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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个四十岁的河南人排开众人走了进来,后背爬着一只小猴子,手里还牵着两只大猴子,向着那衙役一鞠躬,那两只大猴子也跟着一鞠躬,小猴子却盯着衙役一阵呲牙咧嘴,说道:“大爷,他是我外甥,是来找我的,想是刚到这儿迷了路,不得不乞讨。你就饶过他吧!他的税我来拿。”说着从怀里掏出半锭银子,递给了那衙役。
那衙役正在左右两难,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梯子,赶紧顺梯下屋,接过银子,说了声:“既是你给拿了税钱,也就算了,好好管管你外甥,不次不准这样了!”话还没完,就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梅霖心想:“我刚多出了个爷爷,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个舅舅来?管他呢,只要能离开这个铜钱窝,多出个舅舅,又何妨?”
只听那河南人说道:“外甥,你来了多久了?”
梅霖答道:“舅舅,我刚来一天,你快带我走吧!”声音里满是喜悦之情,却并不是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舅舅,而是为了能马上离开这个铜钱窝。
那个河南人一听,更加高兴,说道:“好吧,好吧!你等一下,俺先把钱装好!”说完,向四周团团一揖:“谢谢各位父老乡亲啦,谢谢啦!”
四周人们一见,可怜的小孩原来有个舅舅,自己那钱是白扔,可也不能再拿回来,只好各自散了。
那河南人并不管梅霖,而是把地上的钱全部收起来,通通装入一个口袋里,挂在了一个大猴身上。然后过来,一把把梅霖背在了身上,梅霖赶紧用那块破白布把差一点露出来的脚包了起来。那河南人摸着了梅霖的脚,却也不说破,嘴里只说着:“跟郝老舅回家啦!”便背着梅霖向外走去,如果现在有有心人路过,一定会看到在梅霖刚才跪着的地方,有一个不浅的凹坑。
那郝老舅一路背着梅霖向外走去,越走人烟越是稀少,梅霖听听四周再无人声,便趴在郝老舅背上说道:“老舅,能不能给我点干粮吃,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那郝老舅猛的把梅霖一下摔在了地上,凶恶的说道:“吃什么吃?老舅都背了你半天,还没吃东西呢?自己快给我走!”
梅霖冲着那穷凶极恶的郝老舅勉强挤出了个笑脸,战战兢兢的说道:“老舅,我没吃东西,走不动啊!”
“走不动?”“刷”的一声,一条又长又细的鞭子极快的抽在梅霖身上,梅霖胳膊上马上出现了一条血纹,疼的梅霖尖叫一声。
那郝老舅又扬起了鞭子:“走不走得动?”那只刚才还在乱蹦的小猴,这时也被惊呆了,一动也不动的盯着郝老舅手里的鞭子,想是没少吃了那鞭子的苦头。
梅霖连忙用手护住了头脸,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说道:“走的动,走的动!”郝老舅虚击一记,地上冒起了一溜轻烟,那小猴吓的尖叫一声,藏在了大猴的后面,那两只大猴也惊恐的用手捂住了嘴。
梅霖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边走边问道:“老舅,我们这是上哪儿去啊?”
“别多问,向前走。小鬼子骗骗别人可以,想骗你老舅,门都没有。你老舅像你这么大,早就跑了好几个省了。”郝老舅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也不得不佩服梅霖的机智,想当年自己可从来没讨到过那么多钱啊!直到现在,自己加上三只猴子,也不如梅霖刚才一个人挣的钱多,刚才送给衙门那半锭银子,已经是郝老舅的全部积蓄了,也就是现在这些铜板的十分之一而已。
郝老舅嘴里吹起小曲,像赶猴子一样的赶着梅霖,从腰下解下一个大葫芦,咕咚一声,向自己口里倒了一口酒,那小曲吹的更是东倒西歪起来。那几只猴子一看自己的主人高兴,想必是今天收获颇丰,也高兴起来,那小猴子在郝老舅身上不停的爬上爬下,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那两只大猴子则趁着郝老舅不注意抱在一起,亲了个嘴,惹的梅霖哈哈大笑起来。
郝老舅一记鞭子抽在了梅霖身上,怒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
梅霖那一声笑还没有笑完,便变成了一声衰鸣,吓的那两只猴子赶紧分开了。
两人三猴,天黑之前,终于上了一个小小土坡,土坡上有一个小小土地庙,这想必就是郝老舅平时住宿的地方了。
郝老舅上前推开庙门,一股尘土立即飞了出来,引来了梅霖的一阵咳嗽,那只小猴也学着梅霖的样,大声咳嗽起来。梅霖突然止住了咳嗽声,而那小猴一时止不住,又引来了郝老舅一个白眼。
梅霖冲着那小猴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只是这一次是无声的,免得再引来郝老舅的一顿鞭子,那就不合算了。那小猴一时之间,觉的梅霖非常好玩,竟上前来用爪子碰了碰梅霖的手。当梅霖想握他的手时,他却机灵的抽了回去,让梅霖一把抓在空处。
梅霖正准备想个什么办法,抓住这只要爱的小猴,不过一看到那两只大猴虎视眈眈的眼睛,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郝老舅出来,说道:“都给我进去!”像赶鸭子似的,把三猴一人赶进庙里。庙里光线很暗,进来之后,梅霖只看到前面仿佛似一个土地的轮廓,别的一概看不清楚,只是觉的这个庙好象比上一次自己住的那个破山神庙要大一点,有一个小小的里间。除此之外,也不比那个山神庙好多少,尤其是尘土情况,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也不知这郝老舅平时怎么住的,怨不得郝老舅身上老带着一股尘土味,还不如地里老农那泥土味好闻呢!梅霖现在眼睛不好用,别的器官倒因为经常使用的原因,变的灵敏起来。不知哪位哲人说过,上天给你关了一扇门,一定会给你别外打开一扇窗的。
郝老舅自己往土地像下的蒲团上一坐,扔给梅霖一把破扫帚,扫帚上都积满了灰尘,看那样也是多年没有用过了,吩咐道:“快,给我把这地扫扫。不扫,别想吃东西!”
梅霖一听能吃东西,赶紧拿起扫帚扫了起来,一时之间,土地庙内尘土飞扬,惊起了几只蝙蝠到处乱飞。郝老舅正拿起了一块烧饼准备吃,那三只猴子都盯着郝老舅手里的烧饼,露出了热切的目光,却有一只不识时务的蝙蝠,一下子碰在了烧饼上,发出“吱”的一声尖叫,把正往嘴里送的郝老舅吓了一跳。“啪”的一声,梅霖背上已是挨了一鞭子,一趟血丝渗了出来,郝老舅吼道:“你怎么扫的,会不会慢点?找死啊!”那三只猴子看到梅霖挨打,吓的赶紧跳了开去,不敢再看那块烧饼。
梅霖知道不能出声,越出声挨的打越重,当下更加小心翼翼的扫了起来。那郝老舅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烧肉,一口肉一口酒一口烧饼的吃了起来。有时,还美滋滋的吧嗒吧嗒嘴,打个饱膈,惹的那三只猴子团团乱转,连梅霖也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实在是饿啊!那肚子这次并没发出“咕噜”声,想是早就饿过头了,肚子也知道叫也是白叫,就干脆保持沉默了。
那郝老舅吃完,随手扔了几个馒头给那三个猴子吃,接着又扔出了一把花生,那三只猴子纷纷扔下馒头,吃起花生来。郝老舅看到梅霖扫的差不多了,便对他说道:“吃饭吧!”
梅霖回过头来,见郝老舅并没拿东西给他,便问道:“在哪儿!”
“地上!”
梅霖一听,敢情我也是只猴子啊,别管猴子不猴子啦,先饿不死,别的以后再说。当即,爬在地上摸索起块馒头,就想放进嘴里,却被那老公猴一把夺了去,递给了那只小猴。
梅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年头没想到连猴子也欺负人啊!
知道凭自己这几下,连这几猴子恐怕也斗不过,便又找到一块馒头,准备吃,哪知那老公猴又一把夺了去,递给了那只母猴。梅霖这个气啊,嘴上暗骂了不知几百句几千句死猴子、烂猴子啦。却见那郝老舅躺在一边不闻不问,仿佛与他无关一样。
梅霖一想,这可是个逃跑的好机会,当下装作摸索着找馒头,悄悄的向门边爬去。哪知,刚爬到门边,手刚要碰到门。“刷”的一声,那根死神鞭不偏不依的抽在自己腿上,只听郝老舅说道:“吃完了,就到里房睡去,明天老老实实给我挣钱,想跑边门也摸不着!”
梅霖知道今晚无论如何是逃不掉了,郝老舅想法把自己骗了来,岂能那么容易让自己跑掉。当下,便慢慢走到里间去了。
梅霖第一次知道了人生中原来还有欺骗这回事,虽然自己也常常骗骗别人,但骗人和被骗那根本就是两回事!
里间很小,除去一个大笼子,那是那三只猴子的床。就只剩了一点地方,梅霖抱膝而坐,想着今天发生事,看来太能挣钱了,也不是件好事,正所谓“善骑者坠,善游者溺”啊!
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自己力量太小,所以才被人欺负,如果自己能有月姐姐一半的武功,不,十分之一的武功,看不把这假冒伪劣的死老舅打的满地找牙才怪!想到月姐姐,梅霖仿佛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大仙桃,梅霖嘴边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仿佛又闻到了那仙桃的芳香,而更香的则是月姐姐那只白生生的小手啊!
自己一直对武功不屑一顾,母亲多次让自己学武功,而自己就是不肯用功,认为武功杀人有违天和,必不能得到好下场,可是如果没有武功,现在就饿死了,那也更是没有好下场啊!
有时候,拳头也能代表一切!
梅霖想到这里感到肚子空空,头痛欲裂,便不敢再想下去,当前最要紧的保存每一份体力,好找机会逃出去,而胡思乱想更是会伤人体力的。
梅霖想到这里,便不再想下去了,反正当时什么办法也没有,只好走一步,瞧一步,随机应变啦。
第二天,日上三竿,郝老舅才从呼呼大睡中醒来。而梅霖早已醒来多时了,正在和那只小猴子较劲呢!那小猴子看到自己床边突然多了个陌生的家伙,好象要抢自己床的样子,那还了得?因此,整夜上窜下跳,磨牙咧嘴,没有一刻安宁的时候。不过,看到梅霖比自己大了不知多少倍,却也不敢上前,只在自己的床的周围不停示威发怒。
梅霖可不管那么多,美美的睡了一觉后,醒来看到那只小猴子还在不停对着自己挑衅,便开始用目光和那只小猴子较劲,虽然梅霖望去,只能看到它的身影便算不错了,而当它快到自己近前了,自己眼中的影像却还停留在床那边。
那两只大猴子正在亲热,被小猴子吵的不耐烦起来,那只大公猴一把把它抓过去,塞到了笼子最里边。这恰恰救了梅霖一命,那小猴子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想上来抓梅霖一把就跑,却被那公猴一下子打断了它那英勇的行为。
郝老舅在外喊道:“吃饭了!”梅霖早就在等这句话了,一起身,立马冲了出去,抢到了郝老舅扔在地上一块馒头。那三只猴子动作慢了点,等从笼子里出来,看到有人竟敢抢自己的东西,三个怒吼着,一齐向梅霖直扑过来,就准备来个群欧。却被郝老舅一把拦了下来,怒道:“我说过多少次了,抢到手的食物,就不能再抢了。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那三只猴子好像听懂了郝老舅的话,听不懂话,也看懂了郝老舅的表情,当下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回去,从地上拾起几块馒头啃了起来。郝老舅又随手扔了几个蜜桃,几把花生,三只猴子看到今天食物这么丰胜,大喜之下,便把刚才的事都忘了。
梅霖也不敢再去惹那三只猴子,好在猴子光顾着吃水果,不屑吃地上的馒头,梅霖三口二口就是一块,也混了个半饱。
吃饭之后,自是干活。
郝老舅让梅霖仍像昨天那样去要钱,而自己则在梅霖不远处耍猴,以吸引人群。
昨天梅霖是为了自己的肚子来乞讨,今天却是被逼着来乞讨,而且乞讨所得,还得全部上交。梅霖的感受自是大大不同,昨天每看到落在自己面前的一枚铜板,心里就高兴的差点要欢呼出来;今天看到落到自己面前的一枚铜板,心里就暗骂一声:“又便宜了那个老狐狸!”
昨天梅霖表面上装的愁眉苦脸,心里却乐开了花;今天那是表面上愁,心里也是愁啊!只是不断的用眼角余光看着郝老舅那边,是不是在注意自己。
心态不同,效果自然不同。今天梅霖本无心乞讨,光想着如何逃命,那破白布都放倒了,脚都露了出来,跪的也不像样子,简直就是直接坐在地上了。人们一来看不清那倒着蚯蚓字,再来也弄不懂这人到底在这儿是干嘛的,再加旁边有一耍猴戏的,都急着去看,谁还愿意白扔铜板,还不如扔给猴子呢?
梅霖听到那边锣鼓震天,看到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想必已是表演到了高潮。自己此时不走,还待何时?想到这里,也不顾地上的铜板,站起身来,拨腿就跑。
有几个正准备扔铜板的老妇人,一看这没脚的小乞丐竟然跑了,都是“咦”的一声叫了出来,连忙把铜板收回去了,暗叫庆幸,多亏没扔给这个小骗子,以后有多可怜的乞丐也不能给钱了,这都是些骗子啊!
那在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