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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君子在我身后答道:“不用管我,我只是出手而已。这座仙府是昆山子的,可她现在来不了,暂时交由谁来照看你们决定。”
风君子这么说我又劝陶然客:“昆如公夫妇已不在,可是《万流归宗诀》仍在,就请你替万法宗的祖师以及你的侄女昆山子暂时照看这座仙府……其实,我也不是把仙府送给你,如果风宫主与昆山子同意,将来这座仙府我有别的用处。”
众人一齐问:“石盟主有什么用处?”
“如有朝一日东西昆仑之间再立新约,彼此可以往来交流,那么这座仙府归昆山子所有,但可做为东昆仑众同道拜访西昆仑的落脚之处。”我的意思是将来想把这座仙府变成东昆仑驻西昆仑地“大使馆”。
风君子当即点头道:“我没意见,就这么办。”
这时候羽灵说话了:“陶然客道友,既然如此乃是两昆仑美事,你就不必推辞了。”
陶然客沉吟半晌,接过了《万流归宗诀》,向四面拱手道:“如此,老夫就应承了此事,暂时替昆山子看管仙府。如果万法宗弟子有愿意痛改前非者,仍可留在仙府中职守,但我要另立新规。不愿意继续追随者,请自便离去。就是不知何时才能立两昆仑新约?”
周春见大事已定不可扭转,立刻转移了话题,也问我道:“石盟主此来昆仑仙境,夺下万法宗仙府,是想为东昆仑众人在仙境中寻得立足之处吗?恭喜你大愿完成!……只是不知我西昆仑众人何时才能行走人世间?”
“周宗主话里面有话呀?本来茫砀山赌阵已毕,依赌约东昆仑同道可以在此行走,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吗?不过以天下同道为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愿意开放东昆仑欢迎诸位同道行走交流。”
周春:“既然石盟主这么说,今日你们来西昆仑占一处道场,明日我也可上东昆仑占一处地方了?”
他可真会打蛇随棍上,竟然现在就想着去东昆仑占地盘,我断然摇头道:“不可以乱来!”
周春:“那石盟主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东昆仑有修行三大戒,而西昆仑近年有人行走之时,诸般戒律皆破,此万万不能容。”
周春:“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们尽量守你们定下的规矩?”
“不是尽量守,而是必须守,如有违反,天下共诛之!不是我东昆仑同道共诛之,而是东西两昆仑同道共诛之!”我终于说出了立新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两昆仑共诛之。
如果不立下这个规矩,有人在人世间扰乱红尘,又跑到昆仑仙境躲起来,我拿他还真没办法。我不能仅依靠东昆仑的力量跑到昆仑仙境追杀,那样名不正言不顺,还容易引起更大规模的冲突。这需要西昆仑各大门派和一众散修都点头才行,将来出现这样的情况处置时才无话可说。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外国鬼子跑到中国来乱搞,搞完了拍屁股走了,还没地方抓去,就算追到地方还不认帐──这样万万不行!
周春一皱眉头:“这是红尘中的事,你却想把规矩立到了昆仑仙境中?西昆仑中若有人在人世间违戒,你们东昆仑尽可出手处置,但要我西昆仑同道在仙境中一同出手,是不是没有必要?”
“很有必要!红尘戒律不在于戒律本身。而在于行走红尘地护道尊严,人人有自觉之责。”
周春:“既然石盟主想把规矩立到了西昆仑,要约束两昆仑众人。那你等行走昆仑仙境,我是不是也可以立个规矩,约束东西两昆仑之人?”
我笑了:“当然可以!只要合理合度,众人公断而从。如果你有想法。现在就可以说出来。”
周春:“那我要招集仙境同道从长计议才行。但我现在可以告诉石盟主,仙境中人久未涉足人世,想法与你不一样,定出来的新规你未必能同意。”
“同意不同意,你拿出来试试,如果能定下新约就相安无事。如果谈不成,你们也不必去东昆仑,本就不是我请你们来。”
周春:“那石盟主你看我们何时再议?届时恐怕要广招两昆仑众人共商。”
何时再议?如果真到了那时候谈不拢,恐怕情况又与正一祖师千年前招集的正一三山会类似。我正在思索,却听风君子和守正真人说话──
风君子:“守正师兄。依你看,石野什么时候能斗法胜过周春?”
守正真人:“周春也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斗法取胜有各种机缘相合,不是那么简单能断定的。况且就算石野修为更进,那周春的修为就停止不前了吗?”
风君子:“如此说来很多年都没希望吗?”
守正真人:“那也未必。石野这孩子福缘甚厚,修行之精进天下少有,总之除了七叶我还没见过能超过他地。”
风君子:“怎么除了七叶就没有人?我呢?”
守正真人:“你是人吗?”
风君子:“不跟你扯这个,你倒底什么意思?”
守正真人:“丹道境界越往后突破越难,保守估计。石野能够修成化身当有十年时间。”
风君子:“就算化身五五也未必赢得了周春,那老东西修行了多少年?在昭亭山上你可是看见过他三头六臂的神通。”
守正真人:“如果是七叶来,手持呈风节绝对可以与周春一战而定。至于石野嘛。有另外一个办法,只要他修成化身,绝对不会输。”
风君子:“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馊点子快说!”
守正真人:“周春在昭亭山上化出三头六臂,再有十年石野也可以。他只要化身为三,分别手持正一三宝,别说周春,恐怕你碰见了也得躲远点。”
风君子呵呵笑:“这主意不错呀!你老人家当年考举人的时候是不是也做过弊?”
奇妙的是,这两人就站在我身侧根本动也没动。也没有在说话。我听在耳中就明白了,这是耳神通境界的一种──无语观音。他们说话不是用神念传来,就是让我在耳中听到,不论我本人有没有神通。而我听见的就是明明白白两人的笑谈,可其它人听不见。世上神通有很多种,比如佛门谈眼神通,就有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等。丹道不谈这些枝节,顺其自然而已,各种神通在于修为境界和运用巧妙。
我的耳神通初学自风君子,后又学自法源禅师,再到正一三山会上更进一层。从能听极远到极近,又得到过耳能详的声闻成就,后来领悟了声闻知慧与妙语殊胜。今日莫名听他俩一席笑谈,突然又领悟了耳神通中“无语观音”的境界。其实谈耳神通,层层往上地境界分别是:谛听、声闻、妙趣、观音。只是丹道修行并不刻意讲究,巧妙自己领悟,师传并不偏重于神通。
老奸巨滑和小奸更滑在身旁看似闲聊般的神通谈话,等于在给我支招。两昆仑立约之事急不得,更不可能在今天就谈定,至少要等到我本人能够斗过周春之后。他们建议是十年,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
今日拿下钟氏兄弟,借机夺了仙府,也篡了万法宗的宗门传承,这些事做的有理有节别人说不了什么。但借此机会与西昆仑立约,就有上门相逼之意,西昆仑众人不可能心服口服。立约不能强逼。而要让众人自觉,需要有一个时间让所有人都好好想一想其中地道理所在。还有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两昆仑都可能提出来新约地内容,而西昆仑的核心目的就是想行走东昆仑,所受的约束越少越好。立约之时如有冲突,恐怕避免不了我与周春之间的冲突──谁说了算?
像我和周春这种人之间。谁也不会随谁地心意而变,就像当年的风君子和七叶,论道无果终究还是难免一场斗法。斗法胜负对彼此的心志并无影响,影响地却是其它人,事情有时就是这么无奈。如果我不是周春的对手,恐怕也成就不了一代神君的功业,就更不能谈相安两昆仑于人世间。我宁愿到最后的争斗只发生在我与周春之间,而不愿意见到东、西两昆仑修行人起更大规模的冲突。
守正真人与风君子说话给我听,我在边听边想,那边周春仍然在侃侃而谈:“石盟主。你我都是修行高人,此生求索大道天机。若纠缠于红尘为念,处处羁绊而离本心,恐未必有所真得!……高人行走红尘逍遥自在,或点化众生。但终究不能为众生所累。这个道理仙境中人人皆知,恐你所欲立之约非我所欲立之约。”
我笑答道:“周宗主口才不错,说的挺好!点化众生,也只渡有缘人,顽石点不了头你也不必勉强。你我在红尘中知世间相。知如何悟如何历如何离,不必矫意清高自以为太上,此非真太上……游戏红尘。点顽石为金玉,偶尔为之无伤大雅也没人会真的计较,同道一笑而已。但若像钟大先生或你弟子周如青那般行止,必诛之。非我欲诛之,应由你首当其责诛之!”
周春脸色一沉:“此是特例,我就不和你分辩了。但行走红尘又何必为红尘所累?在于所得!”
“你只在乎有所得,却忘了根本在于有求于红尘。你我不能空谈超脱,有求于红尘就不能祸害扰乱于红尘。其实说起来我们都来自于红尘,千年之前西昆仑众人也是如此。怎可以乱我等出身地根本呢?”
周春:“看来你我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了?只有来日一番论法而定了!”
我笑了:“周宗主,你没发现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说话,其它人都在思考吗?此事千古文章,怎么可能轻言而定,我们大家都需要好好想一想……俗话说十年寒窗用尽,千古文章方成,立新约之会,就在十年之后如何?”
周春沉吟半晌:“十年之约,我同意。”
我又向周围看了一圈,问道:“诸位西昆仑的同道以为如何?”
陶然客想了想也点头:“既然仓促难决,等十年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西昆仑已经等了一千二百年。”
羽灵有些发愣地说道:“十年,这么久吗?”
我瞄了风君子一眼,向羽灵施了一礼:“羽灵掌门,等会我还有事想单独向您请教。”
羽灵没有吱声,风君子小声嘟囔一句:“你想的倒挺周到!”
眼见这个话题暂时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笑了笑又道:“今日定下十年之约,那么周宗主你定个地点好不好?”
周春:“地点就在此处,此处虽是西昆仑,但仙府已被你们所得。”
“那么这十年之中,西昆仑众同道暂时就不要行走东昆仑。依茫砀山赌约,东昆仑众人是可以行走西昆仑地,周宗主有什么意见?”
我只许自己人来,却不许他们人去,听上去有点不讲道理。但是谁叫我赢了赌约呢,如果还退步的话就显的自己软弱了。周春面无表情的答道:“只要勿起争执,不再无端挑衅,我没有意见。”
“那么就没有别的事了,请问这几名万法宗败类如何处置?”
风君子突然说话了:“钟二、钟三两人修为境界仍在,但一身神通被我削去。他们仍可修行,可是除非飞升成仙或了悟前非,否则此生不能再用神通……这三名弟子,被我废了修为散去一身功力,我这人脾气不好,下手重了些。谁叫他们拜错了师父?不过根器未损,还可以从头开始修行,能够避免以前所走地弯路错路也算再结福缘。我的弟子昆山子目前情况也是如此,如此也不算不公平……人在这里,我就不管了,你们处置吧!”
风君子话说的轻巧。他不管了让我们处置?其实他自己早就处置过了!他对钟二、钟三地惩罚很有意思──他们以前是怎么欺负人的,就让他们变成曾经受欺负的那种人,这是风君子一惯地风格。至于那三个徒弟也够倒霉的,本来应该是门中修为最高的弟子,估计在万法宗也是嚣张惯了,现在突然变成了修为最低的,如果他们还愿意留在万法宗的话。
周春毕竟有西昆仑领袖的气度,并没有继续和风君子计较,朗声道:“钟氏兄弟举止乖张残害仙境同道,钟大已死。钟二、钟三也自食其祸。这两人就放之江湖,自生自灭为散人去吧。至于钟镇等三名弟子,如欲留在万法宗中继续修行则可留下,由陶然客道友率一众散修高人照看仙府暂理宗门。石盟主你认为这样可以吗?”
“很好很好,周宗主处事果然公断!如今万法宗之事已经了结。十年之约也立,是两昆仑美事。在此敬诸位同道一杯薄酒,以谢盛情,饮完这杯酒我等就该告辞了!也许十年后才可再见。”说话时我往旁边一伸手,风君子将腰间地雪葫芦递给了我。我拔开了塞子。整个天空都弥漫出一片诱人的酒香。
“人间如此佳酿,昆仑仙境从未曾见!……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远来是客。还要用你们的美酒来招待……万法宗仙府中有琼杯吗?儿郎们快拿来!”陶然客闻见酒香就赞叹道。
此时我们已经落下云端,站在万法宗仙府门前的广场平台上。那边万法宗弟子见换了领导,早有识趣地去仙府中取来一套玲珑剔透的琼玉杯,给在场的高人每人一杯。好漂亮的杯子呀!纯白中带着似青似黄的光泽没有一点杂质,握在手中有温寒两气交错,竟能随杯中酒性而变,更添三分滋味!仙府