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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卿都开口了,他易寒无论如何也要还一个人情,干脆也不讲道理了,无赖道:“他就是不肯道歉,你们若要留人,先过我这一关再说”,突然又变脸微笑道:“若是无心留人,不如我们坐下来喝个茶聊会天”。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吴公子捂住嘴边青肿低声问道:“许兄,怎么办,看来这个人更加yīn险狡猾,若是就这样算了,我们兄弟几人以后可没脸在金陵混了。”
许公子硬着头皮道:“拼了命也要保住面子,我们一起上,我就不相信八个人打不过他一个人”。
就在这时,从远处款款走来两位女子,一个未着华衣,未施浓妆,雅态幽闲,颇有大家风度,另外一女绽锦绛裙,华髻饰玲珑珠yù,裙绣莺花丽鸟,庄妍淡雅,yàn丽超群。
所有人一眼就认出来这二女正是李香君与顾眉生,纷纷上前攀谈亲近,这两女平日里可不容易见到,今日有此机会哪能错过。
李香君不yù多谈,致了一歉之后不再言语,众人知她心性也不为难,要亲近香君靠磨是没用的,只能靠真本事,顾眉生倒是一一微笑点头回应,“请公子们让一让”,众人以为这两女要进入楼内听曲,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易寒微笑,身为风尘女子能让文人如此尊重,也是难得,顾眉生自不用说,眉楼有善待才子美名,李香君向来也有清名,这两女在金陵才子心中却是有一番特殊的地位。
原来这两女刚才在对面阁楼之上,一边看着楼下人间百态,一边饮酒作诗,忽见楼下吵闹,却认真打量了起来,刚开始是以一种浮眼看世人的心态来看待双方打闹,哪知道顾眉生一眼就认出了先生打扮的易寒,向李香君说来,那日之事顾眉生也向李香君提起过,不知为何两人心里都有种舍不得易寒被人殴打的感觉,对视一笑,就下楼劝架来了。
顾眉生朝易寒走来,行了一礼,“易先生,久不相见,别来无恙”。
易寒见她绽锦绛裙,飞袖染绫,华丽非常,因刚才走了有些急了,额头微微沁出香汗,映着两颊微红,娇yàn无比,想起两人露水情缘,竟有些心猿意马,笑道:“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金陵胭脂,自当顾横波独步,这峰山,水中波实在是妙不可言,非采花人而无法得知”。
生生的把一句形容美人的诗句给扭曲成下流的话,这话一点也不下流,但是在与易寒有过chūn宵一度的顾眉生听来,如何能听不出他话中调戏之意,齿粲一笑,双波一转道:“说这些作甚,眉生这会是来为易先生说情的,免得先生遭受毒打”。
陶谷等人感觉怪异,易中天那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非礼顾横波吗?怎么这会两人却打情骂俏起来,难道当日两人玩的是强盗霸占良家妇女的游戏。
易寒笑道:“要说要说,一见之后,正如月自在天,云随风散,心里没找着没落的,人面桃花红,刘郎岂能不度”,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与青楼女子说这种sè而不yín的打趣话,他们最爱听了,易寒的话很对他们胃口。
顾眉生脸sè一羞,心中暗啐,“真是疯癫到没边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取笑我”,淡淡应道:“没趣,光说不做假把式”。
众人听来以为顾眉生讽刺他不上眉楼来,其实顾眉生说的是易寒不上她的秀帐来。
易寒开心笑了起来,与这风尘女子说话真是畅快的很,更妙的是懂得说情俏话的人儿。
顾眉生又道:“我去与你说情”。
易寒回道:“情却是我理亏,你却是为我说理”。
顾眉生瞟了他一眼也不再多做纠缠,在她想来,坏的肯定是易寒,看看几个公子,一看就是老实人,没有半点坏心思。
许吴几人本来为的就是一个面子,顾眉生亲自来说情,面子给的大大的够,自然满口释然答应下来,却趁机想与眉生一聚,上眉楼容易,想让眉生亲自接待可不容易,顾眉生只得还一个人情,笑道:“今日不便,他日几位公子登临眉楼,眉生自当亲自招待”。
易寒佯装不认识李香君,礼道:“莫非小姐乃是虞美人李香君”。
李香君知道他认得自己,这会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她最讨厌nòng虚作假之人,心中有恼有怨,不知道为何却讨厌不起来,大概先前的好印象先入为主吧,却也没给好脸sè,冷淡道:“正是”。
这李香君果然没有顾眉生好说话,本来几个想上前搭讪的人,见这形势也且先忍着不动。
易寒赞道:“香君果真极清极yàn”。
李香君冷淡道:“过誉不当”。
两句话六个字,冷淡之态显形于表。
易寒倒挺像与李香君说上几句话,只不过眼下这环境却不怎么方便,她不像顾眉生那般六面玲珑,也不会顺着你的意思来与你斗俏,正经的有点过头了,回头见宋文卿,林斋斋正在查看陶谷等人伤势,柔儿虽帮不上忙,却在眼前叔叔前叔叔后交个不停,陶谷几人见柔儿惹人可爱,心情也变得愉快不少,易寒心想,柔儿可没有这么好心,这妮子又在人前扮乖巧的形象了,回头对着李香君道:“香君小姐,失陪了”,说着就转身朝陶谷等人走去。
李香君突然问道:“我有美酒,可有兴致同饮,相请不如偶遇”。
这句话可让在场其他人听红了眼睛,个个都知道香君好饮,她若饮的痛快,话也变得多了。
易寒虽然也想与她共饮畅聊,只是今日却实在抽不开身,只得抱歉道:“今日我有事缠身,改日定当前去媚香楼拜访”。
这时顾眉生走了回来,看见易寒离开,忙招手道:“暧暧暧,怎么就这样走了,就算不愿一起说会话,至少也应该做做样子,这般冷淡却让人心里难受”,这话无疑在刺着易寒。
易寒只能报于歉意的微笑,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
余人却大感惋惜,怎么这么好的yàn福就没有落到自己身上,却对易寒另眼相看来,能入眉生香君法眼者,绝非寻常之辈,纷纷像周围朋友打听易寒的身份,怪异的是却居然无人得识。
既邀请不到易寒,顾眉生与李香君也不宜在此地久留,虽说青楼女子抛头露面那是常事,只是两个如花似yù的女子站在男子群中还是让人感觉格格不入,怪异的很,更甚至若一窝蜂涌上前来,可就不好应付了。
这会两女离开,顾眉生笑道:“同时拒绝我们姐妹邀请的人可还从来没有过”。
李香君笑道:“我当他做友,可没有眉生你这么多花花肠子”。
顾眉生嫣然笑道:“男子都认为你李香君只说正经话,却不知道你打趣姐妹的话从来就没有少说。”叹息说道:“女子终究要寻个归属,对于我们风尘中人来说,更是可遇而不可求,只是让我顾眉生真心从良侍夫的男子却并不多,只有龚御史与眼前的易公子,若跟了龚御史却求个安稳,若跟了易公子能尽情调笑,生活也多了些乐趣,只是这易公子可是个风流种,往后的日子可要整天浸在醋缸里”。
李香君问道:“你同时与他们两人在交往”。
顾眉生笑道:“香君,你可是吃醋了,他们两个都算是我的情人吧”,说着却打量着李香君的表情。
李香君笑了笑,“虚无缥缈,何来醋生,不敢妄自寄情,怕佳郎负香君之情”。
顾眉生劝道:“你若不争取,只是期盼别人来多来眷顾如何能成,男子乃是多情种,见上好的就爱上一个,就算对你心存好感,不需几日就忘记了,薄情郎痴情女,最后只会落得个一朝chūn去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妹妹听我一句劝,你虽出身红尘却一身傲骨,易公子并不适合你,那候公子就对你很好”。
在李香君心中倾向易寒要多倾向侯芳yù多一点,侯芳yù虽为四大公子之一,却也只能用众榭一般高来形容,而易寒却是独树一格。
两人又返回楼阁之上,香君今日却来了酒兴,酒一杯接着一杯入喉,这个清雅的女子这个时候却比一般男子更为豪爽,yín道:“满城烟树间梁陈,高下楼台望不真。原是风流花里客,情归何处香在叹。”
顾眉生忙捉住李香君的手,柔声说道:“妹妹,你醉了”。
李香君笑道:“儿女情长算得了什么,就此作罢了”。
顾眉生忙道:“妹妹你真醉了,尽说些胡话,像你这样好的人儿,月老怎么会把你给忘记了,我们生来命贱,更应该自强不息才是。”
李香君却没有醉,笑道:“姐姐,你真是一个睿智的女子”。
顾眉生自嘲一笑,“受过苦,过来人罢了,睿智二字那里轮得到我”。
一言之后,两人心中积闷顿消,饮酒yín诗,好似男儿洒脱自在,真外柔内刚好女子也。
第五十五节 名琴争鸣04
林斋斋可不管陶谷几个人的死活,刚才没有给她挣来面子,被人殴打反而让她感觉很没有面子,她现在只想撇开这几个满身是伤的人,林斋斋走到陶谷面前,看着他用一种极其怪异的语气问道:“疼吗?”
陶谷咧着嘴苦笑,林小姐很看重结果,过程你如何努力,倘若结果是不如人意的,那你过程当中所做的努力是徒劳的,他摸了自己疼痛的脸颊却不说话,脸上却充满惋惜渴望的神sè,假如他们能打赢,她应该会用多么美丽多么温柔的语气来安慰自己。
林斋斋又走到孔光谨,胡广中,马钟山的面前用同样的语气问了出来,有的时候金钱可以yòu惑一个人的灵魂,美sè也能做到这一点,终于马钟山笑道:“有点疼,但是没有关系”,风流是一种奢侈,不是每个男子都有资本和魅力让一个骄傲的女子心甘情愿变得温顺乖巧,平庸的男子即便垂涎yù滴也只能高山仰止,心向往之,马钟山不是因为面对林斋斋,自己就变得如此低贱,而是在他眼中其她女子都是一盘品之无味的菜,要品到那美味佳肴,总是要多付出一点代价的,马钟山与宋文卿、易寒相比虽显的平庸,但是有一点相同,他的嘴也刁的很。
宋文卿显然有些不满,低声道:“斋斋,你不能用这种语气说话”。
林斋斋一点也不理睬,用比较温和的口气对着马种山说道:“你应该先回去好好休息”。
马钟山坦然笑道:“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坏了林小姐的兴致”,话说得轻松无比,这是一个好机会,他用要自己的风度在林斋斋面前留下不一样的印象。
林斋斋用冷淡的语气对着宋文卿说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难道没有看见他们满身是伤吗?”
陶谷突然艰难说道:“我没事。”
林斋斋一脸温柔,忙说道:“不不不,陶先生,你现在的身体需要休息,应该让宋公子送你回去,我心中挂着我兄长的事情”,她想用最短的时间收拾眼前这烂摊子。
宋文卿冷冷道:“现在你还有别的心思想别的事情”。
“刚刚你倘若不是站在一旁,陶先生他们就不会这般受伤害”,林斋斋发作起来,其实她心里一直是一肚子怒火,突然换成比较温柔的语气道:“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陶谷等人大受感动,林小姐居然为了他们与宋公子翻脸,看来自己刚才看似鲁莽的举动在她心里重了几分,而宋公子理智的行为却在她心里轻了几分。
宋文卿什么话也没说,朝远远站在一旁正与柔儿有说有笑得易寒走去,说道:“易兄,请帮我照顾她,我要送陶先生他们几位回去”,易寒微笑应下,他不禁有点可怜宋文卿了,宋文卿是个谦虚有礼的男子,但是却完全被林斋斋这样的女子所克制,对付这样的女子是一项复杂而且乏术的事情,你要拥有一定的财力满足她的需求,你要拥有丰富的内涵勾起她的兴致,而且你需要谎言,欺骗无所不用,这像外交,要玩的天衣无缝,要玩的八面玲珑,倘若嫌麻烦,你还是不要惹这盘菜得好,因为与她在一起永远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对于易寒来说,无论林斋斋遭受什么非人的对待,他都不会有半点可怜,或许他温和的性子会有一点点的可怜,前提是必须要惨不忍睹。
有钱就好办事,宋文卿雇了几个人,送着陶谷四名伤员回去。
林斋斋走了过来,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打他们”。
易寒讶道:“我为何要打他们,他们没什么错,没有这个道理”。
林斋斋顿时冷着脸:“这么说就是我错了”,他侮辱了自己的琴,难道打他一巴掌过分了,她一直认为自己没有错,对一个大家闺秀动手更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林斋斋认为那几人犯了比杀人放火还要严重的罪行。
易寒笑了笑,用一种认为是的眼神看着她,他的眼睛似乎在念叨着无数遍“就是你的错”,可是嘴边却没有说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