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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众术,第十丹鼎,第十一炼器,第十二传记,每部藏经二百至六百部不等,合共三千六百部。在杂经之外,另有道典五万部,历代先师真人手记无数……”
一谈及道藏及先圣手记,紫阳真人谈兴大发,洋洋洒洒一篇宏论,真说了二个时辰而有余,那一壶茶早已被他喝了个干净。不过紫阳真人道法精熟,挥手间召来清泉,又以真火为引,片刻间又是一壶新茶在手。紫阳真人谈得高兴,每每有宏论妙语,发前人所未发,于道法上见识之深,实可与他尊崇身份匹配。只是那纪若尘今日刚刚才开始学习识字,又如何领会得到紫阳真人微言大义?紫阳真人此举实实在在的是对牛弹琴。
纪若尘早已听得头晕眼花,昏昏欲睡,只是仙师正在传道,这当弟子的怎可不用心聆听?因此尽管十句中有十句不懂,他仍然强打精神,坚持正坐,咬牙死记硬背。
直至夜深人静,紫阳真人一番滔滔宏论才算收尾。饶是纪若尘自幼流浪,习惯了劳苦生活,此时光坐也坐得他全身酸痛,两脚发软。
直至此时,紫阳真人才授了一篇口诀给纪若尘,叮嘱他依诀而行,每日行功两次,朝采日精,晚吸月华,说道此乃飞升道途之始。纪若尘用心记下,又请教了几个问题,这才筋疲力尽地退下。
此番宏论说得紫阳真人神清气爽,面透红光,有如真元又进了一层。他看着纪若尘离去身影,只是抚须微笑,说不出的心满意足。
此后纪若尘早晚依着紫阳真人所授之诀吐纳行功,上半月在太常宫中研修道法,下半月则在太上道德宫中接受七脉真人训导,每日晚上则要听那老先生讲文解字,每夜里往返踏索过桥,则都是云风道长照看着他。
如是匆匆一月过去,道德宗又渐渐归于平静。
此时北地已是残秋初冬时分,偶有大雪纷飞之时。西玄山虽有法阵护佑,峰顶四季温润如春,但也渐渐显了寒意出来。
此时茫茫雪原上,寒风呼啸,铅云低垂。雪原中央,正立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一脸茫然地四下环顾,显得不知所措。一阵寒风袭来,他冷得一阵哆嗦,忙将手缩回了衣袖之中。呜呜风声中,忽然传来数声隐约的狼嚎。少年面色大变,立刻侧耳分辨了一下狼嚎传来的方向,又仰首向天,看了看天色,当下选了一个方向发足狂奔起来!
只是那饿狼来得极为迅速,少年还没跑出几步,风雪中已蹿出一头巨狼。它鬃毛如铁,獠牙间口水不住滴落,一路奔来,踏雪无声,碧绿的眼珠死死地盯住了那少年。
少年似是知道逃不掉,忽然立定了脚步,转身迎向了饿狼,就欲殊死一搏。那饿狼放缓了脚步,开始绕着少年打起***来。它饥饿难忍,才绕了两圈就一跃而起,带着一股恶风咬向少年的咽喉!
少年左手掐诀,右手迎向恶狼,喝道:“天猷灭类,破!”然而他咒语喝出,却是半点效果也无,只这一迟疑的功夫,恶狼已在他眼前!少年突然就地一个打滚,间不容发之际让过了饿狼一扑。然而在这死生之际,他非但没有逃跑,反而回身向那恶饿扑去,一把揪住狼耳,就是狠狠一口咬在狼颈上!
一人一狼翻翻滚滚地死战半天,也未见分出胜负。那少年对狼性极为熟悉,看上去至少斗过数场,而且在此性命攸关之时,他已然激出了全身上下的潜力,这才堪堪与恶狼斗了个平手。然而他毕竟年纪尚幼,尽管已将饿狼后颈咬得血肉模糊,但力气已经耗尽,再也压不住那饿狼,被一下掀落在地。饿狼一口咬住少年小腿,利齿与骨头相擦,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它就此咬着那少年,将他一路向雪原深处拖去。
纪若尘一声大叫,猛然坐起身来,这才发现刚刚不过是南柯一梦。只是他腿上火辣辣地痛,似乎真的被那头梦中饿狼给咬伤了一般。纪若尘除去鞋袜,卷起裤管,仔细检视双腿。他腿上肌肤倒是完好的,只是纵横交错着许多伤痕。右小腿上有两排整齐的圆形伤疤,看上去似是被什么野兽咬过一般,而且咬得极深极重。
纪若尘轻轻抚摸着腿上的疤痕。那时他不过七八岁年纪,从关内流浪到塞外,不小心遇上了一头戈壁游荡的饿狼。他那时年纪虽小,但骨子里也有一股悍勇之气,又是生死一线,因此拼死抵抗,很是挣扎了一段时间。就在饿狼终于咬倒纪若尘,要将他拖回窝中分食之际,龙门客栈大掌柜恰好路过,听到了纪若尘的哭喊。于是他纵马赶至,一把生铁大菜刀生生劈入饿狼狼头,又将已是奄奄一息的纪若尘带回客栈救治,这才让他保住了一条小命。这右腿上的疤痕,就是那头饿狼所留。
在龙门客栈六年时光,纪若尘有衣穿,有饭吃,睡觉时有遮风避雨之所,可以放心安眠,其实已是他自记事时起最快乐的一段辰光。此时回想起来,就是掌柜夫人的叱喝,也是十分亲切。虽然龙门客栈没有一处地方比得上太上道德宫,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有些希望再回到那塞外荒漠上的客栈中去。
此地虽好,非是吾家。
章四 初悟 下
纪若尘轻轻叹息一声,他抬头望望窗外,见一轮明月半挂在西厢梧桐梢头,已是后半夜时分了。他强打起精神,翻开面前的《道德经》,却是困意阵阵上涌,没支撑过两页,就差点一头栽在桌上睡过去。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丸小小的养神丹,仰头服下。只片刻功夫,纪若尘只觉一道暖意从下腹化开,散入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耳目也为之一清。他振作精神,重新打开《道德经》,一页一页地读起来。
此时天色已近破晓,太常宫中一片寂静,惟有云风道人立于一座石桥之上,遥望着纪若尘所居的厢房。见纪若尘房间***彻夜不熄,窗棂中映出端坐的剪影,他不由嘴角带笑,略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在他身影隐入树丛的刹那,晨光洒然而落。
光阴如逝,朔风又起,自纪若尘踏入太上道德宫时算起,转眼间已是三月过去。
这三月时光,纪若尘竟日苦读,每日只睡一个时辰不到。好在紫阳真人赐与他的养神丹颇具神效,服一粒即可数日精力充沛,这才支持了下来。他早晚勤练紫阳真人的口诀,一月有所感,二月真元动,三月知阴阳,已是小有成就。自修习吸纳日月精华的法门,纪若尘的精力渐长,到后来已不大需要靠养神丹的药力支撑夜读。但就算如此,三月下来,紫阳真人赐与他的一瓶养神丹也服得干干净净。
在第一个月上纪若尘已经见过七脉真人,只是他那时识字尚不完全,初入门的吐纳法紫阳真人又已教过,是以七位真人也无法教会他什么新的东西,只有等待纪若尘完成了基本课业再说。纪若尘倒也争气,寻常孩童需时二年的识字过程,他不分昼夜的苦读,又有云风道长在旁随时指点,竟然在三个月内就完成了。
若说聪慧,纪若尘这分才气在若大的道德宗中远算不上最好,只是他的坚毅勤奋让八位真人暗暗点头。
纪若尘既已识得了字,又初步筑下根基,这一日紫阳真人郑而重之交与他一卷《太清至圣诀》,言道真元乃是一切之本,嘱他勤加练习,切勿荒废了功课。此时开始,纪若尘方算正式步上金丹大道,飞升之途。
道德宗三清真经其实博大精深,太清九阶中前三境是为筑基,中三境为入门,各脉弟子在修完前六境之前,均在太上道德宫中研习,每一境均有传法道长统一为这些入门弟子授业解惑。修完入门后,这些弟子方可回各自宗脉接受本脉师长教导。从那时开始,各脉弟子修业方向就渐渐的有了区别。
纪若尘既已开始入门修业,自然也与新近弟子同在太上道德宗内听课修行。只是他另有得天独厚之处,那即是上半月有紫阳真人亲授三清真经,下半月则有七脉真人轮番上阵,指点他道法咒术、鼎炉之学。纪若尘乍然接触这许多仙家法门,就如穷小子初如宝山般喜翻了心,哪还理会得贪多则滥的道理,只要七脉真人肯教,他皆是囫囵吞下,甚至于连设坛役鬼、起卦问卜这些杂学都学了不少回来。其实七脉真人所授均为自己得意之学,每一样均有大威力,虽然现在只能教他些入门的东西,但自也不能与普通的杂学相提并论。
匆匆两月过去,纪若尘虽已拼尽全力,然而修道不同于读书,他这一兼收并蓄,每日里虚耗了大量精神,反而把《太清至圣诀》的修习给误了些。七脉真人的眼光何等厉害,他真元进展一慢,立刻就被看了出来。
只是七位真人暗地里争得厉害,谁也不愿纪若尘在自己所授之学上荒废了功夫,更何况五年之后宗内大考完成,纪若尘就可自行选择一脉加入门墙,这才是真人们真正关心的大事。
算起来这两日纪若尘当受顾守真真人教导,天色方明,他就已等候在太上道德宫一隅的一间丹房之中。没过多时,丹房大门一开,顾守真真人在四个道童的前引下施施然步入丹房。顾守真真人身材不高,两道弯月眉,一双细细丹凤眼,生得白白胖胖,一团和气,看上去就似是一个家境殷实的中年商人。
纪若尘连忙起身,施礼之后,顾守真挥手让道僮们退下,缓步走到纪若尘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他的面色来。
看了半天,顾守真方才笑道:“若尘啊,你最近真元进步不如以前迅速,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题了?不妨说说,看看师叔能否帮得上你。”
在纪若尘心目中,两位俗家真人中顾守真和如春风,令人容易亲近,张景霄洒然出尘,仙风道骨含而不露,都比五位出家真人要好相处得多。此刻顾守真既然问起,他犹豫片刻,终还是道:“顾师叔,这两个月以来七位师叔教了我太多的道法,我每日光研习新学的道法仙术就耗去了大部分时间,也就没有多少打坐吐纳了。”
顾守真点头道:“这就是了。你初修仙道,本来最忌贪多,当以修习太清诸经为主,辅以一二道学。不过其它几位真人肯定不会让你放弃他们所授道法的,如此一来,你的进境反而会慢。这样吧,我这里有一颗龙华丹,于你培养元气、修筑道基大有好处。你回去后找个安静之所服下,勤修七日、炼化药性后,这太清至圣诀的境界也就完成一大半了。”
说话间,顾守真从怀中取出一个纯银打造的方盒,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铭文,以封藏药性,不使外泄。顾守真将银盒交与纪若尘,又传了他一篇口诀,叮嘱他服药之后,千万要依诀行功,如此方能完全炼化药性。
纪若尘又惊又喜,他极懂得察言观色,单看顾守真的郑重神色,以及这枚龙华丹药盒的修饰又是如此夸张,就可想而知此丹的珍贵。纪若尘喜色溢于言表,慌忙接过灵丹,连连向顾守真道谢,激动之下,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顾守真见他喜色发自于心,哈哈一笑,道:“你我虽无师徒名分,但有授业之实,师叔送你些东西又算什么?时候不早,今天师叔为你讲解的是震卦。你莫要以为起卦占卜只是左道杂学,其实不然。测天机,知吉凶,那是具备大神通后才能办到之事,而且这卦象也是许多道法的基础。若对卦象易学修为到家,动念之间即可知吉凶,那时趋利而避害,无论日常行事还是与人争斗,那还不是无往而不利?”
纪若尘双眼一亮,道:“顾师叔,这么说我将来和人比剑的时候,如果掐指一算就知道对方要刺我哪里,岂不是稳操胜算?”
顾守真失笑道:“你想得倒好!当修道人比剑和那市井武夫过招一样吗?等你这一卦起完,早不知被飞剑穿了多少透明窟窿了。上上之策,莫过于斗法之前就算好凶吉,如果卦象大凶,会有血光之灾,那还斗他干什么,自然是溜之大吉。”
纪若尘点了点头。顾守真的回答虽令他微觉失望,然而他心中另有计较,对卦象学得岂止是尽心尽力,简直就是疯狂,直把顾守真乐得嘴都合不拢,登时感到五年后大有希望将他收入门墙。
两个时辰转眼即逝,纪若尘只觉脑中漫天的阴阳鱼和卦象飘来荡去,已是学得头晕眼花。他收拾好东西,颇有些依依不舍地辞别了顾真人,径自离开了丹房。此时天色已晚,他用过晚饭之后,云风道长就会护送他回太常宫。此时的纪若尘在连接两峰的索桥上往往可以独自走出数丈之远了。
“纪若尘!”
纪若尘愕然驻足,转头一望,见一个十一二岁年纪的小道士正向他招手。
“你是纪若尘吧?云风师叔现在正在南丹房,他寻你有事,着我领你过去。”小道士飞快地道。
纪若尘微微一怔,过往云风道长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从来不曾差使过人办事。他生活又简朴之极,周身上下看不到一件象样点的法器,纪若尘又从不见他修炼剑术道法,是以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