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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玢与卫青将相不和,在长安城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霍去病也有耳闻。这也难怪,一位是高居文官之首的皇亲,一位是身为武将翘楚的国戚,权力倾轧在所难免。
刘彻接着道:“朕倒是收到了母后的懿旨,要我今晚出席田府的婚宴。不巧早晨起床后,朕便觉得头疼脑胀身体不适,怕是去不成了。”
霍去病望着埋首处理公文的刘彻,脸色红润,气息悠长,下笔如飞,指点江山,哪里有半点身体不适的模样?
这摆明了是借机发泄田玢故意冷落卫青的不满,更有甚者,也许在这位九五之尊的内心中,早对自己的舅舅仰仗太后权势飞扬跋扈、贪赃枉法的种种作为深怀芥蒂。
从某种角度而言,一朝天子一朝臣。
虽然田玢曾经为刘彻登基之事立下汗马功劳,但毕竟是太后的嫡系心腹,而卫青不仅是皇后卫子夫的亲弟弟,更是刘彻亲手提拔栽培的军方第一重臣,亲疏远近无疑一目了然。
但现在不是自作聪明的时候,霍去病点到为止:“看来卫大将军今晚并不会孤单。”
刘彻哈哈笑道:“你也别闲着,索性咱们晚上一起去卫府叨扰一顿。”
他抬起头,目光深远仿佛直入苍穹:“今夜田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想必热闹非凡。朕与你,还有卫青既然不能躬逢其盛,便只好自得其乐。”
“臣?”
霍去病愣了愣,其实今晚自己府上也绝不会冷清。
“怎么,你有安排?”刘彻抛下笔伸了个懒腰道:“有天大的事也先放下,听说卫青府上的大厨做菜可是一绝啊,你怎可错过?”
霍去病不再多说,过了会儿借着如厕暂离的机会召出骷髅头。
依照法例,骷髅头属于魑魅鬼怪一类,绝不能涉足皇宫大内半步。但如今他有天子亲口册封的侍卫身分,出入宫禁堂而皇之,无人敢管。
“你立刻回府将雷被密报的消息告诉奇夫人,让她们做好准备。”霍去病低声吩咐道:“记住,那些人要么杀死要么放走,不准审问。”
“为什么?”骷髅头诧异道:“我就不信这事李敢毫不知情。”
“笨蛋,果真查出幕后主使是李敢又能如何,只会闹得满城风雨不可开交。”霍去病冷笑道:“有些事情,该装胡涂的时候,就不能太计较。”
骷髅头不甘地道:“那就这么算了?你是不是怕了翠华宗?”
霍去病道:“怕与不怕无关紧要,该解决的总要解决,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骷髅头想了想,又问道:“府里就那么几个人,能够应付得了今晚的事情吗?”
“不是还有你吗?”霍去病的话顿时令骷髅头原本就没几两重的骨头又轻了不少:“袭击尚未发动便漏出了风声,可见他们不过是群单凭血气之勇的乌合之众。这种偷袭最多只能算作一场闹剧,帮助咱们舒筋活血而已。”
傍晚,北风呼啸,寒意渐起,将天边低垂的夕阳吹散,从屋顶后托起一轮明月。
卫青倚靠在湘妃竹制成的卧榻上,悠闲地读着一卷《庄子·逍遥游》。
身边的小炉上红彤彤的火舌轻轻跳跃,一壶泉水微微翻腾,隐隐冒出冉冉的白色水汽。
这时候,远在几条街外的丞相府前鼓乐喧天、宾客盈门,相形之下今夜的大将军府中冷冷清清。窗外树上,归巢倦鸟唧唧喳喳的轻歌曼吟,更增多几分幽静之意。
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卫大将军和武安侯田玢势同水火。
可当事人之一的卫青倒觉得这其实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他和田玢之间并没有任何深仇大恨可言,也从没有在朝堂上发生过争执,更谈不上什么利益杯葛。
最多,田玢有点儿看不起自己,而他也从来不喜欢和权贵们打交道。或许用“形同陌路”这四个字会更贴切些。
就像今晚的事,武安侯很清楚即使向他发出邀请,自己也会婉言谢绝。比起那种人声鼎沸交杯换盏的喧嚣场面,卫青还是更喜欢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书房里,品着香茗在书卷中寻找先贤们馈赠的睿思与明悟。
甚至他由衷的感激田玢,若非全长安的权贵名流都云集到了丞相府内,自己哪里能够有眼下难得的清净闲暇?
天很冷,但卫青依旧只穿了一件单衣。这是多年的习惯,如同他始终不愿意将厚重威武的盔甲套在自己的身上。因为那往往意味着又一次杀伐,又一场血腥就要到来。
水开了。卫青慵懒的将书简放到大腿上,起身拎起铜壶专心致志沏茶。那神态仿佛是正在完成着一项极其重要的工作,而又充满了享受的乐趣。
“卫青、卫青!”
突然,书房虚掩的门“砰”地一声粗暴地被脚踹开。
卫青叹口气,无可奈何地放下铜壶。不用看也知道,明天早晨又该请木匠修理这扇可怜的门了。
能够把卫府甚至皇宫都当作自己家,到处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人,却偏偏还是个女子。
屋门呻吟着耷拉到一边,一位容颜艳丽的宫装女郎手捧花盆,风风火火地闯入书房。
“砰!”她重重将花盆摆到几案上,一把从卫青手里夺过那杯刚刚沏好的香茶,看也不看朝窗外甩去,催促道:“快,快,我的花要死了。”
“呼——”
宫装女郎的身前刮过一蓬清风。卫青的身影仿佛只是一晃,又坐回到自己的躺椅里,手中小心翼翼捧着从窗外救回的半杯茶水。仿佛他压根没有动过,更不曾跨越屋门走了一个来回。
“一杯茶有什么打紧,要是这盆荨草死了,我就将你这屋里的瓶瓶罐罐统统丢进渭水!”
宫装女郎对卫青来去无踪的身法见怪不怪,说话的速度就像钱塘江的大潮一泻千里,让人几乎没有时间反应。
“驻颜、明目、瘦身、美肤,本公主全指望这些从青要山上移植来的荨草了!”
卫青慢吞吞地抬眼瞥着几案上的那盆荨草,说道:“出门右转穿过门洞,是花匠老姚住的屋子,他一定十分乐意为公主殿下效劳。”
“废话!本公主府里没有花匠么,如果他们能救活荨草,我找你干嘛?”宫装女郎见卫青仍然无动于衷坐在那儿,杏目含怒,伸手揪住他的耳朵道:“起来!”
卫青苦笑连连,无奈起身道:“你想我怎么帮你?先松开手,哎哟,疼、疼啊……”
宫装女郎拧住卫青耳朵,由于身高关系,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保持原有姿势,问道:“你的玉清流火罩在哪里,赶紧拿出来给我的花儿罩上。”
“太奢侈了吧?”卫青艰难地侧着头打量宫装女郎窈窕匀称的娇躯:“其实公主殿下的身材和容貌都已美不胜收,这个……无需改善了。”
“废话,女人不会对自己的容貌知足,就像财主不会担心钱多了放不下。”宫装女郎明明对卫青的赞美非常得意,手上却不饶人,又加劲一拧:“你拿不拿?”
“你抓着我的耳朵,想拿也不成啊。”卫青这时在心里头也苦笑起来——如果让那些追随在自己帐下横扫大漠、威压匈奴的将士们看见自己这个熊样,卫大将军以后是没脸再发号施令了。
宫装女郎松开卫青差点被拧成麻花的耳朵,毫不客气抢过他手中的香茶一口喝了,皱皱眉道:“怎么有股子怪味,酸酸的,还有点儿发膻。”
“这是一位西域茶商传授给我的奶茶制作新法。只需要往水里面加点羊奶就成。应该很好喝啊,至少闻着还是挺……”
“噗!”宫装女郎嘴里含着的半口热茶结结实实喷在了卫青胸前衣衫上:“为什么不早说,不知道本公主对含奶的东西过敏,你想害死我?”
卫青惋惜的瞧着溅了半身的茶渍,无辜道:“你有问过我么?”
“废话,作为公主府出身的骑奴,就应该事事想到本公主的前面。这种事还需要我问吗?”宫装女郎振振有词:“十足的呆头鹅,还不如我府上的一个小厮机灵。”
卫青摇摇头,明白自己眼下最好的选择便是牢牢把嘴巴闭紧。他的左手在小腹前捏成仙印,凝神默念了一段咒语。见状,身边的宫装女郎果然也消停了下来。
“嗡——”卫青胸前光华一闪,赫然现出一座尺许高的红色透明仙罩。罩身上由上往下有三圈淡金色的仙家图符,三头银光灿灿的玉麒麟鼎足而立围绕罩璧,底部中空隐隐有团青气外溢。
卫青左手仙印一变,低喝道:“疾!”玉清流火罩倏地放大倍余,稳稳当当将几案上的那盆荨草罩住。
旋即仙符骤亮,那三头玉麒麟沿着罩身走马灯似地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从口中喷射出三束青红色的焰光。
瞬间整座仙罩内火光熊熊,下方竹制的几案却安然无恙,连半分被火熏烤的印痕都没有出现。显然卫青对玉清流火罩的火候控制已到了炉火纯青,随心所欲的地步。
“小心,别烧焦了我的宝贝。”
宫装女郎瞪大圆溜溜的眼珠,一眨不眨凝视着玉清流火罩中若隐若现的那盆荨草,警告道:“不然我就烧了你的书房。”
卫青收起仙印,任由玉清流火罩凭借本身的灵性依照主人方才传递的意念自行工作,微笑道:“我的书房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宝贝,爱烧便烧吧。”
他的屁股刚接触到躺椅,猛然发觉宫装女郎又在用一种不怀好意且隐含兴奋的眼神关注着自己。依据以往的经验和惨痛教训,卫青再次预感到大难临头。
“小卫,我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心血,直到昨天晚上才炼成了三张‘女娲神石符’,还不晓得威力如何。你帮我试试好不好?”
听到宫装女郎蓦然变得温柔而又太过妩媚的嗓音,卫青浑身鸡皮疙瘩应声而起,一股寒气从脚底心直冲头顶,险些把头发冻成冰棱。
“试试嘛,又不会死人。”
看到卫青面露难色,宫装女郎细声细气地软语恳求:“我保证会非常非常小心,不让你受伤。”
而事实上,连她本人都很怀疑这后半句话的可信度,卫青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拒绝道:“改日吧,要不要喝茶,我重新沏一壶……”
猛地察觉到宫装女郎饱满娇艳的嘴唇边泛起一丝笑意,卫青顾不得没说完的下半截话,闪身用力所能及的最快速度跃出窗外。
然而他终究在劫难逃。宫装女郎纤柔的玉手中亮起一蓬绚光,快逾飞电地掠出窗户如影随形,“呼”地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有如点点闪烁的流星雨绽放夜空。
紧跟着一声轰然巨响,夜幕下浮现起一道女娲大神的幻影,悬浮高空飘飘欲仙,双手交替似天女散花般洒下闪耀着五彩光芒的神石。
卫青骇然叫道:“不要啊,救命!”上空流光溢彩,一块块璀璨夺目的神石密如疾雨,铺天盖地轰向他的头顶。
“敬酒不吃吃罚酒!”宫装女郎俏生生立在窗口,笑吟吟地看着卫青。
好吧,躲是躲不了的。卫青叹了口气,体内蓦地迸射出柔和充盈的乳白色光雾。
“呜——”
光雾里一羽鲲鹏振翅而起,舒张的双翼披霞被云,焕发出纯洁无瑕的白光,令人心为之眩,神为之夺。
巨大的羽翼拍荡席卷间,漫空的五彩神石“砰砰砰砰”应声爆裂,迸溅起一蓬蓬光花,好似冬日夜空里绽放的美丽烟火。
迟钝地发现宫装女郎嘴角的笑意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羞恼,卫青不由警醒道:“糟糕,我若不吃点小苦头,恐怕今晚她会没完没了。”于是心念微动,故意将护体神罡暴露出一丝破绽。
“乓!”
一块五彩神石趁虚而入,击中卫青肩膀炸开朵朵缤纷眩目的光花。
卫青运功一转一消,已化去了神石中蕴藏的灵力冲击,却佯装吃疼失声叫道:“哎哟!”身子晃了晃,一任弥漫的五颜六色粉尘沾得满头满脸,狼狈不堪。
宫装女郎果然转嗔为喜道:“算你聪明,今天咱们点到为止。看来我的‘女娲神石符’还需要改进,下次再来找你帮忙。”
我这不成了她的御用肉靶么?卫青掸掸衣衫上的粉尘,看着被毁去大半的花园,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过来!”宫装女郎在窗户里朝他招招手,又道:“今天辛苦你了,我有奖赏。”
卫青犹豫着走上前,很想告诉对方,目下对自己最好的奖赏莫过于请她赶紧离开。
“别磨蹭,我又不能吃了你!”宫装女郎恶狠狠拽过卫青,抬起袖袂替他擦拭脸上的粉尘:“没有受伤吧,肩膀还疼不疼?”
“不怎么疼了。”卫青直挺挺地站在窗外回答说。忽然宫装女郎的樱唇里轻轻吹出一口香风,令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一闭。
天昏地暗里,两片柔软湿润的朱唇毫无征兆地吻在了卫青的嘴上。
卫青如中定身咒,全身都僵直了,眼睛更不敢睁开哪怕半道细缝。
唇分之际,宫装女郎娇笑道:“不错,姥姥没骗我,亲吻的滋味的确很特别。”
卫青睁开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情复杂的望着宫装女郎。
“这个奖励还满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