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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5 时疫
她不客气的说道:“这样闷热的天气本就容易中暑,再紧闭门窗没病都能捂出病来。”
“纳威,流云。”她高声吩咐道:“开门开窗,谁敢反对,就把他直接送到最重的病区给病人们解解闷。”
古塔嘴角一抽,郡主果然强悍。
“追月,翠浓,你们去烧水,水中多加艾草,另外将点燃的艾草悬挂在这屋子里。”
“是。”几人分头行动。
“丫头,他们的样子看起来的确像是传染性极强的时疫,你做什么?”莫非凡却是挡在她准备再次进屋的身前。
“他们的伤口烂的很厉害,”她低声说道:“水烧好了,必须得尽快清洗消毒。否则很容易引起交叉感染。”
“少爷,水烧好了。”翠浓指挥着纳威和流云抬着大桶的开水放在屋外。
“恩。”洛天音点点头,将深碧色的开水打在木盆中,端着就朝屋中走去。
“少爷,”翠浓和追月却抢步挡在她的身前:“还是让我们去吧。”
“不。”洛天音摇摇头:“我去,你们去将这院子收拾干净。沾到病人呕吐物的东西务必都烧掉,再用艾草将这院子里里外外熏一遍。”
“是。”几人分头行动。
洛天音则再次进入那令人作呕的赃物不堪的房间里。
不是她有多么的伟大,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她必须要尽快弄清楚时疫究竟到了怎样一种程度。
并且,她这一趟来就是来收买人心的,必要的时候,冒险是一定要的。
有的人,天生就是赌徒。
何况,她事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之前,早寻了手艺精湛的皮匠,打了好几副薄薄的皮手套。
想要赌博,怎么也得先活着。
站在门边的古塔,几乎完全不敢相信的看着,身份贵重的郡主亲手给那些危重的病人用药水擦身。
每个溃烂的脓疮都叫她小心的擦拭,蛆虫则用银针挑在一个袋子里。
那些病人从生病后就被集中在这密不透风的屋子里,本身的溃烂加上气候闷热,那些病人身上的味道恶臭难闻,简直是生人勿近。
她却一丝不苟的做的那样仔细,甚至和极小的孩子低语交谈。
说实话,在大草原上救了他们的时候,他虽然感激她,但说出效忠她的话多半还是为了互相利用。
现在这样的场景,他却是打心眼里觉得,能有这样的主子实在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天色渐渐擦黑,洛天音才从那房间里出来。
将擦拭过病人身体的水埋入神坑,再将病人换下的衣衫和布巾尽数燃烧。之后,才仔仔细细给自己重新换了套衣服。
“村长,可否再打开一个房间,将病人按患病程度的不同分开。这样混杂在一起,实在不利于痊愈。”
“当然可以。”此刻,在古塔的心中,洛天音已经是他真正的主子。
“外公今日也各处观察了一天,可有什么收获?”
莫非凡略一沉吟:“疏勒城中大概有三个疫病区,程度都没有这里的好。我今日四下游走不过是为了找到发病源。”
洛天音心中一动,瘟疫这样东西多半都是由畜生患病进而传染到人类。
只要找到了病源,那么治起来便容易得多。
“可有找到?‘
”没有。“莫非凡摇摇头:”怪就怪在这里,疏勒城里除了人,根本没有任何动物的踪迹。不要说猫狗鸡鸭,连老鼠都没有一只。“
”哦?“洛天音微微一怔:”还真是奇怪,那些动物还能预先知道要发病自个跑了吗?“
”不是自己跑了,“古塔说道:”实际上在疏勒城大面积爆发时疫的第三天,城里所有的动物都先后病死了。“
”病死了?“
”是。“古塔点点头:”都死了,死时全身溃烂,恶臭难闻,于居民中传播的病症完全一样。“
洛天音于莫非凡目光一碰,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你确定是所有的动物?‘
“是所有动物,无论是猫狗还是老鼠,都在人之前先死了。”
“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疫病?”
“村长,”莫非凡突然问道:“你为什么没有染病?甚至完全没有受到一点疫病的侵袭?”
洛天音精神一震,这也是她奇怪的地方。
古塔是牧村中年龄最大的,来时又受了伤。如果疫病爆发,按理说第一个倒下的怎么都该是他。
“这,”古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身体不是太好,我的族兄便派人将我送到他熟识的一个巫医那里去医治。”
“去了多久?”
“大概半个月,我回来后没几天城里突然同一时间发现了大量染病的人。我却从始至终没有受到过波及。”
莫非凡在他说话的时候,三指一直扣着古塔的脉搏,直到他说完方才缓缓放开手。
“他脉象正常,并没有不同于常人之处。”
洛天音却是微微一皱眉:“你是说,城中人是同一时间发的病?”
“是,左右间隔不超过两天。只是程度不同。”
这事情听起来怎么都很正常,洛天音却总觉得不正常,直觉中总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环节,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外公可有治疗时疫的方子?”
莫非凡略一沉吟极快的写了个方子递给古塔:“照这个方子试试。”
“明雄,二砂,藿香,枯矾,干姜,甘草,石菖蒲,血竭,儿茶,漏芦,细辛,牙皂。”
古塔长长舒了口气:“还好,都是普通药材,我这就去抓。”
“等一下,”洛天音低声说道:“这药方子你拆开来到不同的药铺去抓。我不想打草惊蛇?”
“是。”古塔虽然不明白抓个药怎么就会打草惊蛇了,却从骨子里对自己的主子万二分的信任。
“丫头也觉得这里有问题?”
“当然,”洛天音微微一笑:“有没有问题的就让我们先用牧村的人做个试验。”
天色将近夜半,古塔才一脸疲惫地从外面回来,却并没有急着去煎药。
“洛先生。”他眉眼中带着浓浓的失望:“全城的药铺里都没有藿香。”
“什么?”洛天音眉头微颦:“没有藿香。”
古塔点点头:“的确没有。其它的药都配齐了,独独少了藿香。”
“药铺的老板都说,有个外地来的客商在离开疏勒之前,说是他们那里急缺藿香。所以将城里所有的藿香尽数买走。之后,还来不及去补齐货物,疫病便爆发了。”
“哼。”莫非凡冷冷一笑:“果然只有藿香是有用的么。”
“额?”古塔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藿香:芳香化湿;和胃止呕;祛暑解表。主治食欲不振;呕吐;泄泻;外感暑湿之寒热头痛;胸闵恶心;鼻渊;手足癣。你什么时候听说过藿香是难得一见只有本地出产的稀罕药材了?”
古塔摇摇头。
“所以,跑这么大老远的买一车子随处可见的藿香是为了什么?”
洛天音冷冷一笑:“这病与其说是天灾,不如说是人祸。只怕藿香才是最关键的一味药。”
“古塔,你的族兄是这城里什么人?”
“城主。”
“好,想法子引见我们认识。”
“流云,去城里好好宣传一下,有神医医好了时疫。”
她微微一笑,意味深长:“我要打草惊蛇了。”
死气沉沉的疏勒城终于吹来了一阵清风,被疫病困在城中的药材商人奇迹般的治好了牧村来的新移民。
消息如野草一般疯长,药材商人罗田将自己家传的秘方呈现在城主大人,并全力配合,救治城中居民。
一时之间,其貌不扬的小个子药材商人罗田成了疏勒城最受欢迎的人。
“罗先生,您快去看看。”
一阵急促的呼唤,将好不容易和衣而睡的洛天音给吵醒了。
一双明亮深邃的大眼睛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翠浓却是一把按住她。
“不准去。”
“翠浓,不许闹。”洛天音这个时候的声音不用刻意的改变也因连日来的操劳变的沙哑而低沉。
“少爷,我去。”翠浓一撅嘴:“您好些天没有合眼了,睡一会吧。”
“不成,”洛天音摇摇头:“眼看着就这几天的事,我必须亲自去盯着。”
“罗先生……”
屋子外面的呼唤越发的焦急。
“来了。”洛天音将皮手套快速带上,挑帘出去。
“成家嫂子病情恶化。”
声音渐行渐远,翠浓幽幽叹口气。
说什么打草惊蛇,这草打的未免太费劲了些。
主子从见了城主之后,在三个疫病区来回本奔波,亲手为病人挑蛆虫,擦身,喂药。
眼见着一个个只能等着被烧死的重危病人渐渐痊愈,主子的声望也日益的高涨。
可也只有她知道,主子的声望换来的是多么艰难。
天字号疫区是她重新划分出来的病情最重的一个院落,如今地字和玄字号房的人几乎都已经出院。只有天字号还有少数几人缠绵病榻。
洛天音刚踏入院子眉头便是不可遏制的皱了起来。
天字房门窗紧闭,死气沉沉。
“谁叫把门窗关上的,打开。”
正文 106 英雄,要帮忙不
身后跟着的小丫头缩缩脖子:“是,是典狱大人让关上的。”
“典狱。”她双眉一挑,她当然不会忘记那个典狱大人。
实际上从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那个典狱就在不遗余力地跟她作对。
“打开。”她声音冷冽却不容置疑。
“谁敢。”院外一声低喝,震得那打下手的小丫头又一哆嗦。
“罗先生不知道天字房的病患病情加重了吗?其余人好不容易痊愈,你现在还让开门开窗,甚至叫那些重病号满院子乱晃,是想叫城里其他人再度感染?”
洛天音冷冷一笑:“典狱大人好清闲,什么时候这治病救人的活计归了典狱大人您了呢?罗某以前竟是不知的,还在大人跟前班门弄斧,真是不自量力。”
说着她微微一拱手:“罗某这就向府主请辞,请典狱大人继续为病人医治。”
“你……”典狱胖脸蛋一红。
“大人若是不愿意治病还请站远点好,有句话您说的是的确不错,”她呲着雪白的牙花子笑的几开心:“这个病传染的的确厉害。”
眼看着典狱脚下跟抹了油一般,一溜烟的就没了影。
洛天音淡淡一笑,吩咐小丫头开门开窗,闪身进了屋子。
成家嫂子躺在窗边第一张床上,她明明记得,她将近午时离开病房的时候才刚给她喂过药。那时成嫂子气色很好,并无任何的不适。
可是这个时候,她已经再度陷入了昏迷。腹胀如鼓,身上的皮肤也有再度溃烂的趋势。
“我走后可有什么人来过?”
她问的当然不是那个打杂的小丫头,这个时候,那小丫头已经如同成家嫂子一般软到在地上了。
“没有其他人来过,”最里面的床铺上缓缓坐起一个人,脸色蜡黄如大病初愈,正是改装后潜伏的追月。
“一切正常,并无不妥。”
她将指尖搭在成嫂子脉搏上:“她身上的毒我明明已经控制住了,又调整好了药方,这几日便可痊愈。怎的才一下不见,她的毒突然就重了几分。”
她心中微微一动:“追月把手伸出来。”
她指尖微微一颤,眉头便再次一颦。
“我可是也中了毒?”追月微微一笑,面容平静而安详。
“恩。”洛天音叹口气:“你怕吗?”
“不怕。”追月笑道:“您既然能治好一次,就定然能治好两次。”
“再次投毒的时间应该就在我离开的这一时半刻,想来,那下毒的人就在我们身边。”
洛天音目光在房间中四下一扫:“你今日没有离开这房间半步?”
追月神色却是一变:“离开过,刚才典狱大人来的时候。我怕您有危险就悄悄藏在了树上。”
“是了,”洛天音微微一笑:“典狱长不过就是个调虎离山的小棋子。”
“主子,”追月脸色微微一红:“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不怪你,”洛天音眸光中光华流转:“那人藏得太深,也是时候该露露脸了。”
数日后,疏勒再次笼罩在阴云之下。
时疫再次有抬头的迹象,天字号病区重病号病情骤然恶化,甚至连郎中罗田的家人都纷纷染病。
罗田终于在心力交瘁中倒了下去,出现于时疫完全相同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