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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恍若没有听见,好似有两根透明的丝线在牵动,他的嘴角先是不经意地微微向上翘起,而后浮现出古怪的笑容。那绝不是如获至宝后的喜笑颜开,相反倒像是一种蕴含着自嘲与失落的情绪爆发。
“哈哈哈哈——”他放肆地大笑起来,凝视着手中的巨幅卷轴默默呼唤着她的名字——“雪羽,为了你我也要打到龙城,饮马狼居胥!”
半个月后大军南归。一干参与此役的将领前往皇宫朝拜天子。
大获全胜的捷报早已传到长安城,街道旁挤满围观的百姓,欢呼雀跃着迎接凯旋的大汉英雄。
当晚刘彻在长乐宫摆下夜宴犒赏北伐功臣,直至深夜方才尽欢而散。
霍去病离开皇宫缓缓策马回府,繁星满天清风徐拂,整座都城似乎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迟迟不肯入睡。
卫青骑马走在他的身旁,深情打量着无比熟稔的街巷,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眷恋之色,轻轻道:“回家真好。”
回家真好。霍去病在心里慢慢咀嚼着这四个字,不由云淡风轻地一笑。
是的,我回来了。但长安城就是我的家吗?定襄、燕然山……关山重重大江东去,究竟哪里才是我的家?
他慢慢地扬起脸,望见无数星辰在夜幕中闪烁。
“也许吧。”他轻轻回答说:“毕竟我们活着回到了长安。”
“是啊,我们活着回到了长安。”卫青若有所思地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次会战我们损失了五千将士,于是五千多位母亲失去了她们的爱子;五千多位妻子不见了她们的丈夫……比起他们,我们何其幸运。”
“也许吧。”霍去病轻拍着马首,“不觉得今晚就像一场荒诞的梦么?天子恩赏,百官庆贺,数以万计的长安百姓敲锣打鼓夹道欢庆。真奇怪,好像我们浴血奋战马革裹尸,便是为了博得他们的一声喝采。”
卫青诧异地望向霍去病,问道:“那你又是为何而战,仅仅出于骠骑校尉的使命?”
霍去病“哧”地轻笑,表情里有毫不掩饰的藐然,“就当是为了我自己吧。”
从他的眼神里,卫青渐渐读懂了什么,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忍住。
两人在十字街口分手,霍去病独自回返府邸。刚到门外,早有一群小捣乱将他的行踪飞报府内,奇凤雨和先到一步的高凡、鲁鹏等人迎了出来。
“欢迎侯爷回府。”厉虹如笑靥如花,眼里闪着俏皮的光采站在门口。
看到她娇艳却清瘦少许的脸庞,霍去病莫名地从心底升起一缕暖意。
他下了马,将坐骑交给上前的马夫,问道:“你们都知道我受封的消息了?”
“想不知道都难。”奇凤雨也是满脸慈和的笑容看着他,说道:“在你们入宫出席天子庆功宴时,嘉奖北伐将士的诏书便已传遍全长安的大街小巷。”
“骠骑校尉去病斩首虏二千二十八,及相国当户,斩单于大父籍若侯,生捕季父罗姑比,再冠军,以千六百户封去病为冠军侯……”厉虹如笑盈盈地将诏书中有关封赏霍去病的内容念了一遍,夸张地吐了吐香舌道:“好厉害,一千六百户食邑,转眼你就成了大财主了。”
霍去病满不在乎地笑笑,就听小婉轻声问奇凤雨道:“凤姨,首虏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去病斩下敌人首级共计两千零二十八名,其中包括匈奴相国和当户,杀死了匈奴单于祖父辈的籍若侯,活捉单于叔父乌林魔骑统领罗姑比。再加上前次孤军驰援苏建,大破祖虎数万铁骑,他的功劳两次冠于全军,因此划定一千六百户封去病为冠军侯。”
“好小子,咱们的功劳也全都算在了你头上。”鲁鹏恶形恶状地抓住霍去病肩膀往里拽,“明天你请客,叫上老仆哥几个!”
“老鲁,你的脑瓜里除了喝酒吃肉还有什么?”厉虹如不满道:“小霍都累了一天了!”
鲁鹏讪讪一笑,道:“对,咱们先回家,回头再说别的事。”
“走,回家!”霍去病反抱住鲁鹏的熊腰,看了看府门上方在风中晃悠的灯笼,被众人簇拥着步入府中,将满身的征尘与疲惫都抛到门外。
接下来的几天中骠骑营八位统领的封赏也陆续颁布。赵破奴获封鹰击司马,高不识则因诛杀籍若侯而一跃成为骠骑校尉,刑山、仆多等人也各有升调。
另一方面,由于连失两路将军的人马,且翕侯赵信叛逃匈奴,卫青功过相抵并未获得增封。而刘彻也赦免了苏建的失军大罪,命他缴纳赎金贬为平民。
一时间卸去骠骑校尉之职的霍去病成了长安最为炙手可热的新贵,风头之劲甚至超过了大将军卫青,于是登门拜望的访客络绎不绝,几乎将府门前的青石门槛磨平。
他们打着各种理由与霍去病攀亲论交,甚至还有个四十多岁的乞丐言之凿凿地称自己是冠军侯年幼时一块偷吃地主家烙饼的玩伴,特来京城拜会以叙旧情云云。
“不在不在,说不在就不在!”面对形形色色的访客,厉虹如火气一天比一天大。
开始的时候,她还和颜悦色地替霍去病婉言谢绝诸多的邀约和会面的请求,到后来着实不胜其烦,不免后悔自己为何要接下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这天她好不容易打发走门外五六个前来挑战冠军侯的陇西武士回到府里,就见霍去病悠哉游哉地在陪奇凤雨下棋。
无官一身轻,在卸任之后刘彻迟迟没有对霍去病作出新的任命。除了例行的朝会必须应个景外,大多数的时间霍去病都是在府里度过,宛如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
“我不干了!”她气不打一处来,“往后再有牛鬼蛇神上门,你自个去应付!”
霍去病不置可否地应了声,眼睛盯着棋盘始终没有将头抬起看她一眼。
“喂,你听明白了没有?”厉虹如提高嗓门,“本姑娘辞去射声营教习的差使,可不是替你当看门小鬼的!”
“这样啊?”霍去病蹙起眉头想了想,道:“那我只好每日出去应酬一番了。一群男人在一起,青楼啦,赌场啦,大概是免不了经常要去。没法子,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我想乖乖地修身养性也办不到了。”
青楼?赌场?厉虹如的柳眉往上竖了又竖,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霍去病忍着或许他并不想掩饰的坏笑,“我也是无可奈何嘛。”
“侯爷。”一名仆人进来禀报道:“洛侯请您今晚过府小聚,来人还在府外听信。”
“哦,就是那个有名的花花太岁吧?”霍去病漫不经心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像是自言自语道:“听说他府中的丫鬟都是百里挑一、能歌善舞的美女……”
话还没说完,厉虹如已毅然决然奔向府门,气势汹汹道:“我这就让他滚!”
就这样所有的访客几乎都在厉虹如的面前吃了闭门羹,连霍去病的脸都见不着。
渐渐地长安城里又有了新的流言。什么“冠军侯是卫大将军的人,之所以飞黄腾达平步青云,都是因为卫青和平阳公主的大力举荐”;又或者说“什么战功冠于全军,压根就是骠骑营实力使然,换一头猪去做骠骑营统领也一样能建功立业。”
诸如此类的谣言,不断通过霍府的小捣乱们传到了奇凤雨的耳朵里。而奇凤雨也毫不隐晦地将这些话语如实汇报给霍去病。
“有趣。”听到这些充满恶意的人身攻击,霍去病的反应居然异常平静,仅仅付诸一笑道:“原来英雄和一头猪的区别不过如此。”
“是哪个混蛋在造谣中伤?”厉虹如义愤填膺,“明天我就上街去查!”
说话时众人都聚集在霍府的后花园里享受着初夏的凉风,一阵阵花香从夜色里飘过钻进人们的鼻子里,同时还有厉大小姐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火药味。
“查不到的。”奇凤雨道:“散布这些恶毒流言的人别有用心,又岂会轻易暴露?”
“你是说这些流言蜚语都是有人故意散播出来的?”鲁鹏问。
“也是。”高凡感慨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世上见不得别人风光的小人太多了。”
“那就更得查个水落石出。”厉虹如道:“本姑娘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捣鬼?”
霍去病不以为意道:“就当看一场猴戏,不也挺有意思么?”
“你没发烧吧?”这回连鲁鹏都觉得诧异了,“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说话了?”
“宰相肚里能撑船。”霍去病哈哈一笑,扭头招呼霍光道:“走,我们去练刀。”
两人离开后花园来到柴房前的空场上,霍光取出柴刀在霍去病面前将“月冷龙沙”、“尘清虎落”这两式斩舞刀诀用心演练了一遍。
霍去病看完了并没说什么,俯身从脚下的树根边捏起一只蚂蚁,放在了一块半尺高的圆木上,然后从霍光手里接过柴刀。
“唰!”疾风掠动,手起刀落,那只刚才还在拼命逃窜的黑蚂蚁,已被拦腰截断,而在圆木的表面竟看不到一丝刀痕!
“清角吹寒!”霍去病将柴刀还给霍光,“先用树叶垫在圆木上,何时能够做到劈裂叶片而不伤木面,就算小有所成。”
为了给霍光充足的思考时间,霍去病有意顿了会儿才接着说道:“人们都以为斩舞刀诀至刚至强气吞万里,却不晓得其奥妙之处全在刀劲火候的掌握与变幻中,必须做到随心所欲寓静于动。不然的话这刀法和樵夫用斧头砍柴又有何区别?”
说着霍去病捡起一片落叶摆到圆木上,道:“小光,你来试试。”
“阖目凝神,存思止念,慢慢感受丹田九阳龙罡的律动,然后向上催动进入到关元穴。由此往上,走石门、神阙、下脘、巨阙直到膻中穴……”他一边讲解,一边用手指在霍光的身上徐徐指点经穴位置,引导其真气上行。
“……青灵、少海、灵道、神门、少府、少冲——出刀!”
“喀!”树叶后圆木应声被柴刀斜劈成两爿,远远地激飞到半空。
霍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霍去病。霍去病淡淡道:“出刀后注意换气,假如你面前的敌人一剑刺来,你只有死!”而后又在他面前竖起一根圆木。
霍光长出一口浊气,流转丹田九阳龙罡,再将一片树叶放在身前竖起的圆木上。
“气走青灵通少海,神游太虚向太初——”霍去病一字字在他的耳畔念诵起“清角吹寒”的行气心诀,霍光凝刀聆听,露出深思之色。
“咄!”这一次柴刀挥落仅仅入木三分,圆木晃了晃并未跳起。
“好,有进步。”霍去病鼓励道:“万事开头难,只要领会了这式刀法的运气法门,将九阳龙罡在体内流转随心,很快你就能做到叶断而木不伤。”
“我试试,可以吗?”柴房顶上突然有人说道,那语气像是从冰川里传来。
“唰!”雪白的身影如一缕疾电射落,霍光的眼睛还没看清来人的面孔,黑夜里森寒的幽蓝色刀光一闪,那两爿摆放在圆木上的残叶竟已碎裂成三十二片,均匀齐整细长如柳。
对于这位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霍去病似乎一点也没感到吃惊,注视着来人戏谑道:“你是切菜剁肉的厨师出身么?”
白衣男子约莫四十余岁,相貌俊秀妖艳身材健硕挺拔,手里握着一柄狭长的幽蓝色弯刀,宽大的袖摆在风中微微飘动。
即使没有刚才惊鸿乍现的一刀,单凭他能够轻松自如地躲过千叶小慈的耳目潜入霍府,已足以证明其修为着实惊人。
“我不切菜也不剁肉。”白衣男子道:“我只杀人。”
“或者被杀?”霍去病拍拍霍光,吩咐道:“把柴刀送回屋里,暂时别出来。”
霍光机灵地应了声,拿着柴刀走进了柴房。
“能告诉我尊姓大名吗?”霍去病悠然道:“套用一句很俗套的话说:‘霍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即使我报出姓名,你也不会知道。”白衣男子冷冷道:“何况对于一个死人而言,不需要了解得太多。”
“好像你已吃定了我。”霍去病摇头道:“可惜世事未必尽如人意。”
饮雪魔刀悠鸣出鞘,在夜空中卷过一蓬血光率先出手劈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竟不招架,手中的幽蓝色弯刀以攻对攻直劈霍去病眉心。
双刀在空中交错而过,眼看即将劈中对方的刹那,两人的身影不约而同朝反方向迅捷无伦地一闪,刀式齐齐走空。
“呀!”白衣男子神情肃穆冷傲,一声低喝双手握刀向下一压推向霍去病胸口。
霍去病却更快半拍纵刀抢攻,全身光雾荡漾赤龙隐现饮雪魔刀斜削对方脖颈。
“叮!”双刀交击火花四溅。霍去病顿感一股强劲凌厉的刀气迫入右臂,绞得经脉冰寒欲麻。
好强的功力!
他运转九阳龙罡抗御寒气侵袭,将饮雪魔刀稍稍一转,刀面上折射出刺目光华刺向白衣男子双眼。
白衣男子眼睛微闭错步撤刀,反旋向霍去病后腰。与此同时身上亦散发出了强大的淡蓝色寒气,一羽神鸟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电光石火之间,他一气呵成向霍去病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