱窜的白骨飞剑打下!
白色骨剑并不硬接,几个兜转,又将紫剑紫尺缠住!宣穆试了几次,不能召回宝物,当即冷哼一声,通体紫光大作,合身扑入剑阵之中!
白色骨剑竟似不敢阻拦,纷纷让开一条通路,待他闯过,方才合拢,飞舞盘旋不休!
剑阵中央隆隆作响,金光紫芒此起彼伏,闪烁不定!
这时候,那血色长河也几乎要撞到太清门护派大阵之!
不等它撞中,大阵清光陡然腾起,瞬时间,竟将血河炼化不少!
一声恼怒的咆哮从血河中传出,河面立时就沸腾起来,不知多少奇形怪状的生灵从河水中跃出,不拘修为高低,都是张牙舞爪,凄厉怪啸,扑入清光之中,或使法术,或用爪牙,将清光撞得闪烁摇晃不止!
阵中诸多虚境老怪立时出手!
殷老道还是那般手段,头顶清光来回扫荡,但凡被照中的血河生灵,都纷纷化作劫灰!
李笑春满面肉疼地祭起万寿斋,三层楼阁门窗大开,水怪,走兽,飞禽倾巢而出,扑出大阵,与血河怪物绞杀一起,顷刻就惨烈得无以复加!这老怪的役兽,头头修为不凡,少说也是炼气百多年的主儿,血河生灵,最厉害的也不过如此,几乎没有一合之敌,但胜在数量极多,一时竟斗了个不相下……
五零八 钧天上院草创立,小后生御极八方(十七)
那老农装扮的邵元修,根本不曾抬头看一眼大阵之外吵吵嚷嚷的血河怪物,只弓着腰,一锄头一锄头地凌空挖掘,活脱脱一副“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养天下”的模样。然而他每一锄挖下,虚空总会微微动荡,大阵之外,更是有一片血河怪物莫名其妙地消失无踪!
都说此人名不见经传,这般来看,却是个了不得的硬手!
朱衍祭出一柄与太虚和孟言那懁虚刃一模一样的兵刃,似刀非刀,似剑非剑,能在虚空挪移,神出鬼没,厉害非凡!而在血河怪物中穿梭,根本不需使出这般神通,时刻都能斩杀无数!
而冷面罗老道和那一般表情的倪君狂,则催动无形剑气,在密密麻麻的血河生灵中掀起一阵阵血雨,单独一人的杀戮速度,就比朱衍快数倍!
再就是虞奁贺,这老怪把自家法宝变作一头硕大的玄龟,通体漆黑的癸水雷珠滴溜溜滚动,只在血河生灵中乱撞!这老龟身躯极大,每时每刻,都不知有多少生灵撞在它身,被雷珠炸得粉身碎骨!
何烁自然御使他那曜阳城,发出无尽烈焰来灼烧。
东陵晟新炼了一口清波鱼刃,化作一尾硕大的青鲢,也在血河生灵中乱搅。
其余长老各有手段,只是对付这等修为低劣的血河怪物,分不出多少高下来。引人注目的,却是那不时闪现的青光太极,这法术,该是那玉虚的独门手段!
此外,便是北极忘情宫四个虚境。对付这等不成气候的血河怪物,他们都不曾动用自己法宝,而是抬手弹出一道道晶莹剔透的光束,将无数怪物冻结。正是北极忘情宫的冰魄寒光!
有一众虚境出手,护派大阵稳固异常,其射出的烁烁清光扶摇直,竟自照到血河之,将血河水逐渐侵蚀!
“哼!”
正当众人以为稳操胜券的时候,血河中又传出一声冷哼,河面之,陡然弹出无数血色电弧,几次弹跳,便将清光涤荡一空!太清门好几位虚境不及收回法宝,吃了个大亏!最心痛者莫过那李笑春,就这一瞬,他幸苦收集的役兽折损了八成还多!
“我道是谁,原来是血煞真君当面!”朱衍神色微变,“真君何不现身一见?”
“小道士有些眼力!五十年前,可不曾有人认出本尊!”
血河忽然蟒蛇般抬起,前端幻化成一伟岸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