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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回春堂毕竟只是药商、只是医馆,只是给人治病的组织,林善、花梧娘等人都有一身不俗的修为,但是回春堂整个说来,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势力。
而归化城王家、归应城张家,他们是什么?他们是这西北数郡的土霸王。各行各业、各种能赚钱的东西,有他们不沾一手的?
王家明面上就有两千家将,张家也差不离儿;两家若是合起来,加上他们的家丁、仆用,轻轻松松就能拉起一支万人规模的军队!
而现在呢,张家刚刚嫁入王家才数日的小姐,居然就要用兔血散和护心丹来救命!
王家二公子是不可能有事的,王老家主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来顶缸。那么,谁最适合背这个黑锅呢?还不就是林遥这个浪荡公子么?
王家也许看在自己家和回春堂数代的关系上不会说什么,但是张家呢?归应城的张家可和回春堂没太多的感情!自家小姐出事了,张家家主一怒之下作出什么事情,旁人都不会说什么!如果仅仅是宰了林遥也就罢了,怕就怕,整个回春堂都要填进去!
乱世的药材生意啊,怕是早就有不少人眼红了!
归化城王家,毕竟是殷实地主家的根底。而归应城的那张家么,是最近数十年才冒出来的一家大豪族,他们的身份来历,可就有点见不得人的龌龊传闻。林遥作出了这般行径,就是引了一条饿狼来到了回春堂这块大肥肉的面前!
林逍的脸色一阵急变,他狠狠地瞪了林遥一眼,也不管那已经泼洒在地上的托胎养神膏,撒开两条腿,快如一阵清风的冲向了后院。
天井南边的一间厢房里,林善正忧心忡忡的和老鼠须帐房先生望着一份帐簿发呆。
过了许久,林善突然苦笑道:“魏先生,也就是说,这三日来,我们运药材回城的车队,全部损失了?”
帐房先生魏先生捻了捻老鼠须,一张脸整个皱成了一团。他苦笑道:“东家,看来黑刀匪他们就在城外了。乱世啊,对他们那些亡命之徒而言,还有比药材更珍贵的东西么?有了足够的药材,他们在战阵上保命的底气可就充足了。”
“无妨!”手指轻轻一弹颌下长须,林善眯着眼睛长声道:“归化城城高壕深,金城主也是一有勇有谋的俊杰,又有三千精锐府兵坐镇,就算黑刀匪有万人规模,却也是攻打不进来的。再者,还有王家两千家将和私下里积蓄的三千私军,三五万大军也攻不下城子。”
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林善摇头道:“只是可惜这批药材,没能拿去救治百姓,却便宜了那些无君无父的贼子。”
魏先生苦笑了一声,低声道:“一般的药材也就罢了,可是其中的那些~”
林善的面色一沉,低声说道:“这也无妨,日后自然有他们去找黑刀匪讨要。那些药材,黑刀匪他们却也不见得认得出,量他们不会随意糟践。”轻轻的点了点头,林善淡然道:“车队里的那些伙计,想来是保不住命了。就算他们暂时从贼得生,回春堂却也是容不得他们了。就按照他们全部阵亡了,厚厚的抚恤吧。”
魏先生轻轻的一点头,轻声笑道:“东家仁善。”
双手轻轻的抱了抱拳,魏先生小心的收拾起桌面上的账本,就待离开。
林善也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眸子深处,却依旧有着一丝浓浓的担忧。他的心情,并不如他安慰魏先生时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林善耷拉着眼皮,在心里暗忖道:“到底,要不要提前将逍儿送走?却又能送去哪里?城外,可不止黑刀匪啊!”
‘咚’,厢房的房门被林逍一把推开,门扇差点没轰在了正往外走的魏先生脸上。
魏先生‘嗷’的叫了一声,抱着账本一步跳到了三丈开外,反手就从腋下拔出了一只尺八长黄铜判官笔,两根老鼠须狠狠的翘了起来,恶狠狠的瞪向了扑进门来的林逍。一看到是林逍,魏先生凶巴巴的脸顿时变得无比的和善,他随手将判官笔往领子后一插,笑嘻嘻的说道:“二公子功力大进呀!老魏我硬是没听到二公子跑过来的脚步声,嘿嘿,惭愧,惭愧!”
朝林逍点了点头,魏先生抱着账本,哼着小调摇头晃脑的走了出去,还顺手拉上了房门。
林善端起桌上拳头大的一只紫砂茶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清茶,这才淡淡的问道:“乖儿,怎么变得如此不沉稳?出什么事了?黑刀匪破城了?不至于这么快吧?”
“爹爹,不是孩儿,是,是大哥!”林逍呆呆地站了一阵,这才将林遥找他要兔血散和天王护心丹的事情说了出来,同时,他还很有条理的分析了一下可能发生的事情,以及未来张家可能作出的反应。
‘咔嚓’,林善掌心握着的紫砂茶壶变成粉碎,茶壶中的茶水连同茶叶一起都被他掌心蒸发出的一团青幽幽的火焰化为一团烟雾飘散。
‘咝……’,林逍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知道林善的功夫修为极高,但是却也没想到,有活人能从掌心冒出火来。
林善呆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自己掌心的那团鹅蛋大小的青幽幽的火焰,急忙散去了蕴藏在掌心的真元,干咳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乖儿,嗯,你的长青诀修练到第十一层以上,也能有爹爹的这份本领。”
“爹爹,还请你快去救治张家的小姐。”林逍迅速的镇定下心神,将林善掌心的异相暂时抛开一边,朝林善急声劝说。
“来不及了。”林善淡淡的说道:“依你大哥一帮狐朋狗友的脾性,能做出多不堪的事情都不奇怪。他却又没有什么应变的急智,遇到大事救定然慌乱的。张家小姐出事,他最少也拖延了一刻钟才想起回堂里取药救人,他路上定然又担心我责罚他,拖拖拉拉的起码又是一刻钟。如今又耽搁了这么久,哼!”
“爹爹的意思是?”林逍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林善摇了摇头,无力的眯上了眼睛。
两颗泪水缓缓淌下,林善长叹道:“恩师,恩师,您的大恩,徒儿这辈子是还不清的。但您去时要徒儿善待梧娘,此言徒儿永世不敢违逆。但,但……”林善猛的睁开了眼,双眸中两道青光闪过,一直以来都给人一种闲云野鹤感觉的林善,居然带上了一份冷酷的杀意和高高在上的威压。
“乖儿不用担心。回春堂虽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角色,却也不是他们想吃下就吃下的。哼,若非……却又……嗯!”
林逍一脑袋雾水的站在那里,看着林善在那里慢慢的掐着指头合计着什么。
过了许久,林善才慢慢点头道:“罢了,虽然我们只是仆人一般的身份,但是这么多年来多少有点苦劳。若是我真作出了什么事情,想来等他们这次闭关之后,也不会不帮我收拾首尾。”
林善的脸上蓦然带上了几分红晕:“到那时,却也不用这般提心吊胆的!”
很用力的站起身来,林善沉声道:“乖儿,召集回春堂所有人,爹爹要开大会计议这事。我等虽然不怕了张家,却也不能作出那欺人的事情来,无来由坏了我们的名声。”
林逍呆呆地看着林善,很是不解林善从哪里得来的勇气!
回春堂能够打斗的人,加起来不过一百个,能是张家那种土豪的对手么?
第004章 … ~城破~
回春堂后院议事大厅。
很古朴的大厅,宽五丈,深有二十丈左右,一张黑漆漆的大长桌占据了大厅绝大部分的空间,长桌边整整齐齐的放着近百张高背椅。黑檀木的天棚、水磨青砖的地板,两侧墙壁上一溜儿挂着两百多幅人物肖像,这是回春堂历代堂主即花家家主的画像。一张张泛黄的画像,使得这大厅益发显得古朴庄重、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力弥漫在大厅中。
大厅尽头正中的墙壁上,是一幅巨大的水墨‘薇矶采药图’。画上是一瘦骨嶙峋的道人,正满脸带笑的采起一株独干三花结三果的‘三阳果’。薇矶道人,这是天下所有医师、药师公认的祖师爷,传说他是能够飞天遁地、摘星揽月的神人,但是传说只是传说,谁也不知道世上是否真的有那种无边大能的神人存在。但是薇矶传下了医药一道,这是所有人都承认的。
林逍还是第一次被允许进入议事大厅,他很乖巧的坐在了长桌最靠近厅门的位置。
回春堂所有的执事、大夫,尽数聚集在此,讨论如何应对林遥招惹出的麻烦。
林善端端正正的坐在薇矶采药图下,双眸中一丝青芒若隐若现,凡是被他目光扫中的人,无不身体一个哆嗦,急忙低下了头去。就算平日最为嚣张跋扈的花梧娘以及花家的几位执事长老,今日也都失去了往日的气焰,一个个不敢和林善对视。
生平第一次,这些花家人在林善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和林善的恩师,也就是回春堂的上代堂主、花家的上任家主一般无二的威严。
当然,也有人不服气林善突然表现出来的威势。几名中生代的花家执事就气鼓鼓的瞪着林善,一副我就不给你面子你能把我怎样的架势。在他们看来,林善,这个因为上代家主临死糊涂而‘窃据’了回春堂权力宝座的外人,没什么值得畏惧的。
面如死灰的林遥,就坐在林逍的身边。他的身体在剧烈的哆嗦,林逍甚至能听到他的牙关相碰发出的声响。
林逍不由得怜悯的看了林遥一眼。和那群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出事是早晚的。只是没想到,一出事,就是这样让人羞于启齿的大事。
也许是林逍那怜悯的目光刺激了林遥,林遥突然歇斯底里的嚎叫道:“你可怜我?你可怜我?你这个野杂种,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
林遥爆起,突然伸开双手抓住了林逍的脖子,死死的掐了下去。林逍并没有和人动手的经验,冷不丁的被林遥一把抓住了要害,一口气喘不过来,差点没晕了过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有一身比林遥高强百倍的武功修为,只是和街头的小孩打架一样,本能的用手去撕扯林遥的面门。两人纠缠在一起,一起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有如两条发疯的小狗般在地上打着滚儿。
林遥比林逍大了五六岁,个子也大了不少,但他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里有什么力气?反而是林逍天天在回春堂做事,体格锻炼得极好,又自幼修持一口真气,力量却比林遥大了许多。两人在地上撕扯了一阵,林逍就顺利的将林遥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扳下,一个翻身就骑在了林遥的身上,举起拳头就待砸下去。
林遥的脸上被抓出了好几条深深的血痕,鲜血满脸的他看上去要多么狼狈就多么狼狈。看到林逍举起了拳头,他不由得一阵心虚,急急的大声吼道:“你敢打我!你敢打我?娘亲……这个野种要打死孩儿!”
早就已经站起来观望林遥和林逍厮打的花梧娘怒斥一声,身体轻飘飘的腾空而起,一步跨过了十几丈距离,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推向了林逍后心。
林逍只觉后心一阵恶风袭来,耳边传来了劲风鼓荡的‘呼呼’声响。林逍大骇,本能的鼓荡了全身真气,反手一招‘采菊东篱’拍出,手掌轻轻的在身后打了一个圆环,护住了后心的要害。
‘啪’的一声脆响,花梧娘稳稳的站住了身子,一手将满脸是血的林遥从地上抓了起来。林逍则是狼狈无比的被打得在地上翻了二十几个跟头,一头撞在了议事大厅的门框上这才停了下来。他的右臂已经被一掌震伤了肩膀上的关节,哪里还动弹得?
长青诀本身就有疗伤护命的功效,浑身瘫软的林逍斜斜的靠在门框上,调动一口真气不断的冲击肿大充血的肩头。他狠着一股子劲儿,不管不顾的调动真气强行冲开了被震得闭合的经脉,隐约只听得他肩头一声轻响,林逍咬着牙齿,缓缓的举起手臂轻轻的摆了摆。
在骨子里,林逍就不愿意向花梧娘娘儿俩低头!
有如一头受伤的小狼,林逍恶狠狠地瞪着花梧娘。
花梧娘被林逍的目光看得通体一阵的发寒。她心头顿时也冒出了一股杀意:“好个小孽畜,当日真该一服药将他一并药杀。不急,老娘慢慢的调理你,总不会让你好过了去。”花梧娘突然痛恨自己,这十年来,自己不过是想方设法的在生活条件方面虐待林逍,却忽略了斩草除根的问题,这简直是不可容忍的错失。
同样恶狠狠地瞪了林逍一眼,花梧娘冷笑道:“好个心狠手辣的小崽子,能将自己的大哥撕扯成这样。”
不动声色的将林遥的身体转向了坐在长桌两侧的回春堂高层,花家的长老、执事们顿时纷纷指责起林逍小小年纪却如此的心狠手辣。更有一名中生代的花家执事信誓旦旦的说道:“这孩子以后就是做贼的料子!看他一身的凶悍之气,以后他如果不成为一个大匪首,我就吃掉自己的脑袋!”他很得意的用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刻意的让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他发髻上今日插了一朵用细小的红宝石拼成的花朵儿。
林善冷眼看着这些花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