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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树:“太素先生是梅望翁的故交。也是江苏金陵梅花山一派地门主。但他在世间的身份,却是一位设馆授学的私塾先生。他曾受梅望翁之邀为梅氏西席,是梅存菁的启蒙老师。太素先生素有清望,人品才学都是当世一流,他的学生很多,就连守正真人地弟子和卿离开修行界之后也曾在他的门下学习。但是他所传的修行弟子只有两个,一个是梅存菁,另外一个是付引舆。”
太素的这两个弟子,大弟子梅存菁是芜城梅氏的门主,二弟子付引舆接掌梅花山一派。一门两宗师世间少有,并称太素双英。望翁与太素先后仙去,梅存菁接管芜城梅氏,付引舆接掌梅花山,这本是世间佳话。然而付引舆接任梅花山不久,他家里却出了一件大事,确切地说是灭族惨祸。
付引舆与梅存菁一样出身世家,天资聪慧品性纯良,否则太素先生也不会传梅花山一派于他。付家在湖州一带原有百顷桑田,家中仆役众多,养蚕弄丝织绸,长兄在外经营丝绸生意。付老先生待人和蔼慷慨,是乡中名绅,付家祖上也多有读书取功名者,在当地传为佳话。然而这一切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却成了遭受灭顶之灾的罪证!
那一段史无前例的岁月如今我是很难理解也说不清楚,我记得芜城中学原校长柳子规一家也曾满门尽灭,只留下柳依依这么一个孤魂。要想给付家扣帽子,大地主、土豪劣绅、资本家、封建余孽什么都有了。灾难是突如其来的,付接在金陵梅花山潜心修行的时候,他家让一众乡民给抄了,付老先生还被乡民绑出去鸣锣游街。
被人尊敬一辈子地付老先生哪能受得了这种屈辱,与老伴一起服药辞世。付接的长兄义愤之下与人争执了几句,不知说错了什么话,下狱被判死刑。付引舆得到消息赶到湖州时已经晚了,付家一门灭尽。他悲愤之下杀了一个人,是当地挑头闹事冲击付家的人,也是安置罪名陷害他长兄地人。原因无他,因为付接回乡,这位当地革委会的小领导居然又组织人来抓他,人不仅没有抓成,自己反倒送了命。这下子付引舆闯了滔天大祸,成了罪恶深重的反革命分子,也成了一个通缉杀人犯。
当地有一个民兵组织闻讯围杀付接,付接毫光羽在手一举格杀了四十七人之多!付接虽然是个修行高手,但也不能以一人之力与天下大势对抗,随后他选择了逃匿。付接一直逃到了芜城他妹夫家里,他的妹夫就是梅存菁。梅存菁与付引舆交好,娶的就是付氏的妹妹。
付引舆的行为虽然违反了修行之戒,但当时天下混乱他的遭遇也令人同情,修行界并没有人主动站出来去追究他的责任。梅存菁是他地大师兄,这件事其实应该梅存菁首先处理,梅存菁同情其遭遇,据说是把付引舆禁闭在梅氏禁地闭关思过,这实际上也在保护他。
但付引舆经此惨祸,有了“谋逆”之心,他认为家仇乃天下之仇,是天下无道所致。他这么想也就罢了,却又把主意打到了梅氏家族的秘密上。据说他从他妹妹嘴里套出了梅氏禁地镇芜城风水运转天下地脉的秘密,就去找师兄梅存菁商量要动一动天下气数。
梅存菁也是心事重重,因为他的好友柳子规也遭遇了付家一样的变故。他当时也在犹豫一个问题:炎黄五千年流传的根基神髓,是不是要在这一代人手中尽毁?但是他告诉付引舆,动芜城地眼是没有用的,那只能造成山河震动,却扭转不了人心狂丧。不料付引舆所求的结果就是山河震动要报复天下,他悄悄在梅氏禁地中动用了青冥镜去转运地脉。
第十三卷 听潮篇 148回 来去圆缺日,谁言不多时
后来发生的事情宇文树也不知情,据说芜城修行界都牵动了,不少高人也参与了。最终的结果是付引舆带伤远遁,梅氏夫妇身亡,中间曲折的过程外人不知。当时天下动乱,修行人则潜入洞府自保,就连正一门都放弃了齐云观退回了正一三山,消息不通也很正常。总之这场变故死伤不少人,有修行人也有普通人。宇文树只知道这么多,所知并不详细,他甚至不知道青冥镜已经毁损的事情,看来青冥镜就在这场变故中毁损。
从此以后付引舆心性大变再未回头,在大漠之外勾结境外势力,一心报复天下,而不问天下已变。他所行作恶多端,这一点谭三玄在交河古城已经说的很清楚,就不必再重复。总之付接不是一个天生的恶魔,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有原因,但不能因为这些原因就能饶恕他如今犯下的罪孽。听闻之后我也是叹息良久。
眼见天色已晚,宇文庄主要留我用膳,并想邀我在听涛山庄多住几日。我这才想起已经出来半个月了。风君子、紫英、柳菲儿、柳依依等人一定急坏了,而没有我的消息古处长恐怕会更加坐卧不安。既然付接已死,名单已经夺回,我还是尽快回去不要耽误。于是起身道:“宇文庄主,多谢你出手相助,也多谢你为我讲解修行界的规矩与往事。正一三山会上。石某自当尽力维护红尘安宁与戒律尊严。我今日有急事在身就不能多留了,正一三山会再见。”
宇文树见我执意要走也不强留,只是要我稍等一等,时间不大有山庄服务员送来一套西装,看样式和我身上穿地差不多,大小也与我和身材正合适。他笑着说:“石小真人早点回芜城准备准备也好。正一三山会不是那么好参加的。但你穿现在这套衣服回家不好吧?……芜城同辈会说我听涛山庄不懂待客之道。”我也不客气,谢了一声接过这套西装换下,这才告辞离开了听涛山庄。
宇文树要派车送我,我推辞了,因为我还有别的事不想让他知道。走出听涛山庄顺杭州湾南岸西行,直走野地,晚上到达杭州,这速度已经比坐车快了。我在杭州城中找了个公用电话打给了风君子,告诉风君子我没事不日将回芜城。风君子接到我的电话很激动,显然有很多话想问我。但他在家里也没法多说什么。打完这个电话我又打了个电话给古处长,告诉古处长我已经杀了付接,名单也找回来了。
古处长在电话里的反应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几乎快要叫出来,说话的声音震地我的耳朵嗡嗡响。他要我留在杭州待命。他连夜派车接我回芜城,地点就约在西湖边岳王庙门口。本来他也可以通知杭州方面的特别行动人员来接应我,但是考虑了片刻他还是决定亲自从芜城赶来,有些话他要先问清楚才放心。
岳王庙对面,离苏小小墓不远。我在西湖边的一家餐厅里点了一道西湖醋鱼和一瓶啤酒,一边吃一边欣赏西子湖的夜景。十天十夜万里奔波,今天终于能够好好的坐下来吃一顿饭了。这一盘西湖醋鱼居然收我六十八块。再加一碗莼菜羹要一百多,虽然味道还不错,但不能与韩紫英的手艺相比。吃完饭在附近散了散步,古处长是在半夜到的。
古处长亲自开车,只用了四个多小时就从芜城赶到了杭州岳王庙,他肯定是一路飙车过来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快,我差点以为他开的是战斗机。他看见我地第一句话是:“你小子还没死!差点把我给吓死了!快上车……”
我们没有在杭州耽误,连夜驱车赶回芜城。古处长没有带别人。这一辆切诺基只有我们两个,路上我详细向他汇报了这十天十夜的经过。从老改带着其它人撤离开始,赶匠死了却掩护我逃了出来,我后来追踪付接到了西安。在西安城中经过一番交量,又追着他到了南北湖,最终在南北湖杀了他,夺回了名单。过程讲的很详细,除了火车上我偷枪那一幕,其它的都说了,包括海天谷的事情。因为我知道古处长曾经是修行人,也知道他与正一门地关系。
古处长听说上面居然派我们这些年轻人去执行这样的任务时,气的不干不净的骂了许多话。紧接着又开始骂付接,从我开始说他就没停过,我一边说他一边骂人直到说完。最后他对我说:“石野,你知不知道这回你不仅在修行界出名了,而且在我们系统内部也大大出名了!从来没有一个特别行动组成员能够像你这样去完成任务。你临时改变计划上面很不满,后来听说你吊上了付接的尾巴又很兴奋,说什么只要你成功就会传令嘉奖。现在你给我听好了,你这一次地行动报告我替你写,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要说,比如海天谷的事……我们现在对一下口径,重新编织一下你这一路追踪地情节,千万记住不能出差错。”
回去的时候车开的很慢,古处长告诉我应该如何对上面报告,比如海天谷以及谭三玄的情节不要提,否则解释不清楚。西安城的事情一定要说仔细,因为我闹的影响太大了上面一定会详细追问。至于听涛山庄的经过也不要说,就说我杀付接时一起落入了杭州湾,顺流而上飘到了钱塘南岸。走的哪条路线,使用何种交通工具,古处长都替我“安排”的清清楚楚,要我一定要记住。
说话间我想起了我曾在西安征用地那辆车里拿走两万块钱给了陈雁,我对古处长道:“我在西安地时候征用的那辆车。里面有两万块钱我拿走给一个开面馆的姑娘,让她的父亲去治病。这钱回头我补上,等我取了钱你帮我还回去。”
古处长笑了:“你怎么还介意这种事?命都差点没了!西安那边的卷宗我也调过来看了,失主报警,警察找到车也就没什么事了,这事情早就处理完了。至于你说的那两万块钱。事主根本连提都没提,估计不是什么好来路,你就别管了。……你可真有意思,办了这么大地事情,上面还在乎你花了多少经费吗?这次要报多少经费你说。”
想想也是,正经来路的钱会塞在礼品盒里,放到汽车后备箱吗?我又想了想:“其实我一共花了两千一百多,主要是租了一辆车从太湖赶到湖州,这些钱还不是我的。”
古处长:“老天!你简直是个怪物。这样吧,你啥也别管了。单据我给你找,表格我给你填,添两个零,二十一万行不行?”
“这么多!”
古处长:“你杀了付接,拿回了名单。并且间接破获了他在西安的据点。你就是报一千万经费上面也会批的,这点钱,还不够打赏的!……不过你以后要注意低调一点,在这种机构里太显眼了绝对不是好事。”
“我一直够低调的,这一次事出有因。”
古处长:“我也知道事出有因。这次任务事先连我都不清楚。否则我绝对不会同意派你去的,太危险了!……刚刚接到通知,你被列为A级一等特勤。津贴也涨了,每月从一百提到二百五。”
开口就给我报二十一万“行动经费”不算回事,然后告诉我津贴涨到每月二百五就像给了天大的面子。这么好笑的事我却笑不出来,因为我想起了赶匠,很郑重地对古处长说道:“古处长,我求你一件事,你真要能申请下来这么多钱不要给我,给一个人。我们这次特别行动组的成员赶匠为了掩护队员撤退牺牲了。我知道他有抚恤金,但恐怕没这么多。我不知道他的家人如何联系。纪律也不允许。我想你一定有办法能打听到,你能不能把这一笔钱想办法转交给他的家人?”
古处长看了我一眼,继续扶着方向盘看前方的路:“我知道了,这事有一定难度,但我会替你办地,一定会的。”
回去的路车开的很慢,用了七个多小时才到芜城,天色已经快亮了。古处长却没有立刻放我回去,我的行动暂时被限制了,被直接带回了那个研究所里地基地。有不少人已经赶到在那里等我,其中还有好几位“大领导”。先是照例亲切关怀几句,然后就开始详细询问我这一段时间的经历──接触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说了哪些话等等。我的感觉就像被一群人在审问地犯罪嫌疑人。
幸亏古处长路上交待的详细,我一一作答,快到下午才告一段落。磁盘交上去了,技术分析结果也出来了,曾经被读取了三次。这些人又问我知不知道还有哪些人看过这张磁盘里的内容?付接临死时有什么遗言?我一概不清楚,我杀付接只不过是瞬间得手,谁看过这张磁盘没人告诉我,我自己也不可能有机会去看里面的内容。后来我打起了哈欠,他们不问了,我在沙发上干脆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古处长给我打来了晚饭,我就在会议室吃的饭,直到报告完成我签了字才放我出门。出门前古处长还有几位领导反复叮嘱了我很久,都是说过七、八遍以上的话,注意保密、注意纪律等等之类。
走出研究所,天色已晚,我正在犹豫去什么地方?打电话给风君子?去找柳菲儿?去找紫英?还是……然后我迎面看见两个人──风君子和韩紫英。他们两个站在离研究所一条街外的路口处,显然是在等人。不用说,是在等我。
我快步迎了上去,正准备打招呼,只见风君子的脸色冷峻,很不高兴地样子鼻子出气冲我重重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