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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利都彦表情有些惶恐不安,易寒却也不以为意。
一小会之后,那童突然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厉声道:“我家先生好生款待二位,留二位在此留宿,两位怎把篱笆内的鸡给偷吃了”。
野利都彦脸红,臊的说不出话来,易寒却道:“既有客至,理应拿出最好的东西出来款待,我这是为你们家先生着想,免得落下招待不周之名,贻人口实”。
野利都彦认为易寒此刻简直无赖到了极点,就像市井泼皮无赖,无理也要说出个理由来,他一世清名就跟着他一起给毁了。
童气愤道:“篱笆里的鸡是我家先生以备先人祭日供品之用,先生育养半年,一只都不舍得吃,你却”说到最后气得说不出话来,挥袖离开,显然有去告状了。
童回到那先生的卧室,只见那先生正在灯下观摩易寒白天添笔的那幅画,嘴却挂着淡淡的笑意,听到声音抬头望来,问道:“三六,你说这是那位年轻的先生所添画的”。
童点头道:“是的,先生”。
一步先生淡淡道:“傲才不羁,此人画艺出神入化,却不知什么身份”。
童惊讶道:“先生,你怎么不生气?”
一步先生微笑道:“我为何要生气?”
一语便让童无话可说,只听童又道:“先生,那人偷吃了篱笆里的两只鸡”。
一步先生笑道:“非但傲才不羁,还是个馋嘴的人,没关系,你明日再下山卖两只就是了”。
童一脸为难道:“先生,怕是银两不够”。
一步先生“哦”的一声,迈出一步,说道:“我这里还有些字画可拿去变卖”,说着抽出一副字帖,说道:“此帖低于十两银子不卖”。
待童接过字帖之后,问道:“三六,厢房可打扫干净了”。
童道:“先生,他们处处欺人太甚,不如将他们赶走”。
一步先生笑道:“他们无礼,我却不能无礼,快去领他们住下,明日一早就即可领他们下山去,不要多耽搁了,免得节外生枝”。
童返回将两人领到厢房住下,野利都彦这边心事重重,易寒却呼呼大睡起来,任野利都彦怎么推也不醒。
一夜就这么过去,早醒来,易寒容光焕发,野利都彦却顶着一对黑眼圈,易寒笑道:“品大人,你这是何苦呢?”
野利都彦不悦道:“麒麟,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易寒笑道:“没忘,我们现在就去拜见那位一步先生”。
两人走出厢房,便看见那一步先生坐于院中石凳之,捧早读。
两人走了过去,一步先生放下本转过身来,神情潇洒,露出微笑,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定格在野利都彦身,问道:“可是寒舍简陋,老先生睡不习惯”。
野利都彦忙道:“没有没有”。
易寒接话道:“昨夜却是咳了一夜”。
野利都彦瞪了易寒一眼,对着一步先生礼道:“在下野利都彦,实不相瞒,我们二人此次前来是请先生出山。”
一步先生笑了笑,摇了摇头,“两位的好意,陆机心领了”,说着却朝易寒看去,“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易寒与一步先生目光对视,笑了笑,说道:“一步先生难道只喜才儒,不喜权势”。
一步先生慷慨激昂道:“陆机所要追随者,需高风亮节,仁贤德重,说句实话,先生的人品不配”。
易寒哈哈笑道:“好一句高风亮节,仁贤德重,一步先生又怎么看出来我不配呢?”
一步先生笑道:“先生所作所为,已经提示陆机要随你助纣为虐”。
易寒佯装讶异道:“有吗?”
一步先生笑了笑,“两位先生请回”。说着转过身去,捧起本继续阅读也不多言。
易寒问道:“一步先生我想请教一个问题,当今天下兵荒马乱,试问我大东国人能否驱除异族入侵,或者大好山河沦为夷邦”,说到最后却是加重了语气。
陆机迈出一步,说道:“可驱除异族,亦大好山河沦为夷邦,天下兴亡,最终只是一番轮回。”
易寒沉声道:“昔日九州皆乐土,今时乱世苍生悲,一步先生难道就不为所动”。
一步先生叹息道:“时局如此,陆机人单力薄,只求寻一明主助他平复乱世,可惜先生非我心中正选”,说着凝视着易寒,缓缓说道:“我从先生眼中根本没有看到雄心壮志,先生是爱美人而不爱江山,试问无志之主岂可相助”。
野利都彦见一步先生说出这番话来,指着易寒说道:“这位便是有麒麟将军之名的易元帅,不知一步先生可曾耳闻”。
一步先生倒是一讶,认真的打量着易寒,礼道:“麒麟将军威名,陆机久仰多时,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野利都彦见一步先生换了口风,露出微笑,却听这一步先生说道:“只是陆机已寻得明主,许诺先人祭日一过,便下山赶赴”。
易寒顿觉可惜,他三试陆机,此人心怀大度,确有宰相之腹,问道:“不知谁是一步先生心中的明主?”。
一步先生应道:“西王府小王妃”。
易寒大吃一惊,野利都彦却不悦道:“一步先生堂堂男子之躯,却甘心屈于女子之下”,心中感觉有些怪异,既已经选好明主,那昨日还让童下山卖画是何道理,难道我与易寒猜错了他的心意。
一步先生道:“小王妃虽是女子之身,却巾帼不让须眉,亲赴大茂山以礼相邀,陆机已被其风姿才学折服。”
易寒冷声道:“是被其美色折服”。
一步先生笑道:“将军堂堂男子,心胸却不如女子宽广,我与小王妃所谈甚欢,论天下年轻英雄,陆机认为孤龙可以与将军其肩,小王妃却单尊将军一人,视余者皆为俗辈,将军又怎可只视小王妃之美貌而不重其贤才呢?”
易寒顿时无语,他原本认为陆机乃自己囊中之物,却不料被宁雪抢前一步,从此点可见陆机有真才实学。
只听陆机道:“若非先见小王妃,陆机定跟随将军下山。”
易寒想到宁雪,脑子混乱也没一开始的从容,厉声问道:“陆机,我问你,你是不是被她的美色所迷了”。
陆机苦笑不得,摇了摇头,说道:“天下间任何男子都可能会迷恋小王妃的美色,独独陆机绝无可能”。
易寒厉声问道:“为何?”
“请恕陆机无可奉告!”
野利都彦摇了摇头,闹大了,这半壁江山拱手让人了,看来这一步先生是没戏了,眼下只能打另外半壁江山的主意了,只是这另外半壁江山可是更难求,野利都彦心灰意冷,打算打道回府,易寒这边却思维混乱,他来之前就相好对策,心中有十足的把握说动这一步先生,可是没有想到宁雪插了一脚,却让他的策略中途失效,若是别人,易寒自然不会客气,把陆机强行捆走,只是这人是宁雪,他倒不好下手了。
就在易寒犹豫之时,一阵铃铛声响,陆机说道:“两位先躲一躲,否则有杀身之祸”。
野利都彦一愣,陆机说道:“小王妃留下两人,若知道两位是来说服我,定会痛下杀手”。
野利都彦心中大喜,莫非这一步先生答应那西王府小王妃乃是被迫无奈,卖画之举乃是另寻栖息,可是刚才他又说的信誓旦旦,野利都彦整个人糊涂了。
第五十九节 旧情难却
野利都彦的考虑不无道理,在山之前,两人已经从一步先生卖画之举,猜测其有觅主出山之意,可是刚才陆机说了,在前些日子他已经答应辅佐西王府小王妃了,等过了先人祭辰便下山,那既然如此有何必多此一举,惹是生非呢,这当中会不会与西王府的小王妃有关系,而易寒画一个大红美人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真的是想侮辱讽刺陆机而已吗?野利都彦整个人脑袋乱成一团浆糊。
陆机说完,却见两人,一个呆呆思索,一个却毫不在意,劝道:“两位先生请避一避”说着朗声道:“三六,带两位先生到后屋且坐一会”。
野利都彦恍悟回神,“一步先生,你刚才说谁要杀我们?”
陆机淡道:“寒舍这些日子不是很太平,我已经记不得你们是第几个来登门拜访的了”。
野利都彦一讶,“没有想到有人竟捷足先登,而且听陆机口气,不只是西王府的小王妃一人,看到有很多人慧眼识珠,已经看中了这半壁江山”。
易寒朗声道:“我倒要看看谁敢杀我”。
三六看着陆机,不知道如何是好,陆机淡道:“悉听尊便!”
这时隐隐约约传来兵器相争,厮杀的声响,陆机缓缓道:“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
易寒问道:“那里来的厮杀声?”
陆机淡道:“自相残杀,我本不欲纠缠其中,奈何怀璧其罪”。
易寒疑惑的看着陆机,只听陆机缓缓道:“前些日子,几府均派人来让我出山,我委婉推辞,直到见到西王府的小王妃才答应下来,只是几府却虎视眈眈,只好与小王妃约定等过了先人祭辰,她派部队来接,在部队未到达之前留下两人暗中保护”。
易寒道:“关我屁事,那西王府的两个人要杀我干什么?”
陆机淡道:“将军,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你将来的敌人,做大事者需心狠手辣,已绝后患,你既然是来找我的,在他们眼中已经是敌人,在此之前,几府已经暗中起了摩擦争斗,只是没有明目张胆撕破脸皮而已”。
野利都彦惊讶道;“一步先生的意思是,只要他们得不到你,就会杀了你”。
陆机淡道:“大概是这个意思,所以现在最危险的就是我的周围”。
野利都彦问道:‘我有一事不解,先生卖画举动是何意图?”
陆机道:“来访者均是几府的睿士岂会看不出我画中之意,我只是想让他们以为,我还未心有所属正在犹豫之中,既然还没有到最后结果,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对我痛下杀手,此举乃是缓兵之计,为小王妃大部队赶来赢取一些时间”。
野利都彦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么说,我也就没有疑问了”。
只听易寒冷声道;“敢在我的地盘放肆,将我麒麟当做透明的吗?眼下北敖联军大军压境,却还有这个闲情窝里斗”。
陆机笑了笑,不言一发。
野利都彦沉声道:“就是因为如此乱世,他们才需要贤才来助他们绝境逢生,图谋大业。”
易寒问道:“陆机,依你估计,西王府的部队什么时候能到?”。
陆机沉吟道:“大概是明日后早”。
易寒疑惑道:“既然还未到,为何此刻几府便起争执”。
陆机笑着看着易寒,“因为大名鼎鼎的麒麟将军来了。”
易寒疑惑道:“他们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陆机淡道:“将军不要把其他人当做傻子,自怀来关口大战,将军的一举一动已经早在其他人的秘密监视之中,我猜测,从将军走出怀来县,已经有人知道将军的行踪了”。
易寒沉声道:“他们是来杀我”。
陆机摇头道:“他们是来杀我,目前他们是不会动将军一根汗毛,一者抗敌大旗还要靠着将军你来扛,二者谁也不希望与关镇联军以至整个西夏结成仇家”。易寒淡道:“陆机,依你之言,我是绝对安全的,可是为何刚才你说我们二人会有生命危险”。
陆机笑道:“小王妃留下的两个人心狠手辣,她们可不管将军是谁?而且小王妃离开之前并不知道将军要来,所以也并未提前吩咐。”
易寒淡道:“你放心,不管是谁,也不敢动我分毫”。
野利都彦问道:“麒麟何出此言?”
易寒淡道:“说不定是老相识呢”。
陆机问道:“将军与小王妃有交情吗?”
易寒淡道:“见过几次面?”
陆机笑道:“那依将军对小王妃的了解,你觉得她会杀了你吗?”
易寒惊讶道:“何出此言?”
陆机笑道:“我觉得以小王妃的为人不会放过这一石二鸟之计”。
易寒淡道:“绝无可能?”
陆机摇了摇头:“成大事者需六亲不认,绝情绝义,万事皆有可能。”一语之后淡道:“将军,为求稳妥,我觉得你应该即刻传信让大营出兵来迎,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易寒惊讶的看着陆机,只听陆机笑道:“我现在不是将军的敌人,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一代英杰葬身于此”。
野利都彦道:“麒麟,为求稳妥,我觉得还是让拓跋将军派兵来接”。
陆机道:“我的童三六可为将军送信”。
易寒思索,宁雪自然会不会有杀害自己之心,可是别人真的会忌惮而不敢痛下杀手吗?突然恍悟道:“好你个陆机,差点了你的当,你是想让我出兵将几府的人赶走,让西王府的部队顺顺利利的将你接离此地”。
陆机笑了笑,“将军,信不信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