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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融闻言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陆压,好像看一头怪物一般,半晌,言道:“陆师兄此言甚怪,天下蚁民何止千万,附于我辈,方得存天地之间,生杀之权皆在于我辈,撕斗为戏娱乐于我等……又有何妨?伤体丧亲之痛与我等何干?”
陆压目瞪口呆,想了想,又问道:“祝融师兄不也是人类吗?”
祝融此时见陆压言语客气,并无伤己之意,且已将漩涡消去,便放松了下来,笑道:“我?曾经是个人类吧……但自从被湘君大神选入神的行列后,便与这些低贱人类一刀两断了……难不成陆师兄一直当自己是个人类?”
陆压冷笑一声,平静说道:“刚好相反,我是不久前方知道自己属于人类……,祝融师兄以人族为刍狗之时,不知自己也是刍狗吗?”
祝融闻言面色一沉,但惧于陆压实力,不敢发作,只好言道:“陆师兄这话说得难听了,做刍狗又如何?不过是湘君大神的刍狗,但却是千万蚁民的主子!”
陆压转身向北,不再看祝融,冷冷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只要是刍狗,便没什么区别,脱不开这天地之限!”
说罢,化光向北方飞去。
祝融没料到陆压说走遍走,呆了一呆,半晌,松了口气,接着用怨毒的眼神狠狠的瞪了陆压远去的方向一眼,口中低声骂道:“傻鸟!脑子有病!”言罢眼珠一转,向南飞去。
如疾光迅影,陆压于五维中施展穿空的神通,眨眼间越过了千山万水,在一轮明月之下,飞临河洛城上空。看着下方城中点点灯火,陆压感到自己不再迷茫,即使一介凡人,心无所限,在狭窄城郭之中也活得自由自在,但即使是一名神者,自认为奴才时,也只能永远做条狗了。师尊对自己有教育之恩,母亲、大哥对自己有养育之情,这“恩情”二字,是今后自己的唯一束缚,再没有神凡之别,天地内外,众生平等。
仿佛卸下一条担子,;陆压长出一口气,正欲降下寻找少昊,却见一道红光一条青影自下方象的宅子内窜出,瞬间飞到面前,接着一双粗臂将自己紧紧抱住,陆压心中感叹,这份亲情,值得自己永远沉沦!好一会儿,陆压终被放开,少昊一双粗臂搭在陆压肩上,大力拍拍,笑道:“小子!终于囫囵回来了!太好了哈哈!”
一旁的象也是一副惨杂着担忧的欢喜神色,陆压眼中湿润,饱含感情的说道:“我没事,一切都好,大哥、二哥,你们那天怎么出来的?一切可好?”
“莫名其妙啊……那胶海一定是有生命有智慧的,”象叹道,“那天我和少昊大哥被制住后,便让胶海客客气气的送出了那个世界,只是听得一个声音说找你有事要谈,与我们无干,无奈之下,只好回到河洛等你……,它找你谈什么事呀?”
“等等等等,先回屋子坐下再聊,浮在天上着什么急?”少昊说罢,一把拽住陆压,向象的宅邸飞去,象尾随其后。
进屋坐下后,三人先喝了几口热茶,陆压便将胶海中所遇娓娓道来,只是共工的事太过重大,陆压只是说胶海中有一个古老的生命,将自己认作了亲人,带自己参观了胶海中心的息壤,然后将自己通过息壤送了出来,只是方位错了,送到了湘水地界,自己只好一路赶回。又说起路上荒村中所遇的湘君恶行,少昊也大为叹息,而象则双拳紧握,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谈了个把时辰,少昊提议先休息一晚,明早好向舜帝辞行,二人同意,象将那内连空间的奇妙葫芦交给陆压,笑道:“这葫芦现在可是厉害了,里面有致密胶海,虽然比不上不周山中的,但也是颇具规模了,三弟若能掌控,日后困人拿人不在话下!”
陆压谢过接了,忽想起一事,便嘱咐象道:“阿豹、阿萝日后若到河洛地界,二哥定要代我照顾他们,都是一些可怜人。”象称是不已,随后,三人各自回屋,或就寝或打坐不提。
深夜寂寂,少昊在隔壁鼾声如雷,象却没有入睡,又待得片刻,象翻身下床,掀开卧室墙角处的一块地板,露出一个黝黑的地道入口。象钻进地道,迅速穿行,来到距其宅不远的河洛中心神殿也就是舜所居宫殿之下。待象从地道另一头钻出时,舜却已在密室中等他了,同在密室中的,却不是女英,而是一位俊朗的青年男子。
舜看到象钻出洞口,便迎了上去,搀着象的胳膊笑道:“你可来了,我一直在等你,先不忙说话,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说话间,挽着象走到那青年男子面前,“这位前辈名号为镇元,乃是老君的族弟,此行正为陆压而来。”又指象对青年男子道:“他名叫象,是我的表弟,平时统领王国军队,现在已是陆压的结拜二哥……”
象抬眼看那青年,只见他容貌清瘦,骨骼宽大,五官秀气、排列精灵,身披一席黑袍,上以银线绣着松鹤之图,整个人看上去极具飘然出尘的感觉,听闻是老君族弟,象不敢怠慢,忙拱手笑道:“原来是镇元先生,日后若有用的着象的地方,先生尽管吩咐,象必不辞!”
镇元态度谦逊,急忙托住象的双手,笑道:“不敢不敢!我虽然是老君族弟,只因我是天地生成的土木元体,虽与老君同族,却并非同胞,老君因我是天生元体,才以我为弟,共尊天地为父母,其实我年龄不大,你我兄弟相称才好!”
舜插言笑道:“确是要兄弟相称的,从现在起,镇元便是你我的三弟……”
象不解道:“和镇元先生作兄弟确是好事,只是大哥这样安排必有深意吧?”
镇元嘴角挂着微笑,舜也笑道:“也没有什么深意,只不过镇元做了我们的血亲兄弟,上昆仑拜师求道更名正言顺一些……”
象细想之下,恍然大悟,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忝居二兄之位了,明日我定会向陆压好好介绍镇元先生……贤弟,务必使你们二人亲近。”
镇元却笑道:“我与陆压有缘,我们体质相近,必可省却二哥许多功夫。”
舜见二人已熟,便问象道:“陆压回来,可有什么消息?”
象略略思索,沉声答道:“最重要的便是那至宝息壤,确实在不周山共工手中,若非老君传言与我等,还真被他蒙骗了过去,共工此人虽算是我们人族灭神的先锋,只可惜太顽固,自己掌握不了息壤,却偏不肯让出,如今,只好借陆压之口将这信息传予伏羲(奇*书*网^。^整*理*提*供),借蛇妖之手将息壤起出,我们再设法取之,只是这共工为何认陆压为亲呢?……”象沉吟一阵,又说道:“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陆压与湘君一伙起了矛盾,陆压本是我族人类,如今又与蛇妖一伙有隙,我们可以大力争取他,还可借此分化那几名蛇妖首领的关系……”
舜闻言点头笑道:“不错,只要伏羲等能够起出息壤,下一步的安排我已经办妥,陆压修为虽然一般,但很得伏羲看重,是重要的一子。”
镇元脸上一直挂着轻松的微笑,听舜言到陆压的事,便接言道:“舜王请宽心,取息壤之事还请舜王全力进行,至于陆压方面,老君已有定计,此事交我处理即可。”
象瞥了镇元一眼,只觉得他飘逸的气质中仿佛藏着一丝阴森,想起和陆压的情谊,心中颇感犹豫,但念在人类灭神的大局,咬咬牙便狠下心来。
舜见事已议定,便遣象回宅休息,复与镇元商议细节,以备明日与陆压相见。
第二天早晨,陆压从深沉的修行中醒来,意识自能量充盈的五维本体浮出表面,睁眼便看到透过窗户撒进屋中的晨光,心中只觉平静安详。静坐一会儿,陆压起身叫醒在另侧屋子睡觉的少昊和象,前往神殿与舜道别。
三人赶到神殿正堂时,舜携镇元、女英等人已在那里等候,陆压等忙赶前几步,少昊上前言道:“多谢人王多日来的协助,我兄弟二人已经完成师尊吩咐,要回山缴令,特来与您辞行。”话音刚落,便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恶形,笑道:“我做兄长的说了头句就行了,大舜哥,有啥事你就找陆压谈吧。”
陆压闻言一愣,少昊何时又认了舜作哥了?想必是自己不在的这几天中的事。又听舜笑道:“哈哈,少昊快人快语,你们先别忙走,我要向二位介绍一个人……”说着,将镇元拉到身前,续道:“这是我族中三弟,名为镇元,因慕昆仑道术,欲上昆仑拜师求道,万望二位推荐照顾!”
镇元面带微笑,向陆压、少昊深深作揖,慌的二人连忙扶住。陆压见此人形容清逸,飘然出尘,同时又感觉到镇元竟与自己相同,是天地自然孕化的人体,土木之性,不禁大感亲切,再看镇元时,只觉越发顺眼。
一旁象接言道:“镇元天生聪明,通情达理,学识也厚,人品更佳,必为昆仑良徒,少昊大哥,陆压三弟,这个忙你们一定要帮啊!”
少昊笑道:“哈哈,我看这小子不错,带是可以带,但师尊收不收就是另一回事了,三弟你看怎么样?”
陆压细观镇元,不禁问道:“镇元兄弟修为根底如何了?”
镇元微笑不变,眼中闪过一丝得志的味道,但没人发现,他笑道:“小弟我平日里并不在意修行,天地虽赐我厚体,可我却更愿做一个自在凡人,故而耽于杂学,如今,只是刚刚跨入五极道境。小弟此上昆仑,并非追求神力,而是感佩伏羲圣者包罗万象的知识,希望能够聆听圣者的教诲。”
跨入五极道境,那便是同自己一样的五维本体了,这镇元可比他二兄修为高多了,不过天生灵人理应如此,陆压心中核计着,而镇元的剖白之言更令陆压大生好感,不由应道:“确是如此,神力法术为末技,天地大道方是真!”
镇元又笑言道:“小弟我天生懒惰,只爱饮茶而思,若能得入昆仑,与陆师兄坐而论道,实在是人生一大快意呀!”
陆压已是无法拒绝,笑道:“这也正是陆压所愿,镇元此次拜师,陆压必全力推荐。”
舜等众人大喜,镇元又忙拜谢,陆压、少昊又忙止住,几人客套一番,飞身上路,奔昆仑而去。
十三回 禀伏羲镇元入道 宴玉虚元始培情
陆压、少昊偕镇元回返昆仑,一路上,镇元说起人间种种趣谈轶闻,风趣幽默,滔滔不绝,听得少昊甚是开怀,又与陆压谈起胸襟抱负、世道玄理,二人越发相得,几个时辰一晃而过,昆仑群峰已经遥遥在望。
镇元尚是第一次来得昆仑,不禁对昆仑山的雄奇瑰丽大加赞叹,但陆压、少昊出山已久,恐师尊着急,便未曾带镇元游山,三人直接飞至圣临峰落下,向峰顶大殿赶去。
圣临峰上虽然建筑错落,但甚是冷清,大多数生灵沉于修行,走动极少。峰顶主殿门口也不设守卫,若有人踏上圣临峰,伏羲自然便知,如果不想见来人,就会将谕示直接传入来者的意识,令其退下。陆压三人上殿之时,并无此等谕示,待得三人进入大殿,却见伏羲已在殿中盘坐,等待他们。
陆压、少昊忙上前躬身行礼,而镇元则直接跪叩于地,口称师尊,伏羲细细打量镇远一番,嘴角含笑,言道:“你先平身,且到一旁稍候。”镇元依言起身退至一旁,伏羲又道:“少昊、陆压,你们遭遇何事,为何耽搁许久?”少昊忙上前,将自己第一次探不周山至战场上为陆压所救的过程一一道出,陆压又上前接言,将自己会合少昊、象,三人再探不周山,为共工所困,得知不周山内奇观为息壤所化,及至被息壤传到南方,与湘君手下摩擦等事一一详说,只是略去了共工认自己为族人以及遇见老君两事未提,至于如何脱身于共工,只说是自己趁共工不备,投身入息壤所致。
少昊此时方知不周山下的是共工,他人虽然开朗大方,但并非全无头脑之辈,转念之下,心知陆压对象有所防备,而非对己,故此便不将此事再放在心上。
陆压虽向自己的师尊隐瞒了些许事实,但心中却未觉如何不妥,他觉得共工认自己为亲族之事实在空穴来风、虚无缥缈,没有必要徒增烦恼,而与老君的交往仅仅是坐而论道,也没有必要将自己与某人说了什么话之类的事也告诉师尊,所以他虽然略了二事,但面色自然,伏羲也未觉有异。
待陆压说完,伏羲眼中异彩闪烁,笑意不由自主的浮上脸颊,原本白玉般的面庞竟渐渐罩上了一层兴奋的潮红,息壤的消息让他预感到千年的夙愿即将实现,对于陆压话中的漏洞完全未加细想,只盯在那“息壤”二字之上,又患得患失的问道:“那息壤何性何状?你再细说一遍!”
陆压略略思索一下,答道:“这息壤远观乃是一团飘浮的尘土,细看却是一个由微尘集成,向内盘旋的漩涡,涡心中时有土黄暗芒闪现,而内旋之下,若有微尘逸出尘团,便会化为高维的结构存在于这世界中,可能是因为内在支撑维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