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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凌玉没有停,他反手掷出一件东西,啪的一声插在了四层之上。
招妖幡!
黑色招妖蜂拥而出,朝着四层中的福禄寿三仙和财神们扑去。那些让人纸醉金迷的东西,对人和妖或许都有用,可对于毫无意识,只喜欢吞噬的招妖而言,却全然无用。
凌玉有些累了,汗水从额头一滴一滴滚落,但步子却没有停,越往上走,他就越艰难,如今的每一步,都像是从泥沼中拔出来的。
这是一场跋涉,凌玉知道终点,但他不知道能否坚持到终点。
“他过去了。”张坚主动告诉景王,“一步都没停,看来人间的一切,都不值得他留恋了。”
“不是这样的。”景王沉吟了下说,“只是你没有他值得留恋的东西,你把福禄寿和财神放在四层,是你低看了他,我高看了你。或许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或许,你也成不了他的对手。”
“你知道我是谁么?”张坚眼中突然冒出逼人的目光,这与他普通的外表极不相符。
第三卷 江州血
第一百三十六章 … 九层星海塔(上)
“你能使动二十八星宿和福禄寿,我自然能猜到你是谁,但我何需怕你呢?”
“哦?”
“我还有用,不是么?”景王狡黠的一笑,便让人知道,帝皇之家的子孙,都不是容易对付的,“好吧,说说第五层是什么?”
“第五层,那是地狱。”张坚言简意赅。
但第五层,却是真正的地狱。
张坚把属于十界森罗的无间地狱搬到了星海塔的第五层,而在无间地狱中,生灵寂然不死,承受着无边无际的折磨和苦难。
这是天下最大的苦难,与之相比,死亡简直是种幸运,在无间地狱中,生死不再,只有痛苦永恒,生灵所遭遇的苦难一遍遍的重演。
而张坚把这地狱搬来的原因,在无间地狱里,十之八九的生灵都是妖兽。
可以说,如今星海塔的第五层,已经妖兽们怨魂的地狱,是妖族的森罗场。
凌玉的步子,第一次停住了。这是他往上以来的第一次停顿,他朝里面看,仔细而悲伤的看。
从张坚的角度,不知道凌玉在看什么,但毫无疑问,写在凌玉脸上的,是一种深深的悲伤,是从根子底的内疚。
如果凌玉真的将自己当作勾陈甚至是东皇太一的话,这种内疚便不可避免。因为正是东皇太一的行差踏错,才令天道沦落如此,也正是勾陈千年前的大计,才让这么多妖族吃尽苦头。
这是为皇者对子民的内疚,凌玉应对此负有责任,当然他也可以一走了之,在第五层中,并没有什么武力偷袭他。可凌玉却迟缓了许久。
“这一次,你找到他的罩门了。”景王轻叹,“哥哥呀,心里牵挂的太多。牵挂多的人,就走不快,走不远。最终还是要停下来。”
“这是好还是坏呢?”张坚说的很快。因为他看见,凌玉又抬步朝前走了。
妖族地地狱将凌玉留了一会,这是他的责任也是心魔,如果换成从前的凌玉,或许就再难往上了,可他现在却肩负着更大的使命。
凌玉把《血生经》留在了无间地狱里。这本佛门至宝,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让无间地狱中的妖族心绪平静。若加以时日。它们地戾气将一点点地散掉,数以百年,千年,终有一天,这些妖兽的怨魂会受到普渡。
《血生经》能一直留在凌玉手里,而没有被弥勒佛收回去,大概就是有今日这个因缘。
凌玉没有再迟疑,他通过了第五层。代价就是又失去了一件重要的法宝。
“过了?”张坚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之前都以为,在前五层一定可以留住凌玉。可没想到竟被过的如此轻松。
“第六层又是什么?”景王并不太意外,他抬头望天,自然是什么都望不见,但脸色更轻松,“第六层必不简单吧。”
“第六层他一定能过,却过的很难,很苦。”张坚狞笑,“他必须要亲手杀妖兽。”
“哦?”景王不解。
“你知道在上次勾陈妖帝谋反后,有多少妖族投降,有多少被招安么?”张坚道,“成千上万地妖族投降天庭,而第六层就是其中最强大的三百大妖。”
景王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这打斗与他不远,只差了三层而已。这声音是如此地剧烈,甚至整个星海塔都隐隐颤抖了。
而群星地力量,已经汇聚过六层,如果凌玉不能赶上来,那就算他到达九层塔顶,也阻止不了真龙夺星大术。
第六层的激战,甚至还超过张坚的预料。若是换做了别人,也许会虚晃一枪,然后冲上七层,那样的话,张坚的谋划就失算了。
但凌玉却比想象中还要愤恨许多,他连想都没想就冲进了第六层塔内,与那三百背叛妖族的大妖展开血战。
那三百大妖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个个实力不弱,而凌玉形单只影,若是长久战下去,这战况对凌玉绝对不利。
凌玉见到群星之力已经漫过六层,几乎快要突破七层,知道纠缠在此,会坏了大事。
他顿时祭起两件法宝。
东皇钟和灭妖锤。
空中的灭妖锤犹如自己有意识,稳定而节律地敲打着东皇钟。
这可要了三百大妖地命了。
东皇钟是先天至宝,是妖族最畏惧的法宝,而灭妖锤则是专门针对妖兽地法宝,这两样敲打在一起,几乎就是敲打在那三百大妖的心魄上,每一下都会抽取他们的生命之力。
凌玉站在六层塔的中心,周围是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三百大妖,凌玉闭上眼睛,犹如利剑一般笔直飞起,突破六层到了第七层塔。
“又少了两件法宝。”张坚扳着手指数道,“东皇钟、招妖幡、血生经、灭妖锤、九轮金乌。”
景王突然意识到,张坚在说什么。凌玉虽然一层层的往上走,可他凭借的法宝也一层层的耗去,现在的凌玉再不是以前法宝随身都是的妖皇,他的护命东西,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而这座塔的最高三层,显然是最为强大的。
真正的战斗,或许才刚刚开始。
凌玉站到七层塔中,一抬目,却欣喜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在他面前的,果然是两个熟人…………顾明仁和薛中离。
“正好,与我一起,把这该死的塔给踩碎!”凌玉一见故人,喜不自禁,可四周逡巡,却发觉这七层塔上,没有敌人,“这儿的人呢?被顾老师收拾掉了?”
顾明仁和薛中离相视黯然。
“七层塔上,又是什么?”景王问道。
张坚也不卖关子:“那一层却是你和凌玉的熟人。”
“哦?”
“顾明仁和薛中离,他们自愿替我守那一层。”
“呵!”景王大惊,连连顿足,又恨道,“顾明仁与凌玉有恩,薛中离先生一路护送我,难道你不怕他们与凌玉之间会联手么?”
“联手?”张坚摇头,“恐怕那一层,会打的最激烈。”
事实正如他所言,顾明仁和薛中离没有和凌玉搭话,就猝然出手。
这一击,将凌玉打的莫名其妙,若不是勾陈顶冠及时发动,护住凌玉的身体,恐怕早就灰飞烟灭了。
“你们两个!”凌玉怒极,“你们中邪了么?”
“天!地!君!亲!师!”薛中离的五字诀朝凌玉排山倒海般压来。
凌玉抽出正气,以浩然气对抗。
顾明仁一摆手,空中出现十二支毛笔,这是顾明仁修炼多年的法宝,朝凌玉身上要害命门而来凌玉一拍金丝袋,一把折扇在空中打开,与十二支毛笔对抗。
这是儒教与儒教之间的战争,是同门之间的厮杀。
“为什么会这样?”景王感觉到手足冰冷,生在帝王之家,他见过无数的背叛和阴谋,但却从没想过,薛中离也会去对付凌玉。
“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承担着责任,越是高位,这种责任越重。凌玉承担着他的责任,而顾明仁也有顾明仁的。”张坚傲然道,“天上地下,寰宇一切都是我的,何况那小小的儒教,若顾明仁不在此阻拦凌玉,那我便要小小的儒教灭亡。”
张坚说出缘由的时候,凌玉也已经想到了。
曾经顾明仁帮他,是儒教在支持凌玉,是儒教诸圣的意思。可现在,凌玉的对手不是蛮族,不是道宗更不是弥勒教,而是统御寰宇的玉帝。
儒教诸圣也不过是玉帝之下的人物,若是用这个来威胁顾明仁,这位儒教掌门人又如何敢拒绝呢?
就如同凌玉不可能放弃妖族一样,顾明仁也没法子放弃儒教,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守在这一层,竭尽全力的与凌玉为敌。
顾明仁和薛中离都不说话,他们知道,与凌玉说任何一句话,都可能让他们放弃,这是信仰和责任之间的战争。
凌玉仰天长叹,正气和海纳百川扇飞扬与空中,和两个儒教高手主动对战,而勾陈顶冠将一道道银光流满凌玉全身,护住了他的肉身。
在九层塔尖上,张坚突然一震:“脱困了?”
“什么?”景王不明,他依旧能听到六层灭妖锤与东皇钟敲击的震撼,依然能听见七层上儒教高手与凌玉之间激战的嘈杂。
张坚侧耳一听,却笑:“果然是脱困了,好一个妖狐儿,真是当断则断,毫不拖泥带水。”
第三卷 江州血
第一百三十六章 … 九层星海塔(中)
在七层塔上,顾明仁虽然全力以赴,朝着银光素裹的凌玉进攻,但他和薛中离都没有发觉,其实勾陈顶冠里的,不过是凌玉留下的虚像而已。
真正的凌玉,早就用了金蝉脱壳的法子,避开顾明仁,朝着八层冲去。
但就算是这样,凌玉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六层中,凌玉失去了“百川扇”、“正气”和重要的“勾陈顶冠”。
凌玉冲过了前七层塔,可他却已经没有了包括两件先天至宝在内的七件法宝,而他的妖军和帮手也全然被束缚在塔中,不能给他助力。
越往上走,凌玉就越像是一个被剥光的人,他赤裸裸的,朝着最大的敌人走去。
第八层,凌玉才刚刚上来,就感到了一层晕眩。
“瘟神!”凌玉瞪大眼睛。
在九层顶上的景王也瞪大眼睛:“瘟神?你派瘟神守住八层?据我所知,这不过是不入流的小神吧,能挡得住他?”
“瘟神自然挡不住,可一个人却能挡住。”
“谁?”
“张宁儿。”张坚仰天长笑。
凌玉看到张宁儿时,已经疲惫不堪。虽然是勾陈,但凌玉依旧不过圣阶,他能够始终立于不败,靠的是一大批为他卖命的手下,靠的是一件件的法宝。
但现在,手下在塔底拼命,法宝也消耗殆尽。凌玉身体疲累,双手也隐隐有些颤抖,曾经整齐的白衫早就血污一片。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张宁
这女人躺在石床上。笼罩在淡黄色的瘟气中,就像睡着了似的安详美丽。
凌玉见识过张宁儿的美丽。虽然短暂,却刻骨铭心。这个女子,为了洗脱父亲的冤屈,不惜长途跋涉。跟着凌玉进入江州。
被老凌家带走后,张宁儿孤身一人,竟能联络上京城里父亲旧部,逼着老凌家把她放了。
而后张宁儿四处奔走。成为凌玉在京城最重要地助力之一,甚至在后期。还一度掌握京畿武力。将景王从内廷手里抢走。
是小女子,是大豪杰。
凌玉的女人,大部分都在他身边,譬如花舞月从来没离开一步,譬如红仙儿,又譬如玉鸯山三姬。
但张宁儿却不同,她一直深入虎穴,为凌玉尽心尽力地做着
所以凌玉对她心有负疚。一直想好好补偿。
五个脸罩薄纱的瘟神围绕在张宁儿身边。中间一个,便是总管中瘟神史文业。
史文业见凌玉就笑:“这是你的女人?”
“是!”凌玉冷言道。“她已经被下了五瘟。普天之下,除了我们五人合力之外,没人能解。”史文业道,“你觉着如何?”
“你们想要怎样?”
“简单,只要你放下屠刀,离开星海塔,撤出星罗城,我们就放了你的女人。”史文业一笑,“虽然是瘟神,可也不愿多造杀孽。”
凌玉点点头。
史文业以为凌玉真地愿意,大喜道:“真不愧是一代枭雄,能屈能伸,只要你离开,我们立刻救了她,若再迟缓,恐怕连我们也无能为力。”
凌玉见张宁儿脸上瘟气更甚,但在这种时候,女人却愈加的柔和美丽。
“你们。。。。。。”凌玉张开手,一脸的煞气,“去死吧。”
一把黑色木剑出现在凌玉的手心里,随后便有如决堤之水般地剑气涌来。五大瘟神虽然列为神位,其实本事低微,只有下瘟毒的本事。
陡然之间,戮圣大阵便将他们困住,五瘟神持罐、持扇、持锤、持剑、持火壶,拼死挡住蜀山剑仙留下地力量。
凌玉却丢开黑木剑,再不管这至宝,他地身体上,有一明一暗,一红一白两张天地胎膜喷出,将张宁儿牢牢裹住。
一瞬间,张宁儿已经被天地胎膜裹的严实。
凌玉用哀伤的眼神看了那胎膜下散发着迷人光彩的身体,他现在没有能力解开张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