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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寿海的司礼监下有内厂一支,亦是宫内的特务机构,云朝建国依赖,内厂和锦衣卫之间斗争剧烈。但内厂一直压在锦衣卫之上,直到陆北川当上锦衣卫统领,这个局面才完全改变,陆北川通过烈虎骑和遍及四方的绣春刀手,把内厂吃的死死的。
当然权倾一时的王岗都没敢碰陆北川,何况他王寿海,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碰陆北川一根手指头。
王寿海叹口气,又问道:“过会上朝,三请景王登基称帝。两位大人都准备好了吧。”
如今这朝堂,已经不是严党一家独大,可以说是泾渭分明。凌实背靠儒教,又多年清流出身,是当仁不让的文官领袖。而严山高经营朝政多年。虽然文官中的实力被凌实清洗不少。但武将一路还牢牢抓在手中,所以王寿海这一问。是问两位,文武百官那里有没有都说服。
看凌实低首不言,严山高抚须微笑:“兵部的几位大人,和在京武将官员,老夫都已经交代过了,他们一心为朝廷,自然不会有异议。”
“那凌大人?”王寿海心里惴惴,“近几日,内厂探子回报,说有人正四处游说。只是每次快要查到关键处时,总被锦衣卫破坏,所以。。。。
“哦,王公公放心。”凌实地笑容有些僵硬,“各部大人们深明大义,朝堂之上,自然有所抉择。”
“那就好,那就好。”王寿海微微颔首。
今日劝进,力捧景王称帝,却不是凌实的意思,而是内廷奉了道宗之令所为。道宗以前对凌玉还看不上眼,可时间没过多久,凌玉却已经包揽三大教派,并成为事实上的江南王。道宗诸神就算再大胆,此时也不得不将凌玉视为大威胁。
只是凌玉已经成为九品宗师,人间再难有人伤到他,而漫天之神又忌惮凌玉是人皇的身份。
道宗诸神可没有佛宗那么多慈悲为怀的道理,要他们放弃神位自贬为人当然不愿意,所以唯一的法子,就是先把凌玉从人皇的位置拉下来。
力捧景王上位,已经是最快和最好地办法了。
王寿海失神了一小会,心里终于有了些翻云覆雨的感慨,大声喊道:“上朝!”
“上朝!”
“上朝!”
“上朝!”
一声声叫喊从太和殿传到午门外,早就等在值守房的文武百官便会顺着从无改变的道路,亦步亦趋的走到太和殿。
等三请劝进后,景王便可顺理成章的登上帝位,再由星罗城的道宗高手们布设改天换地大法,将紫微星本宫驱走,换成景王,凌玉的人皇之位就算是被剥夺了。
绵长的上朝呼号过去足足一刻钟,可往日熟悉的脚步声却始终没有传来。王寿海心中焦虑,不禁走下前台,步出太和殿,朝外面张望,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远处并没有文武百官地队伍,只有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怎么了?文武大臣呢?”王寿海揪住小太监问道。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小太监哭丧着脸,“文武百官。。。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
“文武百官罢朝了!”小太监嚎叫道,“百官们罢朝了!”
王寿海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文武百官罢朝?这可是开朝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听到这消息,就连稳如泰山的严山高也坐不住了,颤巍巍的站起身。凌实虽然心中震惊,但还是扶住严山高,朝宫门外走来。
“百官们罢朝了?”严山高盯着那小太监问,“怎么回事?”
“今日早朝,大人们来的本就不多,只有平日的三成而已。到了卯时,喊上朝后,突然来了一男一女两人,和大人们说了几句,就连。。。就连剩下几位大人也都散了。”
“为何现在才来报?”王寿海啪的抽了那小太监一个嘴巴子。
“王公公饶命,不是小的们偷懒,实在是锦衣卫守着午门,不让小的们进来,后来还是弟兄们动了手,奴才觑了个空,才溜进午门地。”
“锦衣卫!”王寿海狠狠的把拂尘砸下,又瞪着几位阁老,“大人们,不是都已经说服文武百官,今日上朝劝进么?为何又闹这么一出。”
凌实扶着严山高,神情谨肃。对凌实而言,虽然事出预料之外,却还是情理之中,他这个文官领袖,靠的绝不是吏部尚书的头衔,而是清流的名声和儒教里地辈分。自然了,还有老凌家那绵延数百年地巨大声望。
但清流的名声可被毁誉,儒教地辈分自然有人更高,而老凌家连江州都呆不下去,只能入京,可以说凌实这文官领袖的地位,已经朝不保夕了。
第三卷 江州血
第一百二十四章 … 天下兵马大元帅(上)
如被天雷轰顶的反而是严山高,他身居内阁首辅之位已经数十年,朝中上下早已形成严党,而自张辅死后,严山高更是手握朝中武将人马,势头依旧不弱于凌实。
今天罢朝的只是文官也就算了,怎么那些平日不敢多问朝政大事的武将们也参合进来了,而且事先连一点风都没透出来。
严山高的手微微发颤,虽然年过八十,但他依旧写的一手秀丽小楷,手从没有这样不稳过。在严山高看来,事情却有蹊跷,就算是别的武将不来,他严党中人不可能罢朝,他的儿子理该会到,刘因等人也该会到。
但如今,除了他们几位阁老外,竟无一人上朝。
天下大乱矣。
凌实抬头,望着灰蒙蒙快要亮起来的天,痛心道:“百年所未遇,天下大乱矣!”
“那是什么人!大胆!!”王寿海突然见着有一群人,竟没有通报就擅自向太和殿这边走来。
还不等王寿海问下一句,只听咻咻几声,一群道宗术师已经出现在太和殿内,尤其是国师天诀真人竟率先出现。
王寿海吓了一大跳:“国师怎么也来了。”
天诀真人遥遥望着远来的那群人,神情肃穆,突然竖掌高喝道:“来人可是蓬莱仙人!”
那一大群,乃是由三个九品紫眉鹤所带领的五十个七品紫眉鹤高手。紫眉鹤在海外的聚居地,被道宗称为蓬莱仙岛,那可是道宗福地上有排名的,就算是天诀真人这位国师,也不得不毕恭毕敬。
更何况三个九品带领五十个七品,这样的阵容就算倾皇宫道宗高手全出,也远远不敌。若对方来者不善,那天诀真人可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了。
三个九品瞟了天诀一眼,并不说话,今天的主角可不是他们,紫眉鹤的高手们只是凌玉派来做保镖地,今日真正的主角,乃是一男一女。
男的是薛中离,他入朝时日不久,却急升四品。而且声名鹊起,在文官之中隐隐有压倒凌实的倾向。
可有那女的在身旁,薛中离都刻意退开几步,保持着三尺多的距离。
谁都知道,那可是凌玉的女人。
张宁儿是第一次来这太和殿,但从父亲的嘴里,却听说过太多关于这个宫殿和宫殿里那张龙椅的血腥故事。
她本不想入局,但怎奈她地男人却早已是局中人了。
幸好,今天把握大局的并不是已经在殿内的人。
“薛中离。”凌实眉头微皱,却又笑笑。“薛先生。”
“不敢。”薛中离拱手。
紫眉鹤高手簇拥着薛中离和张宁儿,道宗高手护卫着王寿海和两位阁老,这朝堂上针锋相对的两派,终于到了彻底摊牌的时候。
只是任谁都想不到,今日代表凌玉来摊牌的,竟是个女人。
“在下张宁儿。”她没有欠身,反而象男子一般拱了拱手。
严山高深深吸了口气:“你就是张宁儿?张辅家的女儿?”
“正是小女。”张宁儿微笑。“见过两位阁老。”
严山高冷眼瞟凌实:“这女娃,不是跟着老凌家一起来京都的,怎么凌大人也不看紧点,女孩子家家天天跑外面,若出什么事情,怎跟故去的张帅爷交代?”
凌实苦笑:“阁老见谅,宁儿小姐有这般蓬莱仙岛的仙人关照,我们区区凌家,怎么看得住。”
王寿海可不晓得什么张宁儿,他颇为恶狠狠地盯着薛中离道:“是你撺掇文官罢朝的?可知这是杀头抄家的罪过?”
“罢朝又如何。英宗陛下不在宫中,谁有资格叫大起。”薛中离淡淡,“何况我儒教中人,天下大义为重,国祚为重,就算要杀我的头,抄我的家又有何妨,请王公公尽管抄去。”
王寿海气恼,转头对凌实:“这就是你儒教的学生?”
凌实摊手:“薛中离是顾明仁的高足,论起儒教辈分还在我之上。怎会是我地学生。”
凌实叹口气,点头道:“顾明仁先生虽坐于东林山上,可闲下两子,已经足可改变江山,实在是佩服佩服。”
顾明仁数十年没有下过东林山。看似远离朝堂。可正当人们淡忘他这位儒教大佬时,顾明仁却轻巧的布了两手棋。
第一手是让凌玉当上儒教大供奉。当日看是给了凌玉天大的好处,可如今看,却是顾明仁早就看穿凌玉身份,力保儒教地位不动的妙招。
第二手是把在东林山苦学多年的薛中离给推了出来。薛中离虽然是个小人物,可他身上却有凌实没有的东西。
薛中离有才,在东林山上,除了顾明仁之外,最具才华也天下人尽知的大儒便是薛中离,年纪轻轻便以著作等身,简直就是士子们心中的博学之儒。
薛中离有辈分。东林书院虽然是天下儒生的发源地,可就算进了东林读书,也只不过是顾明仁的徒子徒孙教习而已。顾明仁这一辈子,收弟子两三人,薛中离是最后地关门弟子,这个人三岁入东林,七岁就开始教书,门下弟子多有达官贵人,朝中不少七老八十的大员,都得叫薛中离一声老师。
而且薛中离还有清誉,这一点跟凌实比较尤甚。凌实虽然也是清流出身,可在官场日久,总不免有些私底下的政治交换,这让原来的清流们与凌实越行越远,尤其这次捧景王上位,凌实的立场很是暧昧,在英宗下落未明之前就要奉景王登基,这对于把传承看的极重的文官们大为不满。
一句话蔽之,顾明仁派薛中离下山,就是取代凌实的文官领袖位置,而薛中离做到了。
“看来今日罢朝,是薛先生的主意咯。”严山高颤巍巍的问,这一记问却又凶险地很。
不等薛中离回答,张宁儿抢道:“朝中武官,多是家父往日学生弟子,小女与各位叔伯们闲聊,发觉大家对景王称帝尚有很多疑虑,今日罢朝,想必是严大人和凌大人平时积怨太深,得罪百官了。”
严山高眼睛眯了起来:“张辅失势已久,朝中还有人马?”
张宁儿面不改色:“严大人岂不早防着么?你将我张家老小都软禁与故土,就是怕父亲留下什么人手,可你怎会想到,父亲对你防备最深,他死前的话没有留给我的兄弟叔伯,反而留给了我。”
朝堂上呼吸声清晰可听,严山高心里的震惊溢于言表。张辅在生前,就已经被严山高斗垮,可谁曾想那老家伙深谋远虑,最后还是把自己人保留了下来,而且还完整的交在女儿手上。
交给张宁儿,等于交给了凌玉。
现在凌玉不止有军队,不止有高手,不止有天下人心,手下还有文武百官地支持。
凌实惊了,严山高寒了,王寿海慌了。
若再加上凌玉英宗地身份,岂不是天下尽在掌握了么?
张宁儿摸了下发梢,淡淡一笑:“严阁老莫要指望你的党羽,今天丑时,在京地锦衣卫全体出动,已经将严党上下全软禁起来,现在的京都,可不再是你们几位的了。”
严山高目中寒气逼人:“连陆北川也叛了?”
“陆大人忠于陛下,又有何错?”薛中离道。
严山高怒道:“你们莫忘了,禁军可还在我们手里,若是放手与锦衣卫一战,他陆北川绝占不到便宜。”
“我们忘了不打紧,可有人没忘。”张宁儿道,“凌玉的大军,就在京都外一千里,用不了几日,他的铁骑就可踏平京都,你觉得禁军能挡得住十五万精锐么?”
天诀上人面色一惨,王寿海更是瘫软在地上,严山高和凌实总算沉稳一些,可也满面绝望。
凌实看看依旧坐在龙椅上的景王,心中升起一阵凄然。如此情势下,凌玉想坐回这龙椅简直易如反掌,而景王和老凌家,顺带着严山高等人,恐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凌玉说。”张宁儿还是安安静静的,不过这时候,已经没人敢小觑她的话,“他对这龙椅暂时没兴趣,但也不容别人觊觎,若你们还想安稳的在朝堂上呆下去,就别指望拱别人称帝。要不然,就算是整个道宗搬出来,也救不了你们。”
第三卷 江州血
第一百二十四章 … 天下兵马大元帅(中)
天诀上人面色难看,他本来想反驳几句,可想到现在连弥勒教都已臣服于凌玉之下,就醒悟凌玉早就不是那个无根之草了,四大宗教他得其三,道宗和他在玉笥山的短暂联手只是机缘,今天没直接为难,恐怕也是还那点机缘而已。
“他要什么?”凌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