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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在这时,前方陡地发生了异变。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德军部队的第一辆车子压上了地雷,震耳欲聋的爆破声让地面一震。司机一脚踩在刹车上,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啸声,一下子停了下来。
无线电设备里传来了舒尔茨急促的声音,“我方遭到攻击,右侧发现敌方。全部人员立即弃车!”
不需要他再重复第二遍,弗里茨已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跳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将林微微和索马里一手一个拉了下来。
没时间废话,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找地方躲起来,但不要离开我们德军视线范围!”
事情紧急,两姑娘虽然恐慌,但也极其配合。所幸,这次遇袭,弗里茨和舒尔茨都在,他们一个是KSK精英,一个是二战精英,要对付那群游击队还是有点把握的。
这样的场景在德国军营模拟了无数遍,再加上有力的指挥,大家很快从絮乱中镇定下来。平日严酷的军训让他们临危不乱,从容不迫地掩护志愿者躲入掩体。
藏身在集市里的这群恐怖分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看见德军中了埋伏,机不可失,随即打响了第一枪。子弹弹飞的声音惊动了正在赶集的阿富汗平民,他们抱头鼠窜,驴子的惊叫,伴随着商铺的倒塌,交杂在一起,乱成了一片。
要是光比装置设备,毫无疑问德军占上风。可问题是,这里除了塔利班的人,还有普通老百姓。德国人的武器不能殃及无辜,而这些人也正是利用这一点当掩护,钻在人群中肆无忌惮地偷袭,一时半会儿,德军也奈何不了他们。
这次随行的一共有30个多人,除了4个Unicef的志愿者,其余25个人都是舒尔茨的同事,既然当了上司,就必须对他们的生命负责到底。
舒尔茨从容不迫地将手下分成AB两组,一组全力进攻,一组进行掩护。
来到阿富汗两个月,林微微第一次真正体会到战争世界,面对生死较量的时候,完全没有侥幸可言。
弗里茨这人向来铁石心肠,如果死几个阿富汗人能降低自己同伴的伤亡,他毫不犹豫地将坦克的炮头转向集市。
“炮兵准备……”
“没我的命令,谁敢开火?”舒尔茨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弗里茨一耸肩,甩开他的手。
“我们德国人是来维和的,不是来添乱的。”
“狗屁!”
弗里茨和舒尔茨,两人一个出生20世纪10年代,受过战争的冷酷洗礼;一个出生20世纪80年代,人权至上;前后相差70年,所处的立场和处事风格自然也完全不同。
“弗里茨,你只是随军参谋,没有官衔。现在我以上尉的名义命令你归队,一切听从我的命令行事,否则军法处置!”
弗里茨被他气出内伤,捏紧拳头,狠狠一拳砸向汽车,道;“算你狠!”
枪战仍然激烈地进行,有人受了伤,随行的医疗人手不够用,情况紧急。已经向总部申请援助,但这里离基地还有一段路,就算调用军用直升机,也不得不等。
无辜受波及的阿富汗平民基本逃离现场,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仍然蹲在水井下面。那里倒是个死角,双方的子弹都射不到,可她受到了恐吓,偏在关键头上站了起来。枪打出头鸟,这一下,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她年龄还小,被这激烈的战争场景吓坏了,迈开步伐往德军这个方向狂奔,企图寻求庇护。
乱枪之下,想过去救援是不可能的。德国人说的话,小姑娘完全听不懂,见状,索马里不顾危险,探出身体,挥手用波斯语大声叫道,
“别动,坐在那里别动!”
她动作幅度那么大,林微微吓了一跳,心急慌忙地将她拉低,斥责,“你疯了!”
舒尔茨和他的战友也纷纷示警,可是那女孩子显然是吓懵了,拼了命地往他们这里跑。无计可施之下,他们只能尽力掩护掩护,可是,越是想救,就越是救不了。那些塔利班的人根本不把这条性命当回事,只听啾的一声,子弹瞬间射穿了小姑娘的心脏。
她扑倒在地,一动不动,立即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时间停止了一秒!
连小孩也不放过,不是丧心病狂是什么?舒尔茨很少动怒,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火了,按响身上的对讲机,毫不犹豫地下令,“用坦克开火。”
“可是……”
“开火!”
闻言,弗里茨闷哼了声,“早就该这样!”
坦克和步枪,两者间的威力天壤之别。集市变成战场,当地人早就跑了个精光,剩下的都是些浴血奋战的恐怖分子。
一个炮弹过去,把石头水井都炸上了天,天地间一声轰鸣,这个世界刹那太平了。僵持了几分钟,德军出动,替伤员验伤,检查敌方尸体。
索马里手脚并用地从坑里爬了出去,跑去查看那个女孩。林微微跟在她身后,想去照看其他伤病员,然而,就在此刻,再生变故。
一颗子弹从她面前飞过,射入黄土,扬起一阵风尘。事出突然,谁也没料到在坦克轰炸下,那些塔利班还没死绝。
身临险境,她心脏猛地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随后赶到的弗里茨一把扑倒在地。于是,那颗原本应该射在她身上的子弹,登时射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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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倒在自己身上;林微微的心脏停止了一秒;立即狂跳起来;一颗心几乎被恐惧撑破。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她怎么办啊?
“弗里茨;弗里茨!”她摸索着他的脸;情急之下,眼里飚出了泪。这么热的天;背脊却冰冷一片。
他闷哼了声;睁开眼睛;抓住她贴在自己脸上的手;用力握紧,叹息,“我还没死。”
她抵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语无伦次地问,“子,子弹射中了你哪里?”
看她反应这么激烈,眼底满是焦虑和关心,弗里茨抿起嘴,心里幸福得开了花。爱,这就是森森的爱意啊!
心情一激动,他得意忘形地扯出一抹浅笑,低头想去吻她的嘴。生死悬一线,他不担心自己生死,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吃她豆腐,真是太无法无天了!她又急又气,想推开他,可又怕碰到伤口,最后头一歪,躲开了他的偷袭。
弗里茨扑了个空,亲了一嘴的泥沙。转头瞧见她皱着眉,咬着唇,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这才收起了玩心,伏在她耳边轻声安慰,“没事,我穿着防弹衣。”
林微微看着他一怔。
卧槽,原来是在耍她玩!眼底的担忧立即转化为愤怒,心口一松,拳头一紧,她使劲地捶他的胸膛,怒吼,“你个混蛋!到底还有没有底线?”
弗里茨眨着一双无辜的绿眼睛,抿出一对小酒窝,截住将她的拳头扣在胸前,道,“这辈子都还没娶到你,我怎么舍得去死?”
他眼中的光华映着背后的蓝天,尤为璀璨,林微微看着他忘了得眨眼,一颗心砰砰乱跳。大概是他的话太煽情,他的眼神太撩人,她心里一冲动,捧着他的脸,义无反顾地凑上了自己的唇。她的主动让他受宠若惊,伸手抱紧她,深情地回吻。
这里吻得难分难解,那边却打得昏天暗地。
舒尔茨拎起望远镜,本想观望敌方状况,没想到镜头一转,就瞧见这一幕,差点没吐血。该死的,生死关头,这两人在干什么?
他按响插在胸口的对讲机,果断下令,“弗里茨,给我立即归位,听见没有!”
这一吼不光是弗里茨耳膜剧烈一颤,就连林微微也跟着吓一跳,不好,小舒子生气鸟。
虽然德军已控制了全局,可幸存的几个恐怖分子还是不肯罢休,一波尚未平息,一波又起。两个全身绑满了炸弹的塔利班,冲出来自爆,反正横竖是个死字,不如一起同归于尽。
“掩护……”
舒尔茨话还没说完,子弹已气势汹汹地向这边疾飞而来,他急忙一委身,就听咚的一声,装甲车的金属边缘被擦出了耀眼的火花。
爱情固然重要,但小命也不能丢,弗里茨环顾四周,毫不犹豫地抱着微微就势一滚,两人纷纷掉进旁边一个凹进去的泥坑里。
枪弹从头顶掠过,划开空气射入地面,尘土飞扬。
弗里茨对同在土坑里的阿里喝道,“射他的头,快点!”
离得太远,再加上惊慌,阿里持枪的手一抖,结果只是射中了那人的大腿。见状,弗里茨十分暴躁地骂了句,“废物!”
阿里还想补救,又补射了一枪,但已经来不及,对方引爆了炸弹。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方圆百里都天动地摇,那人刹那间被炸得支离破散。强烈的气流掀起地上的碎石,卷上半空,随后又狠狠地砸向地面,就像是下了一阵冰雹。
弗里茨用身体挡住微微,石头全都砸在他身上,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紧紧地抱住她。爆炸点离他们几个很近,一股浓郁的血腥迎面扑来,要不是这个土坑,谁都在劫难逃。林微微根本不敢抬头看那惨状,一颗心狂跳不止,抓住弗里茨的防弹衣,头一缩,将脸埋入他胸口。
等爆破过去后,弗里茨首先恢复了镇定,他低头拍了拍她的脸,急促地问,“有没有受伤?”
天崩地裂的爆破声震得耳膜发痛,到现在脑袋还晕眩着,林微微闭着眼摇头,缓过一口气。
见她安然无恙,他放心了,注意力又迅速移回战场。解决了一个,还有另一个,他利索地起身,从阿里手中接过步枪,迅速调对距离,瞄准目标。这一次他亲自动手!
50米的距离,目标又在移动,想一枪爆头,并不容易。但他弗里茨是谁?二战王牌狙击手!射死的人比鸟多。他从容不迫地拉动扳机,胸有成竹地射出一枪,狠准快向来是他的生存法则。
轰隆一声枪响,只见那个暴徒双腿跪地,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瞬间暴毙。他瞄准开枪的动作一气呵成,绝无半点拖泥带水,就连同为狙击手的舒尔茨也被他这霸气侧漏的气场给震慑了。
见他转头看向自己,阿里出了一身冷汗,忙伸出拇指恭维几句。弗里茨轻蔑地扬起唇角,将枪扔还给他,半句话都不屑和他说。
一场恶战结束,消耗了所有人的精力,士兵分批检查四周安全,其余人在临时掩体里等待部队的救援。
弗里茨走到微微身边,挨着她坐下,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她下意识地靠入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对刚才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
感受到她的惧意,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安慰道,“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她点了点头,耳边传来他的心跳,一颗心渐渐安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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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十天,索马里站在山坡,围在颈脖间的纱巾随风舞动。远远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孤零零的,遗世独立。
林微微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道,“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半天!”
“终于还是烧了!”
闻言,微微顺着她的视线向下望去,山谷里腾起一大片紫色烟雾,是德军在焚烧那一片罂粟地。
她转头问索马里,“你觉得不应该烧吗?”
“很难取决。对于北约来说,必须烧毁,这样不费余力地打击了世界贩毒组织。但是,这片罂粟地是村民的主要资金来源。村长替他们种植,他们给他一个月6000美金,整个村庄就靠这个过活。没了这片地,不知道又有多少村民要挨饿。”
林微微不解,“他们是谁?塔利班?”
“不光是。还有世界贩毒组织,黑手党。”
“这么复杂?”
“是的。这个国家本来就很乱,内乱还要加上外战。我几乎可以预言,像前几天发生的恐怖事件还会源源不断地发生,德军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也不会让德国人好过。”
她这么一说,林微微顿时也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可是,这是北约首脑会议的决定,谁能干预呢?”
“没人。”索马里叹了口气,“说是来帮助阿富汗人,维护和平,可最后还是要牺牲掉他们。”
是啊,危难当头,老百姓永远是牺牲品,到哪都一样。
两人各怀心思地看了一会儿风景,这时,舒尔茨来了。他沉着一张脸,似乎心情不佳,紧绷的面部线条显得更加冷硬,索马里看见他,便对微微道,
“我敢和你打赌,他一定带来一个坏消息。”
待他走近,林微微问,“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情况?”
舒尔茨点头,道,“我刚接到通知,我军两辆装满汽油的卡车被劫了,一死两伤。”
闻言,索马里扬起眉头,一脸果然如此。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车上装了卫星定位,我们已经派出战斗机跟踪,必要情况下随时击毁。”
“能一网打尽也好。”
“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