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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听潮身上云霞闪动,瞬息遁至十余里外凌空站定,回头淡淡看着那老者。
“这位道友,请吧!”
说话的竟是那何烁,此刻,他面上尽是幸灾乐祸,惹得好多虚境侧目而视。尽管如此,他却毫不在意。
恨水门老者受不得激,冷哼一身,便起身遁至许听潮面前数百丈处,先祭出一枚玄黑的珠子悬在头顶,又掏出一枚黄纸黑纹的符箓,强忍满面肉痛,狠狠往身上一拍!
只听轰隆隆一阵浪花拍击声,这老儿身边已现出个碧蓝色的椭球形罡气护盾,其上清晰可见浪涛阵阵,好似由一方大洋折叠扭曲而成!
“恨水老儿当真舍得,竟连他恨水门的压箱底宝物碧海真符都用了出来。”
“谁让他多嘴饶舌,与许听潮这煞星对阵,不动用些厉害手段,落败也只小事,说不定还要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你们说什么风凉话?恨水道友如此做,还不是为我等谋取好处?”
“这般好处,万某无福消受,只能敬谢不敏了!”
……
见得如此情形,不知多少老怪在窃窃私语。
许听潮却不急着出手,只道:“前辈还有何手段,不妨尽数使将出来,免得输了又有许多借口。”
恨水老怪原本十分后悔,闻言不禁勃然大怒!目中无人也要有个限度,这小辈如此藐视自己,说不得拼着元气大损,也要让他好看!
“小辈休得猖狂,且看你家老祖手段!”
恨水老怪大喝一声,天灵之中陡然冲起一道漆黑的水柱,注入那黑色珠子之中!
“这老怪失心疯了么?竟然损耗这般多元神精气催动宝物!”
观战老怪中,有人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元神乃修为根本,损耗了精气,就等于生生损耗修为,还大伤本源,极难复原!却是恨水老怪自忖寻常手段必然不敌,动用这般禁术,也好能挡住许听潮,甚而赢下此战,也好保留些颜面!
许听潮知晓这老怪的打算,却依旧不出手,眼睁睁看着那黑色珠子吸饱了恨水老怪元神精气,威势大增十余倍,凭空生出铺天盖地的涛涛黑水,往这边汹涌席卷而来!
果真是使用禁术催动的法术!
这黑水之中,每一滴都蕴含可怖的威能,只奔涌流动,便将虚空冲得连连溃灭!
五六二 钧天上院草创立,小后生御极八方(七零一)
巨浪滔天,咆哮碎空!
许听潮不屑一笑,若这老怪使用旁的手段,或许还要多耗费些手段,水行法术却正好是自家强项。
只见他伸出左手遥遥一抓,掌中有地水火风激荡变幻,涛涛黑水之中,陡然现出一道宽阔的空隙来,任由恨水老怪如何催动,也不能弥合!
许听潮右手再动,一道紫蒙蒙的百丈剑光激射而出,循着黑水中空出的通道一路向前,顷刻射至恨水老怪面前,径直斩在他身边那碧蓝罡气护盾之上!
呲啦一声裂帛般的脆响,碧蓝护盾应声破碎!
紫色剑光长驱直入,抵在恨水老怪脖颈之上!
恨水老怪如何会想到仅仅一合,就被许听潮突破了诸般法术和防护手段?一时间怔在当地,不知躲闪。
漫天黑水消散,剑光消散,恨水老怪心若死灰,一眼不发扭头便走,身上气息看得见地衰弱下来,行不出百里,便已摇摇欲坠。
众老怪看着他踉跄的身影,个个心头发寒!如此情形之下,姓许的小辈只用了一剑便将碧海真符破去,简直匪夷所思!这小煞星使用的到底是什么飞剑,竟有如斯威能?
太虚面上却露出几分笑意,随手一挥,又是一阵天地变幻,众人再次出现在执事大殿中,那恨水老怪也出现在殿门附近。
尽管已经经历了一次,众老怪还是禁不住惊骇。太清门有这一老一小两个怪物,再加上个得了合道境役兽可堪驱使的李笑春,听说远在巨人界的焦璐还得了一件仙宝,如此这般,相当于五个合道老怪在门中坐镇,力压众多大派,却是半点不过。
他们心头如此想,恨水老怪却再无面目耽搁,勉强架起遁光,往殿门之外遁去。
“虞师弟,且去送恨水道友一程。”
太虚开口,虞奁贺领命而出,临走时,还对许听潮和善一笑。见到这位胖乎乎的师叔,许听潮便想起当年登仙门时的月半师兄,不禁也是莞尔。
他这番不经意地微笑,殿中众老怪只觉心头大石也松动了几分。
“诸位道友,可还有异议?”
出头鸟恨水老怪落得这般下场,众人哪里还会有什么异议?太清门中,一向与许听潮不对付的何烁、东陵晟等老怪,也识趣地闭了嘴,没在招惹许听潮这凶残的晚辈。
“既如此,诸位道友暂且散去,三日后再来详议。”
太虚说话,众老怪无不凛然遵从,纷纷起身施礼告辞,只是面上输无喜意。
“许师侄,且随师伯来。”
待得殿中只剩下太清门一干虚境太上长老,太虚才对许听潮如此说道,也不知他动用了何种神通,老少二人同时消失在只是大殿中。
殷老道,罗老道,朱衍,何烁,东陵晟等面面相觑。罗老道目光与何烁对上,齐齐冷哼。朱衍神色间甚是欢愉:“我太清门有太虚、李笑春两位师侄,四代弟子有许听潮,两道元神堪比两位合道,焦璐师侄,安期扬师侄,孟言侄孙,将来成就也不会差了,庶几有当年天地玄门之盛乎?”
这老道与傅传清、林闲、倪君狂等相视而笑,眉宇间激跃之情隐然可见。殷老道等也无不欢欣鼓舞,振奋非常。
“有是有,可惜连天地玄门分裂的祸患也早早埋下了!”
能说出这等话的,只有那何烁。尽管早知此人草包,众老怪也还是大为扫兴,思及许听潮与门中纠葛,不禁都皱起眉头。
何烁见得众人表情,自以为得计,又道:“那许……”
“住口!”朱衍再也按捺不住,径直出口呵斥,“许听潮这孩儿脾性是偏激了些,老道确也看之不惯,却也比你这混账好上百倍千倍!”
何烁被骂得心头不爽,抗声道:“那小贼哪里比得上我了?”
此言一出,连东陵晟都转过了头去。
朱衍心头怒火愈炽,冷哼一声道:“我且问你,你可曾为门中寻得一部太虚衍光录来?”
何烁顿时讪讪,嘀咕道:“那等无上法门又不是大白菜,哪有那般容易捡到?况且也是因为太虚师兄在他体内留下了一道真气,才让那小子撞了大运。”
“五蕴譬喻经呢?这等佛门典籍比之太虚衍光录差了几筹,该不是那般珍惜,你可曾为门中贡献过一部?”
“这事儿还不是因为阮清师侄……”
“够了!”朱衍大怒,“是不是前往巨人界开辟别院,也是太虚师侄的功劳,许听潮只占了小头?前番护法,也是太虚师侄自家修为通天,径直将那血煞真君吓走?!送与李师侄的绿箭毒蟾也是这魔头心甘情愿臣服在他脚下,任凭驱使?”
何烁再不敢开口。
朱衍恨恨戟指道:“你这不成器的东西!”
……
此刻,许听潮已随太虚走在一座奇长无比的石桥之上。
这石桥架在虚空之中,上下左右尽是变幻不定的斑斓彩色,也不知勾连了何处虚空。
“许师侄,你此刻所见,才是我太清门根基所在。”
许听潮早已猜到了几分,因此并无如何惊讶,只问道:“可是那天地玄门所留?”
太虚微微点头:“本派祖师与天地玄门渊源极深,正是在这清虚灵阙中得了偌大好处,方能力压其余门派,占据天罡地煞封魔大阵,以为山门。”
“原来如此!”
首次知晓这般秘闻,许听潮很是惊异,片刻之后,就释然了,若非如此,开派祖师为何能进入这清虚灵阙?
“师侄为门中贡献极多,师伯也及不上半分。”
许听潮面色古怪:“只怕师伯还要怪我常给门中添乱。”
太虚微微一笑:“师伯倒愿意门中尽是师侄这般弟子。”
许听潮讪讪,自己什么脾性,自己再是清楚不过,一时不禁摸了摸鼻子:“若如此,门中只怕天天都要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太虚摇头叹息,问道:“师侄脾性确是不好,但可曾主动算计过他人?”
许听潮暗自嘀咕,以前没有,现在可就说不定了。
“修行之人,本不该有那许多妄念,可惜世人多愚昧,不明白这般浅显的道理。成日里算来算去,没得耽搁了修行,还容易生出心魔,如何能成就大道?”
五六三 钧天上院草创立,小后生御极八方(七二)
这事儿许听潮有些体悟,但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此时不早做谋算,在巨人界创下一番基业,以为安身立命之资,下场绝对不会好了。单的那时,恐怕连个可安心修行的场所也无,还谈什么大道和修炼?
许听潮不会忘了此番回来的目的,但也暗自警惕,不可在权谋诡计之道上沉迷过甚。
他心中有所思虑,因而不曾说话,太虚却继续道:“许师侄,你入门百余年,我门便自逐渐兴盛,方才有了如今这番大好局面。说你是太清门的福星,半点也不为过。这清虚灵阙中宝物众多,你可自行挑选三件。”
许听潮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才三件啊……”
他手中有钧天仙府,混元同心羊脂玉壶,炼魔仙剑,元磁极空梭等诸般顶儿尖的宝贝,哪里还看得上旁的东西?就算这清虚灵阙乃当年天地玄门的宝库,但也不大可能有一样级数的物事。
“师侄若是看不上宝物,也可前往藏经阁挑选三部法诀。”
这事儿却正好。血妖正要为他那“小鸟”寻一部上乘的土行功法,许听潮纵然随时四处奔波,也无多少头绪,如今能进得清虚灵阙,却是再好不过!
“师伯,弟子打算前往藏经阁一行!”
太虚微微点头,又道:“若还不满意,再去库房挑拣些炼宝灵材。”
听得这般贴心的言语,许听潮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古怪。
每次回到师门所面对的情势,几乎都是自己以为好事的时候,偏有坏事发生;但凡认为是坏事,生出的又是好事儿。就不知是自家的认知存在极大缺陷,还是皆为巧合?
许听潮更倾向于大战将起,太清门不愿萧蔷之内多生是非……
一阵胡思乱想,这小子禁不住向太虚问道:“师伯,据弟子所知,此界中颇多传承自上古的大派,以当年天地玄门之盛,也都不曾将他们如何,门中那许多长辈吵嚷着要君临凤凰界,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本以为这话颇干忌讳,哪知太虚脚步不曾半点停顿,只道:“师侄有所不知,事到如今,已非我太清门能一言而决。”
太清门中多有热衷功利之辈,但他们之前四下联络得了天地玄门传承的门派,也只和旁人一般,仅仅是为了自保,及至太虚晋阶合道,情势之变不止强弱,早已约定了共同进退的门派,都是心气大增!太清门不能在这等时刻背弃盟约,以免被认做反复无常心性凉薄,加之门中功利之人活动,会盟的性质陡然转变,有了并吞宇内的决心。之前在巨人界,孟言和徐漺所述,只是表面一层,并不尽知个中究竟。
许听潮才知原来并非太清门真个夜郎自大,泰半原因,还是为情势所迫,当下便问道:“然则师伯以为该当如何?”
“老道所愿,不过太清门兴旺昌盛,万古长存!”
原来掌门师伯竟也存了搏上一搏的心思!
许听潮啼笑皆非,继而念头一转,此事未尝不可看做是对诸多大派的试探。若有机可乘,便趁势一举而下,否则便只好再做计较。
正自思量,太虚苍老的声音又自在耳边响起:“师伯不知此事是福是祸,才不曾将你孟师弟和陶师伯召回,师侄你也当在巨人界好生经营钧天上院,为我太清门开枝散叶,万一事有不协,便可传承薪火。”
许听潮此刻方才明白了这掌门师伯的盘算,尽管对太清门依旧没什么归属之感,心下也是微微凛然,更多的,还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当下恭敬施礼道:“弟子必定不负所望!”而后又面露尴尬:“钧天上院这名目十分不妥,还是改名为‘钧天别院’吧,请师伯恩准!”
太虚摆摆手:“你既有此志,尽力为之便是,又何必再改?”
……
老少二人一路向前,也不知走了多久,方才来到一处青石广场之上。
许听潮游目四顾,只见这广场方圆万余丈,除去孤零零几座陈旧的殿宇外,便没了旁的物事,看来甚是简陋。而自己与太虚走来的长桥,还有一般无二的八座,九桥并排排在广场一侧。无论广场,长桥,还是殿宇,似乎都不曾有什么厉害禁制守护,委实奇怪。
太虚将许听潮带到那匾额上写了“藏经阁”三个遒劲草书的大殿之前,径直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许听潮亦步亦趋地跟上,刚才进入殿中,就被中心处那团熠熠生辉的星光吸引了全副心神!
“此乃周天星辰玄宿大(蟹)法,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