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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正与一众水卒周旋的顾清见纪若尘要下杀手,忙叫了一声。她这一声喝音中己附上了真元,纪若尘手上一震,附在石棍上的力道顷刻间被顾清消得七七八八,这一棍再也击不出去。纪若尘绕着重伤的海将闪电般转了两圈,绕得他头晕眼花之际,手中石棍突然落下,在他顶心轻轻一敲,将他敲得晕了过去。
其实这名海将道行还要高过了纪若尘,可是纪若尘用的石棍乃是用海底礁石临时切削而成,虽然棍上附不了多少真元,威力远不如制炼过的法宝,但它本身没有半点灵气,正可以瞒过黑鲨灵觉。至于威力不足,其实也不是问题,只要能直接命中要害,少许真元己足以放翻这名海将。正因为打了个出其不意,纪若尘才得以如此轻松地解决了这名海将。
另一边顾清冰指曲伸不定,弹出点点冰星。这些冰星如有灵性,一颗颗自行飞入众水卒的后颈,数十水卒竟然无人能够闪开。冰星一贴上皮肉,即会留下一个刻符,中术的水卒立刻昏昏睡去,慢慢沉入了海底。顾清弹指间解决三十多名水卒,不过比纪若尘慢了片刻而己
“为何不让我杀了他?这些人明显是对着我们来的,不立威的话,紫金白玉宫的人以后还不知道要来多少!”纪若尘望着同样缓缓下沉的海将,皱眉问道。
顾清凝望着纪若尘,轻轻叹道:“若尘,你现在的杀机越来越重了,若不控制的话,到最后恐怕又得如前生那样,杀一个血流成河,积下无数血债凶劫。”
纪若尘己听顾清说过数次,自己此前每一世轮回均有无数杀劫,而且许多杀劫都成了后世的因果。但他自己却半点也感知不到前生之事。当然,纪若尘此刻道行距离通晓前生来世因果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不知道前世轮回实是很正常的事,可是他始终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不知前生因果并非是因为道行不够,可具体是什么原因,他就完全说不上来了。
此刻海底暗流起伏,将一丝丝凉意渡到了纪若尘身上。东海海将与一众水卒神智不清,己沉下近百丈。望着海将那一点极淡的身影,纪若尘心中越来越是不安,似乎一旦放了这海将生路,就是犯下了极大的错误一样。
他抑制不住心底的不安,左手微微一动,指间己多了一张咒杀符。此符只有三成机率瞬杀对手,但不论成败均会给与受术人一些伤害,用来对付重伤垂死的海将正是合适对路。符咒还未催发,一只柔软滑腻的手就按住了那张咒杀符。
“为什么一定要杀他?”顾清盯着纪若尘的眼睛问道。
这一次在顾清颇见凌厉的目光下,纪若尘不知何故分毫没有退缩之意,只是道:“不杀他的话,留着可是后患。”
“你我己到最后一世轮回,这些杀劫多半会应在今世的!”
一个念头忽然自纪若尘神识最深处冒了出来,他想也不想,就道:“小小水妖,杀就杀了,是它自取灭亡而己。这点杀劫又能拿我们怎么样?它就算化成厉鬼,我也一样的散了它。”
话一出口,纪若尘立刻吃了一惊,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顾清望了纪若尘片刻,叹道:“每一世你都会这样说的……”
她摇了摇头,松开了按住咒杀符的手。只是经过这么一耽误,水卒海将己沉入大海深处,早不知行踪。
“追下去!”纪若尘心底又浮上这么一个念头。
他知道凭自己的灵识,只消潜上几百丈,就可以将那些失去反抗能力的海将水卒杀得一干二净。他看看顾清,顾清将头转向一旁,不向这边看上一眼。追还是不追?
如此普通的一个问题,纪若尘竟然挣扎了足足有一盏热茶的功夫!反复挣扎犹豫的功夫,他忽然出了一身冷汗,宛如从梦中醒来,神识深处那些尖叫着要追下去的声音瞬间消失。
“清儿,走吧,我们回西玄山。”这一句话出口,纪若尘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轻松,又是说不出的倦累。顾清唇边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随着纪若尘向西游去。
此地距离东海海岸尚有五百余里,若驭风飞行,一日左右辰光就可以登陆上岸。不过两人既然己与东海水军生了恩怨,那在东海上空飞行,简直就是送给东海水军练习射术的活靶,是以他们依然选择老老实实地在水底潜行。
此时东海水军中军气氛一片肃穆,来往穿梭的军卒将佐步履匆匆,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将军封耀穿过中军大厅,来到后营一座单独的小屋前,恭敬地敲了敲门。里面随即响起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进来。”
小屋中只有一张石床,床上盘膝坐着一个老人,他头大如斗,身体却极为瘦小,宛如婴儿。
封耀在石床前立定,恭敬地道:“恒老,要追踪的那两个人只是伤了我们的水卒,一个人都没有杀。不知道恒老还能不能找出他的行踪来。”
那老头双眼一翻,恶声恶气地道:“小子,这十年来你当上了将军,难道老夫一直闲着了不成?在东海里,那两人哪怕只擦破了水卒的一块油皮,我就都能知道他们的行踪!”
封耀立刻喜形于色,道:“想不到恒老道行己精进到了这种地步!这下我紫金白玉宫何愁大事不成?”
老者哼了一声,道:“臭小子,马屁功夫倒没怎么进步!把东西拿来吧,待我施法搜那两个家伙出来!”
一刻之后,封耀从小屋中出来,直入中军大厅,在采薇身边立定。他出厅的时候,采薇就是这样立在海图前皱眉苦思,回来后采薇依然是那个姿势,根本就没有动过。
封耀在采薇身边站了半天,见她一点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道:“采薇将军,恒老已经查出了那两个小子的行踪方位。”采薇嗯了一声,淡淡地道:“你看着办吧!”
封耀胸有成竹,于是挥手招来了传令兵,命巡海水卒照常巡察,以麻痹对手,另派五名海将率领三十精锐直扑恒老给出的方位,务要出其不意,以雷霆之势一举击溃对手。
封耀命令刚刚下完,采薇忽然道:“你派的人太少了。”
封耀一怔,忍不住道:“不过是两个小家伙而己,就算是道德宗出来的又能有多少道行?别说他们只有两个人,就是六个七个,我派的这些人也足以把他们给抓回来了!”
采薇眉头微皱,道:“再多些人去,你就当这两个人的道行接近道德宗的上清境界好了。”
“上清?”封耀又是一怔,道:“道德宗上清道士一共也不超过百人吧?他们怎么可能有上清的道行?”
见采薇面色有些不豫,封耀无奈地道:“这样好了,让我弟弟封易率队出征,总不会有问题了吧?”采薇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又回头看海图去了。
封耀随即吩咐道:“叫封易进来。”
片刻之后,一名高大英武的年轻将军走进中军大厅,正是封耀之弟封易。他虽然年纪轻轻,但道行军法都是紫金白玉宫的上上之选,前途不可限量。封耀仔细交待过此行的细节要点后,就将调动军队的玉令交给了封易。
采薇盯着海图,黛眉越皱越紧,满心想的只是:“已经五天了!翼轩怎么会在海穴中呆这么久?不对,以他的法威,最多三天就能搜遍整个海穴!难道说,他已经不在海穴里了?
一念及此,采薇猛然间出了一身冷汗!她一把拉过封耀,急道:“传令下去,大军立刻转向,全速赶往水神宫!”
一声长鸣响彻水底,巨鲸缓缓掉头,向东北方游去。
东海水军紧随巨鲸,浩浩荡荡地启行,一时间东海水底浊浪滚滚,杀气腾腾。
数百里外,纪若尘与顾清刚刚甩脱了一拨追兵,正在悠然潜游,欣赏着海底异景。本是平静祥和的海底突然起了一道暗流,将纪顾二人圈在了中央!
海流中杀气阵阵,三十东海精锐水卒当先现身。他们个个道行精深,与寻常水军实是天壤之别。随后五员海将一一现身,在纪顾二人面前一字捧开,冷眼看着这两个胆敢擅闯东海的无名小辈。
最后在五名海将上方乍现一道蓝光,光芒中一名英武将军身披碧海蓝晶甲,手持朱血盘龙矛,徐徐而降。
这员大将在水中凝定身形后,手中长矛一指纪若尘,如雷般断喝一声:“吾乃东海水军先锋大将封易!本将龙矛虽利,却不愿斩无名之辈。两个小家伙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以泰山压顶之势对付这么两个年轻人,封易实是觉得采薇有些小题大做。
他满心要迅速了结这边的军务,好能赶回去参加对妖皇翼轩的大战。
岂料天不从人愿,听完封易威风凛凛的一番开场自后,纪若尘与顾清竟然相视一笑!
呛的一声,顾清古剑出鞘,向封易淡淡地道:“一起上吧,我们赶着回山。”
章四十六 路口 下
这一日东海海面风和日丽,一望成里,碧蓝的海面上漾着层层鳞鳞的波澜,如洒了一海的碎金。
平和的海面上忽然涌起一朵小小的浪花,浪高一丈,惊得三四尾游鱼跃出水面,然后复又恢复了平静。
“两个无耻小贼,你们给本将军等着!且待本将军苦修三年,然后必要杀上道德宗,与你们再决一生死,以雪今日之耻!你们给我记好了,本将军姓封名……”
只听得啪的一声,封易一番复仇雪耻的长篇大论还未说完,就被一大团海草结结实实地堵了回去。纪若尘还觉得不够,又在他嘴里补上了一团海草,然后取出仙剑赤莹,以剑柄用力在海草上捅了几下,将海草塞得结结实实,一直填到了封易的喉咙深处才算罢休。
纪若尘再用一道丝索在封易嘴上捆了一圈,这样无论如何他也吐不出海草,这才拍了拍封易的脸,笑道:“封大将军好好休息,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封易圆睁双眼,怒火熊熊,却苦于满嘴海草,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依依呀呀,再大的威势也荡然无存。
看着封易血红的双眼,纪若尘好不容易才压下了一剑斩去他头颅的冲动,与顾清携手离去。
此地乃是东海海底一道大裂缝的最深处,封易连同五名海将、三十水卒都被捆在一起,绑成了一个大球。在这方面,倒真是实现了兵将如一。封易待遇优厚些,被捆在了鱼球顶上。
这一颗大球被一根细丝索固定在海底一块巨礁上,在海中随波逐流,飘飘荡荡,就似一颗巨型海草。所有的海将水卒均被顾清下了禁制,一身真元提不起半分,手足无力。封易身有海族水统,体质特殊,对他下的禁制无法持久。因此他格外受了些照顾,被捆死了手足关节经脉,又堵住了嘴,这样就算他真元恢复了一些,也无力施法挣脱束缚。
东海中军。
采薇站在眺望塔上,迎着扑面而来的海流,凝望着茫茫大海,不知在想些什么。骑着东海中军营的巨鲸在驭手的驱策下,逐渐加快了速度,引领着身后的东海水军向着水神宫进军。水军上下均知此战面对的是名动天下的妖皇,且妖皇出手不再留情,因此上上下下气氛肃穆。只有封耀有些心神不宁,每过一段时间就要询问一下有没有封易的消息。不论他怎么问,回答都是封易将军还未传回任何讯息。
封易已出征两天了,按理说早就应该凯旋而归,可这东海著名的年轻勇将以及数十精锐如同一缕轻烟,就此消失在茫茫海底,再无分毫音讯。
望着黑沉沉的大海,封耀脸色慢慢地沉了下去。再等了两个时辰,他终于按捺不住,叫过传令兵,私下派了一小队侦卒出去搜寻封易的行踪。
两天以来,那颗大鱼球始终在东海海底裂缝中飘来荡去。
纪若尘将他们捆得极死,丝毫动弹不得,而水族天性好动,片刻不动就浑身难受。他们虽是水军中的精锐,但捆了两天,忍耐已渐渐到了极限。海将们还算好些,水卒们可就都不安分地扭动了起来。他们每动一下,都会顶到旁边的同僚,这一来不要紧,那些本来还能忍得住的水卒海军被这么一搅,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开始发酸,再也忍耐不住,纷纷动了起来。底下这么一动,被捆在最上方的封易也有些承受不住。他一张英俊的脸涨得通红,鼻中呜呜咆哮,猛然间脖子粗了一倍有余,咕嗵一声将口中的海草都吞入了腹中,然后一错钢牙,一口咬在口中的丝索上,反复撕咬了半天,终于这根坚韧无比的丝索给生生咬断,也不知该归功于一口钢牙,还是他的满腔怒火。
不过这么一番折腾,也将封易二天来辛苦恢复的真元耗得一干二净。他仰面朝天,只余下大口喘气的力气。
他身下的一名海将拍马道:“封将军道行果然高深,这样都能挣脱束缚。”这名海将道行远逊封易,所以也未享受到海草封口的好处。
封易呸的一声,骂道:“两名小贼无知无识,以为本将军只能吐出海草,他们哪想得到本将军身具异能,能把海草给吞下去!”
封易身下海将自然马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