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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子鸦把话一翻译出来,拓跋野竟厚脸皮的毫不觉得不好意思,“诶?话可不能这么说,姐夫也只不过想看看这位还未娶过亲的大少究竟有没有定力,结果,唉,不如人意啊。”他话锋一转,转过来又来调侃傅清言。
这人说话简直尽挑拨之能事,傅清言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你什么时候说话才不会这么阴损?小心以后生儿子没pi眼儿。”
拓跋野捂住胸口装痛,众人大笑,稍后才有人提议道:“三少,这么多人都等着看你的新娘子,难道就这么干耗着,准备等到夜半之后一个人仔细欣赏?也太小气了吧?”
这一提议正合傅誉的心意,其实他早已跃跃欲试,一把抢过傅清言手里的称杆,想了想,又将那称杆给扔了,干脆直接用手去掀盖头,那一刹,他心里有着紧张,有着期盼,还有一丝雀跃,那个又泼辣又爱耍无赖的小骗子,真的就这么被自己娶回来了吗?
盖头揭开,毫无预警地,一张皎皎若玉的脸生生映进人眼帘。此时的她眉色远如山黛,眸光轻盈若流水,唇色轻红,似是初春因风飞起的花瓣,嘴角微抿,一对乍隐乍现的梨窝宛若春天花丛中的蝶一般显得俏皮可爱。于是因着这样的容颜,满堂紫翠金红,似乎都不及那张脸来得光艳,空气中浮动的暗香,都跟着静了一静。
四周骤然一阵抽气声,好美!
终见光亮,眼前不再是一抹红,九雅不自禁抬起眼眸,正对上少年白玉无暇的脸。他已非初见时的懵懂无知,浓密长睫丹凤眼,挺括的鼻梁下是薄削有型的唇,似笑非笑,而一双眼眸此时更是仿若琉璃水晶般光芒璀璨,不知是欣喜还是另有含意,眼瞳晶石般亮起炫光,流转变幻不定。
九雅面上一红,眼睫忽闪,似娇似嗔,傅誉陡然一惊,回头四顾,看到身后那些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世家子弟们,忙张臂轰赶。寒子鸦也学着他的样子叫道:“新娘子已经看过了,洞房也闹完了,走走走,喝酒去喝酒去……”
“喂喂喂,我还没看清楚,怎么就开始赶人?”
“还让我看一眼,就一眼。”
“三少太不近人情了,我们还没开始欣赏,哪能就不顾众人意愿开口赶客……”
新房里尽是一片抗议声,但是不管怎么样,傅誉和寒子鸦就是不遗余力的把他们赶了出去。然而那些人也不是好惹的,哪能让他这时候和新娘子亲近,左拥右抱,拉拉扯扯,硬是把他拖到酒桌上去了,估计不把他灌个乱醉如泥,绝不会放回来。
新房里一下子静了不少,其他一些女眷才有机会挤过来,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九雅直瞧。
“啊呀,这是我们三嫂么?怎的就长得这般好看,怪不得三哥要强娶了来,若我是个男人,这般美颜也绝不会放过。”说话的是一个大眼直鼻瓜子脸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笑容干净,说话诚恳,这个女孩子让九雅想起了金芸,不由对她露出诚挚一笑,“你是府里的哪位姑娘?”
那女孩子抿嘴羞涩一笑,旁边一个小娘子笑着介绍道:“这可是三姑娘傅雨嫣呢,虽然年龄比新奶奶要大,但是以后都得叫声嫂子了。”
傅雨嫣嫣然一笑,倒是直率,“只要三哥喜欢,就算娶个再小的回来,我也会尊称一声嫂子。”
那小娘子笑道:“平素就知道三姑娘很亲近三少,想不到还是真的,怕是三少做了什么坏事,我们三姑娘也会跟着说好吧”
众人跟着笑了起来。
“我是二姑娘,看来是痴长了几岁,平白无故多了个小嫂子,这称呼怎么叫得出口啊。”旁边一个个子高大五官却圆润微丰腴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亦笑道:“不过谁叫三嫂是个和那丽春院的花魁不相上下的大美人呢?若是不早早娶回来,怕是要被人抢走了,真正是先下手为强,倒是令人心生嫉妒。”
她面上虽然在笑,话语却不客气得很,拿九雅跟什么丽春院的花魁相比,分明是把九雅看低了去。一直站在九雅旁边的春梅听着刺耳,忍不住反唇相讥道:“二姑娘嫉妒什么?是那丽春院的花魁么?”
她本还要说下去,却叫一旁的秀彩暗中踢了一脚,方才没有说出更刺激人的话。
二姑娘傅雪晴听得眉毛一挑,目光直刺刺往春梅射去,眼看就要发飙,一个一脸和气的小娘子赶紧拉住她打圆场,“哎呀,时候不早了,外面的酒席还等着我们去吃,走吧走吧,不然等下没了席,可要蹲厨房去找喽。”
她说着就将傅雪晴往外面推,傅雨嫣和其他一些人便也不再留,纷纷都跟着出去了。随后外边有管事叫人过去点嫁妆清单,又还有一应的东西要找地方或摆好或入库,还安排忙了大半天的人都去吃饭,九雅着人打赏了吉祥话儿一大堆的喜娘,新房里除了留下雨蝶外,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闻着从外面飘来的酒菜香,九雅更是饿得肚子咕咕叫,不由叫道:“快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
雨蝶一声轻笑,边去翻悄悄带来的盒子道:“桌上不是有瓜果糕点么?姑娘怎么不吃?”
九雅摸着前胸贴后背的肚子,没劲道:“那些东西只能看不能吃啊,若是等会被人发现少了,还不骂我没规矩?”
“算姑娘有眼力介。”雨蝶从盒子里翻出了一大块麻蓉酥给她,“先将就一下吧,等下再到厨房里去找点吃的。”
那一大块麻蓉酥三下五除二就叫九雅吞进肚子里了,正意犹未尽,春梅忽然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还有一碗大杂烩菜,“是秀彩悄悄从桌上刮来的,趁现在没人,姑娘快用。”
九雅感觉这饭菜无异于雪中送炭,边吩咐雨蝶也出去吃点,边自已开始扒拉起来。
等她填饱肚子,天色已暮,四下红灯笼纷纷点燃,在这深深宅院里,连绵不绝。
九雅坐在房中早已不堪头上重负,将凤冠取了下来,也不知傅誉什么时候回来,久坐床头不至,一天下来早累了,竟不知不觉倚在床柱上睡着了。
就在她梦见正在歌厅大声嘶吼《美梦成真》的时候,忽然感觉有无数个小虫子爬了过来,她躲无可躲,那些小虫子却不长眼排了长队往她鼻子里钻,她觉得又肉麻又痒,忍不住一把抓去,却抓到了一只大肉虫。她吓得一声尖叫,蓦然睁开了眼,却见四周红艳艳一片,除了面前一个半撑着头眉眼份外妖娆的家伙外,哪有什么大虫子?
不知何时她已经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重的大红锦被,暖暖的。傅誉倚在她身边,脸色微红,呼吸间带着酒香,黑发散落,正捏出一小撮挠着她的鼻尖。
怪不得梦到有虫子往鼻子里钻,原来是这厮在搞鬼,九雅又开始暗自腹诽,忽然间想到他的某些恶行,立即眼带警惕,就欲避而远之。
傅誉一把按住她,撇了指尖上的发,未语先笑,手指勾住她的下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从额到眉,从眉到眼,再从眼到唇,丝丝缕缕,一点一滴都不放过。
九雅实在不习惯他那种奇怪的目光,见他亦没有要拍她的意思,稍放了心,一把推开他的手,噘着嘴道:“看什么看?是不是没见过美女?”
傅誉欣然而笑,忙不迭点着头,然后将她的身子扳到侧身面对他,有手指在她背后划,“在下孤陋寡闻,眼光短浅,姑娘说对了,还真没见过像姑娘这般貌若天仙的大美女,在下膜拜不已。”
九雅明知他戏笑居多,哪里会真信?眨了眨眼,瞪着他弧形优美的下巴,半晌后忽然扑嗤一笑“幸好你失了声,不然以你这张嘴,不知要拐骗多少良家女子。”
傅誉把下巴压了压,手指继续在她背后划,“我这张嘴怎么啦?能吃能喝,我看挺好的,就算拐骗良家女子,你也没有道理要贬斥,难道,你想……”
九雅脸上滚烫,尽量避开他的低压,“油嘴滑舌,油腔滑调,有什么好?”
不过她避是避不开的,被子底下,傅誉一条长腿早已将她的腰部勾住,像上了一道铁箍一般,嚣张跋扈,根本不容她有一丝动弹的机会。
突然之间才发现被他这样禁锢,九雅只觉这个姿势好不暧昧,同时联想到某个不雅的画面,脸上更是滚烫起来,这家伙不会狼性大发今晚就把她吃了吧?
傅誉似乎没发现她的异样,定定看了她半晌,才又在背后写道:“难道你不是嫌弃这张嘴不能说话?”
有一瞬,九雅看到他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认真,正了正色,轻轻摇了摇头,“为什么要嫌弃?这是你的伤,也是你的骄傲,不容人鄙视,不容人怜悯,我只尊重它的缺陷是一个至今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脸上神情纯净诚挚,眸光闪亮,似要亮到人心底。傅誉的心微微动了动,有点奇怪的感觉,很陌生,像风卷起了久未碰触的尘埃,突然而至,令人有些措手不及,却又殷殷期待一个不名所以的结果。
九雅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好在这位目前还相当友善,并没像前几次一样,心下稍定,忽然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咦?当你揭开盖头看到是我的时候不感到惊讶吗?”他当时只是盯着她看,并没有一丝讶异,怎么回事?
傅誉心底柔软,干脆也躺了下来,把她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并拉过她一手搭在他胸膛上,一脸惬意,微微闭上眼,手下却漫不经心写道:“我为什么要惊讶?”
九雅脸上更红了,却又不能退开一些抽出手,因为这便是他与她的交流方式,不是吗?
她想了想道:“因为你当初求娶的是九妹,结果却换了我来,怎么能不惊讶?”
刚刚才躺下的傅誉蓦然抬起头来,连写,“谁说我求娶的是什么九妹?”
九雅一脸疑惑,“不是说要娶只有十三岁的九姑娘么?”
傅誉瞪大了眼,“九姑娘?难道你还有一个妹妹?”
九雅点点头,“没错,但是母亲又不想让九妹嫁给你,便逼着我代替妹妹嫁了过来。”
傅誉一拍额头,噢,天!怎么会闹这么大个乌龙?谁说要娶什么九妹,分明是谁把这个九姑娘当成了九雅。这个乌龙是什么地方开始的?那天大哥明明说是九雅,他也确实认为是九雅,而媒人去提亲的对象却是九妹,最后让大哥亲自去的一趟,宋家还是认为是九妹,看来大哥的认知与自己一样,也把那位九姑娘想当然成了九雅,难道消息是从皇宫里传出来的时候就有了失误?
他想了一圈,立即把当中的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不由大呼自己运气好,如果肖氏甘愿把九妹嫁给自己的话,现在与自己躺在一起,怕是要变成了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当下大感万般庆幸,欢喜得一把紧紧将九雅抱在怀里,顺便不顾她的意愿,亲了亲她的额头,真好,老天并没有亏待他,阴差阳错之下,还是把她送到了身边。
正欲挣扎的九雅忽然静了下来,他又在她后背慢慢地写,“本来我求娶的就是你,可能因为一个口误,造成了一些误会,还好,你有一位好母亲,辗转之下又把你嫁了过来,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不惊讶。”
傅誉写完这段话,双手捧着她的脸,嘴角笑意盎然,九雅还有话要问,他似乎酒意上来,有些疲累地按了按太阳穴,转而又将她两眼合起来,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写了“睡吧”两个字,便拉了拉被子,轻拥着她,闭上眼,静静地睡了。
九雅没料到新婚夜会以睡吧两个字结束,有些意外,有些庆幸,同时也不排斥靠在他微凉的臂弯里,以后,这个人就是她的丈夫,他有残缺,也常欺负她,虽然有时候恨得牙痒痒的,比如那次在马车上他莫名拧她的事,但是他亦曾有几次帮助过她,大体上功大于过,只要他日后不犯大错,她便决定暂时以他的家为家,以后的路,走一步算一步。
想了一会,渐渐迷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安然入睡。
第二天天才麻麻亮,秀彩和雨蝶过来这边,想催一对新人早点起床,然而一到门边,熊妈妈就已经守在了那里。昨天一来,秀彩就摸清了淳华院一些重要人物。
首先是寒子鸦,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外形有些酷,但是说话似乎很有趣,是姑爷的长随。再就是这位熊妈妈,他是姑爷的奶娘,听说以前离开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因为姑爷忽然失声,不准任何下人近身,老夫人才又着人把熊妈妈找回来。这么几年来,姑爷的吃穿住行都由熊妈妈打理着,是姑爷最亲近的人。
是以,她一看到熊妈妈,忙上前微欠身道:“见过妈妈。”
熊妈妈点了点头,“你们既然来了,就快叫三奶奶起床吧,注意点,别惊动了三爷。”
雨蝶有些惊异,“等下不该三爷和三奶奶一起去敬茶么?”
熊妈妈脸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