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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地下浮出两个“人”来。一个身形瘦长,戴黑色高帽、穿黑色长袍、套黑色大靴,手上另拿一条链子。另一个则身形矮胖,戴白色高帽、穿白色长袍、套白色大靴。
杨过一阵心惊,敢情是黑白无常来了。黑衣高个一见杨过,就说:“就是你了,跟我们走。”说完就将手中链子,往杨过身上一套,牵着就走。
第四十六章 判官的请求
黑白无常施法将杨过一起带入离阳之道,在里面快速穿梭。离阳之道与轮回之道分别是进出阴界的通道。离阳之道内光怪陆离,幻象丛生。虚空中时不时可以看到一条条、一片片、一团团五彩斑斓、奇形怪状、如云似雾的东西。离阳之道的尽头处有无数条或纵或横的空间裂缝。
黑白无常选了一条空间裂缝进入,顿时眼前景象大变。原来已到了阴间某处的上空。深蓝色的天空中散开分布着不少微微泛光的空间裂痕。下方看似辽阔的黑色海洋。海洋中还漂浮着一个小岛,岛上建有一座殿宇。
黑白无常带着杨过落到小岛的殿宇前。杨过一看门匾,上书三个大字“鬼门关”。往里进去,所见的一些鬼卒,皆是面目可怕。牛头马面之类的,都算长得和善了。有眼无珠,有孔无鼻,生瘤长角,各种丑样的有。
大殿布置却有些像官衙。有个判官模样的人坐在大位上,前边摆着一张桌案,另有些鬼卒分立下方两边。
黑白无常将杨过带到判官面前。判官问:“来者何人,籍贯何处,生庚几何?”杨过一一答了。判官从桌下一大堆生死簿中,抽出其中厚厚的一本,翻查起来。翻了好一会,问:“父母何人,可曾婚配?”杨过作答之后,判官又翻了好一会,大怒说:“刁民!竟敢欺诈本官。”
杨过说:“我所言句句属实,何来欺诈一说。”判官说:“依你所述,簿上根本没有所载。”杨过说:“说不准,是你们遗漏了。”判官想了想,又问:“祖上可曾出过名士。”杨过说:“杨令公继业是也。”判官听了大惊失色,赶忙将黑白无常拉到后边里间商议。
不一会,判官和黑白无常从后边出来了,神色不是很自然。判官走到杨过边上,让两边的鬼卒全部退下后,解开他身上的锁链说:“杨公子,你阳寿未尽,此次属于枉死。本官让黑白二兄弟送你回去还阳。”
杨过说:“可是我身躯残损,鲜血流尽。这个样子还能还阳吗?”
判官用问询的目光看向黑白无常,只见黑白无常连连点头。判官想了想,说:“那本官传你一套附魂之法,保你无事。”判官从位置上离开,来到杨过身边,将这套功法细细与他讲诉。
杨过听完后说:“这套法门真的可行吗?”
判官说:“魂魄归体,自然可以死而复生。”
杨过想了想问:“像我这种情况,有没有先例?”
判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也不是没有。我以前的同僚贪赃枉法,几次收受贿赂,放阳寿未尽之人回去还阳。其中有一例情况和你比较相似。”
判官接着就讲了一个故事。阴间有个私规,阳寿未尽的枉死之人,如果身躯健全,可以回去还阳。若不是身份极尊,或是行善积德之人,无权享受这个待遇。而且就算符合条件,也很少会以此规执行,因为这属于额外施恩。负责阴间接引的鬼门关的判官,权力很大。可以决定新来的魂魄,是重新还阳,还是化身为鬼。也可以在新鬼中初选阴官,上报阎罗。也可以对某些新鬼施加照顾,派兵卒送往丰都城,以免在黄泉路上受老鬼欺凌。所以阴间有不少家族势力,为了得到好处,都会去贿赂判官。某些判官收了贿赂后,会对其家族在阳间的新亡之人特别照顾。能还阳的还阳,能选官的选官。偶尔也会出纰漏。有个判官在处理一个新死之人时,因为事先得过那家子大笔钱财,不详细询问,就放他回去还阳。不料那人死于刀剑,全身血液已经流光。还阳之后,人不人、鬼不鬼,常在黑夜外出吸食人血,以续命延年。吸多人血后,还得了些道行,成了阳间一大害。最终引发各方关注,导致事情败露,使得那名判官被处极刑。
杨过听后吓了一跳,说:“我不去还阳。若是去了,岂不要成吸血的怪物。”
判官说:“公子修为高深,必定可以不用吸血,也能存活。”
杨过说:“真的假的?”
黑无常说:“爷,您是我们阴间的骄傲。您绝对能行。”
白无常说:“爷,还魂最好趁新鲜。别犹豫了,咱们这就赶回去。”
杨过说:“判官,是不是我杨家先人也给你行贿了。”
判官说:“小官名叫邱无极,将来还希望您能多多提携。至于受贿一事确实没有。”
杨过说:“那为什么要放我回去还阳呢?”
邱无极说:“个中原因,您以后一定会明白的。人间的花花世界,可比阴间强多了。再说您还有要务在身,怎么能现在就完了呢。”
杨过说:“你如果不现在告诉我原因,我就不去还阳。”
邱无极说:“这个我目下实在不方便说。”
黑无常说:“爷,您如果不去还阳,咱兄弟二人接您过来,也脱不了干系。少不得受‘千撕万裂、千磨万碾’之刑。”
白无常急了,说:“您不走,我俩兄弟也要把您架回去。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杨过说:“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
白无常说:“若是受了那‘千撕万裂、千磨万碾’之刑,我还能活吗?”又边拉杨过边说:“不多说了,还阳去。”
杨过一想,公孙绿萼还丢在荒山上呢,自己不回去,她也可能活不成了。而且爹娘若是知道自己死了,肯定伤心欲绝。“灭亡金国,一统天下”的大业,也还没有实现。有机会还阳,却放弃,实在说不过去。便和黑白无常一起往外走,准备从离阳之道返回绝情谷附近。这次虽然遭了血光之灾,丢了性命。可又峰回路转,连鬼门关都不肯收自己。看来是死不成了。
第四十七章 天山上的来客
黑白无常拉着杨过穿过来时的空间裂缝,返回离阳之道,刚进去迎面就过来一对男女道士。白无常大喝一声:“哪来的妖道,竟敢擅闯阴间。”黑无常连忙拉过他说:“办事要紧,不该我们管的别管。”白无常觉得也有理,便和黑无常、杨过一起绕过两人,准备离开。
不料那两人竟然主动上前来。那男子说:“贫道张初坤,这是内人刘氏。敢问二位可是黑白尊者?”
黑无常说:“尊者之称倒是免了,我俩就是黑白无常。因为有急事在身,所以没时间跟你们闲耗,先走一步了。”
来人正是天山派的掌门人张初坤及夫人刘雪倩,两人闭关修炼后,已经顺利突破天人之隔,得道成仙。只是时间比原来预计的,拖了一个多月。7月下旬闭关,12月初方才出关。因为出关后,发现天山派已经出了大事,唐经天、朴正淳、赵小金三名弟子竟然一齐失踪了。便没有急着飞升,而是留下来调查事情真相。通过到飘渺峰一带的仔细勘察,在厚厚的冰雪层下,发现了唐经天和朴正淳两人的尸体。唐经天是因伤重过度,在冰雪层下窒息而死。而朴正淳则是被一种慢性毒药给毒死的。由于发生过雪崩,唐经天的尸体是在山腰被发现的。而朴正淳的尸体则在更下方,接近山脚处被发现的。因为实在难以推测出真相,张初坤和刘雪倩决定到阴间一行,亲自找两人的鬼魂问明情况。半路上正好遇到了杨过及黑白无常。
张初坤说:“两位先别忙着走,有个问题还想请教。”
黑无常说:“有事快问。”
张初坤说:“我听闻‘离阳之路,只进不出。’为何你俩带着这个小兄弟反道而行?”
白无常说:“还阳呗,明白了不,别挡道。”
张初坤看向杨过,问:“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杨过说:“姓杨,单名一个过字。”
刘雪倩说:“敢问杨公子是如何丧命的?”
杨过沉下脸说:“被砍死的。”
刘雪倩又问:“为何你能还阳呢?”
黑无常马上说道:“还有完没完啊。快走开,否则不客气。”
白无常也说:“问那么多,想死啊。”
张初坤和刘雪倩听黑白无常这么说,自觉地避让到一边。
黑白无常便不再理会两人,带着杨过便往来处赶。
张初坤和刘雪倩便往刚刚黑白无常和杨过出来的那处空间裂缝进去。只见下方宽广无垠的黑色冥海上,漂浮着那个载有鬼门关的小岛。两人一起下去进了鬼门关。里面的鬼卒见了纷纷避开,要知道活人能进来的,都是非凡之辈,不可随意招惹。
两人进了大殿,见着了判官邱无极。
邱无极说:“真是稀客呀,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活人到阴间来。”
张初坤说:“我俩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初来贵地,还望相帮。”
邱无极说:“有什么事就说吧。”
张初坤说:“小徒唐经天与朴正淳不幸亡故,想到这里问个究竟。”
邱无极说:“这几日我见的人中没有他们,你是不是寻错地方了?”
刘雪倩说:“他们死时应是本年7月27日,您不妨查看一下生死簿。”
邱无极说:“那他们生于何镇何村?”
张初坤说:“唐经天生于泸州迎马镇洪家村,朴正淳生于汴梁城蔡市桥。”
邱无极说:“那你们寻错地方了,我这里只管出生于建昌南丰的。而且人死了这么久,也许已经到了丰都城。”原来每个州县都各自对应的鬼门关,全是建在漂浮于“冥海”的小岛上。
张初坤说:“原来如此,看来少不得去丰都一趟了。”
刘雪倩问:“如果寻着了,可不可以带回去还阳?”
邱无极说:“开什么玩笑,人死了这么久,烂得只剩一把骨头了吧。”
刘雪倩说:“若是尸身留存在冰雪中,长久未腐呢?”
邱无极说:“也不成,依照阴间的规矩,阳寿未尽的枉死之人,若是身体完好无损,往日又行善积德、福祉深厚,才准许还阳。而且你们的两位弟子死了这么久,时间上也说不过去。”
刘雪倩说:“如果有人被刀剑砍伤而死,这种情况也允许还阳吗?”
邱无极说:“当然不行。”话出口,想到了什么,又说:“有时也会特事特办。”
刘雪倩说:“既然允许特事特办,那我的两位弟子也还是有希望的喽。”
邱无极说:“绝对不可能,除非太阳在阴间升起。”
刘雪倩说:“这就怪了,为什么有的人,你们阴间可以特殊照顾,而其他人不行。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张初坤说:“不错,凭什么那个姓杨的小伙子,被砍死还能还阳。”
邱无极想了想,说:“因为阎罗大王亲自嘱咐过,要对他实行优待。”
刘雪倩说:“既然这样,那我俩就先告辞了。”
张初坤和刘雪倩来到外面,往冥海中一坠而下。
此海中的黑色物体看似水,实则更像气。若是寻常人沾上了,血肉骸骨尽被化没。两人都是有道之士,运功后全身泛起一层白雾包裹保护,倒也无虞。往下穿出厚达四、五十米的气层(冥海)之后,阴间大地方才收于眼底。原来“冥海”看似海,实非海,而是浮于阴间半空的一层幽冥之气。只有穿过它,才能看到真正的阴间。
人死后,魂魄先到鬼门关报到,然后投身冥海,被冥海之“水”浸泡后,从人间带来的杂质就会被腐蚀掉,形象也变得丑陋,这时才能被称作真正意义上的鬼。从冥海穿出后,继续下落,可以达到阴间的地面。阴间大地了无生气,黑冷荒凉。除了岩石,就是沙子。浮在空中的那层冥海之“水”有时会聚“滴”落下,与凡间的降雨有些相似。落到地面后,也会汇流成“溪”、“河”之类的东西,统称黄泉。沿着黄泉行路,可以到达冥界的中心——丰都城。那里是阴间地形的最低点,也是所有黄泉的聚集地。鬼若想投胎转世,必须前往那里。因为那里有可以通往阳间的“落阳井”。当然就算到了丰都城,也要经过一系列程序才能投胎。首先丰都城大致成圆形,从里到外共分十层,每层为一殿。鬼必须依次通过这十殿。每处的鬼官和鬼卒会对照此鬼生前所作所为,判定是否需要刑罚,或是刑罚的轻重程度。例如拔舌割耳,抽筋剥皮,撕心裂肺等等。
最后一殿由阎罗王亲自镇守,在那里为每个鬼决定投胎的地点、家世,及以后的经历和身份。可以说,来生是做官还是做草民;是享受还是受苦;是吃肉还是喝汤,或者连汤都没得喝,全在那里被决定。一旦定下来之后,鬼就可以到殿后,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投落阳井。原来十殿之后,也就是丰都城的中心,有一个四面八方的黄泉水聚流而成的通阳湖。通阳湖中心有个岛屿,岛上分布着七七四十九口“落阳井”。往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