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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云枫也抱拳笑了笑,迈步登上了那叶扁舟。
那钓鱼之人此时却弃浆不用,提醒简云枫道:“贵客坐稳了!”说完,他忽然大吸一口气,鼓着腮帮便往着岸上一吹,只见一道巨大的旋风从他嘴里吐出,那小舟便如脱了弦的箭划开湖水向前飞射而去。
若不是那人提醒,简云枫恐怕猝不及防便跌下水去,看那人一口气就吹出这么大一阵风,真乃一奇人也,简云枫不禁多看了两眼。
那人去憨笑道:“贵客见笑了。我只是省些麻烦罢了,你看,这便到了。”
果然,一眨眼工夫,这小舟已经稳稳停在一座山脚之下。
那人却不再相送,只是让简云枫自行上山便能见到他们会主,说完就又摇着小舟缓缓划开。
简云枫只得孤身上山去,幸好这山并不怎么高,没走多久便看到一座不大不小的庭院,院门处挂着一块匾,上书:洞庭君山会。
看来,这里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了。
院子虽然不大,可是里面却也没有多少人,一个自顾自摆弄花草的佝偻老头,还有一个躺在竹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的商贾模样肥胖中年人。两人见了简云枫进来,也不多看一眼,似乎当他不存在一般。
简云枫见状尴尬的咳了两声道:“请问两位前辈,不知贵派会主在否?在下有要事求见。”
那佝偻老头连头都没转一下还在摆弄自己的花草,而那个中年胖商贾却抬眼看了下简云枫,转头问那老头道:“老王,会主回来了没有?”
那老头不耐烦地瞥了眼他道:“会主?这次的会主是哪个?”
“咳咳,不就是四苦那小老儿么?”
“哦,四苦啊,前天便回来了。”说完,便又低头不去理睬两人。
那中年人听了只是对简云枫笑道:“自己进去找吧,左边进去第一间房便是。我就不起来了,这太阳晒着可真是舒服啊。”
简云枫心中纳闷:这洞庭君山会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尽是些怪人。
不过纳闷归纳闷,他也只好自己进去寻找了。
这院子里的厢房也和寻常百姓的住处无多大区别,根本没有一丝隐士高人的风范。简云枫走到那厢房门口,朗声道:“在下茅山派简云枫,受昆仑掌教道一真人之命有要事求见会主,还请一见!”
门“吱呀”一声便开了,一个身穿皂色布袍的矮小老头走了出来,狐疑地看了眼简云枫道:“茅山派?是道一真人让你来的?”
简云枫急忙施礼道:“在下简云枫见过四苦前辈,晚辈正是奉了道一掌教的吩咐前来。”说完从怀中取出那昆仑仙令和那封书信递给了对方。
那四苦老人一见昆仑仙令眼睛一亮,急忙接了过来,对简云枫笑道:“看来是真的了,想不到道一真人连这昆仑仙令都给你了,看来定是有要事了。我这会里也没几人,大部分都闲不住下山游玩去了,只有那懒胖子懒得动,还有个老的走不动的养花老头,倒是让小兄弟见笑了。你先去内堂歇息,我稍后便来。”说完便又走近了房内,“呯”地一声关上了门。
简云枫只能苦笑着又走去内堂,这内堂更是离谱,桌椅都歪歪扭扭地乱堆一边,桌上的茶几也不知道多久没用,尽是一层灰尘,他只好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耐心地等着,而那只一道跟上来的金色怪鸡也在内堂四处溜达。
大约一炷香功夫,那四苦老人歉笑着走了出来,将那昆仑仙令还给了简云枫,又扫了眼那只怪鸡,道:“简兄弟莫要见怪,我这处没有什么下人,都是些游手好闲的懒人,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不要太放在心上。”
简云枫连道不敢当。
那四苦老人也不废话,思索下便道:“道一真人信中之意我已经知晓,说来惭愧,我会里现在人手不足,有件事情还要请简兄弟跑一趟了。”
简云枫这下可郁闷了,这自己去了趟昆仑山,居然成了跑腿的了,不过脸上却笑道:“四苦前辈尽管吩咐就是。”
四苦老人见他答应便到:“此事也和你有关,若真如道一真人信中所说,此事还关系着天下道门命运,信中言明让我尽快通知各大派,每派都要派出一名年轻弟子上昆仑山,具体事宜道一真人也未说明,只是让每派掌门挑选一个资质最好的弟子在三个月内上山。而有两个人是信中特意言明的,一个叫钟离,还有一个便是你了。”
简云枫闻言惊讶道:“所为何事?”
四苦老人却也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道一真人这般做想来是有他的目的吧。但是我会中大多数人不在,人手不够怕误了道一真人信中所说的日期,既然简兄弟手上有昆仑仙令,那还请简兄弟顺路帮小老儿我分担些。”
简云枫想了想就道:“不知道一真人这次要通知多少门派?”
四苦老人笑道:“这倒是不多,除去简兄弟和那钟离一共也只有八派,不过那昆仑山,和风雷真君那里已经不用通知了,这样算来那就是六处。因此简兄弟只要能帮我通知两处便可。”
简云枫道:“不知栖凤谷和龙虎山天师府可在其中?”
四苦老人道:“嗯,这两处都是有的。”
简云枫便道:“那晚辈我就通知这两处好了。”简云枫心想:当日匆忙下山未来得及和师兄和韩姨辞行,这次正好顺路去赔个不是,而且两地相差不远,按自己的脚程应该也来得及。
四苦老人略一思考,便笑着点头同意了,还不忘嘴上谢了一番。
不过看这君山会模样居然连跑腿的人都找不齐,简云枫不禁好奇起对方背景来。
四苦老人见状苦笑道:“简兄弟可是嫌我这君山会过于寒碜?不瞒你说,我这会主之位还是大家千推万推都不愿做才摊到我头上的。唉,我等本就是世间散修之人,这君山会不过是为了方便诸位道友联系结交,有个固定的主事地点罢了,其实根本算不上一个门派,而且会中之人大多是独来独往不喜牵绊,因此几年都不回来一趟也是常事,所以这君山上也是人丁寥落,冷清的紧。可偏偏我是这会主,可不能像他们那般做个撒手掌柜游戏风尘,只能守着这院子,不过幸好也小老儿我不喜外出,不然恐怕这院子就要空了。”
原来如此,简云枫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君山会人这么少,而且都是些怪人了,这些世间散修本就不尊道家那套,生性也是洒脱不羁,喜欢游戏凡尘,自然也是无门无派,独自修行,不过有些散修却是修为极高,不下于那些名门大派中的成名高手,只是他们不喜欢显山露水罢了。
两人既然商定妥当,简云枫也就要起身告辞,那四苦老人似乎也并无留客之意,只是亲自送他下山离去。
第三十九章 奇人刑风
简云枫离开洞庭君山之时天色已晚,算算离那期限还久,便也不急着赶路,就在那巴陵郡找了家客栈歇息了下来。
这巴陵郡乃是四朝古都,而且又在洞庭边上,来来往往的车马不断,丝毫不下金陵的繁华,较之金陵的雄壮又多了一番秀美古朴之气。
好好休息了一夜后,简云枫便早早起床走出门去,昨日听客店掌柜的提起巴陵名胜岳阳楼乃是这天下第一楼,言辞赞美之下让他也生出了几许向往之情,便决定起早前往一观。
这岳阳楼位于巴陵城西北门处,前瞰洞庭,背枕金鹗,遥对君山,南望湖南四水,北对万里长江,城楼虽低,气势却是非凡。而此时这岳阳楼也被巴陵郡守由城楼改成酒楼之用,吸引了诸方游客登楼一观。
简云枫也幸好起了个早,楼上此刻还有不少空座,正在他想找个开阔点的位子坐下时,忽然听到声后传来一声邀请:“简兄弟,何不过来一坐。”
简云枫心中诧异,莫非这里还能碰到自己认识的人?转头一望却惊得差点失声喊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独身上昆仑挑衅,一招击败青城派掌门,后来在那白衣和尚手下斗了个旗鼓相当大笑离去的刑风。
怎么会是他?莫非他特意在这里等我?简云枫心中犹疑不定,不知道怎么答话。
刑风见他模样却笑道:“简兄弟不要多心,刑某也是听闻这天下第一楼的盛名,路过此地才来此一观,想不到简兄弟也是此等性情中人,既然有缘何不移驾一叙。”
简云枫闻言知道对方并无恶意,惭愧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恭谨不如从命了。”
不过,走近看了才发现刑风脚边乖乖地趴着一只漆黑色地小犬,正在闭目沉睡,而那只金色怪鸡一见那黑犬却如临大敌一般神色一廪,一改往日不可一世的骄傲模样,那只黑犬也似乎感到了什么,同样是漆黑如墨的眼睛霍的睁开,谨慎地盯着那只金色怪鸡。
刑风见此情形,神色一愕,打量着简云枫那只金色怪鸡,讶异道:“简兄弟这鸡是何物?似乎来历非凡。”
简云枫看了眼身边那只怪鸡苦笑道:“前辈说笑了,在下也不清楚它究竟是何来历,只是在下下山的时候便一直跟在身边罢了。”
刑风以为简云枫有意隐瞒,微微一笑不再多问,不过眼光却依旧不时投向那只怪鸡,又道:“刑某也只是比简兄弟虚长了几岁,这前辈二字却不敢当,简兄弟同辈相称便是。”
简云枫急忙道:“前辈修为高深莫测,乃是在下望尘莫及……”
刑风却眉头一皱打断道:“莫非人之交往是根据修为来论的么?这么说来,我刑风只能结交那些顽固死板的老道士了,简兄弟岂非看低了刑某!当年,伯牙月夜抚琴,觅得知音钟子期,那钟子期本只是一普通樵子,若如简兄弟所说,那伯牙所结交的只能同是士子之流,哪里还有这等传世佳话。修为只不过是身外之物,天劫一临顿作灰飞,人之根本在乎心,如若有心,皇孙士子,九流下人,皆可为知音。”
简云枫想不到对方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他是洒脱之人,心中如一潭清水本就无太多世俗羁绊,经刑风一说,暗自感慨,急忙端起面前酒盏,敬道:“刑兄高义,倒是简某我落俗了!还请刑兄莫怪;请!”说完一口饮尽杯中酒。
#奇#刑风见状,目露神光,大笑道:“能结识简兄弟,当浮一大白!”言罢,也端起酒杯,脖子一仰,咕嘟一口吞下。
#书#两人不禁相视大笑。
#网#刑风望着窗外那一眼难尽的洞庭湖水又道:“简兄,你看这天下道门就似那洞庭湖水,烟波浩瀚之处,宛如接天,而那天宫仙阙却像那座君山,人人都想漫过这座高山,可是若真有一天有人成就金仙大道,岂不是这洞庭湖水就要漫过这座君山,而这巴陵满城百姓却都要遭了这水漫君山之殃。你说,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简云枫却心想:这一人得道和百姓有何关系,这湖水之喻着实有些不妥,莫非有人成仙了还会造成天下大乱不成?
不过既然刑风这般相问,简云枫思考了半晌道:“所谓道,乃是上体天心,以凡人之心感悟这浩渺天机,如果修道要以天下无辜百姓作为代价,那岂不是有违天道,这如何还能修成大道。”
刑风却话机一转道:“若真是这般呢?换做简兄会如何做?”
成仙得道乃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最终境界,让他们付出什么代价恐怕都心甘情愿,不过若真和刑风说的那样,那这也太过残忍,一己之私怎么可以和万千生灵作比,简云枫便摇了摇头道:“若真是这般,这天宫不去也罢。”
刑风神色一滞道:“简兄莫非不想成就那金仙大道,争辉日月,逍遥宇宙么?”
简云枫笑道:“我本乃修道之人,这仙道自然也有几分期盼,不过若是要牵连无辜苍生,却于仙道不合。”
谁料刑风却哼道:“哼!于仙道不合?若这高高在上的仙人真有慈悲之心,那为何不解救这天下苦难苍生,这天下苍生本就是有诸般劫难,若真有这么一日,刑某也只不过是他们命中注定的其中一劫罢了,如此说来也就不算有违天道。更何况,这天,若真有道,哪里还来那么多苦!”言语之间隐隐透出不可遏止的怒气。
简云枫一听却是皱眉道:“这等做法岂不和那些邪魔外道一样了。”
刑风正要出言反驳,却忽然一顿,大笑道:“哈哈,刑某也只是一时气言罢了,简兄慈悲心肠却叫刑某佩服,来!刑某再敬简兄一杯!”
“请!”
“请!”
两人便又扯开话题聊了起来。
日渐西沉,两人不知不觉聊了整整一天,酒坛子也空了三个。双方都很有默契地不问各自来历出身,只是从这洞庭美景聊到这天下气运,两人越聊越投机。
这刑风本就是一异类,对于一些世俗看法皆不予苟同,加上他修为高深,言语之中也自是一派桀骜之势,但是他对于诸多问题却思考深刻,见解独到,许多看法让简云枫也不禁大为惊叹。
而简云枫心思缜密,平日里思大于言,此刻碰到一个可以尽情讨教和畅谈的对象,也大为欢喜,况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