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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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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故土难离 楔子 降世
东北偏远地区的某个山村。
村长安富贵的老婆摔了一跤,九个月的身孕,羊水摔破了,孩子怕也要提前摔出来了。
此刻,安富贵脑袋上汗如瀑布,止不住的往下流,有些没了主意。
“找咱村的王大妈,她民国时做过接生婆……”
他老婆疼归疼,脑筋总算还清晰,没让这个即将摔出来的孩子扰乱思绪。
“哎,哎,我这就去,你等会儿生……”
安富贵撒腿就往外跑,去找那个快九十高龄的王大妈。
“我怎么嫁了这么个人,还等会儿生?这是我说了算的?”
安富贵老婆心里头这个气,差点又昏过去。
就在安富贵焦急等待的时候,刚才还晴朗朗的天空忽然间阴沉沉下来,一片又一片紫色的云霞飘过,遮住天空,遮住了酷烈的太阳。天地间,紫光一片,人人脸上、身上都蒙了一层淡淡的紫色光晕,有一种奇异的美丽。
细看去,一条紫气凝结的云线飘飘渺渺,从天上摇曳而下,向安富贵村长家的房子垂垂降落,蔚为奇景。
丝毫没有预兆,一个惊天动地的响雷突然从漫天的紫色云霞中劈了下来。狂震声声,大地仿佛摇了两摇,人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雷吓得面色惨白,心中狂跳不已。
没人注意到,雷火电光之间,那条紫色的云线忽然间急速下坠,像是一条九天之外垂下的绳索,轻轻氤氲进屋子里面,由紫色开始变成无色,然后瞄准了安富贵老婆高高凸起的肚子,络绎不绝地钻了进去。
当紫色云线都钻进肚子之后,“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震彻安富贵的耳膜。
“生了,生了,是个儿子啊……”
王大妈兴奋地托举着新出生的小家伙,向外面喊道。
安富贵高兴得连亲爹姓什么都忘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里,刚接过孩子,忽然间听人喊道,“不好啦……”
王大妈转头一望,脸色顿时煞白一片,“老天爷,快,快,血崩,天哪……”
安富贵的老婆死了,临死前也没来得及看上儿子一眼。
这个自幼没了娘的苦命孩子,被取名安然——他老爹安富贵只祈求他这辈子太太平平,安然无恙。
第一卷 故土难离 第一章 疯子
世间时光奈若何,光阴如水岁如歌,转眼间就是十年过去了。
十岁的安然正在村口痛哭流涕,又委屈又难过。
“你们这群狗娘养的东西,有朝一日,我非把你个个都……哎哟,真疼……”
安然站了起来,捂着眼睛、鼻子、肚子,雪雪呼痛。恨不得像章鱼似的长出八只手来逮哪儿捂哪。
刚才他为同学出头,打抱不平,结果让隋大驴的儿子在脑袋上来了个“暴打不平”。想当大侠反被痛扁,心中郁闷可想而知。
远远的,小路那边,有个人走来。
满脸的络腮胡子纠结丛生,上面又是油泥又是土,更可耻的是嘴角边上还粘着个大米饭粒,饭粒已经彻底地被他满脸的风尘改造成了让人绝望到底的黑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脸上长了颗痣。
他很高大,瘦得却像只长期营养不良的猴子。
看不清长什么模样,脸让油泥给糊住了。
现在,他就朝着安然走来,边走边跳,边走边唱,“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不管这,舞台有多空旷……”
反正,就这么一个怪人,向着安然“跑”着“走”过来了。
看情形,不是神经不正常就是有毛病。
安然这边正哭得起劲,忽然间就感觉身前一黑,紧接着,一股臭哄哄的馊饭味道冲鼻而入。
猛一抬头,一个疯子就嘻皮笑脸地站在他面前,正要伸手去摸他的脑袋。
“妈啊……”
安然吓了一跳,顾不上再哭,抓起书包便风也似的跑了。
看着安然跑远,疯子并不追赶,依旧在那里嘻嘻哈哈地笑着、唱着。
待安然跑得不见踪影之后,他才停止了装疯卖傻,脸色骤然凝重下来,眼神冷厉锋锐,又哪里像个疯子?!
审视一番,确信周围没人,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细长的东西,按了一下上面的某个按纽,刹时间,周围光华四射,那东西周围登时发出一团虚光,组成了一个虚幻的光幕。
光幕上,是一幅地图模样的画面,然后,红色、绿色、黄色、白色等各种颜色的光点不停闪烁。盯着上面闪得最耀眼的一个红色光点,那个疯子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
“是了,应该是他。没错,找了十年,我终于找到了。”
疯子口中喃喃自语。
第一卷 故土难离 第二章 好人难做
当相濡以沫只剩下自己独舔伤口,当举案齐眉成了最遥远的传说,一切都变得流离失所。
痛失爱妻的安富贵颓萎不振,辞去村长的职务,整天昏昏沉沉,度日如年。如果不是为了儿子,也许他活不到现在。
此刻,他正坐院子里晒太阳。
下午的阳光虽暖,却融解不掉心中的寒凉悲苦。
看见儿子回来了,安富贵也没理他,继续晒太阳。
安然拿书包挡着眼睛,不敢抬头,偷偷往屋里钻。
安富贵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往常安然回来的时候总要跟他说句话,可今天却没敢吱声,必有缘故。
拉住了想偷溜进屋的安然,强行扒开书包,一看之下,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你等等。怎么眼眶青了?跟人打架了?”
“嘻嘻,没啥,跟同学闹着玩儿碰的。”
安然干笑几声,心虚地回答道。
“闹着玩能碰这么准?两边都碰青了?说,你跟谁打架了?”
安富贵瞪着眼睛问。
眼看实在瞒不过去了,安然只好从实招来。
“隋盛子那几个混蛋小子欺负李六子,我实在看不下去……结果,没打过人家。”
安然有些胆颤心惊地说。
他知道隋盛子他爹是什么人物,外号隋大驴,那是村里有名的大流氓,打不起骂不起,胡搅蛮缠不讲理。这回,得罪了他儿子,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安然虽然小,也知道打狗还得看主人。虽然是自己被隋盛子暴打了一顿,可按照隋大驴的性格,事情不是那么好收场的。
“哦,原来是这样。没事了,玩去吧。”
安富贵却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让儿子走了。
“小子还挺有种的,敢跟隋大驴的儿子单挑,可惜,没打过人家……”
他心里倒是挺赞赏儿子这种不怕强权的“正义”做法。
安然应了一声就往屋里钻,如蒙大赦——他可真怕他爹因为这事儿揍他。
说曹操曹操就到。
“安富贵,你出来,你儿子凭啥打我儿子?”
外面突然一声暴叫,嗓门挺亮,底气挺足,透着一股“我是流氓我怕谁”的匪气。正是隋大驴。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隋老弟来了,屋里坐。”
安富贵转头向外一看,反倒乐了。儿子刚向自己“坦白从宽”,隋大驴就找上门来“抗拒从严”了。
“坐个屁,就你那个屋子我进去都怕惹上一身的霉气,我就想弄个明白,你儿子为什么打我儿子?”
隋大驴高声喝道,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绝对是来者不善。
“消消气,慢慢说。我儿子怎么打你儿子了?”
安富贵坐在那里跷起了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道,一副根本没把隋大驴放在眼里的样子。
“我儿子在村口让你儿子打了,就这么简单,你得给我个说法。”
隋大驴一看安富贵这个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让我儿子打了?为什么打他?谁看见了?”
安富贵悠然问道,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可屋里的安然却紧张是手心里都是汗。
“当然有人看见了,李六儿,你出来,给我儿子做证。”
隋大驴从身后拉过来一个孩子,就是当初被隋大驴儿子欺负的那个孩子。
屋里的安然睁大了眼睛,“不应该啊,我帮了李六儿,怎么李六儿反过来要给隋盛子做证?”
“李六,你把当时的经过再说一遍。”
隋大驴向李六瞪着一双牛眼说道,躲他身后的隋盛子也偷偷地向李六晃了晃拳头。
“嗯,我放学回来到村口,就看到见盛子和安然打在一起了,至于为什么打架,我却不知道。”
说完,李六儿偷偷地望了隋大驴一眼,委屈且难过。
安然在屋里一口气儿没上来险些憋过去,这个李六儿竟然反过来倒咬他一口,真是好心没好报!
安富贵察颜观色,心里倒是很明白怎么回事。
“孩子打架,多大个事儿啊,还找个什么证人来,至于吗?不是还没怎么样吗?况且,谁打谁还不知道呢。我还说你儿子打我儿子了呢。”
安富贵一撇嘴说道。
“没怎么样?告诉你,我儿子现在脑袋疼,必须上医院。”
隋大驴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开始进行无耻的敲诈。
“哦,原来是这样啊。好说,好说。你先领孩子去吧,用多少钱,你先自己垫付上,以后我还你。”
安富贵不当回事儿似的说到,练起了太极推手。对付这种无赖的人,也只能用这种无赖的方式。
隋大驴眼睛一鼓一鼓的,“少扯这个,今天,有两条道让你走,一是现在拿钱给我儿子看病,二是把你儿子叫出来,让我儿子把他脑袋打疼了,然后,咱们就两清。”
“要钱没有,要打我儿子,没门儿。你就看着办吧。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怎么混蛋起来这么要命呢?隋大驴,你这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吧?”
安富贵不再客气。
“我操,安富贵,你敢骂我?”
隋大驴暴跳如雷,撸胳膊挽袖子的操起不知从哪找来的一根铁棍就冲了上来,要发火了。
“行,隋大驴,你驴,你来,来呀,奔这来,瞅准了,一下打死我,正好我活得不耐烦呢。”
安富贵豁地站起来,指着自己脑袋说道。忽然间一阵悲苦袭上心头,确实,这些年他活得实在辛苦,真有些活得不耐烦了,如果隋大驴真要把他解决掉,那倒也成全他了。
隋大驴冲到了安富贵跟前,却有犹豫,杀人是犯法的,真要一棍子下去将安富贵打个脑浆迸裂,自己也得完蛋。
可骑虎难下,棍子都举到半空中了,要是不打下去,自己这面子往哪搁?
砸与不砸,这是个问题。
正在这时,就听见自己儿子一声糁人的尖叫,跟狼嚎似的,然后就疯狂地喊“爹,爹,快来啊……”
隋大驴一惊,火速回头一望,只见一个高大的疯子正俩手举着他儿子傻乎乎地乐呢。破锣一样的嗓子含混不清地唱着,“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不管这,舞台有多空旷……”
“空旷你妈蛋!放下我儿子,否则我把你脑袋打空旷了……”
隋大驴急火攻心,看见自己儿子被一个疯子举在半空里,他心里那个急啊,大吼着提起棍子冲了上去,也顾不得让安富贵脑袋开花了。
“啪”,隋大驴上去就是一棍子打在疯子腿弯上,疯子“嗷”的一声蹦起老高,然后将隋盛子就地一抛迅急无比地跑掉了,速度极快,隋大驴喘得跟头真驴似的也追不上。
安富贵被这突发情况逗乐了,“这可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心里别提多解气。
第一卷 故土难离 第三章 喊雷
经历了白天这一档子事,小小安然心里的郁闷几乎到了临界。夜里,安然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上的伤也是越来越疼。趁着安富贵鼾声大作之际,偷偷跑出了家,溜到村外的野地里在那里漫无目的走。
十岁的一个孩子,胆子挺大,夜茫茫一个人走路竟然不害怕。
边走边想,边走边哭,突如其来的,他有些想自己的娘了。如果他娘还活着,一定会像别人的娘一样,抱着他、亲他、疼他、安慰他,再多的苦、再多的痛,只要跟娘说了,心里也不会难过了。
“人家都有娘,为啥我没娘?为啥?为啥?”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凄苦,走在荒郊野外,安然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抬头,满脸泪痕,向着一片漆黑的天空仰头大喊,“娘,娘,你在哪里,娘,娘,我要我娘……”
天空中忽然间阴云密布,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乌云全都在这一刻聚在了一起。
随着安然嘴里最后一个“娘”字的尾音刚刚消散在夜风里,说时迟,那时快,“啪嚓”一个响雷就劈了下来。
这个雷一点征兆没有,安然刚举起双手喊到,“我要我娘”,雷就劈下来了,正打中他高高举起的双手之上,火光闪耀,顺着他小小的身子就向下蜿蜒,钻进了地里。
真是倒霉催的,娘没喊下来,把雷喊下来了!
安然身上焦黑一片,头发茬子都被劈得竖起来了,简直比黑无常还吓人。
他正被雷劈得惨不忍睹,旁边却有个人看得惊心动魄。
是白天里那个莫名其妙的疯子。
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